第22章 (怎麽睡) “一起睡
那天晚上, 他們在海邊坐了一夜。
把所有人的激動刺激到頂峰的蔣熠撩完就走,牽起明顯僵住的郁唯祎,徑直去往遠離人群的海邊。
海浪輕輕拍打着礁石,明月高懸, 他脫下外套披她身上, 一只手與她十指交握。
“你現在沒有反悔的機會了。”少年痞氣地看着她, 眸光帶笑, 牽着她的手又緊了緊。
郁唯祎失笑:“......”
她本來就沒打算反悔好叭。
倆人靠在一起, 貪戀地享受着終于可以在一起的獨處時光,和諧的靜谧流淌在他們之間,無人提及終将面臨的離別。
從夜深到日出。
朝陽躍出海平面的一瞬, 蔣熠把她抱在懷裏, 垂眸看她的眼極深, 吻上她的無名指:“郁唯祎,你應該知道,我不止是想和你談戀愛吧?”
郁唯祎一怔。
說實話,她真不知道。
蔣熠挫敗地“啧”了一聲, 咬了下她手指:“我在你眼裏難道長得很花心?”
郁唯祎想了想, 誠實點頭:“我第一次見你,你很像一只孔雀。”
“孔雀?”蔣少爺挑了下眉。
這什麽和事實嚴重不符的形容,他這麽man, 不該是兇狠一些的動物?
郁唯祎笑:“因為長得好看, 随時随地都在開屏吸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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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熠:“......我都長這麽帥了, 還需要開屏?學霸,你是不是高考一結束知識都還給老師了?人物形象分析不到位。”
郁唯祎笑起來:“那你說怎麽形容。”
蔣熠輕佻地一揚唇,手指把玩着她一縷長發:“确定戀愛關系後的第一步,是給對方起一個專屬昵稱, 我在你眼裏是什麽樣,你就給我怎麽備注。”
郁唯祎默了默,因為缺乏想象力試圖蒙混過關:“我覺得孔雀就挺符合你的,好看。”
蔣熠:“我不要好看,你好看就夠了。”
郁唯祎被挑剔的男朋友按頭起昵稱,不亞于寫議論文時立論的糾結模樣,過了幾秒,想抄作業:“那你先讓我看看你的。”
蔣熠倒很大方,坦蕩蕩地解鎖手機給她看置頂的備注。
郁唯祎被映入眼簾的“小天鵝”仨字驚到了:“我哪裏像鵝?是脖子太長嗎?”
“哪裏都很像。”蔣熠捏捏她臉,眼底一如初見少女時那般驚豔,“皮膚,氣質,身材,都很像白天鵝。”
郁唯祎:“......”
感覺好像在誇她,但又覺得好像不是那個味兒。
思來想去,只能歸結于她在老家看到的大白鵝太多了,叫聲太難聽,印象深刻以至于一聽到所有鵝字就會自動帶入它的形象,着實無法和蔣熠口中優雅高貴的白天鵝聯想到一起。
郁唯祎作業抄了個寂寞,正絞盡腦汁,忽然有了想法。
摸出手機,把蔣熠的備注從開始自帶的“-”改為“銀狐犬”。
蔣熠:“......”
這特麽的直接淪落到狗,還不如孔雀呢!
郁唯祎和他解釋:“蛋卷兒家養了一條這樣的狗,白白的很可愛,給我看過照片,感覺和你有點像。”
蔣熠:“......”
和狗長得像,确定是在誇他???
自戀又張狂的蔣少爺要不是看在這是自己女朋友的份上,真的會直接翻臉,想到郁唯祎很喜歡的一個天團也人均像狗,稍微平衡。
“我懷疑你是因為我長得像狗才喜歡我。”蔣熠繃着張老子天下最帥的俊臉,勉為其難地接受。
郁唯祎樂了:“我有毛病嗎?那我為什麽不直接喜歡狗去?”
“又不沖突。”蔣熠挑眉,趁她笑又輕輕咬了下她手指,陳年老醋翻了出來,“文丹樂課間時來找你聊天,你們不總在說什麽撒柯基張二哈劉柴犬,嚷嚷着可愛。”
郁唯祎眼睛大睜:“???有這種事?”
想了許久,才記起來是幾個月前文丹樂最喜歡的宇宙天團回歸,跑來和她分享,失笑:“是蛋卷兒喜歡,我又不追星,只是純粹欣賞。”
“路人粉也是粉。”蔣熠酸不溜丢地一句話給郁唯祎定了性,敲敲她頭,“以後只粉我。”
郁唯祎愈發忍俊不禁,笑着點頭:“其實我沒那麽喜歡狗,狗太黏人,我比較喜歡貓。”
正黏黏乎乎玩着郁唯祎手的蔣熠聞言,立刻正襟危坐,撿起往日玩世不恭的校霸形象:“嗯,那還可以,高冷,像我。”
郁唯祎:“噗......”
她對蔣熠最大的誤解就是曾經真的以為他很高冷,每天生人勿近地專注自己的世界,靠長得好看服衆,不說話就有一堆小弟自願替他守江山。
看來連他自己都對他有誤解。
朝陽穿透雲層,天光更亮。
倆人同時沉默下來,望着遠處沖破海平線的旭日。
一望無際的海映着波瀾壯闊的光,海浪在他們腳下層疊,翻湧出白色的泡沫,猶如化成泡沫的美人魚。
他們清楚,離別不會因為他們假裝無視就不存在,所以除了用盡所有的時間和對方在一起,別無他法。
郁唯祎感覺到蔣熠牽着她的手緊了緊,反握住他,十指交纏。
他回過頭,黑眸在光下清亮,低聲承諾:“郁唯祎,等我回來。”
郁唯祎用力點點頭。
蔣熠微垂了下眼,目光落在她嬌豔的嘴唇,克制着,輕輕吻了下她額頭。
依舊淺嘗辄止。
郁唯祎的心卻從海邊一直狂跳到回露營地。
和她住一起的文丹樂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睡意朦胧中看到她,一個骨碌坐起來,興奮尖叫:“我草草草祎祎我磕到真的了!你倆真的在一起了啊啊啊啊!卧槽蔣草真踏馬絕了,直接強上誰能頂得住!”
郁唯祎被她的第一個cp粉快搖成了不倒翁。
耳朵發燙,強裝淡定地笑了下,提醒她小聲點別吵到人。
“快說你倆消失了一晚上都幹了什麽?”文丹樂壓低嗓音,不懷好意地掃掃她,“是成年了,但進度快了點年紀小了點吧?蔣草要真現在就對你下手未免太狗了吧?啧,不過他本來就很狗。”
郁唯祎沒聽懂文丹樂說蔣熠狗是什麽意思。
但看着她暧昧的神情,用腳趾頭也能猜到她在想啥,哭笑不得地瞥她一眼:“想啥呢,你不睡覺了?”
“睡什麽覺啊我要聽八卦!給我一個茶話會我能嗨三天三夜。”文丹樂眼睛都亮了起來。
郁唯祎:“......”
好奇心是人類進步的原動力,也适用于八卦。
郁唯祎誠實道:“什麽都沒幹。”
“真什麽都沒幹?蔣草敢當着我們的面偷親你,私下裏卻這麽慫???不應該啊。”文丹樂作為離郁唯祎最近的吃瓜群衆,有幸目睹到蔣熠看似耳語實則親吻的小動作,激動程度不亞于追星時磕到別人都沒看見的一手糖,“卧槽你不知道坐你對面的人都瘋了,後悔沒第一時間轉移陣地,不過最傷心的還屬王海,昨晚上你倆雙宿雙飛後,那家夥傷心的,一米九的人了還哭得像個孩子,抱着一堆空酒瓶要去和蔣熠拼命,說他錯信了兄弟還愛錯了人,當然沒能成功。”
文丹樂邊繪聲繪色演繹邊找出手機,給郁唯祎看昨晚她錄的像:“哈哈哈十幾個人對着他一個人拍,我朋友圈QQ空間全被他個酒鬼刷屏了,估計今天他酒醒會恨死我們。”
手機裏,喝得臉紅脖子粗的王海跪在沙灘,一手拎着一酒瓶,幹嚎:“我踏馬的......嗚嗚嗚失戀了......我最好的兄弟搶了我女神,我要不找他決鬥還能算男人嗎?!嗚嗚嗚我不算,我不是男人,我打不過他......”
郁唯祎看了沒幾秒鐘就尴尬得不能行,想鑽進屏幕把王海最後表白時大聲喊的自己名字手動打碼。
真大型社死現場。
“哈哈哈沒想到王海在一中混了三年,最後用這種方式出名,真·踩着校霸校花的戀愛上位的投機分子。”文丹樂收起手機,趴在已經躺下準備補覺的郁唯祎旁邊,暧昧地眨眨眼,“诶,祎祎,真什麽都沒幹?親親都沒?”
“......”郁唯祎覺得好像自己繼續點頭下去就相當于變相承認了蔣熠不行,但的确是事實。
“卧槽蔣草不行啊。”文丹樂在她旁邊躺下,歪着頭和她科普,“你知道你轉到我們學校之前大家都喊蔣草什麽嗎?一中最野的男人,不僅打架野,行事作風也野,有一次我們和三中打比賽,對方故意犯規扯到他球衣,他直接把球衣扯下來,撕爛綁住那人手送他了一‘活手铐’,然後只穿着黑色背心打完了下半場,力挽狂瀾轉敗為勝。你不知道那場比賽所有女孩都瘋了,那肌肉那身材比例,看得我一個女生都嫉妒。”
郁唯祎想象着輕狂不羁的少年在球場上的樣子。
有一點點後悔。
自己遇見他的太晚,知道動心的也太晚,錯過了與他相識後本可以珍藏的那麽多時光。
“想想一個狂得連黑閻王都不放眼裏的校霸,在你面前居然這麽慫,哎喲我不行了,我要被蔣少爺還有純潔的一面笑死了。”
郁唯祎耳朵又開始發燙。
面上有多淡定,心裏就有多甜,岔開話題:“他以前都幹過什麽事兒?為什麽感覺大家都很怕他?”
她想了解以前的蔣熠,更想知道她眼裏一點都不兇的男孩子在外人眼中的模樣。
“因為厲害呗,人沒什麽校草包袱架又打得好,用男生的話說就是人格魅力強。”文丹樂聳肩,“你知道,長得帥的男孩子其實不容易有同性朋友,稍微耍點酷就會被罵裝逼,和咱們這種長得漂亮的容易被嫉妒一個道理。但他身上就有那種讓人不反感的氣質,大家喊他校霸其實多少有點兒開玩笑,就類似于男生之間喜歡管兄弟叫自己爸爸,他就是輩分最大的那個爸。”
“蔣草除了打架厲害脾氣不太好以外,其實和校霸沾不上邊,準确來說他是幹掉上一屆校霸的男人。我們高一開學沒多久,就有高年級的學生來我們班,強制我們每人加入學生會還得交會費,他不交,當場和人幹了一架,把那群人揍得從此再沒敢來過我們班。就類似這種大家都知道不對但不敢反抗的事情,就他敢出頭,雖然方式暴力了點,但男生嘛,崇拜的不都是比自己厲害的......”
郁唯祎在文丹樂斷斷續續的描述中,漸漸拼湊出以前的蔣熠。
心底一點都沒有自己之前最讨厭男孩子打架的反感,反而覺得很酷。
唔,果然人都是雙标的。
後來,聽着聽着不小心睡着的郁唯祎做了個夢,夢裏蔣熠拽着她手,去一處看不真切的漂亮房子:“郁唯祎,我馬上都要出國了,你居然還和別的女生呆一起,應該陪着我。”
“能不能睡完覺再陪?我真的好困。”她已經好幾天沒睡好覺了,眼睛都睜不開。
男生頑劣地一勾唇,咬着她耳朵:“那你陪我一起睡。”
......
郁唯祎被腦海裏突然回憶起的夢吓了一跳。
真奇了怪了,當年睡完覺就把夢忘得一幹二淨的自己,居然過了這麽久突然神奇地想了起來——夢裏的對話到今天來看都覺有些羞恥,真難以想象她那麽早就做過關于蔣熠的春夢。
郁唯祎心虛地摸摸鼻子,掩飾心裏的慌亂。
柔軟的細沙沒入她腳背,遠處水天交接,男人側對着她,正彎腰調整基本完工的帳篷,長身被旖旎的晚霞染着一層柔和。
郁唯祎借着暮光看清晚上的露營地,懵了懵:“就一個?那你睡哪兒?”
蔣熠擡眸,輕佻地一揚眉,眼神裏寫着明知故問:“和你一起。”
郁唯祎:“......”
艹,夢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