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直接幹) “郁唯祎,你是不是……
郁唯祎聽到了很低的一聲輕笑。
痞氣,似有若無的揶揄。
她用自己的人格做擔保,假的,絕對是假的,就算再生他的氣,她也沒當面罵過髒話。
“你是不是幻聽?還是你覺得自己是王八蛋,不好意思直說?”郁唯祎面無表情回怼。
“我只承認自己是流氓。”蔣熠降下車窗,清爽的夜風呼嘯湧進,吹起她長發,輕輕地穿過他虛攏的五指,“不相信?我有錄音。”
郁唯祎正對着窗外的臉倏地一呆。
扭過頭。
霓虹光影交錯,男人臉上有明暗的濾鏡,恰好一個紅綠燈,他停下來,眼角輕佻的壞笑被光照得分明:“郁唯祎,你是不是夢見我了?你心虛時會不敢看人眼睛。”
郁唯祎:“......”
她重新扭過頭,把後腦勺對準他。
不給他再看穿自己的機會。
沒過多久,郁唯祎手機響。
惦念着當年風靡全校的校草到底長殘沒的文丹樂睡完覺,迫不及待地邀請郁唯祎視頻。
郁唯祎下意識挂斷,餘光偷偷看眼蔣熠。
莫名其妙的心虛。
【蛋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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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卷兒】:嘤嘤嘤你又不理我。
【郁唯祎】:手滑。
【蛋卷兒】:......你連找借口都這麽不走心。
緊接着,仿佛為了驗證她還會不會再手滑,文丹樂連着發起好幾個視頻邀請,動靜之大連蔣熠都察覺到了。
蔣熠看她一眼:“為什麽不接?”
郁唯祎:“......推銷廣告。”
蔣熠挑眉:“我之前有一個朋友,背着他未婚妻在外找了個小三,怕被發現,所有備注都是售樓推銷員——郁唯炜,你該不會是談了個男朋友,害怕讓我知道?”
他語氣明明漫不經心,尾音克制的狠戾卻依然叫熟悉他情緒的郁唯祎聽了出來。
郁唯祎被氣笑,不甘示弱地看着他:“那你這個朋友,其實是你無中生友嗎?”
蔣熠眸光一沉。
紅綠燈倏忽變色,他踩下剎車,深黑的眼如釘子般狠狠刺入她心髒:“我沒有未婚妻,也沒有女朋友,這輩子都不會再愛第二個人——郁唯祎,你清楚,我曾經有過一個未婚妻,可她和我分手了。”
郁唯祎再次感受到了瀕臨窒息的痛。
像生鏽的鈍器與淋漓的血肉交織。
鐵腥混成一團。
手機還在震。
她低頭,滑下接聽,在文丹樂的大嗓門穿透揚聲器之前,機械地回:“我在車上。”
文丹樂:“車上?去哪兒?你們這麽快就換地方啦?”
郁唯祎看着窗外随處可見的青檀鎮标志,含糊其辭地“嗯”了一聲。
文丹樂沒追問,以為蔣熠和郁唯祎不在一輛車,聳聳肩:“行吧,本來還想替你把關一下前男友,不過也沒啥好把關的,只要蔣草顏值還在線,我舉雙手雙腳贊成你倆複合。”
郁唯祎稍微緩過神,聽到這句話,木了臉。
蔣熠在旁邊無聲勾唇。
難怪不敢接電話,是怕自己聽到她朋友都站在他這邊。
“說起來,你倆也算是我磕的第一對真人cp了。”文丹樂追憶往昔,“當初還在學校時我就覺得你倆般配,雖然按頭早戀不地道,但在我心裏你倆那時候只要同個框就是在發糖,後來你倆真在一起時我比自己談戀愛都高興,咋說be就be了呢。唉,這些年我談了又分分了又談,你卻跟尼姑庵的師太似的守身如玉,我能不多想?講真,我可以單身,但我希望我磕的cp能複合。”
郁唯祎被她猝不及防的催戀念得耳朵發燙,怕文丹樂繼續說下去自己真的沒法圓場,借口有事匆忙挂斷。
蔣熠在一旁慢悠悠開了口:“郁師太?”
郁唯祎瞪他。
聽到他愈發愉悅的笑意,“貴庵允許還俗嗎?不允許的話和我們和尚廟搞個聯誼。”
郁唯祎悄無聲息紅了臉,故作鎮定地看向窗外。
手機彈進幾條新微信。
【蛋卷兒】:我剛閑着無聊看了看蔣草的QQ空間,媽呀,竟然能看了,被我逮到一張他當年暗戀你的鐵證。
【蛋卷兒】:[圖片.JPG]。
【蛋卷兒】:你瞧他奪筍,明明是一群人的出游我們卻不配擁有姓名,這要不是我對這個景點有印象,我踏馬的還以為去的只有你倆。
郁唯祎點開圖。
照片有些模糊,蒙着一層光影偏暗的噪點,瘦高慵懶的少年站她身後,眉目清隽,棒球帽襯得周身痞氣,嘴角有一處不明顯的烏青,穿着不怎麽保暖卻好看的夾克,眸光輕輕落她身上。
四周無人,除了背景,只有他們兩個——她記得這張照片,是當時大家一起拍的。
郁唯祎無聲抿緊嘴。
她上學時是标标準準的書呆子,很少看手機,更莫說留意蔣熠的QQ空間,後來倆人在一起,也是用微信比較多,她從來不知道蔣熠曾經在那個時候發過倆人照片。
可是知道又會怎樣,倆人在一起時的甜蜜遠超這些,分手時互删所有社交聯系方式,也把曾記錄過他們感情的空間朋友圈一并隐藏,只是因為會觸景生情。
愛的時候有多想和全世界宣示這麽好的人是屬于自己的,分手的時候就有多狼狽。
郁唯祎盯着這張青澀又熟悉的照片發了會呆,指尖不自覺地輕輕撫上他受傷的嘴角,然後,按下保存。
【蛋卷兒】:真看不出來學渣蔣少爺竟然是ps的高手,怎麽裁的?如德芙般絲滑。
【蛋卷兒】:我突然想起一件更早的事兒,不知道能不能幫你找回點青春回憶。
【蛋卷兒】:你還記得我們班欺負過你的喬喬嗎?其實不是我幫你解決的麻煩,是蔣草,我還沒厲害到能把她治得服帖。蔣草知道你受傷後來找我,查到是喬喬的桌子,就把她堵在了小樹林。
【蛋卷兒】:媽呀,我還是第一次見他對女孩子動怒,沒動手,不過罵人不見髒字的犀利是真的狠。
【蛋卷兒】:雖然不能證明他那個時候就喜歡你,但他找我幫忙收拾喬喬時,我就在想你對他應該是有着不一樣的意義,畢竟我們和他認識那麽久,從來沒有見他因為哪個女孩子受欺負而想要去保護她。
郁唯祎嘴唇咬出了一道深痕。
【郁唯祎】:為什麽那個時候不告訴我。
【蛋卷兒】:可能是怕你有心理負擔吧,他後來一直沒告訴你嗎?好吧,不過想想也能理解,你那時那麽乖,又是和我們兩個世界的好學生,要是知道他那麽兇狠地對待別人,估計會吓到吧。
郁唯祎閉了閉眼。
她不會。
他最最兇狠的一面,她後來見到過——依然是因為她。
所以他當時要她走,是因為即使被她看到了最狠戾的一面,也依然為了保護她所謂的好學生式單純不想吓到她嗎?
郁唯祎在心裏滾了又滾的髒話罵出了口,“蔣熠你個王八蛋!”
蔣熠被她突如其來的粗口罵得莫名其妙。
偏頭看她,“你這是自爆了?”
郁唯祎嗤笑,算是承認:“總比某些人敢做不敢說強。”
蔣熠被說得心裏一緊,腦海裏飛速閃過自己還瞞着郁唯祎的那些事,正在思索是哪些沒安排好可能露出來馬腳時,聽到郁唯祎又氣急開口:“你以為你找文丹樂幫我忙我就不會欠人情了嗎?欠人情就還,多大點事兒,我又不是差你那頓飯。”
文丹樂?
蔣熠稍一思忖,記起自己唯一在文丹樂那裏留下的把柄,渾不在意道:“那我差你那頓飯?哪個男人幫忙還特意說出來,我們都是直接用幹的。”
郁唯祎面無表情回:“哦,那你以後和自己幹去吧。”
蔣熠:“......”
他不。
倆人一個比一個要面子,在“用嘴還是用行動”這件事上達不成共識,幹脆各自沉默。
郁唯祎重新把後腦勺對着他,心裏想: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你還有其他事瞞着我,否則,否則,你就真和自己過去吧。
一路無言,車子很快抵達新的住所,是家極具當地風情的民宿。
郁唯祎先下車,準備拎箱子時,看到蔣熠已經往後走,沒和他争,帶着小魚進到一樓,因為擔心它還不能适應新的環境,陪它呆在熟悉的貓窩,卻見小魚蔫蔫地趴在裏面,無精打采,與往常巡視領土的高貴模樣判若兩貓。
郁唯祎喂它吃零食,它看都不看一眼,蜷成一白色的胖毛線團,眯着眼似乎在睡覺。
郁唯祎有些不放心,顧不上休息,抱着它再度出門。
“你去哪兒?”蔣熠放下倆人行李箱,和郁唯祎迎面撞上。
“小魚可能是病了,不吃東西。”郁唯祎匆忙解釋,疾步往外走,人剛到車前,快她幾步的蔣熠已經坐到駕駛位。
這個時候壓根兒顧不上矯情,郁唯祎急急上車,正要搜最近的寵物醫院,引擎聲響,導航裏傳出溫柔的女聲,“準備出發,全程2.3公裏,大約需要八分鐘......”
郁唯祎微愣。
看到蔣熠輕車熟路地直接輸入最近寵物醫院的名字,悶氣倏然滅火,有些恍惚,為他明明乖戾卻又在某些方面超乎想象細心的性格。
這其實不是他們第一次來青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