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醜醜 剛走大門口,低頭一看腳底下多了……
由于一個當事人還躺在醫院, 打架雙方的責任認定就沒辦法做出來,施甜甜調解了一上午才把杜小鵬的家人打發回去,說好了等杜小鵬出院以後再繼續談。
南玉想問問丁昊李曉磊的事, 于是和施甜甜一起把丁昊送回了家, 體驗了一把丁昊家堪比生化武器的臭氣和垃圾回收站一樣的客廳之後, 兩個默契的跑到小區唯一的一家小賣裏買了一堆清潔工具。
拎着個塑料紅水桶蹬蹬蹬返回丁昊家那個黑風洞, 在男孩一臉茫然的注目禮下套上膠皮手套,一個走進衛生間, 一個走進廚房, 把兩個重災區裏面長了綠苔的拖把水盆以及髒抹布一股腦扔到門外,抄起自己買的刷子開始清理起來。
施甜甜剛刷洗出衛生間的洗手池就受到了一條信息, 摘下手套打開一看, 整個人登時炸了。
丁昊的班主給她發來一條信息,說這孩子一星期都沒來學校了, 上個月小測驗語數外三科加起來沒到一百分。
施甜甜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感覺自己年紀輕輕有腦溢血的前兆,不知道被氣倒在工作崗位上算不算因公殉職。
她抓起手機沖到客廳, 啪的把手機拍到茶幾上朝丁昊吼道:“逃學通宵玩游戲, 你都快被學校開除了知不知道?”
丁昊一低頭, 悚然看到施甜甜的手機屏被拍碎了……
然後他就一臉驚悚的看着女人沖進他的卧室拎出書包,從裏面翻出一堆沒寫過的卷子拍在茶幾上, 惡狠狠的威脅不寫作業就揍死他。
丁昊百無聊賴的轉着筆,ABCD胡亂填了幾頁卷子,冷眼看着兩個女人神經病似的忙進忙出,這時他手機又響了,是力哥叫他晚上幫忙看一夜場子。
丁昊答應了,他缺錢, 上午調解的時候他就聽明白了,杜小鵬家要他賠十萬塊,就算最後調節到五萬塊,三萬塊,哪怕是一萬塊他也沒有。
施甜甜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直面如此陳釀老窖的廁所污垢,被惡心到懷疑人生,覺得最近減肥有望,自己雖然吃不下東西,可看了看時間已經兩點多了,于是掏出手機訂了份麥當勞給小孩吃。
她和南玉不停點兒的把黑風洞裏裏外外打掃了好幾遍,晚上離開前,施甜甜把洗出來的床單挂上晾衣架,身體都快累虛脫了,精神卻異常亢奮,她掃視一圈刮掉塵垢得見真顏的小兩居,感覺自己這輩子也算經歷風雨看見彩虹了。
“我星期一會給你們班主任打電話,如果你再敢逃學,就等着黃岡密卷給你裹屍吧。”
施甜甜轟着丁昊和她一起扔完最後一趟垃圾,臨走前發出一通威脅。
南玉把洗好的沙發罩套好,狀似随意的問了丁昊一句:“那個李曉磊……是你同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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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昊正盼着兩個多管閑事的小姐姐走人,聽了南玉的話微微愣了一下,“你認識他?”
南玉搖搖頭,“我算是和他父母認識吧,知道他生了一種怪病,整個人就像沒了魂,如果你認識他的話,能不能把知道的情況都告訴我,比如你有沒有見過他去什麽奇怪的地方,或是接觸什麽奇怪的人?”
丁昊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冷笑着說:“有啊,他變傻前來過我家堵我,和我打過架,怎麽樣,是不是奇怪的人奇怪的地方?”
南玉:“……你們為什麽打架?”
丁昊冷冷說道:“打架還要問為什麽嗎?他們不在家門口堵我就在學校裏堵我,看順眼了也打看不順眼也打,說是給班級清理垃圾,是不是很有社會責任感?”
丁昊說完起身就往外走,夜總會的場子要開始了,這兩個女人不走他也得走了。
剛走大門口,低頭一看腳底下多了一只小狗,丁昊沉了一天的臉上終于有了點笑容,心想這狗崽子還挺激靈,咬完那王八蛋還知道躲起來避避風頭。
“醜醜,回屋去。”
丁昊彎腰撈起小狗扔進了屋裏,扶着門框問南玉和施甜甜:“我有事要出去,你們走不走?”
小狗嘴裏銜着一顆玻璃彈珠,噗的吐到了地板上,小珠子骨碌碌滾到了南玉腳邊,南玉彎腰撿起玻璃珠放進了茶幾上的一個玻璃罐裏,罐子裏已經躺着一顆珠子了,是她下午從沙發底下掃出來的。
小狗颠颠兒的跑到丁昊腳邊,擡起一顆山藥蛋一樣坑坑窪窪的大腦袋朝南玉和施甜甜惡狠狠的龇出一口裏出外進的獠牙,兩只貌似得了白內障的眼睛一大一小,目光好像怎麽也聚不了焦,卻又好像明察秋毫一般警惕着兩個陌生來客的一舉一動。
南玉被小狗這張臉醜得心髒都漏跳半拍,連忙把目光移到剛洗出來的窗簾上緩解一下備受摧殘的視覺神經,打從心底贊同丁昊給這小狗起的名字。
施甜甜心直口快的叫了出來:“唉呀媽呀,這小狗怎麽這麽醜?”
丁昊彎腰抱起小狗,一人一狗齊刷刷憤怒的瞪向施甜甜,丁昊老大不樂意的說:“醜也是我的,我就把它當寶貝了。”
施甜甜實在沒法多看小狗一眼,連忙擺擺手拉着南玉逃了出來。
兩人走到家屬院門口時,施甜甜突然掏出手機,一連聲的糟了糟了。
南玉連忙問:“怎麽了?”
施甜甜郁悶的說:“上午約秦帥一起吃晚,結果我一着急忘了跟他說聚會取消了,我一天沒看手機,他打了好幾個電話我也沒接上。”
南玉同情的拍了拍施甜甜的肩膀,“看完你忙碌的一天,我都想給你送面錦旗了。”
幾天後,又有一對夫婦到訪破廟,南玉和這對夫婦碰巧有過一面之緣,正是上周末她在派出所見過的宋林蔚的家長。
而他們的孩子身上發生了和杜小鵬一樣詭異的事情,宋林蔚成了一個沒有魂魄的活死人。
這件事連施甜甜他們都驚動了,資深大神棍在忙碌的調查走訪之餘免不了和南玉交流一下那些沒辦法拿上臺面聊的心得體會,不難發現兩個病得離奇古怪的孩子有個相同的地方,就是都和丁昊打過架,甚至據施甜甜掌握的情況,應該是三個孩子長期在對丁昊實施校園霸淩。
眼下這三個孩子其中的一個躺在醫院裏,兩個神志不清。
雖然根據這點巧合并不能得出什麽明顯的結論,但丁昊無疑是解開這個謎團的關鍵人物,然而丁昊已經三天沒有找到人了。
為此施甜甜幾乎已經快要崩潰。
她甚至大半夜跑到丁昊家門口守株待兔,被秦帥生氣的拎走了,兩個人為此還大吵了架,好幾天互相沒搭理。
秦帥因為施甜甜對丁昊超出工作職責範圍的關心感到十分不能理解,還專門跑來破廟向南玉了解情況,南玉把施甜甜和丁昊父親死前吵架的事告訴了秦帥,知道了施甜甜內心症結所在的秦帥卻依然不能理解,畢竟那句讓丁松山去死的話只是巧合。
“不過是一份工作而已,她不應該把工作和生活攪合在一起,而且她要為了這點愧疚填進去多少自己的生活?”
秦帥難以理解的問。
南玉張了張嘴,最後卻沒有說什麽,她突然間感覺和秦帥有點說不明白這件事。
施甜甜做的确實只是一份工作,可這世上有些工作的确只是一份工作而已,有些工作卻不能加個而已的後綴,那些工作牽着人的心肝肺,但凡心還是溫熱的,投入的就遠遠不止是時間和精力。
而且施甜甜對丁昊的事這樣上心,南玉覺得也并不只是因為內疚,眼下的情況就是這樣,如果施甜甜也不管他的話,這小孩就真的沒人管了。
也許施甜甜在焦頭爛額之餘會納悶也會抱怨這麽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擔子怎麽就莫名其妙的落在了自己肩上,可依然對男孩的事做不到眼不見為淨,大概就是因為她沒給這份工作加個而已的後綴吧。
丁昊失去音信的第三天,破廟巷派出所接到市公安局協助偵破一起綁架勒索案的任務,對刑偵大隊根據監控錄像和目擊證人口述而最終排查出的幾個犯罪嫌疑人進行追查,犯罪嫌疑人之一是個未成年人,名叫丁昊。
……
“吃點東西再忙。”
南玉把蛋糕和奶茶遞給施甜甜,兩個人站在派出所小院側門口,施甜甜從南玉手上接過東西,兩只眼睛熬成了兔子,累得連話都不想說了。
南玉卻忍不住問道:“為什麽丁昊會是嫌疑人?”
施甜甜頹然說道:“那個失蹤的女孩和丁昊是同班同學,父母是做生意的,家裏很有錢,我們好不容易從幾個同學那問出了點實情,孫倩怡……就是失蹤的那個女孩算是他們班的大姐大,和丁昊的關系很不好。那個神志不清的李曉磊……就是長期欺負丁昊那三個孩子其中的一個,是孫倩怡的忠實粉絲,從去年起開始和丁昊過不去,就是因為孫倩怡欺負班上一個女孩時被丁昊給攪合了,丁昊對孫倩怡有作案動機。”
南玉:“兩個人關系不好算不上作案動機吧……”
施甜甜沉默一會兒才心累的說道:“孫倩怡失蹤那天正好是她生日,和班上幾個同學一起去金鹿KTV唱歌唱到了晚上十一點,金鹿KTV在藍旗夜總會的隔壁,監控錄像顯示丁昊在孫倩怡離開KTV不久之後也離開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已經失蹤三天了。”
南玉不知道該說什麽能寬慰一下施甜甜,只希望能快些找到那少年,如果事情真如推測的那樣,希望一切都還有機會挽回。
南玉回到破廟時,正巧在巷子口碰到了李義民,南玉突然心思一動,問李義民能不能幫忙找兩個人。
李義民巴不得南玉平時多吩咐他一些事情做,欣然答應了下來,南玉便讓施甜甜給她發來失蹤女孩和丁昊兩個人的照片,她給躍躍欲試的李義民看了兩個孩子的照片,又囑咐他兩個人應該藏在隐蔽的地方,女孩大半可能是被綁着的,建議他多往偏僻或是沒人住的房子裏找一找。
李義民答應着,迫不及待的飄走了,一邊走街串巷的找偏僻的房子偷窺,一邊發動跟他關系好的鬼魂來幫忙。
好多鬼魂都是上次在游樂場被南玉和鐘靈焰放走的,一聽南老師有吩咐,二話不說就加入了浩浩蕩蕩的搜救隊伍,結果天還沒亮就在和破廟巷毗鄰的一處城鄉結合部的摩托車修理店找到了南玉描述的女孩。
施甜甜他們根據南玉半夜三更提供的線索奇襲了摩托車修理店,施甜甜的幾個同事雖然平時也問南玉要護身符或是請她化解一下水逆,但多數都是覺得好玩或是圖個心安,并不相信南玉真有什麽神神詭詭的能耐。
幾個人在看到綁架現場之前誰都沒報什麽希望,之所以能跟着施甜甜出這一趟警,完全是出于病急亂投醫的心态,只是想盡一盡心罷了,所以與歹徒面對面的那一刻,幾個人的詫異和猝不及防跟歹徒幾乎是半斤八兩。
好在刑警也很快趕到,迅速控制了現場,也好在他們來的及時,丁昊不知為什麽被打得奄奄一息,而那個被蒙着臉綁在床上的女孩身上的衣服被扯光了,床邊地上躺着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人,另外兩個想要從跳窗逃走,被埋伏在窗下的警察逮了個正着,女孩吓得哆嗦成了一團,只知道哭,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南玉大半夜被鬼敲窗叫醒後打電話把女孩被困的地址告訴了施甜甜,然後跑到廚房把冰箱裏的蛋糕水果還有當天賣剩下的花糕一股腦搬到了院子裏的石桌上,答謝李義民和他那些熱心腸的鬼友。
李義民忸忸怩怩的不肯吃,非說這是他們應該做的,跟南玉客氣了好幾回才高高興興的朝扒在院牆上探頭探腦的鬼魂們招了招手,南玉打了個寒顫,借口說就不在這裏妨礙他們吃東西了,說完便撒丫子跑回了自己房間裏。
大概是因為院子裏驟然間陰氣太重,南玉鑽進被子裏都覺得涼飕飕的,迫切想找個活物給自己壯壯膽,于是她掏出手機給鐘靈焰發了個信息:“祖師爺?”
對方秒回一個問號。
南玉厚着臉皮發去一個字:“冷。”
不一會兒,房門便被人輕輕敲了敲。
南玉跳下床,赤着腳跑去開門,半夜的涼風随着開門的瞬間撲面而來,還有一個不茍言笑的大帥哥。
南玉不客氣地一頭紮進他懷裏取暖。
鐘靈焰反手關上房門,無語地抱起樹袋熊一樣纏在他身上的女人,垂眼淡淡睨着她。
“你叫我什麽?”
南玉笑着又叫一遍:“祖師爺。”
鐘靈焰:“……”
兩個人的姿勢讓祖師爺這三個字聽起來有點一言難盡。
鐘靈焰輕咳一聲,臉上閃過一絲窘意,他故意松開手,低低說道:“再叫就下來。”
南玉勾住他的脖子,笑着不松手,在他耳邊又輕輕叫了一聲:“祖師爺。”
鐘靈焰臉騰地燒着似的,整個人僵成了一塊木頭,南玉笑着問他:“你要在這當一晚上門神嗎?”
鐘靈焰喉結滾了滾,抱着南玉走到床邊,松手把她扔回床上。
南玉鑽進被子裏,仰頭笑眯眯問他:“要不要進來?”
鐘靈焰有點哭笑不得,壓着想要上揚的唇角一臉不屑地說:“還是算了,敗壞師德。”
南玉從被子裏伸出一只手牽住他,“救命,徒兒要凍死了。”
她輕輕晃了晃鐘靈焰的手臂,鐘靈焰被他晃得半邊身子都酥了,他輕咳一聲,掀起被子鑽了進來。
南玉笑着鑽進鐘靈焰懷裏,感覺自己抱着個大暖爐,全身瞬間變得暖烘烘的,她舒服地輕嘆一聲:“好暖和。”
鐘靈焰抱着懷裏軟綿綿的人,拘謹地一動也不動,半天才低聲在她耳邊說道:“勾搭祖師爺,你挺出息啊。”
南玉點點頭,一本正經開地開玩笑說:“我狼子野心,不想當徒兒了,相當師娘。”
鐘靈焰唇角的笑再也繃不住,他一把将南玉毛茸茸的腦袋按進自己懷裏,無聲地牽起唇角笑了。
他想問問南玉準備采用什麽手段上位,可又顧忌被這姑娘反撩一把,索性轉開了話題。
“外面是怎麽回事?”
南玉把丁昊的事跟他講了一遍,大概是因為前半夜沒怎麽睡覺,講着講着困意上來,撩閑的千言萬語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窩在鐘靈焰懷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