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誣陷
頓時, 屋內的所有人都驚住了,沒想到謝嘉語會出此言。
那絕美的容貌, 那淡淡的态度,讓人覺得有些膽寒。
“不可!”齊恒和蘇凝露同時說道。
謝嘉語諷刺的道:“不是說交由我處置嗎?怎麽,是看着我年紀輕輕,又是個姑娘家,會比太子處置的輕不成?這種下流胚子不處置了, 以後難免還會再禍亂其他家的姑娘。”
面對謝嘉語的諷刺,齊恒心生無力, 一時有些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麽, 只好喃喃道:“那也不能,不能……還望謝小姐從輕發落。”
對于一個男子而言, 如若閹了他, 就相當于一個廢人, 要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
齊陽趕緊道:“謝小姐,我什麽都沒對你做, 你憑什麽要這樣處罰我?那迷藥又沒有人看見, 誰能證明是我放的?你們不會是聽這個小丫鬟胡亂說的吧?我都不認識她, 她怎麽可能知道我的事情,肯定是誣陷,一定是的。請太子明鑒。”
謝嘉語像看死人一樣看了他一眼。
太子看着他也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齊陽趕緊又看向了齊恒和蘇凝露, 齊恒的态度倒是非常的清晰, 道:“你這個畜生, 還想狡辯什麽?你當別人都是傻的?還不快快認罪!請謝小姐饒了你這一回。”
太子殿下擺明了要插手這件事情,而且對謝嘉語相當敬重。若是沒查出來什麽,太子殿下也不會是這般态度。換個角度思考,若是太子想要懲罰,管他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麽,你有口也說不清楚。
最後,齊陽看向了剛剛替他說話的蘇凝露。
蘇凝露也從被齊恒和謝嘉語之間的互動之中抽離出來,頭腦漸漸的清晰了,道:“陽哥兒或許是一時之間鬼迷了心竅,才生出這樣的心思。好在沒有釀成大禍,對謝小姐做出來什麽事。想必他此時心中已然是非常的後悔,而且,這種事情也不好鬧大,鬧大了對謝小姐的名聲也不太好。因此,還望謝小姐從輕發落。”
謝嘉語聽着蘇凝露的話,卻忍不住笑了笑,道:“哦?傳出去?這裏只有太子身邊的人,我們文昌侯府的人,以及你們承恩侯府的人。太子和我們文昌侯府自然是不會傳出去,難不成,你們承恩侯府的人想要往外面傳不成?齊夫人好歹毒的心思啊。只是不知,你是往外面傳嫡長孫調戲謝小姐不成反被謝小姐閹了,還是傳嫡長孫企圖害人性命反被人閹了?”
蘇凝露被謝嘉語怼了回來,氣得不行,臉色也漲成了豬肝色。
楊祐垂眸思索了許久,讓人看不清眼中的情緒,淡淡的道:“孤也覺得表姑的想法甚好,要不然,就……”
話音還未落,齊恒趕緊使勁兒扯了扯蘇凝露,跪在地上,道:“還望太子殿下開恩。臣以後一定好好教育子孫,絕不會讓他們再生事端。”
楊祐看了一眼謝嘉語,謝嘉語不甚在意的道:“嗯,行吧,那就換個懲罰方式吧。承恩侯,你來說吧。”
謝嘉語知道,齊陽是承恩侯府的嫡長孫,以後不出意外要繼承承恩侯府。因着皇後的面子,別說是太子,就是皇上也不會答應閹了他。
而且,謝嘉語也并未真的想要如此。她雖然氣憤,惡心齊陽的做派,但他終歸沒有對她造成什麽傷害。只除了他身邊的小丫鬟差點不小心把夏桑給害死了。
而她今日真正想要懲治的人,是另一個想要推她入水,置她于死地之人。
這樣以退為進,才能達到自己真正的目的。
“不如,杖責二……三……五十!”齊恒來來回回的看着楊祐和謝嘉語的臉色,最後眼睛一閉,說出來一個數字。
謝嘉語看了一眼楊祐,點點頭,道:“甚好,如此就按承恩侯的意思吧。”
“祖父,我……”齊陽從小到大從未被人打過棍子,一聽這話,立馬就想要反駁。
齊恒見齊陽如此不知輕重,看不清楚形勢,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道:“快給我住嘴!這是謝小姐寬容,要按我的意思,打死算了!”
說罷,不等齊陽反駁,便對着家丁道:“上棍子,我親自抽他!”
很快,齊恒便被按在了長凳上,承恩侯親自上去抽了他幾棍,後面則是交給了下人。
楊祐使了個眼色,立馬有侍衛上前,接過來棍子,狠狠地打了起來。
齊陽這才知道,前面他祖父打得有多溫柔。
“哎呦!疼死我了,啊!”
五十棍子打完,齊陽都快沒氣兒了,齊恒趕緊讓人把他擡了下去。
蘇凝露緊握着手帕,心疼的看着自己孫子的模樣,轉頭看了一眼謝嘉語,沒忍住刺道:“如此,謝小姐可是滿意了?”
謝嘉語笑着道:“怎麽,若是我不滿意,齊夫人還想再打他一頓不成?”
“你!”蘇凝露恨恨的看着謝嘉語。
“快住嘴!”齊恒厲聲訓斥道。
蘇凝露便閉上了嘴巴,不再言語。
齊恒道:“這小丫鬟打一頓,全家發賣出去。謝小姐覺得如何?”
謝嘉語點了點頭,道:“可行。”
很快,小丫鬟也被人帶了下去。
而另一個小丫鬟的主人,也出現在了大家的視線之中。這張面孔對于謝嘉語來說有些陌生,似是從未見過。
“這可是你身邊的丫鬟?”楊祐問道。
齊璐顫巍巍的跪在地上,看了一眼旁邊的小丫鬟,點點頭,道:“是。”
“你今日去讓她做了何事?”
齊璐不明所以的說道:“沒讓她做什麽啊,我今天好像不曾見過她。”
這是嫡母給她的丫鬟,派過來監視她的,她哪裏敢指派她去做事。
這個剛剛想要自殺的烈性小丫鬟此時卻道:“小姐,您忘了嗎,是您交代奴婢去把謝小姐推入池中的。您說謝小姐貌美,大家都喜歡她,所以您嫉妒她,想要殺了她。”
齊璐震驚的看着這個丫鬟,顫抖着嘴唇,道:“你……你……你……這話從何而來?謝小姐又是誰?”
“小姐,您不能這樣啊,奴婢對您忠心耿耿,您卻這般抛棄了奴婢。”說着,竟然哭了起來。
“啊?”齊璐依然一臉迷茫的樣子。
蘇凝露見齊璐這般樣子,訓斥道:“還不快如實招來,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齊璐聽了這話吓得抖了起來,頭也漸漸的低了下去,抽泣的道:“祖母讓孫女說什麽,孫女不知道啊。”
小丫鬟見狀,又道:“哎,奴婢跟小姐這麽久,小姐對奴婢不薄,替小姐頂罪,奴婢心甘情願。太子殿下,此事的确是奴婢一人所為,跟我們家小姐無關。”
楊祐看着下面這個自作聰明的丫鬟,搖了搖頭。
謝嘉語評價道:“演得不錯,只是不知齊梓晨是從哪裏找來的你這麽一個能言善辯的丫鬟,心思夠歹毒的。”
小丫鬟聽到齊梓晨的名字眼神一怔,立馬又恢複正常,繼續辯解道:“謝小姐說的什麽話,奴婢聽不懂。”
“表姑的意思是?”楊祐問道。
謝嘉語看着瑟瑟發抖的齊璐,道:“我跟這位小姐并不認識,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想必她也不會來害我。害我的人,自然是另有其人。”
齊璐聽了這話,眼前一亮,擡起頭來看着為她說話的這位小姐。沒想到,卻被謝嘉語的面容驚住了。原來,長得好看的女人也并非全是壞人。
“你莫怕,不是你做的,我自然不會算到你的頭上。”謝嘉語給她吃了一個定心丸。
“多謝小姐。”齊璐感激的道。自從她姨娘死後,還從未有人如此的信任她。
楊祐道:“那就把另一位齊小姐帶過來吧。”
齊梓晨被帶過來的時候,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又看了一眼哭得眼睛紅紅的齊璐,定了定神。
“可是你派下人過來推我入水?”謝嘉語直言道。
齊梓晨心裏驚了一下,想了想自己并未露出來破綻,道:“你別血口噴人!我什麽時候派下人推你入水的?這個丫鬟并不是我身邊的人,她明明是齊璐身邊的人。”
謝嘉語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來一絲笑容,道:“你怎麽知道是這個丫鬟推我入水的?”
齊梓晨陷入了謝嘉語的圈套中,一下子慌了神。
“大膽!見了太子竟不下跪!”陳中在一旁大聲呵斥道。
齊梓晨一聽,雙腿一軟,跪坐在了地上。
齊恒見狀,生氣的道:“畜生!一個個不成器的東西,真是枉讀了這麽多年的聖賢書!膽敢出來害人了!”
齊梓晨慌亂道:“祖父,不是晨兒所為,不是啊。您不要冤枉我。是她,是齊璐幹的,就是她幹的,那個丫鬟是她的人。”
齊恒閉了閉眼睛,不想再搭理這個蠢貨。為什麽他們承恩侯府的小輩們一個比一個蠢笨。太子豈是那般好糊弄的人,膽敢在他面前耍心思。
想要害人也不知道做的手腳利落一些,竟然還敢找府中的下人。被人發現了,還推脫給自己的庶姐。難不成庶出的女兒殺了人,比嫡出的女兒殺了人更好聽一些嗎?世人只會全都歸到承恩侯府。都是一家人,竟然能做出來這樣的事情,真是蠢到無可救藥。眼界也太小了!
謝嘉語道:“哦?難不成你想去刑部,或者大理寺去說理?”
齊梓晨害怕的看着謝嘉語,依然狡辯道:“不是我幹的,你休想推到我的身上。”
謝嘉語道:“我看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行吧,我就麻煩一些,去刑部遞一張狀紙,請他們來查明此事。”
楊祐道:“表姑,孤這裏剛剛得到了一些證據,或許不必去刑部了。”
“哦?是嗎,那就多謝太子了。”謝嘉語道。
聽着太子調查出來的證據,齊梓晨的心漸漸涼了,事情已經板上釘釘,無可挽回了。最後,看了一眼疼愛她的祖母,只見祖母已經閉上了眼睛,她也只能承認了。
“是,這件事情的确是我所為。我就是氣不過,上次明明是她不小心掉出去的,而且還有人救了她。她一點傷都沒受,憑什麽我要因此受到懲罰。今日再見她時,我見那麽多人圍着她轉,誇贊她的美貌,我就……我就……鬼迷了心竅……”
不管齊梓晨到底出于什麽原因做了這樣的事情,對于害死她之人,謝嘉語向來沒有好脾氣。
“不知承恩侯打算如何處置?”謝嘉語道。
齊恒猶豫了一下,道:“不然,打她……”
謝嘉語冷哼一聲,道:“剛剛齊大公子你們可以推脫他為得逞,沒有傷害與我,我已然法外開恩了。怎麽,對于處心積慮想要害死我,并且已經害了我的人,也要處置的那麽輕嗎?今日若非太子路過,我恐怕已經是他們承恩侯府池塘裏的一具屍體了!”
“去刑部可不是說說而已。”謝嘉語最後強硬的說道。
齊梓晨見狀,真的被吓住了,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謝嘉語,明明謝嘉語還活着,她憑什麽要受那麽重的懲罰?
“關到家廟,代發修行。”許久不說話的蘇凝露睜開眼睛緩緩地說道。
她算是看明白了,剛剛謝嘉語那般好說話,為的就是這一刻。謝嘉語背後有皇上撐腰,底氣十足,真若是被她告到了刑部,他們承恩侯府的顏面也別要了。
況且,今日的确是差點害死她。
嫡長孫只有一個,但,孫女卻有無數個。少一個兩個,也沒什麽。
所有人都沒想到蘇凝露會這麽說。齊梓晨臉色發白,不可置信的看着蘇凝露,道:“祖母……”
蘇凝露道:“怪只怪,你又蠢又毒。”
“謝小姐,可滿意了?”蘇凝露凝視着謝嘉語道。
謝嘉語點點頭,道:“看在太子、承恩侯、齊夫人的份上,我就饒她一命吧。”
而推謝嘉語下水的丫鬟,不用說,賜死了。
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後,齊恒退出去的時候認真的看了謝嘉語許久,想要說些什麽,卻最終只是嘆了一口氣,和蘇凝露一起離開了。
蘇凝露看着齊恒默默不語的樣子,問道:“侯爺可是還忘不了她?”
齊恒皺着眉頭看着她,道:“你這是說的什麽話,都一大把年紀了,還什麽忘了忘不了的事情。”
蘇凝露道:“侯爺知道我說的是誰。世人只當這桃花林是你為我建造的,卻不知,我最讨厭這桃花。”
齊恒正因為不肖子孫、又見心頭白月光的紛雜思緒煩亂着,聽到蘇凝露的話,忍不住道:“真不知道你這老太太天天都在想些什麽,你多大歲數了,還在吃這些陳年舊醋?你還是多花點心思用在教育兒孫上吧,一個個都這麽不成器!”
蘇凝露被齊恒氣得不行,險些沒站穩:“兒孫這麽不争氣,是我一個人的問題嗎?”
齊恒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道:“反正陽哥兒就是被你寵壞的!哦,對了,別人誤會這是為你建造的園子,怪誰啊?還不是你年輕時為了自己那點兒虛榮心傳出去的?真當我不知道啊!”
齊恒說完這句話,轉身離開了這裏。
只剩下蘇凝露一個人站在原地被氣得險些暈過去。齊恒已經很多年沒這樣子跟她說過話了,即便上上次她處置了他心愛的小妾,也沒見他發這麽大的火,說這麽陰陽怪氣的話。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女人!
她活着,是長在齊恒心中的一支玫瑰花。死了,卻變成了他心頭的一顆朱砂痣。她這一輩子,也只栽在她身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