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審問
楊祐因年紀尚輕, 且沒有打探過承恩侯府和文昌侯府的舊事,因此并不知曉謝嘉語和齊恒之間的事情。聽到承恩侯叫謝嘉語的名字, 他只當二人年紀相仿,年輕時或許認識也未可知。
“這位便是承恩侯,這位是謝家族中的孤女,也是父皇的表妹孤的表姑。”楊祐如此介紹道。
不料,他這個介紹卻讓二人都震驚了。快速的看了對方一眼。
竟然是他!
果然是她!
謝嘉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齊恒如今怎麽長成這副德性了?從他身上, 謝嘉語深刻的明白了一句話:歲月是把殺豬刀!殺掉了原來那個陌上人如玉的謙謙公子哥,留下了如今這個肥頭大耳滿臉猥瑣之氣的承恩侯。
想當年, 他雖然不是京城最英俊潇灑的男子,也是數得上名號的。要不然, 高傲如蘇凝露怎麽會看上他。也不知道蘇凝露有沒有後悔當初的選擇。
這般想着,謝嘉語注意到坐在齊恒身邊的蘇凝露。
只見蘇凝露正滿臉不悅的看着齊恒, 見她看過來了, 又瞪了她一眼。似是不滿她二人之間的眼神流動。
謝嘉語忍住笑, 眨眨眼,心道:別客氣, 趕緊拿去, 讓給你, 都讓給你,全都讓給你!
莫說是今日的齊恒,縱使他一如四十年前一般英俊, 她也從未看上過他。
齊恒的眼睛卻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謝嘉語, 眼眶漸漸的泛紅。他今日莫不是在做夢吧, 竟然還能再次見到那個讓他魂牽夢繞求而不得之人。如果是做夢,就讓他多做一會兒吧。如此這般,就算是要他的命,他都甘願。
可惜,謝嘉語卻沒給他這個機會,齊恒的眼神讓她甚是厭煩和惡心。這一對兒狗男女,哦,不對,這一對老頭老太太,還是自己去過夕陽紅吧,甭給她惹事了。
“久聞承恩侯大名,一見果然如傳言那般。只是,你叫錯名字了,我叫謝嘉語,并不叫謝嘉柔。謝嘉柔乃是我族中堂姐,死了已有三十多年了。勞煩承恩侯還記得她。只是不知,你年輕時是思慕于她……”說着,眼神飄向了一旁的蘇凝露,頓了頓,又接着道,“還是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呢?”
說完,意味深長的看向了這兩個人。
承恩侯結結巴巴的想要說些什麽,而蘇凝露卻是握緊了滿是皺紋的拳頭。
“哎,或許我跟那位已故的堂姐真的很像吧,很多人都這麽說過呢。承恩侯以後切莫認錯了人!單單只是認錯了人還好說,若是不小心抱錯了人,或者是,嫁錯了人,後悔,可來不及了呢。”謝嘉語看着自己修剪的圓滑的指甲淡淡的諷刺道。
這話一出,齊恒和蘇凝露皆羞愧難當。
今日謝嘉語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蘇凝露,當了幾十年老太君的她可忍不住了,道:“你這……”
不料,話還沒出口,便被楊祐截胡了。即便是不知道當年的往事,但聽着謝嘉語的話,楊祐也知道承恩侯及其夫人年輕時定然做過什麽龌龊的事兒。想到恍惚間聽說的關于承恩侯年輕時的一些傳言,他的心中漸漸明了了一些。
父皇的态度已經非常明确,而他又素來不喜承恩侯府,所以,該站在誰那邊他心裏清楚得很。
“嘉柔表姑的事情孤也曾聽說過,真是可惜了。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麽恩怨,表姑已逝,還望二位切莫再計較。今日,孤要給嘉語表姑讨個公道!青天白日就敢殺人,這種人當送去刑部重罰!”
此話雖然沒有咬牙切齒,亦沒有義憤填膺,卻讓跪在地上的兩個人全身顫抖如篩糠。
“太子饒命,太子饒命。”給謝嘉語引路的那個小丫鬟害怕的說道。
楊祐淡淡的道:“想要饒命也可以,說出來幕後指使之人。孤可以從輕發落。”
可這話一出,兩個跪在地上的人又再次沒了反應。
楊祐的眼神看向了坐在一旁的齊恒和蘇凝露。這句話,是在暗示下人,也是在暗示這兩位。畢竟,這是母後的娘家。
“承恩侯和承恩侯夫人如何看待此事呢?”
“你們兩個到底是哪個院子的,膽敢對賓客做出如此兇狠之事,還不快快招來!”齊恒憤怒的說道。真不知道這到底是誰做出來的事情,如此上不得臺面。在這麽重要的場合就想要謀財害命,膽子也太大了些!
蘇凝露卻沒有立即說話,沉思了許久,道:“太子殿下,或許這二人是被哪個來往的賓客指使的,今日來往的人衆多,要找出來那個幕後之人,卻不簡單。”
“哦?老夫人的意思是這并非府上所為,而是今日宴請的賓客做的?”楊祐語氣犀利的問道。
蘇凝露皺了皺眉,心想,太子不會也被謝嘉語迷惑了吧?竟然如此對他們府上。遲疑了一下,道:“這個,那個……老身并不是這個意思。也許是他們自己所為也說不定,有些下人家境貧寒,為了家人難免做出來一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只是,這些人犯事兒的時候或許并沒有想到他們的家人。”
說這些話的時候,蘇凝露的眼神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兩個丫鬟,而且,“家人”兩個字也咬得極重。
兩個小丫鬟聽了這話,全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蘇凝露。剛剛被太子抓到的時候,她們就知道,今日難逃一死。是以,也不敢供出來自己的主子,就怕家人受到了牽連。
承恩侯夫人的話給她們提了醒,如若這件事情自己一力承擔了,那麽就不會禍及家人。
謝嘉語見狀,冷哼一聲,道:“丫鬟哪有那麽大的本事,敢那麽處心積慮的算計我。我第一次來承恩侯府,并未得罪過這個丫鬟。可是,說到主子,卻是有個人或許對我懷恨在心……齊夫人不會不知道吧?”
說完,謝嘉語的視線又轉移到了跪在地上的兩個小丫鬟身上,道:“若是你們老實交代,可不累及家人。若是敢撒謊,那你們就盡管試試。”
正這般說着,那名推謝嘉語下水的小丫鬟突然磕頭道:“今日的事情全是奴婢一人所為,奴婢見謝小姐身上的首飾特別好看,想着偷一個換錢,結果卻被人發現了,所以就順手推她入水了。是奴婢鬼迷了心竅,還請太子殿下,侯爺,老夫人繞了奴婢的家人。”
說完,這個小丫鬟就起身想要往後面的牆上去撞。
只是,楊祐身邊的人又豈非是尋常人。雖然小丫鬟跑得讓人措手不及,然而,侍衛卻在她到達牆壁之前把她壓了回來。
楊祐眯了眯眼睛,看着蘇凝露,道:“老夫人好手段。”
說完,對陳中道:“來人,去把這兩個丫鬟的主子給孤帶過來。”
正說着呢,突然就有內侍進來回話了。內侍趴在陳中耳邊耳語了一番,陳中眼前一亮,跟楊祐說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楊祐道:“把人給孤帶上來。去找另一名小丫鬟的主子。”
“諾。”
很快,侍衛便押解上來一個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派人去打聽謝嘉語身份的齊陽。
他剛剛抽出來空當去偏聽時,正好被楊祐的人帶了個正着。想到事情已經暴露,齊陽蔫蔫兒的跪在了地上。眼神還忍不住飄向了一旁的謝嘉語,有着垂涎之色。
謝嘉語冷哼一聲,看也不看齊陽。
楊祐沒想到承恩侯嫡長孫竟然是這番作态,他平日裏很少跟承恩侯府接觸,也不曾見過他。想必這承恩侯府用不了幾代便會自取滅亡了。
“下面跪着的可是齊陽?”
齊陽恭敬的答道:“回太子話,小的正是齊陽。”
“旁邊這個小丫鬟可是你院子中的下人?”楊祐問道。
齊陽看了一眼,道:“不知道,小的院子中人甚多,記不清那麽多人。”
“偏廳是你讓人引我過去的吧?”謝嘉語非常直白的說道。她發現,這承恩侯府之人慣會扯皮,甚是虛僞,倒不如直截了當的問出來,省得耽擱她的時間。
齊陽看了一眼謝嘉語,有些心虛的道:“這個,偏廳是供人休息的地方。客人累了,小丫鬟就會領着過去。”
從齊陽來得速度這麽快這一點,謝嘉語就已經差不都猜出來事情的原委了。再看他此時心虛的模樣,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所以,也不再多跟這種人費什麽口舌,對楊祐道:“太子殿下,偏廳裏有什麽?”
楊祐看着謝嘉語的眼神,明白她已知曉,也知謝嘉語是真想了解事情的真相,于是看向了身側的那名內侍。
小太監自然是明白謝嘉語想要知道的是什麽,回答道:“回姑娘的話,偏廳裏有一壺茶,裏面有迷藥。”
說完,便不再言語。
謝嘉語像看惡臭一樣的看着齊陽,齊陽則是心虛的不敢再看她。
齊恒重重的把手掌拍在桌子上,道:“畜生!你竟然敢做這種事,看我怎麽教訓你!”
從齊陽的态度中,謝嘉語可以得知,此人絕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于是說道:“這位公子恐怕對于這種事情已經輕車熟路了吧?那麽多人看着就敢把我引到偏廳,倒是不怕查到自己的頭上。可見,承恩侯府好家教!”
蘇凝露面色沉沉的,看着不争氣的嫡長孫,道:“陽哥平時也是好的,勤學苦練,孝順長輩。也不知今日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老身一定會查明真相,給謝小姐一個交代。”
都這種時候了,蘇凝露竟然還想着推脫。
楊祐看了一眼齊恒,道:“承恩侯,你怎麽看?”
齊恒自是明白事情的重要性,瞪了一眼蘇凝露,道:“你這無知婦人快住嘴,他能有今日,也是你們寵出來的!太子殿下,我這孫子犯了錯,一切都請謝小姐看着辦。”
楊祐又看了一眼謝嘉語,道:“表姑,你覺得呢?”
謝嘉語淡淡的道:“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