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輩分
謝嘉語怔了一下, 待反應過來時,趕緊跪坐在床上, 道:“太子太客氣了,這件事情怎麽能怪您。您快快起來,如此大禮,折煞我了。”
楊祐見狀,一臉緊張的看着謝嘉語, 上前來,道:“表姑快快躺下, 落水之人最容易落下病根,不能如此輕視。”
說着, 扶着謝嘉語慢慢的躺下,給她掖了掖被子。
“當年是您救了父皇一命, 父皇感恩, 孤也感恩。您當得起孤的敬重。”楊祐鄭重的說道。
謝嘉語眨了眨眼睛, 心想,真不知道皇上表弟到底跟他兒子灌輸了什麽樣的往事, 竟然待她如此敬重。哎, 可見吶, 關鍵時刻還是皇帝表弟靠譜一些。
“太子客氣了,快坐下說話吧。”謝嘉語道,“只是, 有外人在時, 切莫給我行如此大禮, 惹人懷疑。”
若是一國之儲君在外給她行大禮,不說那些內宅之人,就是那些老臣們唾沫星子都能噴死她。她可不想做個被言官罵死,被有心之人監視的人。
楊祐笑了笑道:“嗯,孤明白。”
謝嘉語道:“那就好那就好。”
說完,想到今日發生的事情,謝嘉語道:“剛剛推我入水的人可有抓到?”
聽到這話,楊祐神情一肅,道:“孤過去的時候賊人已經跑了,不過,還請表姑放心,那人孤一定會抓到。”
太子出手 ,這事兒肯定很快就能解決,謝嘉語放心的點點頭,提醒道:“推夏桑入水的小丫鬟也要找一找,雖她是無心之舉,但終歸差點害死夏桑。還有,那小丫鬟一直想要引着我去池塘附近的一個偏廳,不知裏面有何陰謀,還望太子一并查一查。”
那個小丫鬟和推她入水的不是同一人,她雖然沒注意,但是落水的時候卻恍惚間看到了身形,跟之前那個小丫鬟不同。
“喏。”
過了一會兒,謝嘉語的藥熬好了,太子看着她吃了藥之後才去處理事情。畢竟,承恩侯還在外面等着。而且,該抓的人也要去審一審。
太子走後沒多久,謝思蕊就哭着跑了進來,一邊哭一邊跪在地上道:“姑祖母,這次又是蕊兒的錯,都怪我,怪我沒照看好您。”
謝嘉語笑着道:“這事兒怎麽能怪你呢,你莫要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了。若不是你去了淨房,還不知道那偏廳裏有什麽等着咱們呢。莫哭莫哭。”
謝思蕊抽泣着道:“我要是在的話,他們肯定就不能得手了。還是要怪我,我怎麽就怎麽不中用呢。我再也不貪嘴了,要不是我貪嘴吃壞了肚子,也不至于發生今天的事情。”
謝嘉語摸了摸她的頭發,道:“我倒是慶幸你沒跟我在一處,那人顯然是沖着我來的。萬一把你牽連進去,倒是我的不是了。”
聽了這話,謝思蕊抽泣的還想說些什麽,謝嘉語卻道:“好啦好啦,莫哭了。聽我的便是。當務之急,是要找到那個想要害我之人。對了,你肚子可好了?還痛不痛?”
謝思蕊道:“嗯,不痛了。多謝姑祖母關心。”
兩個人正說着話,趙氏和黎氏也帶着謝思蘭和謝蓮過來了。她們先去給太子請了安。
楊祐看着站在下首的幾個人,道:“表姑現已沒有大礙。只是,父皇昨日還跟孤提起來表姑之事,甚是上心。以後在府中還望你們多多照看,切莫惹表姑不快。”
文昌侯府的人剛剛還在思索發生了何事,這會兒聽了太子的話,全都震驚了。
“是。”
楊祐見目的達到了,揮了揮手,讓他們退下了。
謝思蘭出去之時,卻忍不住回頭看了太子一眼。這并不是她第一次見到太子,但卻是離得最近的一次。太子的龍章鳳姿,見過一次,便再也難以忘懷。
恰好,此時太子看了過來,謝思蘭和他的眼睛撞在了一起。臉頰立馬緋紅,心也狂跳不止,趕緊低下頭,跟着趙氏一起退了出去。
去隔間看到謝嘉語之時,文昌侯府的人都乖覺了許多,也在心中重新衡量了一下謝嘉語的地位。
黎氏見女兒沒事,心漸漸的放下了,對着謝嘉語道:“姑姑放心,太子殿下一定會找到兇手的。”
謝思蘭聽到太子二字,下意識的擡起頭看了黎氏一眼。
這一眼,卻被謝嘉語捕捉到了,心思轉了轉,道:“嗯,這我就放心了。你們剛剛可是見過太子了?”
“見過了,太子待人甚是溫和。”黎氏道。至于太子後面交代的事情,放在心中便是,沒必要說出來。
謝思蘭卻突然道:“姑祖母,聽聞是太子殿下救了您?”
謝嘉語聽到這話,深深的看了謝思蘭一眼,道:“的确是。”
得到想要的答案,謝思蘭嘴角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麽。待看到謝嘉語探究的眼神,忍不住說道:“太子可是稱您一聲表姑,您是太子的長輩。”
謝嘉語在心裏暗暗冷笑,果然,她剛剛沒看錯,也沒猜錯。
“是啊,我是太子的長輩,太子也是你的長輩,中間差着輩分呢。有些想法還是莫要有才是,免得丢了文昌侯府的臉面。”
這話,說得既直白,又無情。
所有人都看向了謝思蘭。
謝思蘭沒想到自己的心思一下子就被人猜中了。心虛的絞着手帕,蹙着眉頭,嗫嚅着嘴唇。
趙氏見狀,心疼的道:“姑姑,您……”
謝嘉語沒給她開口的機會,神色嚴肅的道:“嗯?既然你們叫我一聲姑姑,叫我一聲姑祖母,有些事情還是說明白的好。”
謝蓮見趙氏和謝思蘭在謝嘉語面前吃了癟,得意的上揚起嘴角。笑了一會兒之後,怕被趙氏發現了,又拿起來手帕遮了遮。
黎氏思索了一下,道:“姑姑說得有理,咱們朝不興這樣的。”
謝嘉語點了點頭。
很快,便聽到了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謝嘉語心想,或許,兇手已經抓到了。
果不其然,有個宮女走了進來,對謝嘉語道:“謝小姐,太子殿下說兇手已經抓到了,問您是否要親自過去審問。”
謝嘉語在池塘裏沒呆多久,在被子裏捂了一會兒,吃了藥,這會兒已經好多了。況且,這麽重要的事情她不可能不去看一看。
“你去跟太子說,我馬上過去。”
“是。”
侍墨服侍着謝嘉語穿上厚厚的衣裳,然後又在她的手中塞了一個金絲琺琅手爐,道:“姑娘多穿些衣裳,免得落下病根。”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大廳。
謝嘉語走進大廳之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跪在大廳裏的兩個人。
從背影來看,其中一個跟剛剛引路的那個小丫鬟非常相似,另一個卻看不出來是不是那個推她下水之人。
穿過大廳中央,謝嘉語來到了前面。跟楊祐行了禮之後,坐在了他下首的一個位置。坐下之後,拍了拍站在一側的夏桑,道:“你身體可好了,吃藥了沒,怎麽現在就起來了,不在床上多躺一會兒。”
夏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是奴婢沒照顧好小姐。”
“這怎麽能怪你,先起來,回去再說。”謝嘉語道。
楊祐吩咐道:“去,給夏桑姑娘搬個矮凳。”
等大家紛紛落座,謝嘉語問道:“這兩人可是推我入水之人?”
夏桑指着左邊的那人道:“就是那人!奴婢當時看得清清楚楚,是她推您入的水。”
楊祐看着坐在另一旁的承恩侯和承恩侯夫人,道:“這個奴婢可是你府上之人?”
話音剛落,只聽一聲蒼老而又飽含無數複雜情緒的聲音響了起來:“嘉柔。”
謝嘉語聽到這一聲稱呼,下意識的擡頭看向了對面。她剛剛只顧着看兇手了,竟沒注意到對面坐着的究竟是何人。
只見那人約摸五六十歲的年紀,身形略微有些肥胖,大大的椅子快要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耷拉着眼袋,眼睛有些發黃,留着白色的胡須。
心想,這等猥瑣的老男人她并不認識啊,他怎麽會知道她的名字?難不成,是哪位故人?
這般想着,謝嘉語看向了坐在上首的太子,用眼神詢問着:此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