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禁足
芸嬷嬷很快就腫着一張臉從芷柔院出來了。
這事兒,也瞬間傳遍了整個文昌侯府。
正在被衛氏鬧着要給謝蓮做主的謝吉耀,一聽這事兒,立馬在心中細細思量起來。連母親身邊的下人都敢打,看來,要麽是真傻,要麽是被萬歲爺罩着無疑了。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思維方式的不同之處了。
謝吉耀雖然文不成武不就的,但因生在世家,多多少少會有點政治敏感度。皇上都下口谕說那謝嘉語是他表妹了,他們這些人還上趕着去沒事兒找事兒幹嘛。
沒看到皇上既賞了兩名宮女,又賞了玉如意嗎?皇上都非常滿意的人,你有什麽臉說不滿意呢?
“行了,這事兒就到此為止了。蓮姐,你以後少去惹芷柔院的那位,對她恭敬些。”謝吉耀看着哭個不停的寶貝女兒說道。
“爺,難道就這麽算了?”衛氏不依不饒的道。
謝吉耀皺了皺眉頭,道:“不然還能怎樣?那位比我輩分都要高,難不成你想指望着我去教訓她嗎?還是說你想讓夫人去?于理不合,也不合禮法。”
說罷,轉身就想離開。但是,謝蓮畢竟是他最喜歡的女兒,所以,聽着她哭唧唧的聲音,也于心不忍,從懷裏掏出來一塊玉佩,柔聲安慰道:“好了,蓮姐,別哭了。咱們家的确是出身北郡府,你那些話以後莫要說了。真要是傳出去了,也是你的不是。”
說完,把玉佩遞給謝蓮,摸了摸她的頭發離開了這裏。
他今日還約了人去聽小曲兒呢,沒心思在這裏聽她們叽叽哇哇的。又不是什麽大事兒,被長輩教訓了一下,寫幾個字罷了。
衛氏一聽老爺從這裏離開之後就出門去了,原本心裏還非常的不得勁兒,這會兒卻又開心起來了。說來說去,還是她們蓮姐最受寵,是嫡女又如何?不被父親喜歡,也沒什麽用。
另一邊,趙氏聽說這事兒氣得打碎了一個杯子。
兩個女兒都被欺負了,自家老爺竟然只去安慰了一個小小的庶女,這是不把他們母女倆放在心裏了!
這種事情,謝思蘭從小到大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回了,此時臉上的表情也很不好看。不過,她也不想就這事兒說什麽了,而是提及被罰一事。
“娘,那個芷柔院裏的人到底是什麽身份?竟然連祖母身邊的人都敢打。”
趙氏正氣着,道:“娘怎麽會知道。看那行事作風,也不像是大家出來的女兒,不過是個破落戶罷了。倚仗的不過是那張臉。你且看着,得罪了你祖母,有她的好果子吃!”
二房那邊卻比大房這裏和諧多了。
謝吉明的妻子黎氏仔細問過女兒今日發生了何事,為何會被罰,聽女兒敘述完整件事情,道:“這麽說來,蘭姐和蓮姐确實有些不妥,你也算是被她們牽連了。”
“本來就是謝蓮不對,她被教訓那是她活該。”謝思蕊道。
說罷,謝思蕊吃了一口盤子裏的桂花糕,皺了皺眉,道:“不如姑祖母那裏的好吃。”
黎氏無奈的看着女兒,點了點她的額頭,道:“你啊,就知道吃。沒見你長高,光長肉了,這臉越來越肥了。”說着,捏了捏女兒的臉。
謝思蕊抱着自己的臉,不讓她母親捏。
“行了,改天娘去芷柔院問問這方子是如何的,到時候再讓廚房做與你吃。”
謝思蕊臉上重新綻放了笑容,道:“多謝娘。”
芸娘被打之事讓陳氏大發雷霆。
謝嘉語竟然敢打她身邊的人!這豈不是反了天了,她還知道這個文昌侯府的主子是誰嗎?只是,一聽打人的是皇上賞賜下來的宮女,陳氏氣得渾身都哆嗦起來,臉上的褶子也生動了不少。
這件事情決不能就這麽算了,要是這麽算了,她在這府中還如何樹立威信!
只是,還沒等她想好如何對付謝嘉語,謝嘉融就一臉盛怒的走了進來。
“這麽多年,看來是我太縱容你了!”
謝嘉融只這一句話,就讓陳氏滿腔的打算落了空,心也像是墜入了無盡的深淵。有多少年侯爺沒說過這種讓人無情而又讓人膽寒的話了。
芸娘趕緊給屋內的仆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趕緊退出去。
“小輩膽敢頂撞長輩,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孫女,嗯?”謝嘉融坐在榻上,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
“教訓她們那是應該的!你看看你,你是怎麽做的,還敢讓下人去對芷柔院說教。陳氏,你能耐見長啊!”
陳氏此時也反應過來了,言辭犀利的道:“侯爺,這不都是您把她請來的嗎?您不就是看着她長得像已逝的小姑嗎?除此之外,她還有什麽厲害的!”
謝嘉融聽了這話,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站起身來,盛怒的道:“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怎麽,皇上賞賜的玉如意你沒看到?皇上賞賜的人你沒見到?你們陳家三十年前就反,怎麽,現在還想再來一次?還沒認清楚坐在上面的是誰嗎?”
聽了這話,陳氏噗通一聲跪坐在了地上。
芸嬷嬷趕緊跪下去道:“老夫人,您怎麽了,您沒事吧。侯爺,老夫人不是這個意思啊,不是,都是老奴去做的,跟夫人無關。”
謝嘉融看着芸嬷嬷,道:“下次再讓我知道你這老東西這樣做,打死了去喂狗,也省得天天招惹是非!”
“禁足一個月,待在福壽院好好反省一下。”
說完,謝嘉融甩着袖子離開了。
走到門口之後,道:“去,通知各院,蘭姐、蓮姐、蕊姐頂撞長輩,罰跪祠堂一個時辰。蘭姐和蓮姐什麽時候抄完書什麽時候再出來。”
“是,老爺。”
原本正在觀望等着看戲的各處,全都慌了神。說好的是一出整治外來破落蠻女的戲份怎麽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了?這不是說好的劇本啊!
因為是謝嘉融親自吩咐下來的,所以各處沒有一個人有怨言,全都戰戰兢兢的收拾好東西去跪祠堂了。
而謝嘉語院子裏的下人們,此時也都覺得心涼了一半。老爺之前警告他們的話還猶言在耳,只可惜,他們之前只顧着自己的前程,沒當回事兒。
會不會,他們馬上就要發賣了?
果然,想什麽來什麽。大家正害怕着,謝嘉融就來到了芷柔院。
看着跪了一地的仆從,臉色冰冷,道:“既然都不聽使喚,那就賣了重新買幾個聽話的回來。”
仆從們慌亂一團,磕頭認錯:“侯爺,求求您,求求您,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
“老婆子不敢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求求您了,不要賣了婢女……”
聽着外面的哭叫求饒聲,謝嘉語看了一眼青嬷嬷,青嬷嬷會意,立馬就出去了。
“侯爺,小姐請您進去。”
謝嘉融聽後,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仆從,轉身進了屋。
“小妹,大哥讓你受委屈了。”一進屋,謝嘉融就愧疚的說道。
謝嘉語此時心情頗好,笑着道:“有大哥為我做主,我不委屈。”
謝嘉融看着自家小妹如此懂事的模樣,嘆息了一聲,摸了摸她的頭發,道:“都怪那些小輩不懂事,我已經懲罰她們了。那些個奴才,也賣了吧。”
謝嘉語聽後,搖了搖頭,道:“大哥,不必如此。想必經此一事,那些奴才們心中也有數了。這些人多半是咱們府裏家生子,就這麽賣了,豈不是寒了那些伺候了咱們一輩子的奴才的心。況且,新買來的也未必忠誠。且先用着吧,不合适的再換掉。”
謝嘉融道:“好,大哥都聽你的。如果他們不中用,你到時候跟大哥說。”
謝嘉語笑着道:“好。”
見謝嘉融沒有提及陳氏,謝嘉語主動道:“大哥,您對大嫂的處罰未免太過了一些。畢竟,她代表着咱們文昌侯府的臉面呢,傳出去了,恐讓外人笑話。我看吶,禁足就不必了,左右大嫂平日裏也喜歡吃齋念佛,不怎麽出來。再說,母親的忌辰也快到了,有些經文也該念一念了。”
謝嘉融聽到謝嘉語的求情,道:“嘉柔,你就是太過良善了,你大嫂她真是越老越糊塗了。”
謝嘉融走後,青嬷嬷在一旁道:“小姐,您對福壽院那位未免太過仁慈了,這些年,老奴聽說她做了不少虧心事兒,被罰也是應該的。”
謝嘉語笑着道:“我哪裏仁慈了,只不過是為着謝家的臉面罷了。而且,你那只耳朵聽到我說要放出來大嫂了?”
說完,沖着青嬷嬷眨了眨眼睛。
青嬷嬷仔細一想,立馬就明白了謝嘉語的意思。
果然,當天晚上,謝嘉語就聽到傳言變了。
侯爺沒讓老夫人禁足,是老夫人自己說長公主的忌辰快要到了,要在福壽院旁邊的小祠堂為長公主念七七四十九天的經文。為了以示對長公主的敬意,旁人不要去打擾,免得壞了清修。
府外的人聽說了這事兒,都贊了一聲陳氏孝順,而他們府內人卻清楚得很,他們這文昌侯府,變天了。
鬼知道,明明長公主的忌辰還有半年左右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