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雪山上的路遠比艾鹿想象得難走,隧道入口上方的山體非常陡峭,幾乎是直上直下,且覆有薄薄一層積雪,雪被踩實了非常滑,完全沒法發力往上攀爬。
兩人嘗試了多種辦法,最終選擇挽住對方的胳膊,将單個鈎索組成一對鈎索,向上甩鈎索的時候借助另一邊鈎索的拉力固定。
雖是能夠勉強前行,但速度非常緩慢,原本計劃一小時的路程,花了整整一下午,等兩人到達山頂時,天空已隐隐顯出暮色。
艾鹿精疲力盡地蜷腿坐在雪地中,看着漸漸沒入海面的太陽,長舒一口氣,轉頭對紀涼說道:“今天就在這附近紮營吧,辛苦一天了,晚上光線不好,再往裏走容易有危險。”
紀涼蹲坐在一旁,一邊哈氣搓手,一邊點頭表示同意。
這次出來雖然帶了保暖的衣物,但忘記準備手套,手指長時間暴露在寒風中,又冷又痛,到後面甚至有些麻木,這樣的狀态确實不适合再向前進。
兩人意見達成一致,在山頂找了處略平坦的空地,将積雪清掃幹淨後,撿了點枯枝燃起了篝火。
火苗在枝條間搖曳跳躍,漸漸由小變大,最終熊熊燃燒起來,照亮了潔白的雪地,周圍空氣變得暖烘烘的。
趁天色不是太暗,艾鹿在火堆旁挖坑準備組裝搭建帳篷。
這個帳篷艾鹿之前經常使用,是由兩件大雨衣做成的,非常方便,只需要在中間固定上中柱,再将兩件大雨衣用中排扣扣在一起,拼出一大塊篷布,繃在中柱上固定好四個角就大功告成。
紀涼也沒有閑着,篝火搭好後,他取出罐頭和锉刀開始制作晚餐。
由于沒有爐具,想要加熱罐頭就只能用隔離區內的老辦法,先用锉刀将罐頭頂部的焊錫小心地挫掉,使罐頭蓋完整地脫下來做成鍋蓋,再在罐體頂部紮個小眼,穿上鐵絲環,做成一個簡易的把手,可以防止加熱罐頭時被燙傷。
因為熟能生巧,紀涼做起罐頭改造來得心應手,很快就挫好了三罐罐頭,切口平整光滑,能夠完美地再蓋上。
艾鹿搭完帳篷,紀涼已經加熱好了今天的晚餐,一小罐紅燒肉,一小罐甜玉米和一小罐茄汁豆子混着的柔軟大米飯。
每樣菜的份量雖不大,但對于在外露營的人來說,也算是非常豐盛的一餐。
兩人端着碗,盤腿而坐,就着美味熱和的飯菜,欣賞山中雪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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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地勢高,能夠望見整個隔離區內的風景。
對面的雪山沉默地高聳着,山頂白色煙霧蒸騰,和積雪交相呼應,分不清哪是煙哪是雪。
順着山嶺伸展而去的是墨綠色的,無邊無際的原始森林,秋風過處,發出沙沙的聲響。
山谷裏的樹葉則被秋風染成了深深淺淺的黃色,一樹樹一叢叢,美得讓人嘆息。綠草枯枝間還掩映着一汪汪碧潭,試圖留住天邊最後一抹夕陽。
“那是我們來時的公路嗎?“艾鹿指着山下問紀涼。
紀涼辨別了下方向,點頭:“應該是!”
此時的公路,已經變成了細細的一條白線,蜿蜒着伸向遠方。
天色漸沉,天空飄飄灑灑地下起小雪,看着遠方波光粼粼的海面和眼前跳動的橘色火焰,艾鹿恍惚間有種置身世外桃源的閑适感,而眼前人又給她一種家的溫馨。
“每次看見這些美景,都讓我忘記自己正身處隔離區,好像只是一個到景區游玩的旅客。”艾鹿收回目光,低頭夾起一筷子米飯放進嘴裏,細細品味着大米的香甜。
“是啊,聽說病毒爆發前B市是好多人心中的養老勝地,每年夏天都有很多老人專程到這裏避暑,等暑氣過了再回家。”紀涼也擡頭看着遠方的海面,笑着回憶道,“小時候圖書館還沒淪陷的時候,還看見有旅游書上說B市有山有水,人傑地靈,是塊難得的風水寶地。”
聽紀涼這樣描述,艾鹿端着碗看着他嘴角的淺笑,好奇地詢問道:“旅游書上有介紹B市別的景點嗎?”
“有,但我印象最深的是B市的一種特色美食,是用山上一種特有的野菌混合鹿肉做的辣醬,又香又辣,既能炒也能燒,不管什麽食物加一勺都會變得美味,我以前問過王嬸,可惜她說制作工藝太過于複雜,病毒爆發後已經失傳了。”
“這樣啊。”艾鹿聽完心中有些惋惜,埋頭将略微帶着涼意的晚餐吃完,拍拍手站起身,對紀涼說道,“雖然我們暫時沒有看見感染者的身影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你先去休息,晚上我來守夜。”
“可我們不是有僞裝嗎?”紀涼不解地看着她。
“僞裝不一定對夜行者有用,雖然不知道醫療中心的人晚上是否外出,但他們既然需要用麻醉/槍來對付感染者,就說明僞裝的效果可能不夠好。”
“好吧,那我們輪換吧,上半夜你守夜,下半夜我來。”紀涼也沒推辭,與她商量道。
“好。”艾鹿沒有異議。
兩人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篝火附近的垃圾後,紀涼進入帳篷開始閉目休息,艾鹿則在附近折了兩只粗壯的樹枝,坐回篝火旁,用小刀細細地削起來。
此時,醫療中心內。
博士帶着防護鏡,正在實驗室中研制最新的治療藥劑,身邊站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女子低着頭,全神貫注地記錄數據,她的面容非常年輕,只是頭上的根根白絲看着有些許詭異。
任助理一臉沉重地走進屋,見博士正在忙碌,沒有開口打斷而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
“什麽事?”博士擡頭瞥了他一眼,開口詢問道,手中的動作未停。
“我與GMC聯系過了,他們似乎很忙碌,匆忙地道了個歉就切斷了通訊。”任助理似乎還有些憤憤不平。
“道歉?這次又是什麽理由?”博士冷笑一聲。
“這次送進來的181號是剛通過考核的新兵,未進行系統訓練,可能臨時應變能力差,才導致這樣的局面,下一位特遣兵他們會簡單訓練,不會再出現這樣的問題。”任助理越說越氣憤,說到後面甚至有些咬牙切齒,“說得倒輕巧,我們浪費的時間和精力他們怎麽補償!他們最近怎麽盡搞這些幺蛾子。”
“或許我知道原因。”一直沉默的年輕女子突然開口說道,“從我們劫持到的信息來看,C市的地下城淪陷了,世界政府要求在五天內完成對C市的清洗,這件任務交由GMC全權處理。他們最近可能是在忙這個。”
“地下城淪陷?怎麽會?”博士一驚,放下手中的試劑,轉頭不可置信地盯着女子,“地下城不是很穩固嗎?怎麽會淪陷?”
“據說是內部的權利争鬥。”女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漠地回答道,“失敗一方打開了地下城的電閘門,引入了感染者。地下城的人常年安居樂業,毫無抵抗能力,不到兩天就全面淪陷。當初他們提出地下城設想時我就警告過他們一定會出問題,果然不出所料出了大事。”
“這對我們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任助理似乎對她的幸災樂禍非常不贊同,“C市一旦被清洗,B市就是僅存的隔離區,世界政府若是趁機要求全面清洗一了百了,我們的處境也就非常危險了。”
“如果我們的實驗能在短期內成功倒也不足為懼。”博士不以為然地搖搖頭。
“還有個新聞,中東國家已經大面積爆發喪屍病毒疫情,與我們的病毒是否一致還不能确定,不過從初步的表現型來看,就是WG-11病毒,中東國家可沒有政府配合他們建立隔離牆,一旦疫情得不到控制,GMC就不會拿我們開刀。”女子的嘴角扯出一抹僵硬地淺笑,配合她陰森森的眼神,看得任助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可是我們難得的好機會。”博士也跟着笑起來,“我們得好好感謝一下學校那幫鼠目寸光,毫無遠見的蠢蛋,想來現在GMC應該更迫切的需要治療方案了吧?可以用這個來要挾他們,任助理,馬上聯系GMC,告訴他們如果想要盡快拿到治療方案,就趕緊送符合要求的人進來,不然我就撕毀合作協議!”
“好,我明白。”任助理點點頭,轉身走出了實驗室,與站在門口的陳隊長打了個照面。
“陳隊長回來了?有什麽事要跟博士禀報嗎?”任助理輕蔑地看着他,冷冷詢問道。
“沒什麽大事。”陳隊長松開捏得發疼的雙拳,淡然一笑,“只是有件事需要麻煩任助理,我的僞裝失效了,麻煩任助理再給我個新的。”
“怎麽會失效?”任助理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走吧,你跟我來。”
“好。”陳隊長臉上的笑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