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1)
8:30
第4X屆三千佛法世界旨龍泉山僧團法術研究大會
賽次:決賽最後一場
抽簽結果:方定海/顧東來→實叉難佗
隔日一大早。
決賽最後一場準時來到。
今天是龍泉山和華嚴十八僧團雙方都最氣氛正經,?甚至是肅殺味道十足的一次,?褪去了之前的小打小鬧,這也是到此為止即将真正決定龍泉山和四十年劫數結果的一次。
在此之前,?生死輪作為本寺至寶,?已經在每一輪之前給出了作為守山結界力量出發公平的抽簽結果。
可這一次的抽簽結果,竟然也和先前的四次不太一樣。
因為無論是哪一輪放大蒙山環節,都是一對一,?或者二對二的人數相當對陣情況,可唯有這一次,?生死輪給出的抽簽結果卻是二對一。
從公平角度而言,兩個人對一個人,?在人數上是明顯有着問題的。
但生死輪又自古是法會大典上唯一評判和定義抽簽标準的最強大法器,?它的選擇即代表了某種賽事當中的平衡,?所以關于到底承不承認這一次抽簽結果,?反倒成了一個賽前需要征求雙方意見的問題。
畢竟如果忽視生死輪的抽簽,?而直接進行對決很可能會造成最終結果的變數。
而最終,在得到了實叉難佗那一邊這次的單方面應下後,這衆望所歸的決賽場上,?也真正意義上第一次出現了二人對抗一人,?即兩準佛對陣一正佛的局面。
不過,也因為生死輪這次一奇怪到不能解釋的選擇。
使龍泉山這一邊反而有着不小的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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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從三法平衡來說,?既然實叉難佗的實力在生死輪已經能一人抵擋兩個人了,那實際中間會出現怎樣的變數也都是未知的。
方定海是龍泉山唯一的法僧。
在這一代,他的存在和地位幾乎是不可替代的。
他在,?一切包括守山結界在內的法則秩序才能保護整座寺廟,而他一旦出什麽差錯和意外,在這之後造成的後果也将不堪設想。
法僧之名,不僅有危難關頭保護衆人之意,某種程度,也需要全寺上下反過來為其敬心守護。
也是因為這樣,這一場決賽就成了每個人心中的一個最重要不過的坎。
而當所有的前期準備終于迎來了此刻,眼前,只見今天作為山門挑戰者的華嚴僧團那邊,一個人低頭等待上場的實叉難佗相比起明顯有氣色好轉之勢。
他剃的十分幹淨的光頭和後脖頸上留下的一道道深色戒疤和傷疤依舊有些血腥陰森。
不知道是不是前兩天無名的‘傷勢’好轉了還是其他緣故。今天他凸起的那只眼球都少了許多血絲,鷹鈎鼻邊緣面色上正常,一根根暗藏于皮膚下的筋脈暴漲,佩戴金色戒環的手臂都仿佛流動着一股很不好說的力量。
他的一個帶着金色戒指的大拇指落在膝蓋上一點一點,并以雙眸微閉狀陰沉地等待着什麽,只是周圍這黑色若隐若現的氣息流動着實有些不同尋常。
“……”
對此,在場唯一和他保持一樣對立狀态的也就只有龍泉山這邊了。
可兩邊在正式上場前,卻也沒有發生任何多餘交流。
隔着一條法會場外圍的欄杆,顧東來正雙臂環着,面色懶洋洋歪靠在一側,他坐在這頭遠遠打量着這一幕。但實際心情卻也并不放松。
某種程度上來說,顧東來其實不是喜歡和人什麽玩戰術的人。
他以前一個人随心所欲慣了。
事事只圖一個刺激冒險,能見血能殺人才算有趣,至于人具體最終死沒死,有沒有被他玩死他都不是很在意。
而多數情況下,打架鬥法,斬妖成佛。
多年來,他來的都是自身積攢下來的兇狠暴力。比的是誰到底法力更身後,人更不怕死,固然在法器運用技巧上,他有一定經驗,但他其實是很容易犯沖動性錯誤的人。
這一點,顧東來自己也清楚是他的強項,也是自己的弱點之一,所以他才需要有個人待會兒能和他彌補一下。
所以,心想着,顧東來卻也擡起一條胳膊,撞了撞身旁某個今早截至目前都沒有和他說話的人。
“你怎麽了。”
這話,顧東來微側過身子,其實問的很平常。
畢竟,兩個人平常也差不多是這種相處模式,但他總覺得今天早上開始方定海又有些和以往有些不一樣。
第一個念頭,他以為對方是心思重在擔心結果。
而當顧東來察覺到身旁一直閉着眼睛的方定海也不說話,反而又開始冷冰冰,連一句話都拒絕和別人分享的樣子,他卻也一時間沒看出來對方心裏在想什麽。
“嗯?心情不好?要不要緊?”
說着,他下意識問了句。
然而,就在顧東來一邊站起來,朝他稍微挪了挪板凳,又和這個向來什麽話都能說的人靠近,并以為他真的是因為心情不好亦或是其他緣故才這樣時。
一身生人勿靠之氣的法僧師兄明明前一秒直視着前方。
下一秒卻這麽保持着自己最初的坐姿從自己手掌中變出了一朵紫色蓮花。
又極其一本正經地從自己重重包裹的白色僧衣底下單手拉扯出了一件極其隐蔽,可能不用顯微鏡都看不出來他今天穿了三件的紫色秋衣的一小角給他展示了一下。
方師妹:“這是你以前給我的那一朵花,還有這件秋衣是紫色,是你的專屬應援色。”
顧東來:“……”
方師妹似乎在冷冷地等待着評價:“……”
顧東來:“……嗯,你今天的秋衣顏色确實還不錯。花,也很不錯。”
方師妹得到了回答,雖然依舊是一張冷漠臉,卻一把将自己那件紫色秋衣和花都塞回。“嗯,啾咪。”
顧東來:“……”
這輩子頭一次見表情明明這麽冷淡,面部神經仿佛壞死,但還是用一種滲人的口氣強勢令自己賣萌起來的人。
但這三句極其簡單的話說完,又是什麽正常交代都沒有的法僧師兄突然變得這麽不按照套路來,反把被他給搞突擊情場老手花花公子的顧明王給搞得腦子當了一下。
長發男人對此盯着他的臉看了三秒,半天扭頭看看前方撓了撓鼻子,又什麽也沒說就保持正常坐姿繼續在他旁邊坐着。
接着,顧東來才心思有些捉摸不定地将自己的手指才這麽落在膝蓋上,敲了一下,又……敲了一下。
“……”
顯然,有句老話說的很對。
再淡定狂傲的人一旦心裏不對勁起來,也會用摸鼻子等各種小動作來掩飾下自己的緊張。
顧東來剛剛心頭是真被不對勁了一下。以至于他現在反而不怎麽會和人騷話連篇地搭腔了。
然後,在盡可能此刻将二人之間這種說不清道不明地氛圍稀釋到平時後,顧東來和方定海才一起望着天,又從方才那一大堆旁人看不出來的心理建設中,再次找到了二人接着往下尬聊的話題。
“今天天氣不錯。”
“是不錯。”
當下,不管顧東來這個人嘴裏找話往下說什麽,方定海明明一臉冷淡也不反駁他一句。
顧某人臉上不顯,心頭暗自蕩漾。
內心更是不禁細想了一下自己今天是發型比較帥,還是穿的比較美,才讓死人都突然開了眼了,意識到他堂堂明王靈山孔雀王子這一身出色的人格魅力要和他親近親近了。
這麽‘和諧共處’的畫面,反倒不像以前幹什麽事都跟對方擡杠找茬的兩個人了。而就在今天連兩張等候席位的塑料凳子明明沒挨着,都微妙的有點擠的兩個人才終于迎來了旁邊其他人。
“定海,東來。”
遠遠走過來對二人招了招手,黑色卷發垂在眉邊,白色眸子面容俊逸,眉間那道疤痕卻也增添幾分肅殺的海問師兄代替了往常他們倆作用将全程身處于場外的對着他們了還是小心地叮囑道。
他一手插兜以手指了指對方那一邊,并以傳聲代替口頭冰冷傳達道,
【“上去之後,記得提前查看一下帝釋,耶輸陀羅和實叉難佗那把法器,今天的陣法邊緣我做了單獨的檢查,生死輪會随時保證你們倆的安全。”】
【“這種事馬虎不得,确保萬無一失,還有……我叮囑你們的,記好。”】
【“嗯。”】
【“生死之事,我們會的。”】
面對海問師兄親自給予的謹慎和關心,早前已經有對這場決賽有過諸多私下考慮的三人直到這一刻,樣子和心态都是理智且清醒的。
顯然對于實叉難佗這個注定要有一番惡戰的勁敵,他們并不是有多麽感情用事的人,從來都是将信任和後背無言無聲地交給彼此罷了。
而這時間确實也很短暫的修整後,裁判席有一陣哨子聲傳來,決賽正式拉開了帷幕。
等眼看着他們上去了,這邊人也抱手坐在底下的天縱先單手拖了一張椅子,往欄杆座椅旁一靠又環顧了下這決賽之上容不得一點馬虎的周圍來了句道。
“話說,今天對面那邊是不是又少了兩個。”
“……”
這麽一想,龍泉山這邊的往對面看,就看到那原本每一次都和實叉難佗同進同出的那對陰陽臉小沙彌竟然一起不見了。
在他們倆平時都在的那兩張塑料凳子旁邊,還多出來一塊目測就是這兩個小沙彌留下的木牌子。
【學佛壓力過大,暫時決定轉行,另求人間适合佛家弟子順利轉業的新崗位收留,理想月薪8000,五險一金等面談,電話聯系:139XXXXX】
【另附廣告位,旺鋪位出租——黑先生,白先生】
這廣告位留下的可真是……時機恰好。無情草率充滿了打工仔跑路感之餘還有一種果然是那兩個小鬼幹的出來的事的奇妙感覺。
張天縱:“……這兩個小屁孩合着就是為了來騙劇組盒飯的吧,怎麽出場根本沒幾次,卻總一副既像高人又像煞筆的樣子,跑起來比兔子還快。”
方海問:“可能忙着回去補寒假作業吧,不過确實挺奇怪的這兩人,也許高人和煞筆這本身就是……互通的?”
——高人和煞筆是互通的。
不得不說,這句話還是有理的。這二人私下讨論的說完。臺上的實叉難佗後背上也收到了兩道十分具有內涵性質的注視。
某兩位做的師兄默默欣賞着這位高人兼煞筆,再對比自家那兒那兒都看着俊俏的法僧師弟和顧東來兩個人簡直就是宛若神人降世。
而作為某種程度上高人和煞筆的最強集合體。
實叉難佗這個原本應該佛心堅定的佛陀高僧,眼下這昨晚又一個人不知遭了什麽魔的恐怖模樣,和這一身行頭打扮對比方定海和人顧東來本人着實有些陰森吓人。
他氣息很沉,雙腳落地時邊緣有黑氣流動于場地上,當臉色浮現出惡化血氣地一步步走上來,耳朵上的金色戒環随之晃動。
這時,随着臨時裁判何小明頭一次站在中央不敢吱聲太多的哨聲示意。
三人就此各自站上了中央的金色站樁。
一面在最上方的生死輪在場內籠罩上一層金色的光,也是當下,上場前最後一刻邁步的顧東來才聽到方定海這麽極冷淡地對他沒用傳聲,而是認真說了一句。
“顧東來。”
“一個人之所以能和另一個人成為朋友。”
“是因為他們永遠不否定對方存活處事的價值,你一直和我都有着同樣的堅持,我不信劫,劫永遠不會使你我這樣的人退步。”
這話說完,從來都很少對他說這話的白衣的年輕僧人已是和他擦身而過,又站在了長發的明王對面。
顧東來一頓,俯身站定。心中因這句話而千回百轉之時,又像是心定了許多般,兩個人終于一起面對起了眼前的局面。
等随着這場放大蒙山,因為三方的入場而呈現三方對抗之勢。關于最後一項法器之比到底如何進行才算是落入了人的眼簾。
因為只見在這三道碰撞的品白色,紫色和黑色的佛光中,眼前三個早已熟悉規則的人各自先揮臂從破空處握住一把自己熟悉的法器。
方定海為一柄帝釋,顧東來為一把魔弓。
而實叉難佗手中的兩只化為光圈,浮現在套在手臂上的金色緊箍,這對表面有細細密密梵文佛經雕刻而成的金色緊箍粗細約有一指,當伴随着實叉難佗的手臂力量赫然出現,一股直接壓的他們二人不能動的黑色猴頭狀佛狂之氣也跟着湧現了出來。
這三人各自抓在手中的法器,一落入場下衆人眼中,自然是引起接下來不小的戰局揣測。
在場的又都是一個個佛門弟子,自然是招招都能看出內行門路來了,龍泉三人組更是直接小板凳一端就神情緊張凝重地實況分析了起來。
方海恨:“诶,诶!實叉難佗竟然有兩把法器,這兩把緊箍外形怎麽和以前看到的都不太一樣……這法僧師兄和明王殿下會不會有什麽事啊?!”
方海孽:“我,我怎麽看眼前情況不妙啊,現在這玩的是近戰,實叉難佗雖然看架勢是一個法師,但明顯是魔武雙修,可法僧師兄和明王殿下又是DPS,雖然兩個人加起來輸出高傷害大,但是皮脆血薄啊,而且,法僧師兄如果勉強算是槍兵,明王殿下就是弓兵,這自古槍兵幸運E,自古弓兵多挂比的道理,你們這些下過本的人怎麽會明白……”
方海鵬:“去去去!別給我在這兒胡言亂語盡說些人不聽不懂的話!法僧師兄和明王殿下吉人天相哪有你說的這麽亂七八糟,監寺師兄,看山師兄,你們倆覺得如何?”
“……”
表情有點冷的方海問聽到師弟這話,正雙手背在身後站着,頗有監寺之威嚴冷靜。
他雖然常年拖着一條氣息微弱的病體,當以中陰身的法力和白象法身,凝聚于賽場上的雙眼略有點淡白色的光芒在閃爍,卻将三人在場內游走不斷的佛光軌跡都看得清楚。
在他看來,方定海所使用的帝釋為禪杖,引雷需要時間間隔。顧東來的魔弓和魔箭需要有距離限制,和合适射程才能拉弓。而魔箭作為法器雖有靈性,在對抗時也需要先壓制下那不斷追逐他身後的緊箍才可射出關鍵一箭。所以要近身破,确實會有一定難度。
可實叉難佗這金色緊箍上法相為猴,集中于法器之上的佛狂之氣一看就來頭不小。
因為佛經雲,器可載物,乘法變為靈物。在四百年前的神魔混戰時代,也就是那一場著名的關于菩提樹下的佛國戰争發動之前,當時現世大地上的多數僧人雲游化齋的古佛時代,多要借助器來接受凡人的化緣。
一瓢水,一把米。足以令當時饑餓幹瘦,被一群魔所驅趕出大地的僧人們心中正法和善緣得到延續。
所以最早,一般佛門修行者所能夠驅使超度的佛門法器多為木魚,缽一類。
然而當佛魔戰争結束,生靈們相應轉世進入衆生功德輪回和現代輪回後,法器一物,也因為現世中,各式各樣出身不同的佛門弟子出家後,相應地由他們自己的自身情況進行了大致為三種形式的延伸發展。
如今,一般意義上的佛門法器不外乎有三種。
一為,可以承載一位佛門弟子本身法力的顏色,不會産生排斥反應,還具有靈性的一切世間尋常器物。
這一類多由法器主人自己喜好決定。
只要能和你的三法真正意義上完美融合,就算是一把掃帚,一根樹枝,一部手機,都能發揮起作為法器真正的作用。
像之前兩場中,方海恨,方海孽還有花齋仙子就是這一類現代改良法器的擁有者。
而二為,則為佛門之中本身具有加持效用的一切超度降魔的器具,這類外形大多一致,數量也批量生産的法器多數具有雷同性,可即便是一根同樣的降魔杵,再被修煉實力完全不同的修行者使用後,也會煥發出完全不同的效果。
這就像是準佛,和一個普通二禪僧人用同一把普通的降魔杵比試,準佛最終還是能打敗二禪僧人一樣。
在這一階段的法器本身,其實還是沒有具備器比人更能決定一場佛門比賽輸贏的強大作用。法器依舊要遜于人所帶來的影響。
可這第三種,也就是最後,也最高階的法器卻恰恰就不是這回事了。
因為這第三類法器,也就是通常意義上一個人真正的護法神器,往往都是因這個修行者一人而生的世間唯一一把能和法力相輔相成,發揮最大實力的法器。
佛曰,護法神器,必有神格,神行,神通。一把當揮出令人聞風喪膽的護法法器,即代表着一位修佛者畢生闖蕩佛法世界的名號。
這和成為正佛之後的法號,密號還不同。是真正意義上,法器一出,神佛名號即現的意義。
在這由無數小世界構成的三千佛法世界中,但凡是最終從肉身飛升超脫,功德圓滿修為正佛者,必須擁有一把自己的本命法器。
諸如現代神話意義上,最具有代表性的佛門人物形象之一行者孫行者,就是在當時得到了自己的法器——定海神針,即如意金箍棒之後,完成了自己踏入佛門修行的真正一步。
從此,那一把如意金箍棒也就成了這一位鬥戰勝佛一生之夥伴,朋友和性命所在。
然而,實叉難佗手上的這個法器竟然也能聚焦猴法相,這即說明這法器着實厲害,而也是頭一次在人前真正展示自己的法器,這位邪僧上師這時站在上方也才看着面前這二人道,
“貧僧手中這二緊箍……名為鬥戰聖,因過去佛門中有言,觀自在菩薩座下有法器三箍,一為緊箍,二為金箍,三為禁箍,這三箍中貧僧得二,有這二箍,西天鬥戰聖在,都會想起當年在此箍下曾為佛弟子的事。”
“方法僧手中這把龍泉山帝釋不過是凡人所造的尋常法器,我已知道,倒是不知閣下這一把弓和箭來歷如何。”
這話,這貴為正佛的邪僧手握二箍冷笑開口,身後黑色佛光若隐若現不可謂不狂妄。
方定海一向不喜歡和人口頭較勁,草看了眼那緊箍模樣知曉其厲害,卻也面無表情和對方冷淡對視,然而,在他身邊站着的偏偏是另一個世間第一狂妄之人,所以身旁的顧東來倒也不客氣就回答。
“帝釋是不是平常,還要看它棍子夠不夠硬,打人疼不疼,能不能降服得了有些山裏跑出來撒野的畜生,上師就不用操心了。”
“至于我這把區區神弓和魔箭的典故,來自于過去神佛世界一位名為阿育王的傳說,這一位阿育王殺過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和尚,魔箭就是阿育王曾經手刃無數性命的配弓和配箭。”
“這把弓就叫摩耶,而這只箭則為耶輸陀羅。”
“摩耶是衆生當中第一位佛母的名字,耶輸陀羅就是衆生第一位佛妃的名字,佛母和佛妃都為佛的至親,是佛緣功德最大者。”
“而且上師手中的這兩個耍‘猴’的東西,真要是如此來歷大,當年怎麽會逃不出佛祖的五指山呢。”
比狂向來是說他第一沒有第二的顧東來口中這話。
既是幫人出氣,又是火上澆油。
實叉難佗本來就看方定海和顧東來這兩個人不順眼,見對方蔑視他的法器厲害,直接臉色惡狠狠地瞪着這二人,将自己的護法法器兩箍喚出,三人就此戰局拉開了起來——
“好嘴功!你一只靈山魔鳥倒是護你的好友護得緊!”
“可一個龍泉山法僧!一個魔境出身的妖孽!身上尚沒有佛祖點化,卻已經一同狂妄如此!我倒要看看你們今天能不能逃出我鬥戰聖的五指山!”
這話一落,實叉難佗這個徹底被激怒的佛家弟子衣衫盡數爆裂,內裏塊狀肌肉力量堅如磐石的正佛之身,當即釋放出威壓将方定海和顧東來一起原地撞了出去。他們倆本是身形極高挑的,這麽飛身一被摔出去,踩住站樁卻也把場外的地面都震碎了。
場外衆師弟們被這一幕給吓了一跳。方海孽這完全扒在欄杆上一段,抓過裁判的話筒就為大夥激情轉播戰況的小子更是連連絕望,抱頭大呼。
“哎哎哎!這下事可大了!這怪血條還沒開!明王殿下怎麽一上來還主動拉起了怪的仇恨!T上來拉滿仇恨這種活,是他一個一刀給的弓兵該幹的麽!你們倆沒有奶啊清醒一點啊!!”
網瘾少年師弟這急的就差跳腳樣子也知道這是個險招了。
可臺上那一對沒有奶,卻偏偏很會拉仇恨,也根本不聽團長指揮的雙脆皮輸出神T二人組還在和血條爆棚,魔武雙修的實叉難佗鏖戰硬抗。
在鬥戰聖緊箍所主導的黑色雷電之中,兩個人身形如電一下閃躲。卻一時間竟無法抵擋這老妖僧身上的這股氣魄,雙雙倒退數步,接着,他們倆才一起抵着身後的站樁站穩。
以準佛之身對抗正佛——這不容一絲懈怠的局面無論如何都需要兩個人設法使出全力了。
所以眼看生死輪上的時間在跳動,心中絲毫遲疑,先前已經有了準備的方定海先揮臂将品白色光芒閃爍的帝釋一把釋放出法力,牽制住實叉難佗的一只手。
他身形如風,兩條腿一躍而起橫跨半個場地,以僧鞋踩虛空處就飛入實叉難佗的禁制範圍,接着,洞察力和行動力驚人的方定海只将袖子向後空甩一下,帝釋脫手而出,在半空畫出一個白色法力構架的梵印,把妖僧的一條手臂給震得都往後收了一下。
而接着,早料到他會幫助自己走出一步的,向左邊大步空出射箭範圍的顧東來又俯仰跪地,一下從側後方一臉兇狠地從神弓前搭起一只魔箭就對着實叉難佗的後背射了出去。
剎那間,一串串晃動的琉璃佛鈴以一圈圈的白色佛光像繩索一樣圈住妖僧的雙臂。
一只從射出的弓弦中紫光充盈的魔箭也勢如破竹般穿透賽場受法力所局限的空氣層。
這一下,無論如何看來都可以破一重實叉難佗的黑色佛光禁制了。
可這二人雙雙陷入戰局的當下,氣魄猶如海嘯天崩之勢的實叉難佗雙手已經是高舉,又血氣積于心肺,以自身身上無數道傷口彙聚的血光一下交叉彙聚兩只緊箍上就發出了一聲大喝。
“南無鬥戰聖——滅魔超度!萬法歸宗!”
“何為正佛!我為正佛!”
“唔!”
“瑪!”
“轟!”
這一句氣勢磅礴,有排山倒海之勢的佛號一出,方定海和顧東來雙雙向實叉難佗發起的攻勢,非但沒能将禁制打破,反而一塊再次陷入了占據。
這法器之戰,本就以器來決定勝負,實叉難佗以一箍收住帝釋,以器物鎮壓光,以另一箍克制魔箭,以力量鎮壓風,實實在在是驗證了生死輪給予他們三人的相生相克,互相牽制的道理。
一時間,帝釋的雷光之能,和耶輸陀羅的魔風之力都被死死壓制,實叉難佗又一次腳踩地面,咆哮着震蕩出一波黑色佛光就将二人給甩了出去。
他左右雙拳揮出,打的眼前這兩個一次次戲耍他的小子從站樁前一步步節節敗退下去,只差沒當場見血令他們記住這一場終生的教訓,口中更是擺出上師的威風陰冷狂妄大笑着喝道,
“方定海!顧東來!廢物之身!可還狂妄!”
“本佛這一日日的苦修,遠要比你們所有人都要來的強大!!就連司徒感應都打敗不了我!更何況是你們倆!!”
“低賤無用的狗便只能被佛所支配,任憑你們如何想鑽出這條界線,都只是廢物!廢物!”
這一句,雙眼血紅露出一根根血絲的妖僧瘋狂怒吼着,卻也在将自己狹隘偏激無一絲慈悲之意的心完全展現了出來。可就在他逼近二人之時,他眼前這兩個人倒是一起站穩了。一時間,賽場周圍,風雲變幻,龍泉三人組也急眼了。
方海孽:“完了完了,掉血了掉血了果然掉血了,法僧師兄今天藍明顯沒帶夠啊,哎哎哎要了命了明王殿下這血也掉的太厲害了……”
方海恨:“你快別嚷嚷了!快說說!那你覺得該怎麽破這個局面呢!”
方海鵬:“是啊!浪費了廟裏那麽多年寬帶!快說!下一步該怎麽走!”
方海孽:“這,這這這這我也不知道啊,讓我想想讓我想想,這這這這是近戰啊……還能怎麽走位呢,哎哎哎等等——我有了!”
腦門急的都出汗了,方海孽這個死宅眼鏡框後猛地靈光一閃,坐在師兄弟之間猛地一擊掌,又突然扯開嗓子大喊着來了句道,
“誰說過弓兵不能玩近戰!這一局棄弓走近身攻擊顯然可破啊!而且,弓兵本來就專克法師!法僧師兄轉奶明王殿下開近戰這不就成了!”
這一句話,方海孽福至心靈,旁人卻是完全沒聽明白。然而就在當下,上方的局勢已經一步步惡化到了可怕的境地,方定海單手撐地,手中的琉璃帝釋更是随着他緊閉的雙眼和心緒而不斷一閃一閃。
【“和廟裏的所有人一樣,我在五十年前從洪水後被沖垮房屋,失去一切的龍縣來到山門前,由數百年前的一個因果走到了另一個因果的面前,我來到時沒有對過去任何的記憶,只記得自己十一歲落發出家,皈依我佛,後來大師兄将其帶回山中,給我起了一個全新的法號。”】
【“認識我的人都說,這個被山中好心腸的那一位老僧撿回來的孩子仿佛從出生去過一次大雷音寺。他天生是佛祖的弟子。忘卻塵世,遠離世人,一出生就該去了解佛法的美妙。”】
【“南無消災減厄如來佛祖在上。因為希望,我能如佛經所雲成為一個能定住海浪洪湧的僧人。”】
【“所以我的法號便叫,定海。”】
【“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很無趣,因為我是一個除了法號,連俗世過往,父母,性命都沒有的人,是師傅,師兄,還有……有一個人的出現給了我一切。”】
【“可如果沒有這段記憶,我甚至不會明白自己為什麽一定要成為一個僧人。”】
這一切聲音徘徊在耳邊,接着,從胸膛中湧上血氣,卻也從自己記憶中一下恢複神智的年輕的白衣僧人才第一次冷冰冰擡眸,用被打的面色有些白的出聲道,
“十六羅漢的傳說中,你當時,确實戰勝了師祖司徒感應,擁有了羅漢的資格。”
“可你算是佛麽。”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方定海。”
面對這被視作眼中釘的小子口中的話,抓握住緊箍一端的實叉難佗的瞳孔突然收縮了下,手腳冰涼着冷冷出聲,可這時,位于他另一端的顧東來卻也搖晃捂着胸口斷斷續續地大笑出聲道,
“他的意思就是……”
“就在剛剛前一秒,我們兩個已經确定了,實叉難佗,你果然一點沒有佛心都沒有,也難怪成了佛,卻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衆所周知,四百年前,波旬毀滅了大雷音寺,小西天自那之後就化為虛無……從我第一次見到上師起,我就一直在想,所謂的從另一個方外世界來……您會是從哪兒來的……”
“我後來有問過花齋他們,可他們卻對于上師作為恩師的一些深信不疑,但不巧,那次您在樹後動手的那次,讓我嗅到了一點您身上熟悉的氣味……”
“那天夜裏第一次在山底襲擊普通人,還有我和方定海,事後消失了的‘三頭阿羅漢’……其實就是您自己吧?實叉難佗。”
“……”
“您一天天打着收服魔物的旗號,自己卻不知不覺成了魔物本身,所以才必須用繃帶綁着自己不對我們露出馬腳,你所謂自己來自的方外世界,也根本從來沒有到達過西天世界。”
“你滿懷嫉恨報複,而你想報複龍泉山和司徒感應的根源就在于,當你打敗了司徒感應,獲得了當年那個十六羅漢的資格飛升之後,卻發現所謂的小西天早已經毀滅,您這個佛根本就沒有找到自己的皈依之地,這才讓你即便成佛,也最終敗給了你自己變成一個不人不鬼的阿羅漢,不是嗎!”
“……”
這一可怕到令人不敢置信的真相的揭穿,不僅是在場所有人,就連最旁邊一直跟着實叉難佗的華嚴僧團和那群被收服的阿羅漢都吓到了。
那一只一直以被降服魔物姿态出現在衆人面前的三頭阿羅漢……竟然是實叉難佗本人。
一個佛口中降服的‘魔’,就是佛本身,這樣的反轉可來的太不可思議了。而對此,除了表情并無變化,只冷眼旁觀戰局的天縱師兄和海問師兄似乎早有料到,其他人臉上震驚的表情卻也把這位上師本人給徹底擊垮了。
“八部之魔。”
“一次不夠,還要用兩次麽。魔物之身,竟敢冒犯龍泉山,這形法是時候破了,這騙人的障眼法……也用的太久了。”
這話,天縱師兄只在底下背着手睜開一雙變為青色的眼睛,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