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1)
一夜過去,?又一個全新的白天來臨。一睜開眼睛,?一個新的比賽日出現在了所有法會大賽參賽者眼前。
‘咚——”
遠處,一下下古鐘在山頂亭子的敲響的動靜傳來,?整座連綿萬裏的白色虎咆狀雲氣像是終年不會散開。
這邊天蒙蒙亮,?伴着寺廟頭頂喇叭裏和提醒大夥做早操般準備的英語閱讀聲。
一節節石頭臺階前,壁畫上受寺中僧人們法力影響,一個個撐着頭搖頭晃腦的菩薩像們就被集體驚醒,?又從長年累月打盹的牆上紛紛爬了起來,如飛天一般飛向了眼前的大殿。
巍峨古樸的正殿之中,?一只看着還很年輕,完全沒有一絲皺紋的手推開了大門。
可随着這手收回,?那一雙本應該屬于青年人的手的主人卻不是往常在此訓誡衆人的方定海。
而是臉上皺皺巴巴,?一身黃紅色袈裟的住持方海心,?他那眉毛胡須白花花的樣子十足慈祥和藹,?等先一步,?背着自己的手晃出來,這位老人家又單手舉起了個小喇叭拍拍對着底下慈眉善目地開了口。
“one?two,three,?喂,?喂,大家,?everyone,早會時間先不要着急,等一下,?法僧師兄要親自給大家講一下今天的各項注意事項。”
“以及,三場比賽的各項重點。”
電子喇叭裏低沉的老年人嗓音傳遍整個寺廟。
不遠處,一大早的,其餘各位常年在山上修行的衆弟子們也和上班打卡似的拿着餐盤,蹲在臺階上吃完粥菜,并迎來了放大蒙山團體賽第二輪集中抽簽。
按照傳統佛門和高階修行者比試修煉之能的規矩,今日将會有三場分上中下午進行。
三場不同時間段的比賽重點都在于三法之一的法相上。
所謂法相,有修佛者靈魂那一層的面貌之說,它建立在一個人擁有法身即修煉法力的肉身後,佛門弟子必修之肉身幻象。
就像是佛經中,每逢佛菩薩在各路神通之前現身渡人必會有的各種變化相一樣,越是法力高超的修佛者,他的肉身中所修煉出來的那個最終極的法相就會越是了得,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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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一個人的法相多數由他的為人,性格和靈識而定。
天賦平常者,法相多為鼠,貓,家犬,兔,鹿等人能夠馴養,不容易反抗修佛者,還能馴化驅使的生靈。
物化為風者,也有風,火,雷,電,泡沫,光,花草樹木之法相,但這些難以擁有活物思想的死物多數也比不上靈物所帶來的戰鬥力。
而往上更高一層者,這個人法相就也會趨于能夠在和人比試時占據上風的叢林猛獸。其中,虎豹之流最為常見。
至于最高階者,即多數接近于準佛修行的人的法相,才會能夠變化出各種只有古佛經中才會妖獸神獸。
這次進入中場賽事的兩個不同僧團的弟子都是千年禪宗延續下的傑出修佛者。在法相上必然會有不同的感悟成就,這意味着這一整天兩大僧團都會有十分激烈精彩的角逐,所以兩邊都是一早就做好了積極的動員準備。
作為龍泉山首座僧人。法僧師兄本人今天還是整個寺院起的最早的。
昨晚為了給師弟慶祝的狂歡,暫且已經被所有人壓下。
無論等一下的抽簽結果如何和競賽結果如何,他也需要提前和每一個三代弟子把有些話再交代清楚。
眼前,他一身白衣站立在寺院臺階最上方,将一串金色長穗白玉佛珠帶于脖頸之上,等他去到正殿誦經給衆弟子上課做一天的訓誡,方定海這才當着衆人的,接過自己住持師弟的電子喇叭面對師兄弟們這麽開了口。
“今日的三場法會比試,無論抽簽和輸贏如何,切記公平公正,平等對待。”
方定海的聲音平淡清冷,說着望向下方全體僧衆。
“方海恨昨天贏了,但并不是說明我們所有人已經贏了。”
“輸贏還在于你們自己,從心即可。”
“所以,今天的比試同樣非常重要,待會兒你們也不必在言語上拿昨天的事奚落他人,每個人各随常态,一切就這麽堂堂正正地進行。
“還有注意個人安全,聽懂了沒有,方海孽,方海鵬。”
這一番話,白衣僧人望着下方師弟們說的平心靜氣,字字懇切。
作為準佛之身,他在個人境界上早已歷經修行之路,開悟明禪,當他說出這話中,也頗有境界已經入化境,對事也早已經看透明白的聖僧風範。
而法僧師兄這一大早的訓誡,重點其實還是放在他這兩個年紀一大把還活的和小孩似的師弟上。
畢竟,因為某些衆所周知的緣故。
在他這兩個今天鐵定都要上場的師弟小時候看着像八歲的時候,法僧師兄本人已經看着像二十歲了。
那時候,他是整個寺廟中剩下來的師兄弟之中看着最老的,所有人都覺得法僧師兄是大家夥的長輩。
可後來,這兩個師弟慢慢長大看着像二十八了,法僧師兄看着還是像二十歲。
那時候大家開始不覺得法僧師兄老,只覺得他終于是大夥的同齡人了。
然而,後來的後來,所有人的長相外貌都開始變老了,只有法僧師兄一個人永遠不變。
如今,不說看上去已經提前進入七老八十的住持師兄了。
他倆都已經一路長高長胖看着像兩個中年大齡兒童了,可法僧師兄看着依舊像二十多歲的小夥子。
所以,打小就堪稱未老先衰的法僧師兄或許才是傳說中那種永遠看着像一個年級,根本不顯老的那種人。
可惜,他的萬年常青,反倒讓面前這一幫子吱哇亂叫的師弟們反而越活越回去,一天天還是像八歲,這就讓他很放心不下了。
“嘿嘿!是,是,法僧師兄,您放心!我們倆一定等下抽完簽好好加油!絕對不耍別的計謀,就只是堂堂正正給他們一個好看!”
知道自家法僧師兄為人光明磊落,光明正派,完全不屑于和那幫子為非作歹的妖僧們一樣搞背後那一套。
海孽海鵬這兩個家夥也立馬給師兄一字一句保證了。
方定海見此不多說什麽,只點點頭,讓衆弟子這才做準備去了,而等大夥一早都為了抽簽比賽的事準備地差不多了,那四面圍着法力布下的站樁和法陣圍欄的主會場依舊在龍泉山寺院正中央。
華嚴十八僧團的四五輛大巴車此時也已經擠在門口了。
衆人頭頂,那一條經歷了一夜,依舊挂在法會賽場最上方的‘第4X屆三千佛法世界旨龍泉山僧團法術研究大會’的紅色橫幅再次被風吹起,沐浴在晨光下。
就在這時,随着一只只青面獠牙,靠前足直立行走的阿羅漢開路,華嚴的人也來了。
今天,是正式法會開始的第二場。不出意外,顧東來和法僧師兄本人這遭還是延續了昨天場外教練,負責給大家做指導的二人組職能。
可昨晚,因為一些不便告知旁人的緣故,他倆目前還處于相互較勁狀态。
方法僧現在走到哪兒,都一臉冷冰冰不搭理他的樣子。顧明王就是想和平時一樣讓他理睬自己一句,卻也找不到一個二人暫且先和解一下的突破口。
而此刻,兩邊的人從臺階上下來,看見對方時不可避免會撞上。
但實叉難佗作為一位一身修為和境界頗高的上師,卻在即将碰上他們的剎那,腳步一轉,面色陰森戾氣極重地直接拒絕和這兩個小輩有更多交流。
當他主動躲避開二人時,他的兩位大弟子——陰陽臉沙彌,依舊和他們的師傅整天都堪稱形影不離。
實叉難佗也對他們十分信任,走到哪兒都令這一對氣質不像小孩的小兄弟二人跟着。
可這次,顧東來和方定海卻不約而同遠遠地敏銳有依稀看見這位氣色很差的獨眼佛陀身上脖頸和手上綁着一道道像是纏繞住什麽東西白色繃帶。
那一道道淩亂捆在身上的白色繃帶纏繞在人身上猶如一具行屍走肉。
繃帶下只露出一只眼睛和嘴的實叉難佗似乎一夜之間受了什麽并不算輕的傷。但顯然,之前那次實叉難佗身上好像還沒有這樣明顯的新鮮傷疤,這也使人不自覺留心了一下。
偏偏,就在他們倆都想仔細探究下這個現世佛陀身上到底有着什麽‘秘密’時。
落在自己師傅後頭,明顯屬于三個對方陣營不速之客就先傻乎乎地趁自己師傅不注意往龍泉山這邊鬼祟地揮了揮手。
千斤彌勒塊頭大,一把扛起兩個師兄,三人就這麽一起揮着胳膊沖這裏不停傻笑。
方定海站在顧東來身旁,起先還沒反應過來為什對面麽這三個華嚴僧人會朝自己這邊一直打招呼。
但等法僧師兄親眼看見遠處三人中,那個名叫花齋仙子的沙和尚今天竟然穿了件相當刺眼紫色的衣服,還含羞帶怯地耳邊插着一朵再眼熟不過的優缽羅花。
方法僧那一臉冷冰冰打量對方目的的表情就頓住了。
這一朵被那個華嚴僧人帶着的花,要是他的眼睛沒看錯,就是有一個人的佛花。
一般佛菩薩受自己的信衆獻花供養本是佛弟子應當,可世上也不會有第二個人會像某人這樣不要錢似的到處亂送人了。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他身旁這個叫顧東來的當下還對着那頭和一個騷包似的眯了眯眼睛,并沖着包括花齋仙子在內的三個華嚴僧人招了招手。
“東來哥哥!啾咪啾咪!我帶了你昨天送我的那一朵花花哦!!”
“還有紫色!!是你的專屬應援色哦!!”
少女姿态的花齋仙子對着某人這一頭瘋狂比心打暗號,竟然還真的有幾分可愛。
顧某人對自己粉絲的熱烈示愛當即表示受用的不行,和現場就召開了一場顧明王專屬偶像與粉絲的見面會般,還堂而皇之給出了回應。
顧東來:“啾咪,花花,待會兒要和師兄弟一起好好加油哦,我在底下呢。”
方定海:“……”
花,花。
……應援色。
空氣中,因為這一出仿佛凝結了什麽不同尋常的寒氣,比之往常還要越發使人瑟瑟發抖。
顧東來就和感官神經壞死了一樣什麽都沒感覺出來,之後還和法僧師兄照常走了。
而值得一提的是,二人剛剛貌似沒什麽地一塊經歷了方才大門口的事,再一起回到本廟中,即和師兄弟們一起坐在大門口再回頭吃早飯的時候。
顧某人為了能令一夜加上一早,都沒和他好好說一句話的方法僧好歹搭理他一句,頭一次肩負起了一個重要職責。
那就是,法僧師兄多年來不愛吃的,酸掉人牙的龍泉山早點必備醋泡蘿蔔。
——終于,有一個人主動替他吃了。
當下,二人還是和走哪兒綁定了似的坐在一起,面前除了出家人吃的沒有點油水的清粥小菜,就只有一大盆泡的顏色紅通通的蘿蔔。
顧明王為了打消之前的一些他所一手造成的誤會。
此刻,正捧着一碗堆滿了從對方碗裏幫忙挑出來的醋泡蘿蔔的早齋,和吃山珍海味似的拿着一雙筷子往嘴裏享受得不得了的放。
那水靈靈的紅皮水蘿蔔一放進口,酸水直冒讓人後槽牙都不行了的周圍人都看不下去,可他卻還能馬上笑眯眯跟哄人似的,貼着法僧師兄好言好語個沒完。
“定海,定海,來。你最不喜歡吃醋泡蘿蔔是不是,那就讓我來幫你都吃了,我們倆這下正好互補啊,我最喜歡吃醋泡蘿蔔了,以後你不喜歡就都交給我……”
顧東來說着一雙筷子就親密地往人家面前伸了。
那樣子就和他昨夜睡前幹了什麽不為人知的虧心事似的,實在讓人猜不透他和法僧師兄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尤其,他們倆從來不會叫對方的名字。
事實上,認識那麽久永遠都是三個字直呼對方大名。無論是不熟的時候,還是熟的時候,都是連名帶姓地直接叫。
顧東來某天睡前還曾經和他解釋過這個問題。
因為他覺得方定海三個字從嘴裏叫起來最順口不過。既像是認識已久,随時可以坐下開心一下的緣分,又像是可以随便抽離出去,揮揮手說再見的交情。
可他這種不僅伏法認慫,還突然一下改變個人作風的表現。
卻也不能解釋他為什麽昨晚上說是一個人出去随便轉轉,就能有功夫收了又是‘禮物’又是變花,又主動撩了一個後援會的事實。
再想到昨夜那個來路不明,卻被他欣然接受還主動拆了吹成一個氣球的‘佛門法器’。
顯然,如果把這種即便皈依我佛,都根本管不住自己某些地方的禽類随便放出去丢到後山。不出三個月,估計漫山遍野的妖魔鬼怪都能找過來開口叫顧東來爸爸了。
“……”
——不得不說,一整個山上的飛禽走獸都追在顧東來後頭叫他爸爸,這個經過法僧師兄腦補之後的場景,本身畫面感還是很有的。
顧東來送了別人一朵花還找別人看電影。
=顧東來漫山遍野已經下了一堆來路不明的兒子女兒。
=顧東來從此以後都不打算好好修行,只顧着小情小愛放棄成佛路。
=作為志同道合修行夥伴和好友的自己沒有看管和督促好他,令他因此走上歧路,着實是一項重大失職。
這個邏輯滿分到感人的等式,也已經在法僧師兄情商從來都異于常人的大腦裏形成了一個可怕的化學鏈條反應。
而想到這兒,法僧師兄只一臉冷漠看着這人在自己身旁上蹿下跳的卻也不說什麽,一個反手把面前放着的一大碗醋泡蘿蔔都到給了跟着他的人。
‘嗖’半空有什麽東西飛了起來衆人只看到桌上這一大盆,被法僧師兄扔出混着白醋和紅蘿蔔的醋泡蘿蔔臨空飛起,‘啪’一下正好砸在了顧東來的碗裏。
顧東來的面前多了一盆紅通通的蘿蔔山。
對面坐着的師兄弟們集體下巴驚得都掉下來。
可顧明王這個奇奇怪怪的受/虐/狂,反而在臉上浮現出了幸福洋溢的笑容,先直勾勾盯着法僧師兄的臉,又和吃神仙丹藥似的把這些醋蘿蔔都給一股腦地吃光了。
顧東來:“哎,定海對我真是溫柔體貼得不得了,知道我愛吃蘿蔔,就給我一次性夾了這麽多蘿蔔,我這一輩子活的真是太幸福,太滿足了……”
旁觀大型吃醋和受虐現場的衆師兄弟們:“……”
一時間,看這兩個人之間這暗藏交鋒的氣氛。就連向來愛看人熱鬧的龍泉山師兄弟們在旁邊都被這兩個人身上的光線給刺傷了眼睛。
方海恨:“明王可真是慣着師兄啊,那麽多酸溜溜的醋泡蘿蔔都給吃了……這要是一次性全給吃完,之後身上發出來的醋勁該有多大啊……”
方海孽:“你們難得不覺得,現在整個廟裏的空氣中就一股醋勁很大的樣子麽……而且好像就是從剛才大門口的事情後散發出來的……”
方海鵬:“噓,噓,不要胡說八道!法僧師兄和明王那可是好兄弟,兄弟之間有什麽吃醋不吃醋的,這都是因為……心裏十分在乎彼此啊!”
這一波純潔又扭曲的兄弟情,被海鵬大師一解釋似乎也有了道理。畢竟,是個人都看出來二人好到能穿一條褲子了。
現在主動為自己兄弟吃個醋……
哦,不對,是醋泡蘿蔔,其實根本也沒什麽嘛。
而且,看明王這一副還很享受法僧師兄虐他的樣子就知道,這二人之間……又得是多麽可歌可泣的基友情深啊!
龍泉山三人組當即擊掌默認了這個說法。
可他們三個在一旁的小聲嘀咕,并沒有使這對直到放大蒙山抽簽開始前都沒有握手言和的‘好兄弟’有更多交流。
因為接下來,發生在這法會大賽第二日的三場分時間段進行的比賽,很快就把所有人的目光和中心都轉移了。
這三場進行了一整個白天的比賽,此處不針對其過程做累贅闡述,但事後無論是龍泉山這邊,還是華嚴僧團這邊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靜和沉默,更甚至這延續了四百年的法會上竟第一次出現了十分神奇的一幕——
……
8:30
第4X屆三千佛法世界旨龍泉山僧團法術研究大會
賽次:本日第一場
抽簽結果:花齋仙子→方海鵬。
又一次的中央賽場轉播實況,伴随着主持人何秘書在正中央感謝完寺廟領導和暖場完畢,兩邊的選手也已經相應登場了。
左邊正在向下和領導般揮嘚瑟手的胖海鵬師兄,在場每個人都很熟了。
本寺三長老之一,龍泉山景區門票歷年銷售冠軍,三界衆生旅游業市場調研和中流砥柱,人生最大的理想就是賺一輩子花不完的錢來供養佛祖。
至于右邊這個穿着少女,實則留着絡腮胡的肌肉男光頭武僧,則是華嚴十八僧團的花齋仙子大師。
一眼望去,他皮膚黑的像流沙河沙僧轉世,兩邊閃閃發光的假眼睫毛貼上去的,臉上腮紅高光一樣不缺,嘴唇上色號時髦。防曬霜抹的很不均勻的脖子裏帶着穿象征紅粉骷髅的一串佛珠。
不僅如此,他今天這一身的應援色還是紫色。據主持人何秘書在場外介紹,這還是這位選手的幸運色。
當兩邊賽場下小加油的旗子揮動,大胖子師弟和緊身衣的花齋仙子一步步上場時,對面臉色陰狠,不自覺俯下身交叉雙手注視賽場的實叉難佗,和這邊方定海和顧東來作為兩方教練都抱着手嚴陣以待。
場內氣氛一時間陷入白熱化的緊張。
畢竟,按照修為來說,方海鵬其實算是三長老中最拿的出手的。
真要在兩方之中論一個輸贏,卻也很有看點。
所以果不其然,當龍泉山這邊的海鵬大師率先騰空飛起,一翻越賽場的繩子和欄杆。
這位雙腳騰空飛起時挺着個大肚子,身法卻還挺靈敏的胖僧人剛落地擺出了一個‘金雞獨立’的姿勢,又雙臂成拳,嘴裏‘嚯’‘哈’兩聲,身後浮現出了一個巨大的招財彌勒相。
“嚯!哈!財神速來!幻法神相!”
當雙□□替揮出瞬間變為十幾雙空中交錯的拳影時,胖僧人一身法相随即施展,那如身如法,如幻如相。
随着集訓兩天頗有成效的方海鵬大臉上的一雙喜歡斂財小眼睛變成光明莊嚴的金色,他身後這以虛幻金身相所化的招財彌勒一冒出來即占據了半個賽場那麽大。
作為一個佛門高僧的法相。它呈金色,一邊趟姿撐頭,神态慈悲慵懶,手中亦抱着個巨大的財神金元寶。
這是法相之中異常稀少的高階法相。
財神彌勒,法相莊嚴,本身所帶來地力大無窮不說,還占據主場優勢,這一現身,果不其然使被金色佛光完全普照的賽場上陷入一場法相上的隔空戰鬥。
花齋仙子見狀臉色一變,無法招架這佛門金剛之相的一掌襲來,身體已經是一個健美操标準起跳動作,連續空中三周半花式降落,卻依舊被頭頂連連轟下的財神元寶砸的小碎步越來越不穩。
“咦!”粉紅武僧往左嬌滴滴一閃。“呀!”財神彌勒海鵬大師引下雷火打他左。
“嘿!”粉紅武僧往右美麗麗一跳。“哇!”財神彌勒海鵬大師迎下雷火打他右。
而當下,這兩個人和在健身房一起跳減肥操一樣在賽場上左右橫跳。
一金,一粉紅色的影子變換多端。
當二人在半空中以騰雲術,拳□□加地互相過了約有四五十招,體力逐漸有點不支的華嚴僧團三弟子花齋僧人一步嬌弱後退,卻被海鵬大師口中大吼一聲的‘哇呀呀呀有呀呀呀’中純正佛光給打的沒有反手之力。
海鵬這麽看幾乎完美地占據了主場優勢。
可是,恰恰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花齋仙子嬌弱的猛男身體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時,卻眼看底下的顧東來在看着自己地方,随之,這張黑乎乎的臉一下漲紅起來的武僧就這麽嘤咛一聲,又生出一股麒麟臂般的力量對着海鵬師兄就打出了一拳——
“南無粉紅之心大慈大悲咒——”
這粉紅色愛心泡泡亂竄的一幕,将炸開了的地面都險些掀翻了的一拳,把原本打的金光四溢的賽場一下都變成了恐怖的少女粉紅色。
海鵬師兄一個久經沙場的佛門老/鳥意識到事有不對,雙腿一蹬朝般空中飛去。
但人借助騰雲術再一次飛起來的他的一只運動鞋,卻被這底下湧出的粉紅色泡泡變化出的法相一下子抓住,又和粉/塵爆炸一樣‘砰’一聲被原地被變了個模樣。
而圍在底下賽場周圍的衆人在爆/炸之後,再定睛一看。
只見場上三秒前還很正常的海鵬師兄,就這麽在煙霧之後一臉呆滞懵逼的,變成了一頭大媽卷,塗着口紅,穿着條豹紋裙子的胖大媽。
在此之前,大家都沒有想過,海鵬師兄的臉竟然和一個胖大媽這麽貼。
可看着自己師兄這風騷獨居的廣場舞大媽同款紅秋褲,加豹紋毛線裙,下一秒,所有龍泉山的衆人就臉皮抽搐,捂着自己嘴痛苦萬分地憋笑了起來。
“對不,對不起師兄我知道我不能笑……可海……海鵬師兄……現在這樣真的好像……我二姨……”
“噓噓……別說話……什麽你二姨……大夥這都比賽呢……嚴肅點……嚴肅點……”
“笑,笑什麽笑!!!什麽二姨不二姨!你們這幫兔崽子都給老娘笑什麽笑——不,不對,貧僧為什麽要自稱老娘??啊啊啊,貧僧的胸……貧僧怎麽變成了一個大媽!!”
海鵬師兄。
哦,不是,是海鵬大媽這爬起來,尖着嗓子的一聲大叫,卻沒能阻止花齋仙子利用自己那團粉紅色的法相,施加在他身上那從男身變女身的一通大媽變身。
偏偏這時,狂化版花齋仙子也終于重拾自信,揮舞着自己的小拳頭朝他襲上來了。
“呀呀呀呀!!!噠噠噠噠!!!人家用沙包大的小拳拳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人家今天……就要當着為了明王為愛而戰!!!”
海鵬大媽:“啊啊啊!!!法僧師兄!!救命啊啊!!這麽生猛又重口味的招式……這讓師弟我如何能夠招架……!!啊啊啊,你居然敢打我的臉!老娘活撕了你這個臭女人!”
方定海:“……”
顧東來:……”
龍泉山衆師兄弟:“……”
當下,明明是一場屬于兩個僧人之間的法相戰鬥,仿佛變成了一對當代中年女性之間在菜市場門口的厮打。
“啊!”
“啊啊!!”
“啊啊啊!!!”
嘴裏發出一陣陣雞叫聲的花齋仙子和海鵬大媽一副臉紅脖子粗地掐住地方扭打到了一起。
一邊打,中間賽場還不斷有美妝蛋,粉撲之類奇怪的東西飛出來。
這時,作為場外解說的何秘書才一臉震撼地舉着話筒,和手上的題詞卡就為所有在場的佛門弟子解說起了先前花齋那一招的精華所在。
“好!各位觀衆!據賽場轉播以及大賽主席提示,花齋仙子剛剛這一招!就是佛門失傳已久的男身女相大法。”
“據說在過去三千佛法世界,佛菩薩常有千變萬化,女相就是其一變化,在這其中,歷史上第一個最著名的男生女相者莫過于我們的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而因為過去女子無法為佛菩薩,常有男變女,女變男,下凡普渡衆生之說法。”
“現今三千佛法世界将此大法發揚光大的正是欲/界轉輪天母,此天母傳說為世間第一女身為佛者,至于……海鵬大師所受的,恰恰就是這男身女相大法,而如今他們,哦,不,是她們之間的對決還在繼續!”
“男生女相……大法?”
這大法一出,底下的觀衆席都陷入了驚愕。
畢竟這大法聽上去簡直聞所未聞,同樣處于三千世界之一的欲/界更是常人一生不能抵達的地方,也是此時,聽到轉輪天母四個字,顧東來反而用雙眼盯着上方,單手撐着下巴流露了一些思索。
“要是真的是欲/界和轉輪天母的法術。”
“這一場,結果可能不太妙。”
這話,顧東來對身旁的方定海說的極輕。卻也是客觀公正地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坐在他身邊的年輕僧人雖然沒開口,冰冷眸中卻流露出了一樣的看法。而果不其然如二人預測的那樣,這場真的從這裏開始就出現了分水嶺,以至于主持人都看出來——
“哎!哎!遭了!海鵬大師眼看無法抵擋!到底是青春少女,體術柔韌無比的花齋仙子占據上風!還是我們老當益壯,廣場舞達人海鵬大師能夠獲勝!壞了壞了,華嚴僧團的花齋仙子這次真的……要占據上風了!”
主持人何小明這朝着天上的一嗓子,賽場內外的大家都拼命為這兩位拼死決鬥的選手鼓掌喝彩了起來。
可明明是自己的徒弟基本快壓倒性勝利打贏了這一場了。
對面這輩子根本沒當衆丢過這麽大人的實叉難佗卻一拳将自己的教練專用白色喇叭筒給扔了,又被弟子們攙扶着氣的臉色發紫像中毒一般幾近吐血。
實叉難佗:“給我閉嘴!花齋!你這個孽徒打就打,嘴裏還都在這賽場上面說些什麽根本不要出家人臉面的話!”
花齋仙子:“師傅!!就算人家已經出家!!人家現在也可以屬于擁有自己的愛情!弟子今天這場比賽,就是為了明王而拿下的!!”
實叉難佗:“胡言亂語!!花癡!花癡!龍泉妖孽該死!!到底誰對我的弟子都下了這等迷魂藥!!貧僧一定不會放過你們龍泉山的!!”
而面對實叉難佗明顯比方才還要接近于氣絕身亡,只能倒在塑料凳子上抽搐,并兩個小弟子攙扶的慘白臉色,法僧師兄終于冷冰冰地對自己旁邊這個人開尊口了。
方定海:“你昨天晚上到底一個人跑出去做了什麽,顧東來。”
可顧明王這個家夥卻摸了下鼻子,又對着他聳聳肩。
“其實,我也沒做什麽,不過,大概看對方人還不錯,好像還有點可愛,所以就問了他一句,要不要下次一起約會吃飯看個電影?”
方定海:“……”
這熟悉又作死的操作,如果不是法僧師兄本人就是很久之前的某一位前受害者,明王殿下這一招鮮吃遍天的本事,怕是還不能被如今的他給看穿。
火上澆油。
真正的……火上澆油。當真不愧是三界衆生第一芳心縱火犯的顧某人這話落下,就連龍泉山這一邊正在圍觀比賽的師兄弟們都被法僧師兄身上熊熊燃起的冰山火焰。
十五分鐘後。
随着周圍數個站樁一起被內場越撕越兇的粉紅色的美妝煙霧所炸開,中年大媽版的海鵬師兄翻着白眼,一臉口紅指甲印的飛出了賽場內,又重重倒在地上到底變回了自己原本的樣子——
三!
二!
一!
當場外決定勝負的裁判口哨三響之後,一方選手沒能成功爬起。
那麽,本日賽場第一局結果已出!
“好!本日賽場第一局結果已經出現!華嚴十八僧團!花齋仙子……勝!”
……
12:30
第4X屆三千佛法世界旨龍泉山僧團法術研究大會
賽次:本日第二場
抽簽結果:靈芝頭陀→方海孽。
中場三小時休息時間已過。此刻,賽場中央,兩方選手再一次已經入場了。
由主持人介紹過兩輪賽場情況後。
此刻站着左邊的,就是龍泉山三長老之三,當代宅男文明的佛門傳遞者,勵志成為街機小霸王的中二僧人方海孽。
他脖子裏挂着耳機,臉上是度數很高的黑框大眼鏡,一張常年阿宅不見光的臉氣虛得很,額頭上還有兩顆新鮮熬夜打游戲的痘痘,僧衣裏面還是一件初音未來,廚力滿滿的應援T。
而在賽場右邊站着的,便是那一位最初也是直至此刻都對龍泉山上下充滿了敵意的華嚴僧團弟子靈芝頭陀。
眼前,這面相看着陰森醜陋不像個好人的瘦頭陀冷冷垂眸,充滿了裂齒的魚嘴呈現淡白色向兩邊凸起。
那耳朵如靈芝一般是一片片雲朵狀。他的每只耳朵上都一個彌勒佛般的耳垂,邊上還帶着一個藍牙耳機,不像和尚像個電腦高手。但當他的眼珠子轉動,四只耳朵也會跟着一起動,像是這些靈芝一般的耳朵能旁聽到旁人心神一般神奇。
這兩方對上,任憑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這場賽事絕不好對付。
因為這靈芝頭陀的心性邪氣無比,本也不是什麽善類,保不齊會使出什麽和他師傅一樣的邪派功夫。
可本以為上一場的比賽過程已經足夠戲劇化了。
當中午這一場伴随着雙方的抽簽結果出現,令所有人再度集體大跌眼鏡的一幕出現了。
因為就在比賽開始前,一直都像個反派角色的靈芝頭陀在站上這神聖莊嚴的佛門賽場時,突然做出了一個十分反常的舉動。
他竟然在這衆目睽睽下和對面的方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