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來

第46章

（1）佛誕日1

104X年

靈山國

佛誕日

“呼——诶呀诶呀！”

一棵茂密到長滿金色靈果的菩提古樹上,?面頰上塗着紅,?黃彩色唐漆的少女正試圖爬上來。

她的手攀着枝丫，身子不斷搖晃。

身上一件長長的金色披帛彩裙,?還有那不停蹬踹的白皙小腿都顯得生動而活力。

她還沒長大,?但面容卻已經讓人屏息凝神不敢驚擾。

那頭發是一種華麗的卷曲，編成一根長辮子一直長到了腳踝。

金色雙眸閃着琥珀光澤，生的被保佑靈山的摩耶媽媽親吻,?從面頰到額頭上是一長串勾勒住鼻梁的金色寶石珠墜，身上還披着華麗的赤金色羽毛流沙。

在她視線盡頭,?開着一樹優缽羅花。

在花樹的中央躺着的那人不大。比她年長四五歲正是個少年。卻大白天枕着手臂睡在這香氣撲鼻的花叢中。

他那一頭與那小姑娘有着血緣關系的黑色長卷發蓋在面孔上。顯然，這是對親兄妹。

絕美的白色花朵都為他開在一處。

不知為何,?連一樹鮮花就是格外青睐他,?任由他躺在樹杈上。

此刻,?做妹妹的正要捉弄樹上的。而蹑手蹑腳地上來,?見他還不醒這小姑娘只舉起髒兮兮的小手,?撲上去對着他的臉就一陣‘惡作劇’。

“大——懶——蟲！醒醒啦！”

這一陣搗亂，她哥的臉也花到‘不能看’了。

對此，從她上來就知道的某個大哥哥從花樹上一下睜眼。又仗着個子高太多,?一把将她給抓住就開始摁在懷裏,?有樣學樣地擰她的臉。

可不捏不知道，這一捏,?手感可太好。

小小年紀就很會玩的顧某人眼見自己妹妹臉特別軟，捏起來就很好玩，肥嘟嘟的特別醜,?更是讓他笑的停不下來。

“哈哈哈！你好醜，顧西行，一個女孩家長得像個雞蛋一樣，以後都要嫁不出去了！”

這話可太傷自尊心了。

明明靈山的其他鳥兒都誇她好看，只有顧東來這個毒舌的家夥天天嫌她醜。

可無奈，小顧西行眼看親哥哥這張頂着‘大花臉’，都足夠讓花兒鳥兒都愛他的家夥，這才在他懷裏掙紮道，

“你才醜，顧東來大壞蛋！！”小姑娘拼命打他。

“嗯？叫誰壞蛋，快點，叫哥哥。”

顧東來捏住了她的鼻子，使小姑娘的臉都開始憋紅了。

“我才不叫！天天躲起來睡覺，和別的鳥打架！也不去為佛祖誕辰好好練跳舞唱歌，也不聽鴻鹄子的話，整天和鳥仙子姐姐們亂來大壞蛋啊啊痛痛痛——”

“…叫不叫？叫不叫？”

親妹妹的‘揭老底’，讓這位哥哥的本性足以暴露的很徹底了。

靈山的鳥兒都知道，她這個哥哥是一個叛逆到不行的家夥。

鴻鹄子和寒壁仙子都曾一次次告誡他一生應當好好地去練習歌唱和舞蹈，早日成為一只獻藝于佛祖的妙音鳥。

可他哥哥就是和別人不一樣。就拿今天這種日子來說，明明靈山所有要為佛祖獻舞的鳥兒都飛去小西天參加法會，可唯獨他哥哥一個人故意不去。

雖然，西行隐約猜到他不想去的原因。

但想到他這樣的一個從來都很自大的人，躲在這裏寧可睡覺，也不和別人說一句自己的真實心聲，這個小妹妹還是偷偷來看他了。

因為她知道，顧東來就算不理別人。

也會理她。

雖然這個家夥總是欺負她，卻是個在她不開心的時候會陪着她，慣着她的人。

想到這兒，在樹上一陣鬧騰，兩個人都輕松不少後的小姑娘才乖巧地趴到對方的背上，又小小聲捂着嘴巴對着他的耳朵道，

“哥哥，我告訴你一件事。”

“什麽。”

長發垂肩，頂着一臉黃色紅色的唐漆，顧東來坐起來也不去擦臉。

而是先摸摸小姑娘的頭頂，幫她把那些葉子也摘了，又任由小小的西行趴在他耳邊說話。

說着，還很寵妹妹地把她的辮子拆開，開始重新編。

他的手很巧，總是也很溫柔，對人有着用不完的耐心。一點不會把她弄得很疼。難怪很多鳥仙子喜歡他。

所以眼看小妹妹的辮子在他手裏也很快變成了一開始那漂亮活潑的模樣。顧西行對哥哥說。

“我今天去小西天，看到佛祖，好多菩薩，還在蓮花座下看到那個‘梧桐樹菩薩’了。”

“然後呢。”

她哥的反應很平淡。仿佛并不在意這個人的存在。

“菩薩坐在很高的地方，閉着眼睛也不理人，但我覺得菩薩就該是這樣，威嚴又神聖，雖然大家都說，鳥是生來唱歌跳舞的，但既然梧桐樹菩薩能成佛，為什麽我哥哥就不行呢。”

“我哥哥可是顧東來，又會摘花，又會編辮子，還會打那些壞蛋鳥，比好多人都厲害。”

“所以，你不要不開心，西行永遠相信你是最厲害的，永遠都相信你！”

“要是你再不開心，就抱抱西行吧，西行總是在天上飛，羽毛又是金色的，一定能把天上所有暖洋洋的太陽都給哥哥帶來的！”

這話，小女孩眸子裏也滿滿地都是對哥哥的笑意和相信。

顧東來聽了沒作聲。

但少年的雙眼卻緊緊地盯着自己和妹妹握在一起的手。

接着，就在西行以為他是不想搭理自己才沒說話的時候，這個頑皮的要命的家夥就突然一把揪住了辮子。

“啊啊！顧東來你抓我辮子幹嘛！”

小西行疼的大叫，卻被有個人捂着她的腦袋揉了揉，又徹底将她的親哥哥給用力地抱了個滿懷。

“我厲害還用你說。”

“知道了。”

“還有，謝謝我的妹妹，西行懷抱裏給我帶回來的那些暖洋洋的太陽，我都感覺到了。”

（2）佛誕日2

這天之後，顧西行再次被鴻鹄子等衆鳥帶領着去為佛誕日做準備了。顧東來還在一個人搞消失，這一次，再沒人能抓得住他了。

在此期間，三界衆佛都聚集到靈山。鳥作為小西天最下等平常的生靈并不能參與到這場論法之中。

但是，作為少女的西行還是隐約從大雷音寺中飛出的其他鳥兒姐姐們嘴裏聽說了一件事。

那就是魔王這一次也來了。

魔王是誰。整個靈山包括小西天的生靈都知道。

據說，這位魔王的大名名叫波旬，生的高大俊朗，黑發黑眸，是一位比山巒還要宏偉英俊的君王。

當年，他娶了佛祖的妹妹黎山，卻一直在內心仇恨佛祖。

他認為佛祖對人和鳥獸的慈悲，使他的王權收到了侵害，所以他曾數次提出要屠戮凡間，還要将無慧根的凡人野獸都用洪水淹死。

可佛祖不認為野獸和人都該死。

但魔王此時卻嘲笑他，說他悟道就是喂鷹，被摩羯魚吃，被人毒殺陷害，每每都是自己死去，反倒便宜了這些下界生靈。

這樣冷酷而殘暴的魔王，并不得民心。

但這一次，他能來到靈山親自面見佛祖，卻是因為一位事，一件非常不妙的事。

那就是小西天第一次發生了一件佛菩薩主動放棄佛的身份，墜入魔界的事。

那位菩薩就叫做緊那羅菩薩。

據佛經記載，緊那羅菩薩原本是一位聖人經過苦修而成佛的。

他生性慈悲為懷，為人善良又關愛凡人，所以常年在下界修行，可有一次，當他來到一處地方，卻發現這地方分別有三個人。

那三人，分別是一個十世為小偷的男子，一個十世為殺人者的惡徒，和一個十世為妓/女的女子。

因為執念，這三個人各自都受輪回之苦，不得解脫，緊那羅菩薩目睹他們的肉身之苦，決定分別為其度化，當面對小偷和惡徒，他都能夠用佛法令他們醒悟。

可就在遇到那個妓/女後，從未有過人欲的緊那羅菩薩卻因此而破戒了。

因女子十分美貌，善良，雙眸中亦有着不同尋常的光輝。

她命運雖苦，卻十分堅強，在初次得到了緊那羅菩薩的度化後就告訴他。

對方是這世上唯一不為她肉/體而來的男人。

盡管這個男人是佛，可是她卻依舊願意為對方，而嘗試着逃脫命運和輪回。

然而，受世俗捉弄，這個女子在此後面對緊那羅菩薩遭遇劫難時，卻被逼迫再次出賣了身體，并在菩薩的面前慘死。

這使緊那羅菩薩悲痛不已。

遂放棄為佛，自己也要和那女子一起堕入地獄，從此再不回小西天來了。

鳥仙們說到這裏，告訴大家，就是因為緊那羅菩薩在人間所經歷的三世劫難，和那女子的愛，他已經堕入地獄。

現在，魔王波旬和悉達多佛祖正在為此進行一場五天五夜的論法。

二人論法的結果尚未可知，可是那位魔王這一次帶來了十分不妙的東西。

“魔王能帶來什麽不妙的東西？總不可能是什麽魔界才有的妖怪吧？”

小西行很天真地問。

“不是，魔王帶來了‘因果’。”

鳥仙們好像都很害怕的樣子。

“‘因果’？‘因果’是什麽？”

這對于鳥兒們來說是個很奇怪很深奧的詞。

“不知道，聽說緊那羅菩薩就是受這東西而成魔，佛菩薩們似乎看到那東西後，面色也很凝重，現在魔王和佛祖關于緊那羅菩薩的論法還沒結束，如果真的産生了輸贏，那麽，‘因果’就會被魔王投下到人間。”

“聽說，這個名叫‘因果’的東西，能帶來愛恨欲/望，使人殺人，使人貪婪，使人死亡，使人分別，是比八部衆那些妖魔們的法相還要恐怖的東西。”

“如果，‘因果’被播撒到人間，那麽今後不管多少輪回，就有無數凡人要因此受苦。”

“而這一切，怕是連佛祖都無法拯救了。”

（3）佛誕日3

這一句話就像是一個糟糕的預言。

接下來的五天五夜，雷音寺中的這場論法依舊在繼續。

在後世的佛經記載中可知。

佛祖曾和波旬說，愛不是兩個人的事，是責任。你愛一個人，卻可以肆意傷害她的家人一切，這已不是愛，是餓鬼般的貪婪。

為人父母，便不會殺兒女。

為人姊妹，便不應自相殘殺。

然而，魔王對此卻不屑一顧，反而在此過程中暗中指使群魔來到菩提樹下，開始封魔大戰。

佛祖和菩薩們為了讓魔停下，和波旬開始戰鬥，并在誕辰這一日開始回擊。

可此時，佛祖的妹妹黎山竟然幫助了波旬。提前在對佛祖這一天的供奉中投下劇毒，将佛祖的肉身切為八塊，丢在了靈山。

讓所有人不敢相信的一場因果悲劇真的發生了。

因為魔王波旬得到黎山的幫助，殺了佛祖。

佛祖入滅，肉身慘死，并被丢到了靈山上，其餘各路菩薩都為抵抗妖魔而慘死，連保護靈山的那位梧桐樹菩薩也死了，魔第一次地贏了。

這時，魔王說，既然佛祖以身試法，他就讓他試一試被親人姊妹害死的痛苦。

野獸吃下他，就是他的父母。

黎山毒死他，卻也是他的妹妹。他的父母妹妹都已經抛棄了他。這一次就看他普渡的人間有沒有野獸不願活活餓死也吃他。

如果有，那麽最後一個将會幫助佛祖戰勝波旬，也是佛祖唯一的希望。

這些血肉被丢到靈山上。前七塊被野獸吃了變為了八部衆。

這八部，即為最早的八只魔界妖魔，此後它們也飛入了人間，歸順魔王真正地開始作惡人間，可讓魔王沒有想到的是，那最後一塊佛祖的血肉，卻在此後消失了。

最後一個明明吞下佛祖，卻沒有變成一個魔的生靈是誰，成了封魔之戰最大的疑團。

可在四百年後，關于這最後一個吞佛者是誰的答案将會解開。

（4）佛誕日4

104X年

靈山國

在經歷了十一個月的戰火後。靈山和小西天終于徹底地敗了。

梧桐樹下的那位明王菩薩化為一只巨大的神鳥，雙眸泣血，渾身着火，為靈山力竭後，即将死在了天柱下的那棵梧桐樹上。

對方回到那一天，這時還是一個少年的孔雀就帶着自己的妹妹躲在百鳥林中。

所以這就成了他和這位菩薩一生唯一的相見。

過去的很多年，顧東來很清楚，對方從來不承認自己是任何人的父親或者母親。

它們對于那位大明王，只是對方在成佛前，穿過界線悟道時，從身上掉落的兩個世俗舊孽的魔光。

一般人的心魔落地即滅。唯有他和自己妹妹，因為誤墜靈山的一窩死蛋上，才孕育了孔雀和大鵬。

從他們有記憶開始，這位菩薩就只存在于靈山的古老傳說中。

因為，佛菩薩是無心無欲無情的，就連佛祖悟道前的親生妹妹，父母親族最後也都跟着他一起皈依佛門，不再以世間感情來繼續影響彼此的修行。

或許，它曾經是一只有血肉心髒跳動的生靈。

可如今它只是一尊不悲不喜的菩薩。心中才不會在乎這兩支不明不白的血脈。

連在靈山每年一次的佛會，它們作為伴舞的幼鳥偷偷跑去看對方時，這位将寶相莊嚴的金發菩薩都只在靈臺上打坐，不曾睜眼注意它們倆這樣渺小的生命。

可就在這小西天和靈山眼看就要毀滅，那一只紅色佛手降下，這位了不起的戰神菩薩也即将随衆佛一起死去的那晚。

這只傳說中的神鳥終于第一次飛回梧桐樹，又躺在樹頂對着樹下被它所保護的孔雀和他懷中的大鵬說了人生中的第一句話。

巨大神鳥的聲音聽上去沒有男女之分。

當它成為了菩薩，它已是超脫三界的神明，可在這毀滅一切的災難中下它到底迎來了自己的圓寂。

可誰也沒料到，這這最後一刻，它會和自己生命中最後一刻見到了這兩個人。

因為帶着妹妹正躲在靈山戰火中的孔雀見到了它。

“你叫什麽名字。”

金紅色羽毛的神鳥閉着雙眼，幾乎沒有力氣緩緩發出的這一句話。令年幼卻性格固執的孔雀不知道為什麽第一次有了一種很陌生的情緒。

他已經習慣了一無所有。所以少年顧東來沒有哭。

他的表情中只有一種近乎倔強的空白，那拖在地上的美麗長尾羽變得髒污，将臉小小的妹妹西行背在背上，讓其天真熟睡過去。

但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對方會問他叫什麽名字。

菩薩是菩薩。不是任何人父母，他早就知道了。可為什麽偏偏又要有這一次的相見呢。

“我是顧東來。”

跪在地上的少年沒有說自己是摩珂，或是孔雀。他只說，自己叫顧東來。就像是顧東來，才是他自己，是他生命的完整體現一樣。

除此之外，任何一個屬于別人在他之上的代稱，驕傲如孔雀都拒絕接受。

“顧東來。”

神鳥竟然知道他，沉默了下才開口道，

“我知道你。”

“真沒想到竟然是你。”

——我知道你。

這四個字真的好冷，也真的像是一個菩薩會說的話。

就像是一直都很明白知道世上有這麽個根本不重要的人，卻從來不曾去了解過，哪怕是知道他叫顧東來，也只是從旁人的耳朵裏聽到了一句。

除此之外，就什麽都不剩下了。

“你能抱一下我麽。”

這時，顧東來對這個比他巨大了太多的神鳥開口道，

“西行，望舒，他們小的時候都可以被擁抱。”

“為什麽只有我不開心，生病了卻從來沒有人抱過我，我被蠱雕不停地欺負，渾身上下得痛摔在懸崖底下，還要一直在準提山不停地飛，不停地練術法。”

“因為所有人都說我是癡心妄想。”

“我每天都要一個人飛八萬裏，飛到翅膀不能再動彈不得，也不能喝水。日曬，雷劈，啄石，我已經比很多鳥兒都厲害了，可是好像還是做得不夠。”

“它們都說，你根本早忘了我和西行的存在。”

“覺得我只是一只一開始就不該存在過的魔鳥，所以自從你成佛，你根本沒有當我們存在過。”

“可為什麽，我和別人一樣出生，也什麽都沒錯過，這些別人都能有的，我從來都沒有呢。”

這些來自于一個幼鳥的控訴，在此之前已經擁有千萬年生命的年長神鳥卻是長久地沉默了。

它好像無法去做這些，亦無法理解這些。

或者說，它可能理解過，後來卻也到底放下了。

“…那你……真的很勇敢。”

“因為，這些你從來沒擁有過這些，你卻依舊堅持到現在，保護了你自己和別人，不用他人承認，你已經比很多人要強大太多了。”

“但……對不起，我還是不能擁抱你。”

這一句拒絕，使第一次求別人抱一次自己的少年抓的快出血的手在抖。

他覺得眼前巨大的神鳥菩薩渾身上下都是血，看上去痛極了，更糟糕的是，他幾乎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菩薩這副虛弱的模樣可能是就快要死去了。

他早知道，他們是天下最疏離的關系。

但他還是執念如此，想得到對方最後一個擁抱。

可菩薩慈悲為懷，憐憫世人，唯獨不憐憫他。

梧桐樹下的神鳥最後也沒解釋，為什麽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命運會令它們會相遇。

它是真的愛它們麽。

它有過一刻承認孔雀是它的孩子麽，它都沒有說過。它只告訴了孔雀一個道理。一個将會在後來影響他很多年很多年的生存道理。

“顧東來。”

“永遠不要去奢望有一個可以令你休息依賴，獲得人世間最溫暖地方的擁抱。”

“擁抱會讓萬物生靈變得軟弱，變得開始貪戀翅膀下的溫暖，變得學會對另一個人哭泣，可你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哭，你更不能去做一個需要依靠別人的人。”

“這世上的任何人都可以做這樣的人。”

“但只有你顧東來，不可以。”

正在那紅色如火焰般的涅槃靈光中消散，鳥喙邊鮮血淋漓卻也努力地放大聲音的梧桐樹神鳥一字一句地對他說道。

“你是唯一一個吃下佛，卻不是為了存活而是為了犧牲和保護的，所以這是你的宿命。”

“佛法三千世界已毀，自此萬物可成佛。”

“靈山衆佛一去，你可向去找人間向地藏王求法，若你能真的能戰勝命運，學得佛門大智慧術，練出屬于你自己的法身，斬殺衆魔，那麽你的修佛之路自此就真正開始。”

“世間萬物，到時将尊你為孔雀明王菩薩。”

“而你的職責，便是一生殺魔，直至人間光明重回大地，到那時，佛菩薩的宏願才會實現，靈山衆佛才會從輪回道中解脫，回歸本位。”

“記住，顧東來的生命就算堕入地獄，都不能低下自己的頭去和任何一個魔求饒，不能哭泣，不能軟弱，就算是死，亦要死的光芒萬丈，如烈火般燒遍三界。”

“你是一只驕傲而高貴的神鳥，骨子裏就只有為自己的榮譽，為自己的血液而活，命不由天只由你。”

“因為，顧東來是這片土地的王子。”

“是你背上這個小姑娘的兄長，是此刻正飽受磨難的人間的庇佑者，以後要做所有人心目中君王的人，所以你不可以再要別人的擁抱。”

……

“三世功德輪回之後，我這個舊的大明王菩薩在這一刻即死。靈山和小西天的諸天神佛會保佑你，使你成為靈山新的萬鳥之王。”

“從此刻開始，明王顧東來就是靈山唯一的守護者孔雀大明王菩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