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當這一支由某人親手射出的魔箭破空而出,?雷電交織下,?那頭白象一臂給這麽先被血淋淋地射了下來!
這一臂之仇。具體是給誰報的。
生性傲慢的明王本人現在不想解釋更多。
但就在剛剛,當顧東來親耳聽到那白象說出,?那一晚它們用這法器融了有個人的一只之後,?他的表情還是有些降妖除魔外的情緒洩露。
——一種多年來,他很少會透過外表這層面具所表出的真實情緒。
很少有人知道。
顧東來這個人雖然天性冷血,骨子裏也根本不懂人的情愛,?卻是一個很護短的人。
他不允許別人去動他的人。
對他而言,一旦一個人算得上是他個人袒護範圍內的,?那除了他自己,誰都別想在他眼皮底下動一絲一毫。
這種強大的保護欲,?他很少給人。
可對于那個這一次被他難得所認可的人,?他倒是不吝啬于将這一切發揮到極致。
因為顯然,?從方才二妖的話中,?就可以知道有一個人是陰陽二氣瓶所害。
那一晚,?他有一剎那是察覺到對方隐瞞在什麽的。
明明受了傷,卻一直不開車裏的燈讓他看到傷口怎麽樣。
之後,還一直避而不談地不說自己受傷後的狀态,?這無非就是為了掩蓋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傷,就是四號那夜被陰陽二氣瓶所制。
何為陰陽二氣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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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最早出自古語西游中所記載的獅駝嶺。這東西,?對于其他人來說不算什麽出名的法寶。但對顧東來而言,卻是一個再熟悉不過的東西了。
傳說,此乃陰陽二氣之寶,?內有七寶八卦,二十四氣。
要凡間三十六人,按天罡之數,方擡得動。
此寶能裝人。人在其中,若不言不語,瓶內極是陰涼,一旦說話,就有火燒來。一時三刻,化為膿血,這法寶給人帶來的肉身劇痛甚至比雷火咒更甚。
方定海是法僧。可他也是一個人。能把他逼到将自己最大的秘密都洩露,顯然,這法器所帶來的傷是真的很重。
最關鍵的是,此法器自造出,就只屬于一個人。
那就是他的親妹妹……金翅大鵬鳥迦樓羅菩薩。
這是迦樓羅唯一的護法法器。真正得名卻是因為獅駝嶺三妖作惡。
可很少有人知道,這東西亦是他們兄妹二人自出生,顧東來留給親生妹妹的法寶。
那時,兄妹二人還在靈山,各有一弓一瓶,孔雀和大鵬鳥兄妹也還未曾見過人間是什麽樣的。
可轉眼多年過去,這寶物沒能做更多成佛行善之事,反而被這青獅和白象帶到人間再次用來吃人。
這樣的事,某人不告訴顧東來,就解釋得通了。
因為方定海顯然清楚,在顧東來眼中,迦樓羅除了是一個魔,還是親人。
讓他得知現在是迦樓羅指使二妖吃人,情法之間,顧東來勢必又要做選擇了。
因為這個,方定海才主動替他擋了這一劫。
這是那個和尚的自作主張。亦是二人作為佛侶,他所給顧東來的袒護。
可這樣的袒護,此前沒人給過顧東來。
因為一般常人連怕他懼他這個明王尊者都來不及,更何況,是這樣将他這樣一個魔頭當做真正的朋友,真正的夥伴一般。
可那夜的車內,對方那無聲又冰冷觸碰。
以及昏暗無光下,方定海一直注視着他的一雙眼睛,就是那個和他一樣同樣無心無情的人給予他的一份不同以往了。
也是在這一刻想通了這一點,顧東來剛剛才會不由分說就架起一只魔箭,對着那白象就是那恐怖的一箭斷手。
他胸中有種陌生情緒在澎湃。
這陌生的感覺,和他從來斷絕五蘊的佛家弟子身份并不相符,但是這也是他因為某一個人,真真切切地動了千年來的第一次。
而在這心口異動所帶來的陌生所趨勢下,顧東來這才化為雷火利刃的一箭,從背後紮進白象的金身,撕裂開那淡白色象皮。
瞬間,白象胳膊就露出血紅截面向上飛起。
一時間,只見漫天的血漿如魔花盛放的血,裹着十殿陰司中餓鬼日夜被炮烙受刑所流盡的岩漿般将半個月亮都染紅。
當右臂劇痛襲來。白象的胸口猛震,粗壯象鼻中發出蚊蚊之聲。一雙細小的眼睛中更多的是震驚,暴怒和不可思議。
它的法身,它受佛光保佑的法身怎會如此不堪一擊!
這箭到底是什麽做的!
它不能相信!它絕不能相信!
因這修煉多年無法遏制的憤怒,使象妖在一聲尖哮下,甩起自己鑲嵌着白色月光石牙套的象鼻就要奪回自己的斷肢。
在他身旁,一身金色獅鬃毛,長着一張青色面頰,額前有一串菩提珠的青獅生的魁梧強壯,聲音暴怒,飛起跟上義弟就怒向半空。
【“是哪路不長眼的傷我二弟!可知我獅駝嶺大仙之名!還不速速讓道!”】
這話,半空無人回答。
但青獅白象本是擁有佛菩薩點化的八部妖邪,肉身既能化形,還有法身能變換人形,所以自然是有本事能和顧東來一鬥的。
這時,那紫色雷電中,一個人說話了。
【“文殊和普賢菩薩座下的白象青獅坐騎。”】
【“指使你們跑來人間的那個人在哪兒。顧西行,她現在人到底躲在哪兒。”】
一聽到對方提及兩兄弟的來歷和‘顧西行’這個名字。
被噴到一臉血的白象聞言呵着粗氣擡頭望着那上方,眼珠子痛的發紅。
在它血絲密布眼球中,只能看到一個身影。
具體,卻分辨不清這人是誰。
可它們這一次受地面的紅色魔光吸引來到人間作惡吃人。本就是受了陰司那一位在底下的驅使。
眼下,攪亂這人間就是它們所為。卻不能令更多人知道幕後之人到底藏在哪裏。
也是這心想着,做賊心虛的二妖已眼珠一轉,露出兇相,又尋思着既然只有一人前來,那它們可就不客氣了!
【‘從是諸佛皆呼召我!名為火頭,我以火光三昧力故,成阿羅漢!’】
随着這一聲法號被念出,青獅白象的法身竟在空中現形了。
在青色和白色雷電互相交織下。
獅化為一個長鬃毛,帶一串人頭骷髅佛珠,頭頂彌勒僧頭的青面僧人;
而象則化為一個象頭,光頭,耳帶兩只金環,披白色羅漢甲的象僧人。
兩個所幻化的僧人各自一身青光和銀白交織明羅漢甲使它們的身形魁梧健壯,二人的胳膊上還正扛着一只陰陽寶石寶瓶。
這就是陰陽二氣瓶。
乃是獅駝嶺三妖當年修煉時,他們倆的結拜義妹金翅大鵬鳥的看家法寶。
傳說,頑石所化的鬥戰勝佛當年都受其吸入,險些葬身其中。
這東西,若真使出全力,雲中這人未必能逃得出,畢竟上次那法僧都得損了一手,而對此,雲中的顧東來看得真切,可他心裏卻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
因為此刻,雖距離他從酒店那一邊短暫肉身離體,再出來抓妖不過半小時。
魂魄離體一旦時間過長,人也會死。
所以,他今晚無論如何不能耽誤更多時間。否則只會暴露自己的非人身份,影響他原本的修行。
但他知道,從方才起這裏散發出來的妖氣和自己身上的靈氣,足以令一個人察覺,并趕過來了。
——只要那人一感覺到他的氣息,就一定會來。
這一點,他此刻完完全全不會去質疑。而想到這兒,半空的孔雀不再言語,運起一身紫色雷電就和獅象二妖一對二當空鬥起法來——
【“咪!瑪!拉哄!還不現形!還不速速現形!”】
當下,孔雀一個俯沖掀起狂風,對面二妖扛起那巨大的寶瓶對準空中,白色雲層立刻被掀起一個漩渦。漩渦的中心,是一團令人覺得眼熟無比的紅色魔光。
以紅色魔光為心,空中狂風雷暴掀起。
下方被刮得到處都是的報紙,垃圾桶。
樓房建築材料,成捆的鋼筋。地上的一切物體包括雲中的孔雀法身,也開始受到無名的吸引力。
可這其中最先受害的,就是最初被盯上的施工地。一個個一臉驚恐砸着車窗,瞪着天空的工人們坐在挖土機裏就被吸上了半空。
那些現代産物,在這妖怪手中的寶瓶的吸力下,就像是一個不堪一擊,可以随意撕扯的小玩具。
獅象二妖眼看天上人間亂做一團,只在雲中發出一連串大笑,又作勢地将寶瓶越發施展開,逼那一個人出現。
可就在它們倆專注應付着眼前這個藏頭露尾的對手時。
另一邊,不曾有一絲停留,雲層中一道破空之聲傳來,一柄數日之前就和它們有過一番生死之鬥的金色禪杖卻已是擋在了那紫光之前。
接着,佛鈴震蕩。
天地清淨。在誦經聲中,一抹金光伴着一道半空的虛羅漢法身,使那陰陽二氣寶瓶被硬生生撞回了二妖手中,這令青獅白象大怒,飛起就要發作。
可見它們一起追來,那一支最開始消失的魔箭卻是再一次出現保護住了那禪杖,又紮住那一條象妖的斷肢,飛入下界。
獅駝嶺二妖見狀本來是一左一右,各自扛着那一只寶瓶法寶站在高處的雲上的。
見箭上的斷肢要飛走,就往下追去,連寶瓶都來不及施展了。
但也是一追,那和它默契無比那柄金色的禪杖再一次幫着那魔箭一起襲來。并和身前那一只紫色魔箭一同交彙化為一光向着象的心口就射了出去!
魔箭出世。
帝釋破天。
二者加在一起,這足以令阿鼻道衆妖都聞風喪膽的八個字,在今晚以最屠戮血腥的方式展現在了世人眼前。
無人能相信。
這一支昔年在靈山殺妖魔殺叛佛,比世上任何一把法器都要容易反噬主人的箭會在這人間藏匿多年。
但偏偏這支箭的主人,就這麽帶着它再一次張狂放肆地和另一個妖魔間宿敵出現了。
在這時,只見一只逆着光,卻帶着滿身流火神光飛翔一團紫色結界中,化為一只巨大到足以和它還有青獅相媲美的金紫色長尾大孔雀的身影。
【“……是你!摩珂!公主說的沒錯!你……竟然真的在人間!還幫着一個和尚一起來害她!”】
這話未說話,穿透法身,只為殺它的魔箭已不留情面地正中象心。那白象大叫一聲,失重就跌出了雲層,就要摔到下界人間去了。。
青面獅子見此目眦具裂,顧不得去管此時伏擊他們的紫光和金光已逃,忙伸手去拉那白象,口中也是一聲大喊。
【“二弟!”】
可這使勁一抓,因為巨象的一條手已被先一步斬斷竟抓了個空,這被那二人合力打下的白象被打的就掉下了人間。
當下,這巨大的白象如一臺起重機般龐大的身體,重重地砸在下方人間的一片高層建築下方,将馬路車輛都砸出了一個大窟窿!
十幾輛私家車被這力量推撞到一起積壓扁了。警報嘈雜一片。大馬路上聚集的現代人,一臉震驚地看着地上憑空而起的一個大窟窿。
周圍車輛的喇叭聲紛紛響起。
更有不知情者快步跑出來,從附近聚集過來,舉着手機趕忙撥打急救電話。
“喂喂!你好,對,這裏是昌X路!剛剛天上有個很大很大的東西掉下來了,對,我們暫時不确定墜落物是什麽……”
“但好像,有人說,像是一只大象,可是掉下後坑裏就什麽也沒了,對,坑裏什麽都沒了……”
凡人們在地面上亂作一團。
因為無法用肉眼看穿這一場不同尋常的法力所引起的災難。
所以對于他們而言,只能依稀看到有一只巨象在墜落前法身消散的那一幕,然而這一切,落在還停留在半空的巨獅眼中卻是徹底瘋魔的開始——
【“二弟!二弟!”】
【“摩珂!法僧!你們今晚殺我二弟,我青面獅就算踏破三界,定要在這人間尋到你們要你們一并償命——】
21:30
伴随着巨大青獅在雲中的一連串怒吼。
一時,雲層變化。
下方濃煙滾滾中,已有兩個冒着佛光的身影一前一後地快速飛出半空,朝着下方的地面落地。
“帝釋——”
這一句話音落下,金色禪杖接了下他們兩個人。
借助帝釋的幫助,下方露面的障礙被掃清。
當顧東來那離開肉身過長時間,即将脫離控制的法身下落。有個人已經很有安全感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又帶了把腰,任其依靠在了自己的肩頭。
因為顧東來剛剛使用了魔箭殺死了白象,本身就消耗了太多體力,某人這一手摟得毫不費力,直接換了個姿勢就跟他一起下來了。
那雙摟住他的手筋骨有力,脈絡清晰,膚色健康而性感,有種冰冷無情的血液都藏在對方身體中的感覺。
可在指尖和手背上,是一串燒傷後能看出骨頭的嚴重烙痕。
對此,顧東來這一次終于看見了。但他下落時,卻一下沒站穩抵在對方肩頭,又被對方抵住,氣息有些亂。
兩個人身上也都着不同程度汗水和擦傷。
方定海的手的身體,完全沒有碰他。
只有顧東來抵在他肩膀上。但這種接觸下,他們倆的心跳好像不可避免地都被對方聽見了。
顯然,要從今晚那個叫做陰陽二氣瓶的法器中,一起逃脫還是需要花費一些力氣的。
幸好的是,白象到底被他們降服了,而現在,顧東來還有時間來得及恢回去複自己的肉身。
可某人既然帶着帝釋出現,大半夜還大老遠地趕過來,路上已經幫他想好了一切。
當下,他們先找了個安全的地方落地。接着,這兩個個子本身都很高的大男人才用這種詭異別扭的姿勢說話了。
“我的肉身呢。”
顧東來一頭長卷發垂在肩上,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汗和血,用一只抓着獵龍弓手撐着他的肩膀站穩才問。
“我聞到了妖氣,從你家打電話給張小傑,說你今天不舒服,讓他提前從酒店送‘睡着了’的你回去了。”
方定海說着,任由自己的肩膀撐着他的半邊身子,使他不至于在使用魔箭後失去直覺,同時也看了他一眼。
“你還能不能走。”
這個問題,似乎有些耳熟。
但要一口承認現在他這樣确實很虛,好像有點傷面子。
雖然他現在這樣一點不丢人。
但因為上一次,當這個人受傷不得已恢複原形。顧東來對他提出要不要抱他的時候,當時這個人可是一口就拒絕他的。
而一時間,顧舅舅這種十分好面子的男人,在努力找場子回來,和可以舒服回家這兩者之間抉擇了下。
但沒等作為天敵的其中一方說話,有一個今晚無論是出場,還是表現都很‘不同尋常’的‘天敵’已經又一次毫無預兆地說話了。
“顧東來。”
“要不要抱。”
作者有話要說: 有木有感覺到氣氛有點粉,嘿嘿嘿
他倆真的是小情侶戀愛感很濃重啊,寫着寫着我就忘掉了劇情覺得他倆可以手牽手回靈山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