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與長發歌手低沉、嘶啞的歌聲不同, 安娜的聲音甜美、明亮,尚未成熟的蘋果般清脆。
謝菲爾德找了個位置坐下,掏出煙盒, 抽出一支煙, 銜在嘴裏點燃, 神色平靜地望向安娜。她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站在立式話筒的前面,正一邊唱着歌,一邊用那雙纖細的小手扯着寬松短褲的褲腿, 做出如同擺動裙擺的動作, 扭動着自己的小屁股。
燈光聚集在她的身上, 人們的目光也聚集在她的身上。她眼睫毛一眨,就有人發出猿猴似的叫聲。謝菲爾德聽見有人在他的身後小聲讨論, 問她是不是附近片場的女演員。當然不是。謝菲爾德抽了一口煙,至少現在, 她只是他的小明星。
一曲完畢, 掌聲雷動, 不少人又是拍手又是吹口哨,讓她再來一首。
這小家夥對上他的目光,眨了眨眼睛,終于想起了他的存在,擺擺手:“不了, 我的愛人在等我。”
說完,她跳跳蹦蹦地跑下舞臺,回到他的身邊,抽走他口中的香煙,摁滅在煙灰缸裏:“今天你抽過了, 不許再抽了。”
謝菲爾德沒有答話。這時,侍應生送來馬天尼和冰淇淋可樂。他接過馬天尼,低聲說了聲謝謝,晃了晃玻璃杯,仰頭一飲而盡。
安娜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老家夥好像吃醋了。
她悄悄握住他的手,剛要湊過去哄他,就在這時,一個男人在他們的面前坐下,朝侍應生打了個榧子:“服務員,這一桌的單我買了。”
侍應生答道:“不好意思,先生。他們已經結賬了。”
男人頓時有些尴尬,看了看安娜美麗的臉孔,又感覺那點兒尴尬不算什麽:“你還想吃什麽,我請客。”
安娜皺起眉頭,不客氣地說道:“我不認識你,你能不能走開。”
男人涎着臉說:“那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狄克。好了,現在我們認識了。”
安娜眉頭皺得更緊了,雙手叉腰,粗鄙的辱罵還沒來得及從喉嚨裏蹿出來,就被謝菲爾德打斷了,他冷漠地掃了男人一眼,淡淡地吐出兩個字:“滾開。”
男人嬉皮笑臉地說:“哎,這位老先生,不要這麽嚴肅嘛,您的女兒這麽受歡迎,您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再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附近片場的導演,幾個月前上映的《交換家庭》就是我導演的。只要您肯把您的女兒借給我,我保證把她捧成《深喉》女主角那樣的巨星,怎麽樣?”
《深喉》是一部著名的X級影片,裏面有大量令人不适的情.色鏡頭。安娜沒看過《深喉》,也不明白這兩個字的含義,正要小聲詢問謝菲爾德,下一秒鐘,男人的笑容消失了,他的手腕被謝菲爾德重重扣在了桌上。
這男人是個欺軟怕硬的小混混,很少招惹身邊男性有女性,他見謝菲爾德頭發已經灰白,才過來搭讪安娜,沒想到謝菲爾德的手勁大得吓人,在對方的鉗制下,他連動彈一下都難以做到,更別說抽出手。意識到自己踢到了鐵板,男人的冷汗一下就流了下來,咽了咽唾沫,想要離開。
謝菲爾德卻不肯松手,用另一只手掏出煙盒,用牙齒銜出一支煙,側頭問男人:“有火麽。”
男人本想辱罵回去,卻對上了謝菲爾德冰冷的眼神,想到對方大到恐怖的手勁,憋屈地回答說:“……有。”
謝菲爾德側了側下巴,示意他點煙。
男人忍氣吞聲地拿出打火機,給謝菲爾德點燃香煙。
謝菲爾德用食指和中指夾住煙,抽了一口,對着男人的臉龐吐出煙霧,語氣平和地說道:“看在你年紀不大的份上,這次只是一個忠告,不要當着一個男人的面,羞辱他的女人。”
“知道了,對不起,下次不會了……什麽?”說到一半,男人滿臉驚愕地擡起頭,“你說……她是你的女人,不是你的女兒或孫女?”
謝菲爾德卻已經松開他的手腕,用手帕擦幹淨自己的手指,牽着安娜的手,走出了搖滾酒吧。
離開酒吧後,他終于稍稍冷靜了一些。記得上一次這麽沖動,還是二十多歲,事業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時候。他的體能極好,除了專業的拳擊手或格鬥教練,很少有人能在拳腳上勝過他,但因為他在這方面沒什麽勝負欲,知道的人并不多,誰知為了這個女孩,他已經在人前動手過兩次。
她果然是獨屬于他的夏娃,能勾起他心中最隐秘和最邪惡的欲望。
助理為他們打開後座的車門。安娜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他讓她先坐進去,然後站在路燈下,熄滅了手上的香煙,等身上的煙味散得差不多了,才跨入後座。
本以為見識到他這副粗暴的樣子後,她會感到害怕,沒想到她居然有些興奮地倒進了他的懷裏,在橙褐色的亮光裏,仰頭碰了碰他的唇。
他嘗到了她唇上可口可樂和冰淇淋的甜香,體內的血液不由躁動起來,聲音也有些啞:“怎麽了。”
安娜摟着他的脖子,眼睛亮閃閃的:“我好喜歡你剛剛那個樣子……”
“哪個樣子?”
“說我是你的女人的樣子。”她小聲咕哝着,又吻上了他的唇,輕吮着他的下嘴唇,熱情得他險些招架不住,“我喜歡你跟別人說‘我是你的女人’……以後如果還有人來招惹我的話,你能不能都這樣告訴他們?”
這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甜美的請求,再理性冷靜的人也沒辦法拒絕。謝菲爾德用手指梳了梳她的頭發,低聲答道:“好。”
“最愛你啦。”安娜又吻了他一下,從他的懷裏溜了出去,開始打量窗外的風景,時不時發出一些“啊”、“呀”表示驚訝和感嘆的聲音。
被她充滿天真和生氣的情緒感染,他有些陰郁的心情也光明了起來。
他忍不住撐着額頭,晃了晃腦袋。難以想象,他現在的心情完全被一個小女孩掌控了,無論是喜悅還是愠怒,都和她有關。
更難以想象的是,他面對這一切毫不抵觸,反而甘之如饴。
路過一家餐廳時,安娜看見裏面正在拍攝電影,立刻喊道:“停車!”然後央求他帶她過去看看是怎麽回事。他當然只有答應。
餐廳裏正在排演槍戰,演員身上都是血漿袋子,槍聲一響,血袋便應聲破裂,鮮紅色的血液“咕咚咕咚”地流了一地。
安娜看得目不轉睛,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旁邊的男子吸引了過去。那個男子抱着一個黑色的紙箱子,上面留着一條剛好能伸進一只手的縫隙。他告訴安娜,5美元抽一次,有10%的幾率抽中10美元,50%的幾率抽到命令券。
“什麽是命令券?”安娜好奇地問道。
“抽中以後,你可以命令我做任何事,哪怕是趴在地上學狗叫都行。”
安娜立即回頭看向謝菲爾德。
謝菲爾德将錢夾遞給她。
安娜并沒有因為是花謝菲爾德的錢而大手大腳。她打開錢夾,在裏面翻找了半天,終于翻出一張5美元的鈔票,遞給男子,然後把手伸進紙箱裏,摸出一張紙條,攤開一看,正是“命令券”。
男子問道:“你想命令我做什麽呢,小姐。”
安娜天真地反問道:“你能把那5美元還給我嗎?”
“不能提與金錢有關的要求。”男子把紙條背面的蠅頭小字指給安娜看。
“好吧,”安娜垂下腦袋,思考了很久,“那你祝我的愛人身體健康,活到一百歲吧!”
男子第一次聽見這麽簡單的要求,愣了一下:“你确定嗎?”
“不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你想我怎麽祝福他呢,是寫在紙上,還是……”
安娜打斷他:“當然是當面祝福!”說着,她跑到謝菲爾德的身邊,挽住他的手臂,朝男子微笑着說,“他就是我的愛人,你祝福吧。”
男子看了看謝菲爾德灰白色的頭發,又看了看安娜年輕美麗的面孔,沉默了很長時間。這是他謀生的手段,5美元畢竟不是一筆小錢,很多顧客為了能讓自己夠本,變着法兒地刁難他。安娜是第一個要求如此簡單的顧客,所以,盡管她和她的愛人年齡相差甚遠,男子還是真心實意地送出了祝福。
“謝謝!”安娜露出笑容,朝他揮了揮手。這一刻,男子忽然很羨慕她身邊的老男人。不管她為什麽和那個老男人在一起,也不管她說出這個要求時,是否帶着讨好與欺騙的性質,就為了她甜美明媚的笑容和那聲謝謝,他都願意再祝福那個老男人一次。
離開拍攝槍戰的餐廳後,他們又去了看了露天劇場的莎士比亞戲劇。劇場保留了十九世紀的幕間劇,一群瘦得肋骨分明的女孩手持花環,在臺上做出各種不太标準的芭蕾舞姿。
安娜已經困得不行,但還是強打精神,在謝菲爾德面前做了一個揮鞭轉,輕盈地轉進了他的懷裏:“我……也會,就是……”她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就是……我學芭蕾的時間太晚了,腳背的條件不太好,不然我可以做得更好……”說完,她又打了個大哈欠,靠在他的肩上,閉着眼睛,昏昏欲睡。
謝菲爾德用一只手摟着她的腰,帶她走出露天劇場:“回去睡覺好不好?”
“不好!”她撐開眼皮,在他的懷裏軟綿綿地掙紮了一下,“你答應過我的,要帶我去看模仿秀……”
他一把将她橫抱起來,走向跑車:“明天再看,可以麽。”
“明天就沒有了……”安娜蜷縮在他的懷裏,嘟嘟囔囔地說,“給我一杯咖啡……我保證,我發誓,我可以撐到淩晨一點鐘。”
謝菲爾德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抱着她,小心翼翼地坐進跑車的後座,讓她的腦袋躺在自己的腿上。沒過一會兒,這小傻瓜就陷入了黑甜的夢鄉,呼吸變得又輕又長。
“現在去哪裏,先生。”助理問道。
謝菲爾德在安娜的額上輕吻了一下,低低地答道:“回酒店吧。”
于是,車朝酒店駛去。謝菲爾德把車窗搖上去了一些。西海岸潮濕的熱風拂過,夏日的氣息灌滿了車廂。已經接近半夜,外面卻依然人聲鼎沸、燈火通明。
他握住安娜的手,放在鼻子邊聞了一下,全是汗水、泥土和薄荷糖的氣味。真是個過于活潑的小姑娘。
與此同時,安娜忽然換了個睡姿,把自己的小臉蛋兒埋進了他的手掌裏,還在他的手上輕柔、蒙昧、充滿依戀地磨蹭了兩下。
他不由微微一笑,被她蹭得心都融化了,這個微笑一直到車在酒店的車庫停下,才一點一點地散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掉落100個紅包麽麽噠,久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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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産時發達前男友回來了》by柯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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