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鴻門宴
自打自己的身世有了一些眉目,花汐槿總是明裏暗裏打聽,但每每真相呼之欲出的時候,卻總似被一雙無形的手阻撓。
真相就只跟她隔了一道門,但偏偏這臨門一腳總是踹不開,這讓她心裏納悶得緊。
納悶之餘,花汐槿卻是收到了一封來自東宮的請帖。
帖子由金絲制作,模樣別開生面,十分精致華麗,這頓時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翻開只見上提娟秀的大字:
“敬知己葉槿。
人間四月芳菲,适逢良辰美景,謝邀君同行說五行,論八卦。
不知君可否賞光,來東宮一醉方休!
若蒙興而來,則掃榻以待。
此謹奉。”
合上請帖,她翹起了二郎腿,支着下巴,敲着桌面,若有所思。
司徒羽一襲月牙白錦袍,從容落座她隔壁,悠悠問道。
“你何時與太子相識?”
花汐槿搖頭,“不認識。”
司徒羽道:“太子今日連送兩份請帖,大設宮宴,一帖予你,一帖予我。帖上指名道姓,要我攜葉槿公子去東宮太子殿,共研五行八卦論。”
“是嘛,呵呵。”她幹笑。
“能結交太子,你似乎挺開心。”他皮笑肉不笑。
“呵呵呵呵,算了吧。”
她翻了個白眼,“不是我說,你們寒昭民風開放我是聽聞,但卻未聞,你們王室更加奔放。”
“哦?王室可是出了駭人聽聞的大事?”
“你說對一半錯一半,是駭人聽聞,卻非事,是為人。”
司徒羽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你們太子,性別男,嗜好男,喜野地戰,個性狠辣非常。”
“汐槿何以有此番如此深刻的剖析見解?”
回憶腦海中那香豔的畫面,她笑道,“小爺我前不久,碰巧觀看了一場大型真人斷袖表演,撞破了一樁王室驚天秘聞。”
本以為會引得司徒羽的好奇,無奈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慶功宴離宴期間,你遇見了太子?”
花汐槿道:“也不算遇到,只是偷偷看到……”
司徒羽見花汐槿欲言又止,又道:“莫非,你看見太子與公子相好了……”
花汐槿重重地點了點頭:“我确實沒有想到你們太子口味竟如此清奇,且如此狠辣,被撞破後竟是一只貓都不放過。”
司徒羽幽幽的看着她,她尴尬地擺了擺手,“不過我沒有看到很多,就一點點而已。但是我保證,他沒有看到我,只可憐了那只白貓,被他生生捏死。”
“你可有看清另一人?”
“一身白衣,白白淨淨,看着身上的衣服,挺貴。”花汐槿回憶道。
“你倒是觀察的仔細。”
“好說,好說。”她讪讪地笑。
笑完,又道,“只是他邀你赴宴便罷了,為何叫上我,莫不是我真被他發現了,不可能啊,難道真是喜歡玄空學,誠意邀我研究五行八卦論?”
“太子這些年來雖然拜師學過一點五行八卦術,卻也只是走走排場,不學無術。”
司徒羽看了一眼歪着腦袋認真思考的花汐槿,嘴角一揚,道:“且說了,你敢偷看還怕人追究麽?”
“這能怪我麽?他們也太不知羞了,叫那麽大聲,這不明擺着說,‘你們快來看,這裏有奸情麽?’”花汐槿繪聲繪色。
司徒羽挑眉:“也就只有你有這種膽子,王宮內殿,危機四伏,誰沒事會去看戲,就是聽到了,大都繞道而行,偏生你這缺心眼的,淨往槍口上撞。”
花汐槿聞言,哼了一聲,開口道:“我不是還有堂堂定遠大将軍罩着呢,怕什麽,再說了,被我撞見他也不敢聲張吧,名聲總歸是要的對吧?”
司徒羽被她狐假虎威的模樣逗樂,抿嘴一笑,“他這龍陽之好滿朝皆知。”
“……”
“當我沒說。”花撇了撇嘴。
竟是衆所周知,實在刷三觀,花汐槿咋舌。
司徒羽似是想到什麽,突然意味不明地看着花汐槿,看着雖着男裝,卻生的唇紅齒白,膚若凝脂的花汐槿……
他盯了她好半晌,良久,他溫聲笑,笑容堪比芙蓉花開,讓人心顫,“這場鴻門宴,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花汐槿被他這麽一盯,又被他這麽一說,頓覺一身雞皮疙瘩,但轉念一想,又頗為自豪:“小爺天生麗質難自棄!難自棄啊難自棄。”
司徒羽嘴角一扯,十分配合。
“葉槿公子所言極是。”
……
今晨天還未全亮,花汐槿睡一半便被人拖起來梳洗,她是個實在人,實在不适應別人伺候她,但實在困得慌,只好實在地打着瞌睡任彩鈴彩鳳折騰。
不一會兒,便睡上了與司徒羽同行前往太子府的馬車上。
司徒羽靜靜地看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花汐槿,嘴角微微上揚。
旭日東升,白雲輕浮。
東宮門庭若市,百官皆受邀而來,熱鬧非凡。
半個時辰後,衆人皆已入座,待太子殿下同寒英公主出來時,衆人起身跪拜道:“拜見太子殿下,拜見寒英公主。”
太子嘴角挂笑,目光在衆人間游離,最後目光定在了花汐槿身上,才道了聲“起身。”
衆人起身後太子又道:“本宮今日宴請的都是本太子看中的人,大家不必拘謹,當玩的盡興。”
丞相鳶岱恭敬道:“承蒙太子殿下擡愛,是老朽的榮幸。”
太子虛扶了丞相:“舅舅不必多禮。”
太子擺了下手,看了眼人群中睡眼惺忪的花汐槿,眼底閃過一絲精光,而後對着衆人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大家請入座。”
衆人皆附和道:“謝太子殿下。”
衆人入座,太子身邊張公公高聲道:“宴始!”
舞姬入場,大家談笑晏晏,紛紛向太子敬酒。
花汐槿從進府至今,便老老實實地坐在司徒羽旁邊,無趣地喝着小酒,實在不是她不盡興,只是這種阿谀奉承的場景着實讓她犯困。
再瞧瞧這一派鐘鳴鼎食,金迷紙醉的貴族生活。
花汐槿低頭嘀咕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司徒羽低頭喝茶,端的一派怡然自得的貴族公子哥氣質,并不開口說話。
花汐槿找不到人說話,便更覺無聊,只好百無聊賴地望向舞池中。
只見舞池中一美人紅綢,廣袖飄飄,不停地扭動着她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扭啊扭,扭着扭着就朝她這邊扭過來了。
花汐槿看着她身影翩然而至司徒羽身邊,而後繞着他而跳舞,邊跳邊脫,賣弄着她那身姿,極盡婀娜。
誰人不知大名鼎鼎的廣平侯世子司徒羽乃寒昭集美貌智慧武功權力財富于一身的第一黃金單身漢
花汐槿見有戲可看,頓時精神一震,雙目清明,十分惬意地欣賞着眼前的俊男與美女,場面十分養眼,只是俊男臉色似乎越來越沉,但是沒關系,因為這并不妨礙觀感。
突然,一聲尖叫響起,花汐槿頓覺得脖子一陣冰涼,然後是瓷器碎裂的聲音響起,而她也瞬間移位至司徒羽懷中,立時,她腦袋一陣短路。
只見跳舞的舞姬楚楚可憐地看向将她扔向一邊的司徒羽,待見到司徒羽一張陰陰沉沉的臉,她不敢再說什麽,只得求助地望向太子。
太子見這邊變故,道是舞姬唐突了,而後似乎不經意看到花汐槿衣領的一片濕漉漉。
他頓時望向隔壁跪着的宮女,沉聲道:“怎麽回事?”
喚陳碧的宮女一臉惶恐:“太子殿下,奴婢該死,不小心撒了葉公子一身。”
原來一宮女端着一壺酒從花汐槿身邊經過時不知怎的突然摔倒,将一壺酒都灑到花汐槿身上。
而在一旁喝茶的司徒羽正好看到,便甩開舞姬瞬間将花汐槿帶入懷中。
衆人看着眼前這一幕,神色各異。
滿朝文武誰人不知道廣平侯家世子将軍無妻無妾,甚至連同房丫鬟都沒有,太子龍陽之好倒不是秘密,現下這世子,莫不是也好這口?
寒英見此,暗暗咬牙,心裏只希望那不是真的。
花汐槿此時一臉發懵,只覺一股清涼從脖子涼到背脊,清清涼涼又黏黏膩膩的,好不難受。
只見太子一聲呵斥,“你這個下作的東西,竟敢沖撞了本宮的貴客。”
陳碧一陣驚慌失措,吓得跪下求饒。
張公公匆匆走來給了她一腳,并尖着嗓子叫道,“來人,拉出去杖責二十大板。”
花汐槿見此,反應過來,開口阻道:“慢,太子殿下,就一壺酒的事兒,在下無礙,便不必興師動衆了,以免擾了大家興致。”
張公公見此,看了一眼寒睿,只見他點了點頭,他才回頭,谄言道:“葉公子氣量非凡,咱家甚是傾佩。”
言罷轉頭捏着嗓子沖着宮女叱喝道:“還不帶葉公子去換衣服!”
陳碧顫顫巍巍地點頭,便領路示意花汐槿。
花汐槿起身跟上,臨行前望了一眼司徒羽,他臉色倒是不沉了,不過卻緊緊地蹙着眉,她拍拍胸脯,展顏一笑,以示寬心。
可司徒羽如何寬心,他不動聲色地飲了一口酒。
眼前四方宴會正盛,賓客歡愉,衆人該吃酒的吃酒,該賞宴的賞宴,絲毫沒被方才的小意外所敗興,只不過……
宴席上不知何時,已不見了主人寒睿太子和寒英公主的人影。
司徒羽眼睛危險地眯了眯。
片刻後,默默起身離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