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輕紗衣芙蓉帳
花汐槿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襲粉紅色紗帳,紗帳随風輕飄,如夢似幻。
眼見自己身上穿着一身輕紗粉衫,紗衣輕盈,如仙飄逸,她擡起手,透過紗衣,手臂上的皮膚隐約可見,低頭,胸前一大片雪色白花花,明晃晃,晃得她頭疼,她捏了捏額角。
她什麽時候給自己換上如此清涼的衣服,她面露難色,雙眉擰成疙瘩。
真是一言難盡……
還有這個夢是怎麽回事,夢中的女孩可不是她小時候麽?而少年眉目清俊,不是軒轅紫晔又是誰?
她以前同紫晔住過這裏麽?
不對,苦苦思索,突然,她一拍腦袋,那少年,分明是司徒羽。
她心下一驚,突然外室傳來人聲。
“你醒了。”
司徒羽撩起簾子,不緊不慢地走進來。
花汐槿見有人進來,立馬抓住被單往自己身上裹。
門簾一掀,司徒羽那張蒼白的臉,與夢中重疊,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合着颀長的身影,他的身影更顯羸弱,這讓她平添出幾分複雜的心緒來。
“休息的可好?”他道。
“挺好,挺好。”
見他泰然自若,不似身子不舒服,她悄悄看他,琉璃目卻有些迷茫。
司徒羽見她裹得跟粽子一樣,迷迷糊糊一派剛睡醒卻一臉茫然的模樣,他嘴角一揚,道:“你師兄的消息,我已經打聽到了。”
紫晔……
訃聞此,她的眼睛頓有神采,再顧不得其他,便掀開被子起身,急急奔向司徒羽:“他如……”
不料裙擺太長,絆了一跤,直直地往司徒羽身上撲去……
見她朝自己摔過來,司徒羽大驚失色,趕忙伸手接,卻碰到傷口,悶哼了一聲。
空氣瞬間凝固。
她大氣不敢出一聲……
他緩了好一整子……
良久,他皺了皺眉,低頭看懷中的人,只見她淡粉色筋緞裹身,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脖頸和清晰可見的鎖骨,一頭青絲散落于胸前,兩頰間紅緋若隐若現,膚若凝脂,由于剛剛睡醒,琉璃目茫茫然望着他,軟軟的身子就在他懷裏……
司徒羽好不容易恢複正常的臉上又浮現了可疑的紅暈,他的眼神忽明忽暗,淺眸中似乎有什麽在湧動。
見此,花汐槿吓了一跳,忙不疊跳起來。紗衣随之被扯動,欲掉不掉的挂在她身上,美色一覽無餘。
司徒羽身子僵硬,別過臉,眼神飄忽不定,一貫平和的聲音竟有些不穩。
“是誰給她換上這身衣服的。”
“回小侯爺,是,是夫人。”彩鈴跑進來,遲疑道。
司徒羽聞言,手捏了捏眉心,挫敗之感頓時升起,果然是她……
花汐槿見他臉上青紅交接,又是捏眉心又是捂胸口緩氣的模樣,心道莫非是毒發了,或者是自己撞到他傷口,所以他才會如此痛苦?
這麽一想,她心裏愧疚感油然而生,有些擔憂道:
“你身子可好?可有找到解毒的方法了?”
“無礙。”
司徒羽輕咳了一聲,目光有些閃爍。
無礙是恢複了,還是找到解毒法了,花汐槿對他似是而非的言辭頗有微詞,到底是忍住了不去說他。
“對了,你說的青華國俘虜的質子。”司徒羽正色道。
“如何?”花汐槿有些緊張。
“卻不是你師兄。”司徒羽道。
“可确定?”花激動地握住他的手。
“确定。”司徒羽面有赧顏,言辭卻肯定。
得到肯定的答複,花汐槿連日來的擔憂消失了,她不僅大大松了口氣,卻又皺了皺眉,那柴绫為何欺騙自己,還有谷外的那些黑衣殺手……
事實好像呼之欲出,花汐槿若有所思,靈臺突然一陣清明。
是柴绫!她只道隔音谷密不透風,所以她不可能讓人進去刺殺她,所以,将她騙出谷,又雇傭了黑衣,對她痛下殺手。
她面色突然一沉,柴绫為何要刺殺她?她與她素來無仇……
殺了她對她有什麽好處?
這麽做她有何用意?
“你接下來作何打算?”司徒羽見她冥思苦想,如今她師兄沒有生命危險,她是否要離開他了?思及此,他心中一緊,試探道。
“我想留下來。”
花汐槿心想,既已出谷,便得玩個盡興再回去,如若能找到軒轅紫晔,那便更好不過。
一聽花汐槿并沒有急着要走,一顆吊着的心終于放下。他心裏像灌了一瓶蜜,眉角含笑,連那玉瓷般的臉上隐隐約約的蒼白也泛着紅光,又如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子,忍不住咧嘴笑。
“那好。那你先歇息下,我還需要去慶功宴。”花汐槿的紗裙熠熠如水華傾瀉于地,青絲垂于身後,一派慵懶輕盈。
司徒羽見她此番模樣,點點頭,肯定了他的想法。
“不帶我去麽?”花汐槿歪頭。
司徒羽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搖頭道,“不帶。”
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樣子,花汐槿忙整了整衣衫。
“我想去。”她巴巴地望着他。
“那好,你換上侍童的衣服。”司徒羽嘴角一揚。
“小氣鬼。”花汐槿撅了噘嘴,不滿地嘟囔。
“好,那你留在這裏。”司徒羽見此,作勢要走。
“別別別,我換,我換還不行嗎?”花汐槿一臉谄笑。
“我去正廳等你,你更完衣便來尋我。”司徒羽看着她狗腿的模樣,負手淡定道。
“遵命,小侯爺。”花汐槿捏着嗓子道。
司徒羽點了點頭,轉身,神采飛揚,踏步而去……
廣平侯府正廳。
廣平侯司徒闵早已等候自己的兒子多時,一見他便喜笑顏開,十分滿意。
司徒羽見了父親,欲下跪行禮,卻被司徒闵扶起。
司徒羽道:“父親,羽兒不負父親所望,回來了。”
司徒闵慈眉善目,一臉慈愛地握着司徒羽的手道:“回來了便好。”
“父親,您可知近期青華國俘虜軒轅國一質子之事?”
司徒羽同司徒闵寒暄了幾句,而後問道。
司徒闵撫須回答道:“略有耳聞。”
司徒羽又問道:“父親以為青華這番作法是何用意?”
司徒闵沉思半晌,目光沉重,道:“現如今賊寇四起,青華國又蠢蠢欲動,最近頻有動靜,已于交界邊境處攻下我寒昭數個城池,青華又在此時俘虜軒轅質子,聽聞那位質子地位不凡。青華此番作派,料想意用那質子做一番文章。”
司徒羽心中略帶失望,而後又問道:“那如今朝中可有想出對策?”
司徒闵搖了搖頭:“朝中主戰主合皆有,議論紛紛。至于采取哪種對策,王帝卻是個沒主意的主,料想此番仍是那鳶氏做決斷。”
他口中的鳶氏,便是當今寒昭王後鳶雉。
司徒羽一聽鳶氏,臉色驟冷,平日裏一派溫潤顏色頓然消失,淺淡瞳眸頓時冰冷得令人膽寒……
“司徒羽。”
他正眯着眼,忽聽來人由遠及近的聲音,他神色緩和了下來,恢複了一貫溫和。
見花汐槿風風火火地跑進來,他輕笑搖了搖頭。
司徒闵将這一切看在眼裏,若有所思。
花汐槿一進門就見二人似乎在讨論什麽話題,又瞧了瞧面前一臉慈愛的男子。
“這是家父。”司徒羽便對着花汐槿道。
“見過侯爺。”花汐槿見此,立馬有模有樣地行了個禮。
“父親,這是葉槿。行軍時幫了我不少忙。”司徒羽對父親說道。
司徒闵早前便聽妻子說起司徒羽帶回了個姑娘,不免覺得驚奇,心想兒子終于放下心事了,不想見到花汐槿,心中便是一驚,對着花汐槿左瞧右看,“你莫不是……”
“我莫不是?”花汐槿被侯爺這般直直瞧着自己的模樣吓了一跳,有些局促。
他有些激動,對着司徒羽道:“她……”
司徒羽微微一笑,點了個頭。
“甚好甚好,”司徒闵雙眼有些紅,她有些激動,自顧自說道。
又握住花汐槿的手,感慨道:“女娃子,以後,若是有何事,本侯定好好保護你,把這兒當成自己家。不用拘束。”
突如其來的熱情,讓花汐槿有些惶恐,她讪讪一笑,以示回複。
又瞧了瞧一旁神色自若的司徒羽,一臉莫名,這司徒羽葫蘆裏賣什麽藥?
月明星稀,寒和殿上百官齊聚。
花汐槿作侍童打扮,規規矩矩地跟在司徒羽身後,琉璃目卻左顧右盼,穿梭于百官之中。
這寒昭王崇尚文治,主張和平,重文輕武,故文臣衆多,武将稀少。上行下效,是以百姓以文為榮,民風開放,若是身在和平年代,這必然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繁榮景象。
可現下時處戰世,寒昭國力衰微,兵力握于鳶氏一族,其他武将被打壓,戰争屢敗,寒王的這派作風卻讓人不敢茍同。
在見到寒昭王宮極盡奢靡的建築,還有大興錢財享樂的做派以後,再想到之前軍中所見,花汐槿竟平白生出一絲不忿,真真是将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
跪坐于司徒羽隔壁,花汐槿低着頭,嘴裏小聲地嘀咕着。
司徒羽看了她一眼,拿了塊糕點,塞住她的嘴。
……
“你!”思緒被打斷,花汐槿有些不滿,她擡頭,欲罵他,嘴巴動了動,順道嚼了嚼糕點,口齒不清道:“挺好吃的。”
司徒羽嘴角一揚,柔聲道,“好吃,你就多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