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班師回朝
三月晴朗,風和日麗,南陽王都城門外,寒昭國丞相鳶文已在王都城門處恭候多時。
未幾,司徒羽騎着馬帶着大軍浩浩蕩蕩得從不遠處行來。
鳶丞相一見隊伍,便下令吹響凱旋號角,又忙不疊得上前,恭賀其凱旋歸來,随即領着大軍徑直進城。
南陽王都城街柳巷早被百姓圍了個水洩不通,個中不僅有少年壯漢,更多的是懷春少女。
司徒羽是寒昭赫赫有名的戰神,但他最出名的並非戰神稱號,而是他生得貌若潘安,素有寒昭第一美男子的稱號,這樣一個美男子,不僅文武雙全,出身世家,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尚未娶親。
如今雙十年華的他,在衆少女心中,就是一黃金單身漢,故她們心想着若是能與将軍有一番姻緣,哪怕是做個妾,想想都是極其美好的,于是她們一早便對鏡梳妝,打扮的美美的,希望與将軍來個偶遇,成就一段佳話。
花汐槿今日一身粗布青衫,頭發梳成一個書童簪,俨然用一副小厮裝扮,她安安靜靜地跟在隊伍中間,琉璃目卻左顧右盼。
司徒羽在臨近都城的時候便讓她換上了這身行頭,其名曰她穿白衣太招搖,會喧兵奪主,搶了他主将的風頭……
這番說辭聽得她直翻白眼,這厮分明是嫉妒自己白衣翩翩的風度,她恨得牙根直發麻,手指節直發癢,想揍他一頓。
但,好女不跟惡男鬥,她忍!
于是她斜眼看着他身着一襲上好的白色錦緞而卻拿給她一身粗布。
好在他良心未泯,外衫雖是粗布,中衣卻是上好的綢緞。
待她換上小厮裝扮,他又皺了皺眉頭,愣是強迫她在外衫上套多一件土不拉幾的黑披風,而後又往她臉上抹灰粉,适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嘴角振振有詞……
“果然人靠衣裳馬靠鞍。”
花汐槿聞言氣不打一處來,這打壓着實過分,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忍氣吞聲。
她不想理會他,便離得他遠遠的,不跟他說話,致力于腹诽。
司徒羽暼見她面紅耳赤卻被一臉灰粉撲成高原紅的村姑模樣,嘴角一揚,神采奕奕怡然自得地往隊伍前頭行去……
雖是氣司徒羽沒事抽風欺負她,但花汐槿何許大度,自然不會跟他一個癔症患者一般見識,早早便被王都的熱鬧吸引了注意力。
雖然活了十五年,但自她有記憶以來便一直住在隔音谷,隔音谷山色雖好,見多了卻不覺得有什麽精妙。
而出谷後她更是一路荒郊野外,風餐露宿,即使有途經邊城,也是小城,卻沒有南陽王都這廂繁華。
她好奇地看着南陽城的景色,只見街道兩邊開着各種各樣的商鋪,街邊小販舉着糖葫蘆叫賣,小糖人,花蝴蝶手飾,生活用品,一應俱全,而她們所行之處,道路兩邊,百姓圍得水洩不通,口中大喊揚海将軍威武的有之,将軍好帥的有之,揚海戰神的有之。
引得花汐槿不滿地腹诽,心裏頭想着百姓果然膚淺。
膚淺得很!
及王城門口,寒昭國王寒冽領着一衆大臣前來迎接。
司徒羽同一衆人下馬,朝着寒王下跪。
花汐槿見此,也随之下馬,比照着衆人做動作,琉璃目卻偷偷望向對面最前方的一人。
只見他一身明黃色的長袍,上繡滄海龍騰圖案,袍角那洶湧的金色波濤下,衣袖被風帶着高高飄起,飛揚的長眉微挑,眼眸卻帶笑。原這便是寒昭王帝,看着倒是氣度雍容。
司徒羽表情嚴肅,話語穩當,“啓奏王上,汐陽港一戰,盜匪已除,漠北一戰,我軍大獲全勝,短期內料想漠北不敢再作亂。”
“好,好,果然沒有辜負本王對你的厚望。不愧是我朝最出衆的戰神。司徒将軍,辛苦了。快快平身。”
寒帝笑容可掬,說罷上前扶起司徒羽。
“謝主隆恩。”
司徒羽與衆人謝恩起身。
“今夜,本王将為司徒将軍接風洗塵。宴請衆位愛卿,犒賞三軍。”
寒王紅光滿面,邊走邊說:“到時候各愛卿可得攜家眷一道來參加慶功宴啊,哈哈哈哈……”
又拍了拍司徒羽的肩膀,和善道:“司徒将軍,你可得好好跟本王講講此番你的謀略啊,本王可是好奇地緊。”
司徒羽雙手抱拳,道了聲“是。”
寒王轉過身對隊伍道,“衆将辛苦了,先下去休息罷。”
便領着司徒羽往禦書房漸行漸遠……
花汐槿在司徒燕的帶領下回了廣平侯府,雖然初次見面鬧出了那一通笑話,但司徒燕性格爽朗,也不是小心眼的主,兩人随後越聊越覺得十分投緣。
後來,司徒燕便成了花汐槿在谷外結交的第一位同性好友。
“葉槿,此處是我哥的別院,此番舟車勞頓,你先歇下,待會兒慶功宴我哥應該會來帶你,一同前往王宮。”司徒燕領着花汐槿在一處名為“瑾秀閣”的地方歇下。
“有何事你可以吩咐這兩個丫鬟。”她指了指廂房裏的兩個姑娘。
而後對她們說道。
“彩鈴,彩鳳。你們倆好生照顧着葉姑娘。”
“是。”
兩個丫鬟扶了扶身,彩鈴明豔,彩鳳端莊,丫鬟尚有如此容貌,花汐槿覺得這小侯爺倒是豔福不淺。
因司徒燕需要整頓軍隊,所以她安置完花汐槿之後,便匆匆走了。
花汐槿好奇地打量着這個房間。
房中正中擺着一方軟榻,塌的左邊是梳妝臺,上面擺着一面用錦套套着的菱花銅鏡和大紅漆雕梅花的首飾盒,桌上有一只色澤明亮的玉頭釵和一支木槿花樣式的金步搖,還有一只略顯老舊的波浪鼓。
梳妝臺旁邊便是窗,繁複的雕工,紫檀木質。窗邊的瓷盆中栽着一株不知名的花。
轉過頭,對面桌上放着一枚端硯,筆筒裏插着幾支毛筆。
旁邊是一扇窗,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蓮,還有兩排木槿樹。
挑起璎珞穿成的的珠簾,那一邊是寝室,檀香木的床上挂着粉紅色的紗帳,幔沿是一襲一襲的流蘇,随風輕搖。
屋子的左邊用一個屏風隔開了,可是還是隐約可以看到一張琴。
琴只露出個琴頭,但還是可以看出來顏色黑暗陳舊,與全屋精美富麗的風格完全不搭。
這俨然是一個女子的閨房,花汐槿細細打量着廂房,手指有意無意得輕敲着桌面,傳言司徒羽不近女色,可在他的住處,卻有女子閨房,且這房間這般幹淨,似乎常有人來往,此前住的是誰?
若不是女子,若住的是司徒羽自己,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她正胡思亂想着什麽,丫鬟卻已然備好熱水讓她沐浴更衣。
奔波了近半月,她還未曾好好地享受一番,便不做他想,直奔浴桶,興許是過度勞累,她聞着房間似有若無的香氣,在浴桶中便忍不住沉沉睡去。
花汐槿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坐在床邊,手裏搖着撥浪鼓,望着她身邊少年,咯咯咯得笑着,聲音清脆稚嫩,似銀鈴一般。
“羽毛哥哥,這是瑾兒的房間嗎?”
女孩兒手裏的撥浪鼓左右擺動,發出略有節奏的聲音,合着小女孩銀鈴般的笑聲,少年看着她,目光溫柔似水,眼角彎彎,微微帶笑。
“不僅這個房間,将來整個侯府都是瑾兒的。”
……
司徒羽的母親鳳潇潇一早便聽聞自家兒子此次征戰身邊帶了個翩翩少年,不免十分擔憂,怕自己兒子學了王家那派斷袖之風。
于是逮着女兒燕妹兒便一通八卦,自聽說了這個少年竟是女兒身,心下十分驚喜,覺得羽哥兒那木頭腦袋總算開竅了,別家夫人在她這個年紀早已經兒孫滿堂了,這讓她十分羨慕,她再也忍不住就偷偷跑到錦繡閣偷偷看未來兒媳婦的模樣。
她蹲在窗角,甫一見到面色黝黑的花汐槿着實愣了一愣,心道兒子的口味竟如此與衆不同,又想着,算了,兒子歡喜就好。
她又往裏瞄,待見到花汐槿一身粗布青衫,外套着土不拉幾的黑布時,心裏便是一陣不滿,這兒子也忒不厚道,就這麽對待她未來的兒媳婦。
她這一生的夢想便是将女兒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奈何女兒卻是偏愛武裝不愛紅裝,從小便一副男孩子打扮,性格也大大咧咧,這廂無法達成心願,她便轉戰羽哥兒的世子妃,那個粉雕玉镯的小女娃……
鳳潇潇嘆了口氣,望着姑娘手中的一套男子服飾,她皺了皺眉,複而眼波一轉,便轉身吩咐彩鈴彩鳳準備了衣衫,而後偷偷地往窗戶裏吹迷疊香。
片刻後,鳳潇潇望着換了一身緋紅輕紗流仙裙,膚若凝脂,睡得安靜怡然的花汐槿,滿意地笑道:“這才是女兒家應該有的模樣”。
鳳潇潇十分滿意地瞧着她的睡顏,十分仔細地端詳她的眉眼,忽而瞥見着她衣飾裏那把匕首上挂着的木槿玉佩,她絕美的臉龐顯露出一絲痛苦的神情,盈盈的目光陡然泛出了淚花:“我可憐的兒……”
良久她拭幹眼淚,破涕為笑,而後步伐飄飄地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