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蘭甜兒沿着別墅周邊鋪陳的菱角地磚信步,目及所處總覺得哪裏不對,過了夏天,秋天短暫地仿佛不曾來過,天意迅速轉涼。四季常春的松牆外,怒放的花朵,綠油油的樹葉,這個是不是有點不可常理說不過去?
和外面的世界,溫度是否不一樣?
她走至清澈的水池邊,蹲下,手探進水裏,溫熱的。泛起漣漪的鏡面漸漸恢複平靜,映現出輪廓的優美,連凝思的神态都描摹地透徹。
商丘澤募然出面在畫面裏,蘭甜兒一驚,猛地站起身,腦袋一時性缺血,眼前暈眩,往後倒去。被商丘澤攔臂攬住,拉近,胸膛緊貼的溫度熾熱地攝人。
無端的風暧昧地撩起發絲,刮過他的臉龐,像種挑逗。
蘭甜兒心驚地推開他。她害怕兩人之間的獨處。商丘澤的目的性太明确,就仿佛裸裎求歡的明火執仗。
她岔開空氣朝某方向聚攏的路,說:“這裏是奇花異草麽?為什麽都還不見凋落?這個季節連樹葉都不泛黃。”
“這裏的水都是溫泉水,別墅四面都是溫泉池,地段溫度相對來高一些,除非下雪極冷的氣候,否則四季如春。就算枯了,園丁會立刻移植新鮮的。”商丘澤看着她說。
這麽大的陣仗和心力,只為留住春意盎然的美。蘭甜兒有些發怔。以前的理論是金錢買不到時間,可是坐飛機的絕對比走路的快;說是金錢買不到溫暖的家,可是貧賤夫妻百事哀。所以,以商丘澤的財富似乎沒有什麽是做不到的,在這裏完全有被颠覆到。
她感覺到時間的停留,幸福随着旋風打轉,而自己呢,仿佛是站在那個圈外看着,欣賞的眼神,應接不暇。
“喜歡這裏麽?”商丘澤挪動腳步,在靠近她的身邊斂住。俯視的角度剛好看見那因低頭而露出的白皙脖頸上。
蘭甜兒只說:“這裏很漂亮……”話音剛落,身上的手機煞風景地響起。
商丘澤掩下眼裏深谙的光澤,保持沉默。
蘭甜兒轉過身,與商丘澤保持距離後拿出手機,是芮諾。去醫院看他時,非犟着讨要手機。知道他的心思,本身他也沒錯,更不需要遵守有欺騙性質的商丘澤的警告,遂就給了芮諾。
芮諾開心的,咧着森白的牙,用手指在屏幕上面滑來滑去。那手機就好像不是自己的,而是那兩人的,明争暗鬥地在裏面布陷阱。
蘭甜兒往遠處看了眼,接聽電話:“什麽事?”
“你明知今天我出院,你都不來接我麽?”芮諾抱怨的話從那頭講開。
“身體醫生有沒有說什麽?”
“說了,要安心休養,否則心緒不寧會導致傷口致命。”芮諾直呼嚴重性,明明是想某人過去。蘭甜兒豈能不懂。
“我有事去不了,你……”
“那如果我告訴你,阿素的媽媽在急診室搶救,你還來不來?”
“你說……什麽?”
芮諾再無理取鬧也不會拿別人性命開玩笑,何況阿素的媽媽真的有心髒病。一直好好的啊,是什麽原因導致的?
蘭甜兒挂掉電話後,立刻打給阿素,接通後話還沒說,裏面就傳來哭聲。
事情嚴重了!
阿素一向都樂觀,影響情緒的是遠淩,傷痛的便是體弱多病的媽媽。
蘭甜兒走至臉色冷硬的商丘澤面前,說:“可不可以送我去醫院?”
“你要去見他?”商丘澤不愧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就算怒意翻湧,也只能看到他表面的面無心緒。
“不是,是阿素的媽媽心髒病犯了很危險,現在還在醫院搶救。”
商丘澤看着她,募然轉身。喜悅的蘭甜兒在看到商丘澤走回別墅內,坐沙發上交疊着修長的腿淡然沉穩地點燃一只煙後,太陽穴抽痛。着急上前。
“這個都不願意麽?拜托了……”
“你又不是醫生,去了也是礙事。”商丘澤抿唇猛吸了口煙,煙霧從那性感的唇間噴薄而出。
“話雖這麽說,可就算陪着她給予精神支撐也是好的,總不能冷眼旁觀吧!”
蘭甜兒心急如焚,見商丘澤無動于衷,因氣憤而冷漠地轉身就走。那麽遠的路跑着過去,總有頭的時候吧!
還沒跨出玄關,摁滅掉煙蒂後的商丘澤身形閃了上去,将蘭甜兒推到牆壁上壓制住,吻發狠地壓下去,嚴絲合縫。
蘭甜兒整個人都被他揉地變了形,負荷地承受他兇猛的掠奪,氣息急促地喘。吻開始變質,不安分的手鑽進衣服下擺伸上去時,蘭甜兒猛地阻攔。明澈的眼睛看着他說:“不要逼我。”
商丘澤深深地谛視她,最終放棄強勢,內心無奈自己的思維在遇上她後根本就不能下手。在她出現前,女人是發洩物,卻怎麽都解不了渴。而蘭甜兒就是沙漠裏絕處逢生的綠洲,從身體到靈魂都得到了救贖。所以他不會毀了自己的生命之源。
他走出去,拿車。
到醫院的時候阿素的媽媽還在搶救。急診室外有阿素,遠淩,阿素的爸爸,芮諾也在。氣氛沉甸甸地罩着,阿素不再流淚,手卻在顫抖,立在不遠處的遠淩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眼神痛苦。
芮諾在看到一同出現的商丘澤後,立刻像惹怒的獅子,站直身體,瞪着。
這很明白,在這之前,他們兩個在一起!
蘭甜兒料定他不會不分場合地亂來,徑自上前安慰阿素,緊緊地抓着她的手。蘭甜兒看到遠淩感激的眼神。不明白他為什麽不過來為阿素分擔點惶恐呢?怎麽回事?
阿素看到是蘭甜兒,眼淚又撲簌簌地墜落。
“甜兒,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把我媽害成這樣的……”
“別哭,阿姨不會有事的,裏面誰主刀?”蘭甜兒問。
“蔡醫生。”
“那你就更應該堅信阿姨絕對能化險為夷,蔡醫生的醫術精湛,不會有問題的。”
“你說的對,就是這樣的!”
急救室外又等了将近兩小時,在蔡明摘下口罩宣布已無生命危險可以轉到普通病房時,都松了一口氣。
阿素一家人都跟着過去了。
回神,走廊上只剩下三個人,蘭甜兒,芮諾,商丘澤。
“媳婦兒,他為什麽在這裏?你剛才是不是和他在一起?”芮諾上來就質問。
蘭甜兒沒說話。商丘澤開腔:“她已無事。可以走了麽?”
“你們走吧。我想多陪一會兒。”蘭甜兒說。接着就進電梯往病房區走去。
商丘澤深谙地看着她的背影,伫立原地未動。保持那個姿勢的還有芮諾。
只剩下這兩個人。蘭甜兒是誰也不想去面對的。
“商丘澤,你的卑鄙無恥簡直無人能及。”
商丘澤的視線不冷不熱地降落到芮諾臉上,薄唇翕張:“你真這麽認為?”
“商家的為人我很了解。像我這種血統不純的都為自己羞恥。”
“我現在就可以撤了蔡明,你說到時誰會來找我?你麽?這種的才叫威脅。”商丘澤冷冷地瞥他一眼,轉過身,給了個偉岸無情的背脊。
芮諾悲憤的聲音傳來:“你要怎樣才可以放手?随便你提什麽條件!”
“我筆下簽成功的合約不計其數,她,是我唯一不想用來談判的。”商丘澤冷傲地走了。
芮諾呆立原地,眼睛裏卻溢着恨意。那個死老頭奪走母親的性命,現在,商丘澤又來強占所愛之人。上輩子結了仇吧!很好,他奉陪到底。
蘭甜兒在走廊外坐着,沒一會兒遠淩和阿素的父親出來了。轉告讓她進去。蘭甜兒有些愣,但也不多問,直接進了病房。
病床上因麻醉還在昏迷的阿素的媽媽臉色蒼白,阿素也好不到哪裏去,她拉着媽媽的手無聲地流淚。
蘭甜兒心裏一片揪,她想到了十七歲那年,自己也是像這樣坐在媽媽的病床邊,默默流淚,和祈禱。
“甜兒……”
開始的時候就覺得阿素有話講,她靜待。
“是不是只要做壞事都會得到報應的啊?”
“……”
“其實,我家是重組家庭。我的親生爸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媽媽開始有心疾,後來就越來越嚴重。她沒辦法給我經濟上的撫養,她說再下去就得讨飯。後來就嫁給了現在的爸爸。爸爸對我們很好,對我視如己出。他和前妻離婚後身邊留有個兒子,是遠淩。”
蘭甜兒被震住了,不想卻聽到這樣震撼的事實。遠淩,阿素的男朋友,也是她的,弟弟。雖然沒有血緣關系,可在道德理論上,這條軌道确實偏差了。
可是,和她媽媽心髒病發作有什麽關系?
“這本是不光彩的事。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遠淩和我越走越近,演變成無法收拾的地步,還被我媽……撞見了。”阿素泣不成聲。如果自己的快樂會要媽媽的命,她寧願什麽都不要。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