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老爺子與老友的聚會,連帶一些被邀請的商會的人。至于金行長到此完全是在背後托了關系。幾個老輩坐在各自的單人沙發上,旁邊附帶的茶幾上擱着茶,談笑風生。
金蕾的出現,說是湊巧經過這邊打招呼,事實上也沒說什麽題外話,真的就和在場的人禮貌打個照面,言語得體幹練。
她出去後,老輩的話題便饒了進去,直誇其懂事,美麗大方,實屬教養十足。
“聽說,大名鼎鼎的商丘澤是你的未來女婿,這可不得了啊!”有人開口羨慕地說。
金行長很為難地說:“以前确實是有這個意思,不過,可能是自家女兒不如人……不太好說。”
“還有誰比得過你女兒呢?剛才我們可見識過了。”
“那女子雖家境平凡,沒什麽社會地位,畢竟這是命,我們強求不得。”
聚會中的人,老爺子和商丘澤的關系一半知一半不知,金行長算是知道底細的一類。他汗顏不敢高攀的同時,又道出了商丘澤拒婚的另個原因,精明的眼神看了眼老爺子的神态。
如他所料,聚會結束後金行長就被老爺子叫住,私下了解情況。深知以一個既富又貴的家庭,誰又願意自己的兒子娶個什麽都不是的女子,多惹人笑話。
金行長是事無巨細地坦露個徹底,看到老爺子臉上陰沉的皺紋,內心高興壞了。
老爺子的車子直接沖到離商丘澤的別墅門口不遠處的山路上,憤怒止于此。打仗還得講究個戰術策略呢,像這樣直沖沖地過去肯定是個輸,更別提還是個難纏的對手。他嘆了口氣,吩咐司機打道回府。
那個女人真是厲害啊,兩個兒子都被她迷住,簡直豈有此理!芮諾還說得過去,商丘澤呢?他一向都是沉穩理智不為情緒而波動,居然也會犯這種錯誤。不由嘆息男人逃不過女色的通病。
蘭甜兒這天接待了特別的客戶。她手拿資料推門而入,看到裏面等候的人時,腳步微頓。她上前,有種既來之則安之的精神。
“我想,您不是要我做室內設計吧?”蘭甜兒坐下。
“你很聰明,可太聰明的女人一般不會有什麽好下場。我真是小看了你。芮諾不夠,還要加上商丘澤,真是渾身本事。”
蘭甜兒無所謂他是怎麽知道的,對付說出來的話并沒有面對大難似的慌張,而是淡淡地回複:“我和商丘澤是個誤會。至于芮諾,他是個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叔叔,如果您曾經有一點做為父親的職責,他也不會遇上我。您說是麽?”
“你是在質問我麽?”老爺子被個丫頭說中軟肋,表情是不悅的。
“這是事實。雪姨死之前她還是相信你會收留芮諾。所以彌留之際讓芮諾去找你。他為什麽沒有這麽做?因為你讓他太失望。你真以為一個孩子只需要母親就可以麽?”蘭甜兒是留有口德的,沒有鄙視他有了家室還去招惹雪姨就不錯了。
“你認識她?你是誰?”老爺子無法淡然了。那個女人是他最愛的,也是最對不起的。
“我誰也不是。只是在那所教堂生活了一個月的女孩。我沒見過你,卻知道雪姨的情感錯付……你也不用擔心我會霸着你的兒子,我知道自己高攀不上。”
“除非你離開這家公司,別又用什麽由頭靠近他們。”
蘭甜兒遞了辭呈,不是因為老爺子說的話。陳菲猶豫了會兒,只說辭職信暫放她那裏,先讓蘭甜兒回去休息一陣。
都這樣了,陳菲還不讓走麽?
蘭甜兒臨走的時候警告阿素不能對別人說。阿素點頭保證,蘭甜兒将信将疑地嘆氣。不過無所謂了,按照自己的路走下去,前面是水是火總會跨過去的。
房間裏,蘭甜兒打開行李箱,往裏面裝衣服,她準備回鄉下住段時間再說,最近真是心神疲憊。
打開抽屜,裏面還有蔡明給她配的藥,腦海裏卻想到商丘澤。目光一轉,手腕上露出來的傷疤仿佛一下子延伸到了心髒,一些清晰的記憶洶湧地蹿入,仿佛充血般地讓她胸口一窒。
強烈的震撼讓她措手不及,也沒發現已進來站在背後的人。
“要去哪裏?”商丘澤看到了床旁收拾的衣服。
蘭甜兒吓了一跳,心虛地把手腕遮蓋在衣服下,定定地看着商丘澤。
“要去哪裏?”商丘澤又問了一遍。
“回鄉下休息一段時間。”蘭甜兒從他面前走過,繞到床尾,把行李箱合上。她不說辭職的事。希望他不要為難自己,更不想讓一個父親三番兩次地找上門。
這樣誰都會難堪。
商丘澤高大的身子擋在門口,蘭甜兒拎着箱子沒法過去。
“能讓一下麽?”
“你設計的那幢別墅,最好親自去看下。”商丘澤沒有冷意,臉上表情平靜地不起波瀾,但內在又是怎樣的就不得而知了。
“不是已經裝修完了麽?還有什麽問題?”不會和他的那個朋友一樣來刁難自己吧!
“去了就知道。”商丘澤拿下她的行李箱,擱在一邊,握着她的手一起走出房子。
他的手掌那麽熾熱,緊緊拽着,仿佛沿着五指順着血管通向左心髒。蘭甜兒很無力,幾乎是被拖着走的,壓上車。
商丘澤自己開的車,蘭甜兒坐在副駕駛上,她的手又被重新握着。臉不由朝向窗外。他的父親在外面有了孩子,芮諾和雪姨是可憐的,但換個角度看,商丘澤就幸福了麽?誰會願意圓滿的家庭遭到分裂,所以他恨芮諾也是人之常情了。
商丘澤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他家的事,是不願意說,還是根本不值得說……
別墅內的裝潢和她的設計沒有任何區別,格局分明,精致華麗,大廳擺着唐花,玻璃牆邊擺設着茶桌,坐在那裏喝下午茶時能欣賞外面的風景和白色秋千,讓視野更開闊,心情通暢。
這是蘭甜兒心目中的美妙設計,有家的味道。她只是用了試試看的态度,沒想到商丘澤居然滿意了。那麽他是想要個家?是不是可以這麽揣測?
腰間一緊,蘭甜兒的身體被陷入強硬的懷抱裏,屬于商丘澤身上濃郁的荷爾蒙味道緊緊地裹挾着她,黏纏地分不開。
“在這裏裝修好後,我就希望能和想要的女人住在這裏一輩子,生兒育女。”
蘭甜兒靜靜地聽着,心跳卻不能靜地要跳出胸膛來。他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說給自己聽?
可貼在耳廓的低沉話語,就像情人的求愛,隐晦而深情。
商丘澤不滿足她背對着的冷漠,扭轉她的身子,低頭變成仰視,四目相對。他的雙眸深邃地就像能吞噬人的靈魂,不由自主地被吸附。
蘭甜兒不知道該看他的眼睛,還是那裏面波動的讓人心律失常的情緒,眼神左右不定着。
“你心思單純,不愛慕虛榮。如果我不用手段,我想,在你眼裏自己就是個不值錢的路人。你說呢?”
蘭甜兒沒說話,可商丘澤的話沒有錯。她那時和芮諾在一起,就算有個談得來的異性朋友,也不至于頭腦發昏地上了床。她很在意這種事,否則也不用糾結。
“那你的意思我就該讓你算計?”蘭甜兒的黑白大眼直直地看着他。
“你可以随便懲罰我,直到你高興。”商丘澤溫潤莞爾。
“你可知道,如果不是你的強取豪奪,我會和芮諾結婚,做她的妻子。我不需要什麽大起大落,我只要平凡而幸福的生活。至于你,本身就不是平凡的人。我不想高攀。”蘭甜兒推開他,占據一旁,控訴着。
“我說過,有我在,你們接不了婚。”
“你恨芮諾麽?”蘭甜兒氣結,便問。
“他不值得。”
顯然商丘澤不願意接觸這樣的話題。
“我知道你們之間複雜的關系。可畢竟罪不在于他,他是無辜的。”
“你都知道了?”他問。
“知道一點。”
“我父親也說他是不得已的,別人就該被迫接受?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他從學校畢業後就離開了家,一直在拼搏事業,商海浮沉,能幫的只有他自己。那場糾紛後的殘骸留着,別的就什麽都沒有了。
蘭甜兒沉默。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特別是豪門。就像那裏張開一條銀河的寬度,自己也進不去。
她環顧四處,說:“你叫我來到底做什麽?沒事的話,還是讓我走吧。”
“可以。不過至少走之前陪我一晚。”
商丘澤的心思一表态,蘭甜兒沉重的情緒瞬間打散了,只剩下彌漫的硝煙。這才是他的目的吧!
蘭甜兒被扣在別墅內,走又走不掉,下山的路可遠着呢。就算走到山下也未必能攔到計程車。她氣得一個人在別墅內閑逛。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