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商丘澤的座駕從行道樹間駛來,樹影一道道劃過車窗,視線越過,老遠就看見瞭望塔,依稀伫候在其它建築物中。就像微弱的情人在等人召喚。
瞭望塔越來越近,在通往的路口,商丘澤讓司機停下。降下車窗,瞭望塔近在咫尺,清晰印在眼底。
募然發現松懈下來的身體有些疲憊,當然了,三天的工作都在一天之內處理,只是可憐了那些高層。
眼前這樣的停駐不止一次,卻從來沒有想過上去看一看。可是今天,商丘澤的車停駐了很久,然後打開車門,自顧下車,對司機交代了聲,獨自出發。
上了最後一個臺階,腳步募然斂住,因為看到了單獨依附圍欄的女子,從海面沖灌上來的風像手一樣浮動她的發絲,唯美而恬靜。
商丘澤感覺自己就在這幅畫裏,目光凝視前方,不敢驚動。
蘭甜兒的手敷在臉上,長袖遮蓋了大半手掌,更顯指尖纖長。
直到有對情侶從身邊經過,定格住的畫面就像被風吹皺受驚的海面,層層漣漪撕開口子,漾開了平靜。
失神的商丘澤找回自己的理智,走向蘭甜兒,寬闊厚實的身軀密密匝匝地遮蓋住她的纖細。蘭甜兒一驚,轉過臉看清來人,滿眼的震驚——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因為心有靈犀。”商丘澤挑挑眉。
蘭甜兒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說得可真玄乎。只是說真的,他怎麽就知道自己在這裏?難道四處裝了可遙控的探頭?就像在公司時一樣。後來阿素就承認了她的罪行。
蘭甜兒還就眼觀四方了,當然是尋不到一絲疑點。只注意到天色漸晚,晚霞淡淡地潑灑在海面上,美麗異常。周邊的情侶唏噓着依次離開。
“對于他們來說,風景随時都在身邊,以至這裏看不看都不重要。”商丘澤說。
聰明的蘭甜兒保持沉默,羽睫輕眨,看向遙遠的海面,風不停地吹,波浪就越深邃。蘭甜兒把她的心思盡量都放在上面。
商丘澤低下臉,醇厚的嗓音更貼近:“以前來過這樣的地方麽?”
“沒有。如果有時間都是回去和爸爸在一塊兒。而且鄉下的風景也是美的,比這裏要更平靜,連葉子落地聲都能聽見。我每次回家都有不想再過來工作的沖動。”蘭甜兒笑着說。
“聽你說得這麽好,什麽時候邀請我去?”商丘澤嘴角極其溫潤。
“我怕吓着我爸爸。”蘭甜兒從他胸膛的位置抽離。
商丘澤感覺渾身一僵,鼻息間有殘留的女子清香,就像處子之情在不斷流轉,又漸漸遠去。他的手本能地伸出,箍住遠去之人的手腕,緊緊地沒有縫隙。
蘭甜兒轉臉,被他冷硬的表情震懾,手腕處傳來生生的疼。她微微扭了下,蹙眉,說:“我們回去吧?”
商丘澤緩緩松手放開了她。
蘭甜兒往樓梯口去,邊想着商丘澤剛才的眼神,她仿佛看不見商丘澤的黑眸,全部被自己的影子蓋住了,以自己為中心點的漩渦。是恍惚,還是幻覺?
她的慌亂失了步伐的節奏,腳下猛地踏空——
“啊!”
就在她閉上眼睛,等待不死便殘的下場時,腰間像被鐵鏈牢牢捆住。而她自己的手本能地抓了出去。
身體傾斜着,睜開眼,下面是長長的階梯,墜下的高度直晃眼。
蘭甜兒緩慢地轉過臉,就看到商丘澤蹙着濃眉,很不适地說:“手能松麽?我不會放手。”
蘭甜兒這才看到自己緊緊拽着商丘澤的領帶,勒着他的脖子。立刻松手,蒼白的臉瞬間像被晚霞沾染。然後依靠着商丘澤站穩腳步。
下樓梯的時候,蘭甜兒失律的心好久都沒有恢複常規。
在外面吃完飯回到酒店,剛進房間。沒多久和氣的氛圍遭到粉碎。當時,商丘澤走在前,蘭甜兒在身後。手機在口袋裏響起來,在靜谧不明的兩人之間甚是突兀。
蘭甜兒腳步頓住,手剛觸碰到手機,眼皮輕跳,五內有不好的預感。她壓制着心虛怔看轉過身的商丘澤,颀長成黑影的身軀遮蓋了大片的光亮,使他整個人陰沉起來。
手機鈴聲不死不休地響着。蘭甜兒的手指死死捏着,泛白。
商丘澤說:“怎麽不接?”低沉的嗓音無情無緒,聽着讓人背脊徒然發涼。
蘭甜兒回神,拿出手機,上面果然是芮諾的號碼,她認識。只是她還沒接,手機就被上前的商丘澤拿過去,他斂着眼簾,順而觸下接聽鍵,裏面的聲音立刻迫不及待地傳來——
“媳婦兒,怎麽到現在才接電話?”
“……”蘭甜兒赴死般地閉上眼。
“媳婦兒……”
聲音戛然而止。商丘澤斷了電話。硬是擡起蘭甜兒巴掌大的臉,拉近,近在咫尺的臉,逼視地人無所遁形。
“我對你說過什麽?別讓閑雜人等打這個電話。你是不是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我又不是故意的。”蘭甜兒低聲辯解。
商丘澤緊緊地盯着她,銳利的雙眸仿佛要衍化為劍刺過去。不過,半晌後他放開蘭甜兒,手機扔在旁邊,并說,你先睡。言語有教養地就像個紳士。接着轉身走開,進了隔壁的書房。
蘭甜兒有聽到商丘澤沉沉的呼吸,就像嘆息。
她寧願商丘澤發個脾氣倒也罷,偏偏用這樣沉默受傷般的态度。會讓人覺得是她的錯。
蘭甜兒默默地做自己的事,進了浴室洗澡,換上睡衣出來。半濕的頭發披散着,小臉洗得紅彤彤的,跟擦了胭脂樣,有種天然的嬌豔。
這裏只有一張床。酒店套房是來之前就有人預先訂好的。在前臺處的價目表一目了然,價格看了咋舌。但蘭甜兒還是忍着頭皮想去開價格表最下方的那間房間。卻被商丘澤阻止了。
心照不宣的事都不用說,可是蘭甜兒還是很別扭兩人光明正大地住進一個房間。
蘭甜兒坐在床沿,白皙的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手裏拿着手機沉思。芮諾沒有再打電話過來。真夠倒黴的。怎麽就偏偏這個時候打過來?但是心裏清楚,芮諾的電話蘭甜兒本就不想接。
商丘澤實在太霸道了。一年後他們就沒有關系了。難道她要和誰聯系那麽重要麽?可轉念一想,是自己有言在先也不能完全責怪商丘澤的怒意。
在床邊坐了許久,又走至窗邊。商丘澤進了書房一直都沒有出來,他在裏面工作麽?
蘭甜兒最後自己睡下了。
商丘澤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床上的人已熟睡,倒一點認床的意思都沒有。谛視她毫無防備的臉蛋,偶爾嘴唇輕抿一下,惹人憐惜,又想去剝奪她的柔軟。
商丘澤只有無奈一笑。
不知過了多久,蘭甜兒醒了過來。自己在床上,也在商丘澤的懷抱裏。她有點糊塗地看着棱刻的臉龐。剛開始睜眼的時候有被吓到,身邊突然就多了個男人。
他應該沒有生氣吧?
腰間摟得有些緊,蘭甜兒想輕緩地讓自己掙脫開來,可那手紋絲不動。這不睡着了麽?怎麽力氣絲毫不放松的?她剛擡起頭,一片陰影壓過來,翻了個身,嘴巴就被堵住——
蘭甜兒推開他,張着眼不滿:“你裝睡?”
“身邊躺個女人,怎麽睡得着?”商丘澤溫潤着眼神,裏面帶着邪肆。他的手輕車熟路地覆上她的胸前,揉捏。
“可是我要睡。”蘭甜兒表情羞澀。
“一整夜你都別想睡了。”
商丘澤不僅是個城府深的巨商,還是個極具天賦或熟能生巧的鋼琴家,肌膚上,游刃有餘的指間,他知道哪個節奏能彈出最高亢更美妙的音律。
生疏的蘭甜兒只有被摧毀的份,連反抗都被磨掉了。
商丘澤喜歡看蘭甜兒在身下像花似的綻放,特別是被雨滴打濕後花瓣的妖豔。這樣的絕塵風景太震撼,以至他越加瘋狂……
蘭甜兒以為商丘澤會多忙,弄了半天他就第一天忙,剩下的時間卻帶着她四處看風景,走沙灘。就像溫文爾雅的王子。這讓蘭甜兒很是意外他的耐心。
累了,就回酒店休息,或者,她繼續被吃幹抹淨。
三天時間過得很疲憊,對蘭甜兒說便是如此。回程車上,蘭甜兒似睡似醒地靠着椅背。放在腿上的手募然一緊。蘭甜兒轉過臉,發現手被商丘澤抓在掌心,炙熱地很。而他只是沉默地閉着眼,仿佛已睡着的樣子。
蘭甜兒沒動,輕輕地把腦袋擱在車窗上。她覺得,如果是定力不好的女人,面對這樣俊雅有型的男人肯定是倒撲上去。而想擄獲一個女人的心更是手到擒來。
故此,手被握着,蘭甜兒是不能夠理解的。他幹嘛要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