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蘭甜兒以為自己要在房間裏等待多久。沒半個小時房門再次打開,商丘澤颀長的身影赫然在目,手上拿着一部手機,走上前并遞給她。
蘭甜兒不明白的目光落在手機上,又擡眼看向他。她見過商丘澤的私人手機,并不是這部。
“你的手機沒收,以後就用這部,裏面的卡也都換過。記住,別再讓閑雜人等打電話進來。知道麽?”商丘澤說。深邃的眼底是絕對的占有。
這所謂的閑雜人自然指的是芮諾,他居然能防地如此深。蘭甜兒覺得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她說得到就不會違背。因為,事到如今,她和芮諾之間,已經沒有緣分之說,而是擁有對方的資格早已變質。
在那天晚上,他就已經和商丘澤說清,點名這個意思……
“一定要這樣麽?而且我那個手機剛買沒多久的。”蘭甜兒說。
“拿着。”商丘澤不容分說。
蘭甜兒別無他法,只好默默接過。以商丘澤的脾氣,這手機在面前,不接也得接。
商丘澤甚是滿意,走至窗前,唰的一聲打開窗幔。外面的天色已成灰幕,別墅四處的牆燈腳燈漸次打開。外面的景致卻看得不甚清楚,模糊了商丘澤的身體輪廓,虛虛實實,不知哪一邊是真,哪一邊是假。
蘭甜兒沒有去問吃飯時來的那位客人,那屬于商丘澤的家事,和她無關吧!但是,凝視那偉岸的背影總覺得像籠罩在一層粘稠分不開的濃霧裏,冥暗又沉寂着。
卧室空間內一半是靜谧的,能聽到呼吸在輕輕流動,明暗不明。還有惹人心悸的商丘澤手中打火機募然的響聲,藍色的火苗點燃了煙,煙霧縷縷騰升。顯得那個人更是神秘莫測。
蘭甜兒覺得,商丘澤是個有故事的人。
“過兩天我出差,你跟我一起去。”沉默的商丘澤低沉聲音驟降。依然背對着。
“最近公司是旺季,我可能請不了假。”蘭甜兒一愣後,便說。
“沒關系。你去請吧,公司會同意的。”商丘澤一個句號停頓,蘭甜兒以為他這麽好說話地就放過自己,沒想到還有第二句。
“請幾天?”
“三天。”
蘭甜兒緘默,她,真的很不想去。絞盡腦汁想着用什麽樣的借口才能終止這趟出行。
到底是被商丘澤說中了,還是他早有預謀?蘭甜兒一跟陳菲說,陳菲立馬面帶和善地答應,連請假原因都不用問。
蘭甜兒失望之極。
天又下起蒙蒙細雨,她站在公司門口迷茫地望着,仿似找不到回家的方向。這樣的天氣,她該回去看爸爸,卻被商丘澤霸道地安排了去路。
這種池魚籠鳥的感覺很不好受。
阿素的車從地下停車場開上來。蘭甜兒便坐她的車。剛關上車門,商丘澤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蘭甜兒猶豫着該接不該接。同時阿素暧昧的大眼睛就開始飄虛。
蘭甜兒最終接了,心知肚明的事,沒必要再裝。
商丘澤沒別的事,說天下雨,讓她先待在公司,立馬派車過去,他走不開身。
蘭甜兒就告訴他自己坐了阿素的車。
接着便挂斷電話。
阿素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勢,說:“甜兒,我覺得我們倆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什麽?”
“喜歡下雨天。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多人不喜歡雨。我就看着很舒服,仿佛上天在發洩一樣,頓時連自己的心情就會平靜。而你是因為,只要下雨天就可以回去看爸爸,希冀地就像去看情人。”
蘭甜兒仰靠在椅背上,嘴角帶笑:“不是都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小情人麽?沒什麽不妥的。”
“不過,我很想知道你真的是回去看爸爸的麽?”
阿素的問題防不勝防的問出,使得蘭甜兒微閉的眼睛睜開。這拐彎抹角地繞了那麽多。
“什麽意思?”
“因為你從陳菲的辦公室走出來的時候表情很怪啊!請到假不是應該開心麽?你不會又有什麽事瞞着我吧?”
蘭甜兒覺得阿素可真是神了,連這都看得出來,可想自己的憂愁有多深。她什麽也沒說,懶得去糾結,臉一偏朝着窗外。
蘭甜兒回到家總有一個習慣,首先往沙發上一躺,差不多半個鐘頭才起來。放包裏的手機,短訊聲響,猶豫了幾秒摸索着拿出。商丘澤給的手機,商丘澤發來的短訊,關于明早出發的時間。
苦悶的人又躺了十幾分鐘,想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才站起身往房間走去,整理她的衣服。三天,總要有換洗的衣服吧!
然後蘭甜兒在找衣服的時候,就看到了藏在裏面的芮諾的身份證件。蘭甜兒沉思,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藏的,為什麽要藏在這裏?她拿起手機,剛想打電話過去,商丘澤的警告就在腦海裏像警鐘一樣敲響。
怎麽辦?難道要一直放在這裏?
這時,耳邊聽到有門開鎖的聲音。蘭甜兒心驚慌亂:天啊,不會有賊吧?
她走出去就看到了芮諾。是的,這裏芮諾有鑰匙。她都忘記了。再怎麽防這個男人,恐怕都不易,他知道見招拆招,油腔滑調地很。
在兩個小時前,芮諾打電話給蘭甜兒,他并不知道蘭甜兒的手機已經換了主人,自然不會得到接聽。而且只要一打過去,商丘澤就會悉知。
芮諾眼神一轉,就看到了茶幾上的最新款手機,上前拿起就問:“你又換手機了?”跟自己的東西一樣,在裏面亂翻。
“號碼呢?也換了麽?”然後把自己的手機號碼輸了進去,打通他的手機。裏面的號碼果然是換了新的,芮諾的臉色就很不好看。
又不能真跟蘭甜兒生氣,只好幽怨地瞪着她。
“你父親知道你到這裏來麽?”蘭甜兒問。
“你就沒有別的話好問我麽?我願不願意待在那邊?我過得好不好?這些是不是都跟你沒有關系了?”芮諾很平靜地問。靜地讓蘭甜兒心酸,內疚,眼神閃躲。
他說:“如果你敢說是,我立馬,從這跳下去!”身體沖至窗前,手指外面。
“你神經病吧!你還要怎樣鬧?在酒吧事件後,還沒有讓你長記性麽?你答應過我什麽?你說不會再打架,做到了嗎?既然沒有做到,又為什麽要要求我?”
芮諾上前一把抱住蘭甜兒,仿佛用盡了力氣,喘息地說:“因為,我看見你上了商丘澤的車,我的心很痛,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蘭甜兒心一震,她沒想到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可是不管怎麽樣,過程已經不重要。或許,芮諾不是以前的芮諾,而她,也不是以前的蘭甜兒了。再糾結又有什麽用呢?
她默默推開芮諾的身體,郁結難平,說:“我們別再見面了,好麽?回到你爸爸身邊,會有更好的未來。我們兩個已經沒有結果了。”
芮諾根本聽不進去,她還想說什麽,身上的手機響起。他轉身接聽電話,說了句馬上就回去便挂了。蘭甜兒知道,芮諾出來不容易,像之前的一次他用逃的方式回到她的身邊。這樣的樂此不疲,讓蘭甜兒更不知道該說什麽。
芮諾說了句,他還會再回來的。然後就沖沖走了。
後知後覺的蘭甜兒才想起,他的身份證件還在這裏,沒有還給他。
商丘澤出差的地方是座海濱城市,就連住的地方也是臨海位置,風景宜人,美不勝收,或許這是唯一讓人心馳神往的。
別座城市風格的建築物,就算秋季已至,行道樹上半黃的樹葉,偶有幾片不經風吹翩翩墜落,也是一道風景。
許是休假的心态,信馬由缰,看的總是仔細。
商丘澤一過來,自然是工作為主。蘭甜兒巴不得如此,最好三天都是一個人過。酒店的一切費用不用擔心,吃的用的樣樣俱全。還有她身上商丘澤塞過來的一張無限卡。
蘭甜兒感覺到了做情人的待遇,很豐厚。但她沒用,已經遺留在了酒店裏。
中午的時候商丘澤抽空打電話過來,從電話裏都能聽到皮鞋踏在花崗岩上的清脆沉穩聲,草草地說了幾句就挂了。
聽說海邊有座瞭望塔,爬上去,可以登高望遠。
蘭甜兒近黃昏的時候尋了路過去。這個時間人潮不多。海灘處稀稀朗朗的人,瞭望塔上也只有少許人,都是成雙成對。
她攀爬上去,樓梯有些窄,如果不是實在想看風景,早就被內心的恐慌給擊敗了。
上邊的情侶都沉浸在溫情脈脈裏,根本無暇顧及突然出現的人。
當站在塔邊,更寬更遠的海面一攬盡眼底時,大自然總有這樣的魔力,仿佛什麽情緒一下子就鑽入了心底,容易使人動情。
她太沉醉,以至不知道商丘澤何時出現。直到他熾熱的胸膛貼着她的背脊。她想,她和那些情侶一樣都因為某種沉浸而會忽略什麽。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