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芮諾趕晚不趕早地走了。非要拉着蘭甜兒去機場送他,膩歪地很。到安檢的最後一秒才跑過去。高大的身影鶴立雞群,不難搜尋。
他雙手圈在嘴邊叫:媳婦兒,回來的時候在這裏接我!
機場裏一陣騷動,蘭甜兒不慎在意。望着那遠離的背影五內惘然若失,直到消失。飛機振翮高飛,轟鳴的聲音從頭頂一滑而過,震地心律搐動。
以前蘭甜兒的生活被工作和芮諾占滿,一貫這兩者的其中之一,卻殷實。現在飽滿的靈魂像被殘忍地修剪,空地蕩漾,只能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馬總是蘭甜兒的客戶之一,非要約在座溫馨雅致的茶吧裏約談簽合約,這不是什麽趣聞轶事。面前的男人頭頂露出一片光潔的海中地、體态膗樣,這都不要緊,蘭甜兒從來不會以貌取人。可那雙散發着綠光的猥瑣雙眼就不大讓人舒服了。
蘭甜兒一遍遍端茶掩飾反感尴尬直到肚子撐,這男人不切入主題談合約,反而天南地北地侃侃。昨晚被芮諾煩地後半夜才睡,一大早又被吵醒,蘭甜兒還想着早點弄完回公司休憩。
有些走神的思緒被拉回來。她的手背上被罩着粘稠汗濕的手掌。吓得蘭甜兒猛抽,動作大到打翻手裏的茶杯,慶幸濺在桌上。
“沒事吧,蘭設計?我看你好像有什麽心事?”
沒有為他的無理道歉,到說得像是蘭甜兒的錯。畢竟對着上帝走神,這并不專業和禮貌。
“沒事。上次馬總對報價滿意也同意今天簽合約……”蘭甜兒很有耐心地把紙約往前推推。
馬總打斷她的話,口音帶着廣東腔:“蘭設計這麽漂亮,做事情就是太着急了啦,欲速則不達嘛。我的房産可不止這一套啦,以後我們還是要長期合作的啦。蘭設計現在單身?”
蘭甜兒想,這算是遇上潛規則,還是性騷擾?她盡量讓自己保持淡然的敷衍,笑說,這個好像和工作無關啊?
不是說無關他就不會追根究底。要麽他不懂察言觀色,要麽故意為難她。
在這個地點遇見商丘澤實在意外,穿戴整潔講究,筆挺颀偉的身形。不過他的目光從進門後只是在蘭甜兒臉上掠過,挑了過道右手邊後面一排的位置,沉穩坐下,不急不慢地點燃煙。蘭甜兒除非轉脖,否則就看不見。
馬總剛伸出的手在望向後面時瑟縮了下,來回兩次。
蘭甜兒奇怪地轉頭。商丘澤穩坐在桌前淡定地抽煙,煙已燃燒到一半,面無表情地望着這邊。再看馬總朝着卑微的笑。
她想,馬總定是認識商丘澤的,甚至萬般忌憚。也是了,在商場活動稍廣的人都應該不陌生商丘澤的。
那刻,她有點想笑。
合約很快簽完,馬總稱有事先行離去,離開前還對着商丘澤恭腰。
“謝謝你啊。”她說。沒去在意他為何出現在這裏。或許是巧合。
“謝我什麽?”他摁滅煙蒂,問。
蘭甜兒不說原因,抿唇。他不承認,那就當她自言自語吧,隔着一條一米的過道,異樣的氛圍。
商丘澤看着她臉蛋聰明的模樣,薄唇開腔:“要真是謝的話,陪我去個地方。之後欠我的飯也該還了。”
司機不在,商丘澤開的車。上車的時候蘭甜兒想爬到後座。商丘澤把他的外套扔在後坐上,示意她坐副駕駛。
蘭甜兒猶豫兩秒,打開副駕駛座的門,系上安全帶坐定。看到旁邊高配的儀表盤,從那黑轱辘不難看出這車是擁有高端設備的。
車子穩穩上路,商丘澤熟練地掌握方向盤,雙眸直視前方。蘭甜兒沒有問去哪裏。不過似乎路途挺遙遠。
他說,有點遠,睡一會兒。
本來蘭甜兒就有點困,特別是在搖搖晃晃的車上,和商丘澤也沒熟絡到言無不盡的地步,睡覺倒是能緩解尴尬的氣氛。便找了舒适的姿勢,閉上眼。
車子開了兩個多小時,離開了市區。
天色漸漸暗下,像被蒙上一層還是透明的黑幕,沉厚而神秘。
商丘澤坐在正駕上,沒有開燈,任自己被籠罩在黑暗裏。不過就算再暗的環境,他都能看見旁邊的人,清淺均勻的呼吸,像孩子樣沒有防備的睡覺。正因為如此與誘人,他才能那麽做。
陰影加重,修長有力的手指硬把那偏在一邊的臉轉過來,指腹的觸感就像撫摸在絲綢上,不當心就會從手中滑落。
他箍着,不輕不重的力度。冥暗中的眼神落在那薔薇色的唇瓣上,覆了下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睜開眼的時候已暮色四合。蘭甜兒有些懵,睡眼惺忪地望向車窗外,似乎在某處的山下。
還有伫立車外背對着隐沒在黑暗的颀長身影,似乎比夜還深沉叵測。他正在抽煙,能看到臉面旁邊的煙霧。
蘭甜兒趕緊下車,那頭似乎聽到有動靜,往這邊看了眼,将煙蒂扔在地上踩滅,轉過身。
“商總,抱歉。我不知道自己睡地這樣沉,你該叫醒我的,否則會耽誤你的行程的。”蘭甜兒懊悔,還有後知後覺的慌亂。
商丘澤身上有芮諾沒有的東西,說不清,可能是那股穩重紳士的氣質,又或者是不可侵犯深不可測的氣勢,都是極端壓迫人的。在閱歷豐富的商丘澤面前,蘭甜兒就像再簡單不過的雛兒。特別是他曾在車上與她說的話——就算在車上解決了你都沒有人敢拿我怎麽樣。言猶在耳。
“确實餓了。那就直接吃飯吧,飯店在半山腰,開車上去。”他沒有點明行程的重要性。只這樣說。
蘭甜兒看他繞到車那邊,一時怔住,随着他上車,不得不照做。
因飯店座落的獨占位置,外觀富麗堂皇,照亮整個山巒,相得益彰。內部裝修上更別具風格,樓頂單獨隔開的套房一邊是整個玻璃牆,可俯視而下一覽山林大片風景,美輪美奂的視覺震撼,嘆為觀止。
蘭甜兒走到玻璃牆邊站着,風景教她迷醉,不由一瞬間貪戀了。她忘記了身後還有人。風景盡收她眼底,而風景與她卻成了別人眼底的另道風景畫。
“滿意麽?”
近乎低沉于無的嗓音,貼在蘭甜兒削薄的耳邊,燙地驚變色澤。她轉過身,眸光不期然撞入對方的眼底,燈光強烈的映現下,反而讓陰暗下的瞳眸更深不可測,和危險。
蘭甜兒聽到自己胸口的不齊心律,聲帶一似失去功能,怔怔地看着他逼視的視線。
“怎麽不說話?”他只是問,在那無法忽視的肆意的眼神下。
“……這裏很漂亮。”
蘭甜兒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她真的是被吓到了。很懷疑那次怎麽有膽量爬上商丘澤的床的,酒可真不是好東西,令人發神經。
所以商丘澤給她倒酒的時候,她直接拒絕了。商丘澤也沒喝,讓服務員把酒拿下去了。
“我平時只抽煙。你介意男人抽煙麽?”商丘澤望着她問。
蘭甜兒微怔,雖然不知道為何問自己,但也只說:“不介意。我們辦公室裏的男設計師們幾乎個個抽煙。”
說完低頭看手裏的菜單。蘭甜兒還想着下次有時間帶阿素來這個靜谧宜人的好地方吃飯呢。一看價目表,她的食欲立馬下降了百分之五十。商丘澤的消費真是,望而生畏。
商丘澤看她為菜色變的表情,沉默,眼裏有着趣味。
一餐飯倒也氛圍融洽,商丘澤舉手投足的溫雅和氣度都能讓人微微卸下心房。蘭甜兒以為會尴尬,至少比想象中的僵持。
商丘澤又一次簽完單後的難堪與憤怒不在這裏,而是把蘭甜兒壓在玻璃牆上強吻。
當時吃完飯準備離去,商丘澤直接拽住了她。蘭甜兒毫無防備,被禁锢在他的強悍下,似開在六月枝頭的紅櫻桃般的唇就被掠奪去。滾燙的溫度,撕磨的契合,尖銳的侵犯深深地掩埋了她。
這個男人想幹什麽!
雖然不是第一次要裝什麽貞潔烈女,但至少現在沒有被沾酒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她推不開他,越掙紮,陷入那雙臂間越緊,像鐵一樣的牢固。蘭甜兒覺得自己被他胸膛上緊貼的肌肉壓地生疼。
商丘澤放開她的時候,蘭甜兒順勢推開,晚霞似的臉蛋不知是缺氧還是氣的,益發誘人。
商丘澤微微轉身,他身體的某處很尴尬,沸騰的血液還沒消停。他沉沉地呼吸幾口,去壓制。
“你帶我來這裏就是為了這個吧?”蘭甜兒瞪着他。
“是,也不完全。”
蘭甜兒還想說什麽,商丘澤的手機适時響起。他走至桌邊拿起接聽,順便還點燃根煙,踱步到另一邊邊聽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什麽,商丘澤的表情始終無緒,象征性地回答幾個字。
很簡短的對話,幾分鐘。
蘭甜兒看着他微側的身姿,氣不打一處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