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客戶也是有些勢力的,她們小公司不能得罪,就算知道別人無理取鬧也得安撫,而不是硬碰硬。
為這事兒頭大的還有就是芮諾了,是他把本來屬于自己的巨單奉送到蘭甜兒的頭上的,結果衍變成麻煩,照單全收下還得拾掇殘局。這加深了蘭甜兒對他使陰謀的恨意。恨意過後又無奈。她現在不能遞辭呈的心境就好像走在黑暗中的盲者,聽見風聲,卻怎麽也找不到解脫的隘口。
不,或許有隘口,那人就是商丘澤。那天嚴格說來可稱之為不歡而散吧。他抽煙的姿态,冷漠的背影,無緒的言語都化成此刻的恥辱讓她燙了臉。難道去求他幫忙麽?
同事們都在想着最可觀的處理方法,都是些只能聽不能實施的方案。
蘭甜兒掃了下辦公室,獨獨缺少芮諾,她驚,立刻找他桌上的名片,按着號碼打過去,那邊接聽:“吶,是你給我電話的啊,以後不準再拉入黑名單。”
“你在哪裏?”
“蹲廁所啊。”那頭芮諾蹲在廁所裏,嘴上還邊叼了根煙,很無謂地說。話語轉下,“你以為我會拿那人開刀?我又不傻,這種事只能暗鬥。媳婦兒,這事兒就交給我來擺平吧!”
如果可以,蘭甜兒真想一手機砸他腦門上消了他那股子得意勁兒。卻也不得不承認,芮諾的貧能微微撫平內心的焦躁。靜下心來,她還是選擇自己的唯一出路,找商丘澤。有時,因人成事是條活路。
蘭甜兒翻到因工作關系儲存的‘商總’字樣的號碼,打過去,沒人接聽。不氣餒地再打,還是無人接聽。遂電話就打給了他秘書。對方知道是她後很簡短地說了句‘商總最近因工程投标之事很忙’就挂了電話。
那邊陳菲還在施壓,阿素急地在旁咕哝上司的無情。蘭甜兒頹然地坐在電腦前,此刻的腦袋裏像塞滿的白霧,想不到去找商丘澤的辦法。去他家?未必能找着,因為她沒記路。聽說他的房子很多,指不定住東南西北中哪塊兒。
蘭甜兒不想坐在辦公室裏,拎起包包就出去了。她聯系到工程部經理王平,那邊正在裝商丘澤的別墅。她想過去看看。
快到別墅區的時候,一輛黑色越野車迎面馳來,晃眼的霸氣車牌。坐在出租車上的蘭甜兒立馬讓師傅停車,急切地打開門下車追上去,邊叫停車。可,車子很快消失在視野裏。
蘭甜兒氣喘地停下奔跑。然後回轉身上車,去別墅。
“商丘澤在這裏,你怎麽不跟我說?”蘭甜兒問王平,總歸是惱的。
“接你電話的時候他沒來啊,而且他就在這轉個圈就走了。我想上前說句話都被他的司機攔下了,真是有錢人該死的架勢。”王平也沒好氣。
蘭甜兒緘默,商丘澤确實是這樣的人,如果不是自己錯上他的床,哪來人家的好臉色?不過現在她還得希求商丘澤的幫助。
手機在震動,是芮諾。他問在哪裏?蘭甜兒不想再平添煩心的事,就謊說悶出去走走。挂了電話後芮諾沒再打來。在這之前還有五個芮諾的未接來電。蘭甜兒噓氣,看了眼別墅後離開。
見到商丘澤是在一半天後,是在世紀大廈附近。他的車就穩停在路邊,正等着秘書給他送公司資料。
蘭甜兒眼尖地立刻穿過馬路。車門沒有關,裏面的商丘澤正在抽煙,西裝革履,姿态閑适。看到她的出現沒有意外的情緒,或許掩藏地深看不出來。
“商總,能不能占用你一點時間?我有急事。”蘭甜兒能看到這尊佛就是萬幸,自然不會去問為什麽不接她電話之類的諸多抱怨,她不是他的誰。
商丘澤手指夾着煙遞向唇間,吸吮了口,煙霧缭繞中的眼神望向別處。是他的女秘書正坐着車千裏迢迢地趕過來,手上拿着一份資料。顯然,商丘澤的事比她的急地多。
拿到資料,商丘澤埋頭翻過,紙張嘩嘩。蘭甜兒沒敢出聲。早在那秘書過來的時候她就站在一邊去了。
秘書完成任務轉身離開前對蘭甜兒點頭示好。剩下她面對沉默的商丘澤,一時不知道這檔口找他是否适合?可等了那麽多天,她已經沒有時間。都聽說那客戶準備施壓收購她們的公司。這還得了。只是個裝修問題而已,鬧得也太嚴重了。
“不是說有事?”商丘澤擡腕看了下時間。
“是。是關于商總朋友的室內設計鬧得不愉快。我們是這樣想的,重新按照他的意願裝修,材料費用我們公司承擔。希望他能網開三面……”蘭甜兒說。
“你是希望我去說好話?”商丘澤看着她說。
“是。我知道唐突,但實在是別無他法……”蘭甜兒臉漲紅發燙。找商丘澤太牽強,五內仍堅信唯一希望。
“這是小事,打個電話就可以解決。我甚至現在就可以在車上脫光你的衣服解決了你而沒有人拿我怎麽樣,你信麽?”
商丘澤的話就像滾燙的烙鐵印在蘭甜兒的身體上,發出悶哼的疼痛,彰顯的印記,又覺得理所當然。他為什麽會說這樣的話?是因為那晚她的疏遠,還是因這件事對他的懷疑所致?
“我信。”
“你信就好。我也只是說說而已,不會為難你。”
“那客戶的事……”
“我去說。別忘了你還欠我一頓飯。”商丘澤笑,好像他們剛才的對話完全沒有受到影響一般。
蘭甜兒卻感覺自己坐了次雲霄飛車,再次體察到這男人的心,海底深。
不過,他還是幫助了自己,感恩之心還是懂得,何況只是一頓飯。蘭甜兒甚至羞愧,不知道商丘澤是猜測,還是深谙為人處事的一種推測,居然說的話觸及到她陰暗的思維。是的,她是懷疑他在幕後推動整個事件,如此看來,是自己想多了。他為什麽要為難自己又幫自己?吃飽了撐着呢。
正當芮諾給她四處找門路的時候,事情以神速般地解決了。這是蘭甜兒意料之中的事。芮諾一直圍着轉問事情到底怎麽決絕的,還問出是不是商丘澤的原因的問題。
蘭甜兒當然不會說實話,她怕他鬧事。最後在蘭甜兒的冷臉和芮諾的半信半疑中消停。
阿素可心疼芮諾窮追猛打的勁頭,和男友煲完電話粥後進了咖啡間,坐在圓桌邊挨着蘭甜兒。
“你倆兒在打長期抗戰呢?這年頭抗戰劇比談戀愛還要玄乎。”阿素喝着咖啡舔着嘴。
蘭甜兒斜她一眼,不準備回答問題。
“我告訴你個最新消息吧,營銷部一妹子好像被你家芮諾渾身的金片閃迷了眼。再鬧下去,你就成前女友了!”
蘭甜兒端着咖啡杯的手頓了下,便沒了反應:“你覺得我辭職怎樣?”
阿素被咖啡嗆紅了臉,咳嗽緩和後說:“你要敢辭職我們老死不相往來。而且陳菲才不會讓你走呢。”
蘭甜兒緘默,确實是,她探過陳菲的口風。像她這樣後來居上的新人對公司占絕對的利益,還認識了關系微妙的商丘澤。微妙,不如說暧昧——他們都是這麽想的。陳菲還安慰她,關于上事件損耗的材料費由公司掏腰包,恨不得想單獨請她吃飯以壓驚。
話都說要這份上了。
芮諾又不經過蘭甜兒的同意追到她的住處,那臉皮厚地子彈都打不穿。拗不過,只能随他。
進屋後芮諾的表情異常。然後他就說了。
蘭甜兒從來不知道芮諾還有個父親,應該說,只聽芮諾說過沒見過。一直生活在國外,因為雪姨的事父子倆感情不怎麽好,偶爾的電話也是沒幾句就挂了。這次居然讓他出國一趟。芮諾不知道是什麽事。他不想去聽從準備當空氣的。但是如果不去,他父親放話,就算綁也得綁回去。
知道芮諾的身世,知道那負心的男人還要這個兒子,那一刻,蘭甜兒覺得仿佛這事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舒坦,安心。她還是在乎芮諾的,或許有雪姨的原因。
坐在沙發上,芮諾跑過來臉罩上方。蘭甜兒睜開眼,兩人一動不動地看進對方的眼裏,芮諾的表情沉重,他不想走。這樣的訊息蘭甜兒不想接收。
“甜兒,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去幹什麽?”
“因為我怕和那老頭打架,只有你能制住我。”
聽了那話,蘭甜兒的呼吸一窒,胸口仿佛壓着沉甸甸的石塊。她确實在這方面很有成效。
生活在教堂裏,修女們有管不來的事。孩子們打架是常有的。越大,芮諾的拳頭就越硬,沒有誰能打得過他,包括比他大幾歲的。
蘭甜兒就是在第一次被救後認識芮諾的,被太陽曬得健康的膚色,眼睛亮得像星星,對她伸出手,展露會讓人整個心情都好的微笑。
她不喜歡芮諾打架,很可怕,所以想盡辦法制止,不理他,時間一久就收斂許多……
唇上一沉,溫熱的觸感。蘭甜兒的脖子靠在沙發背上,芮諾含着她的唇片兒,壓制着不放。
蘭甜兒沒有掙紮,她感覺到芮諾的憂悒。
清淺不滿意,還要深嘗……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