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詭計 穩住
溫玉棠因應了雲震後,心情難以言喻的複雜。導致她無論做什麽,腦子裏邊都是成親後他會怎麽使壞。
越想越是心慌慌。為了讓自己不要再想這事,只能把心思全花在溫家的鋪子上,還有父親的病情上。
趙太醫來了四日,也已經開始嘗試藥浴和針灸,以及湯藥三者一同配合治療。
雖說她把趙太醫的事情瞞了下來,但終究是沒有不透風的牆,不過幾日光景,溫家兄弟就知道了這事
傳消息的人是他們安插在大房的眼線。那人不知道那趙太醫的份量,但也隐約知道是宮裏來的太醫。
宮中來的太醫,醫術肯定不會差到哪裏去。
兄弟二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臉黑得似鍋底。
昨日讓人去收賬的時候,那些掌櫃不繳銀子,說是大小姐查得嚴,他們也是沒辦法,所以只能把實數賬本呈了上去。還說若是二爺三爺急着要銀子的話,可以去問大小姐要。
都說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些見風使舵的玩意!
“二哥,要不然給些顏色他們瞧瞧?”溫三叔眯着眼眸,眼露兇狠。
溫二叔搖了搖頭,“現在威脅了又能如何?”輕哼了一聲:“那牧雲寨依舊能為他們撐腰,他們何懼我們?”
“那如何是好?若是那太醫真把溫成給治好了,那我們先前做不都白費了?!不僅連口湯都喝不成了,就是先前喝下的估計都得吐出來,往後別說是喝湯了,可能味都聞不到了。”
溫二叔何嘗不明白這些道理。他不免想起知府的話——若還想要那萬貫家財,就不能讓牧雲寨和溫家聯姻。
的确如此,若是兩方聯姻了,他們根本就動不了大房了,還得看大房的臉色讨日子。
先前還想着挑撥二人的關系,更讓人在外頭把那些牧雲寨的人傳得可怕至極,讓玉棠那丫頭迫于壓力重新考慮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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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今看來,根本不頂用。
現在太醫都尋來了,挑撥還有用嗎?就算有用,可別等那山賊頭子把他們兄弟二人收拾後才有用!
這也就算了,而那些傳言也不盡人意。
也不知是不是玉棠那丫頭早料到他們有這麽一出,所以早早把各個茶樓酒樓的掌櫃收買了。
茶樓酒樓中都在說那牧雲寨是如何被前朝的暴君逼得上了山成了寇,又說成了山賊之後又是如何劫富濟貧的,還有幫助景王如何揭竿起義的事情。
這百姓早年受到前朝剝削,食不果腹,衣不遮寒,苦不堪言。所以自然對一樣被迫害的人有幾分同情心。
而當景王當上皇帝之後,百姓的日子越過越好了,對義軍更是打心裏尊敬的,聽到他們是義軍中一份子,雖然知道他們是山賊,還是有幾分害怕,但心還是偏了。
旁人就是再怎麽說他們如何燒殺擄掠,大部分人反而說他們是道聽途說,再讓他們再去好好打聽打聽。
再費勁心思去敗壞,卻還是做了無用功。
想到這,溫二叔眼神也露出了幾分陰狠:“先前的招數都太溫和了,要來就來個狠的。”
聽到來狠的,溫三叔臉色一正:“什麽狠的?”
溫二叔看向他:“不僅讓他們成不了婚,還要溫成的病也醫不了。”
溫三叔忽然想到了什麽,瞪大了眼:“殺了那太醫?”
……
溫二叔心一梗,瞪着他罵道:“你個蠢的,太醫是朝廷命官,殺了他,我們十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那二哥的意思是……?”溫三叔氣弱了幾分。
“傳話的人不是說了麽,明日玉棠丫頭要去普安寺還願。你通知那些人,讓他們明日綁了那丫頭,但言明不許碰。綁了之後随便找個山旮旯賣了。”
目光漸狠:“人沒了還怎麽成婚?而溫成在聽說愛女被賣了之後,那口氣上不來,兩腿一蹬也該進棺材了。”
溫三叔思索了這個可能性,但想到了雲震,露出了幾分怯然,“可……那山賊頭子并不是好惹的。”
溫二叔冷哼了一聲:“所謂富貴險中求,我們已經走了九步了,難不成還要在最後一步退縮了?那山賊頭子就是再兇狠,只要沒有證據證明是我們做的,又能耐我何?”
****
且說第二日天亮,溫玉棠就去了普安寺。所以等雲震提着食盒來尋她的時候,卻撲了個空。
婢女道:“小姐天一亮就去普安寺上香了。”
聽聞人已經去了普安寺,雲震默了一許,然後才擡眸看向婢女:“普安寺很靈驗?”
婢女點頭:“普安寺很是靈驗,而寺中的無求大師更是得道高僧。先前小姐去求神拜佛之時,詢問了老爺的病,而大師似乎說這事可能有轉機,如今老爺的病情漸好,所以小姐才去還願的。”
聽到“得道高僧”這幾個字時,向來不怎麽相信鬼神之說的雲震還是微微思索了一許。
或許他也應該去問問這幾年為什麽會做的同一個夢,而且和現實差距如此大又是幾個意思。
雲震讓榮旺備了馬,再讓管家安排了個知道普安寺在何處的護院帶路,三人一同去了普安寺。
從溫府到普安寺,馬車的話約莫是一個多時辰,而快馬加鞭也用不着一個時辰。
大概巳時末才到寺廟的山腳下。寺廟在半山腰,雲震只好下馬與榮旺上山。
下馬的時候看了溫家的馬車,還有下人。
榮旺積極的去留了話,說是大小姐從寺廟下來了,就等他們一等,一塊回去也有個照應。
二人上山上到一半的時候,隐約聽到有馬兒的嘶叫聲從一旁的林子中傳出。榮旺疑惑的來了句:“怎麽還有人把馬騎到上邊來?”
雲震循着聲音望去,一片密林,看不到馬的影子。
雲震聽力向來很好。所以聽得出約莫有三匹馬,還有一輛馬車停在半裏外的密林中。
大概是山賊當久了,所以習慣性的觀察所在之處的環境。
雲震看了眼這地方的山勢。
這一塊山勢陡峭,尋常人怎會把馬車架上來?
雖有所疑慮,但還是往上走。
差不多到寺廟之時,迎面石階上下來了個身形較為高大,樣貌也極為粗犷的男子。那男子看了眼雲震和榮旺,但視線又飛快的轉開。
雲震目光僅從他身上掃了一眼,随而面色平淡的走過。略過男人後,雲震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雲震察覺到了同類的氣息。
市井惡霸與山賊的區別在與眼神,前者巴不得讓人知道自己是惡霸,眼神嚣張。後者混跡在人群之中,避免被發現,會收斂眼神,避免與人相視。
待到了寺廟口,雲震腳步停了下來,吩咐榮旺:“方才來那人像是盯梢的,你從林子中抄近道到方有馬嘶叫聲的地方盯着。”
榮旺也察覺到了可疑之處,也覺得對方很有可能是山賊。應了聲後立即轉身下了階梯,趁着沒有什麽人,立即隐入了一旁的林子中。
看着榮旺沒入林子中,雲震轉身入了寺廟。
這個時候寺廟中也沒有什麽香客。雲震詢問了個小沙彌,問那無求大師在何處。
小沙彌說還有幾人在等見大師,讓他稍等。
大概一炷香時間後,小沙彌才領着雲震往後院走去。
後院清靜,除了和尚外,也只有兩三個香客,安靜得很。所以臉色慌張,像是四處尋找什麽的初夏在院中格外的突出。
雲震腳步一頓,眉頭緊蹙。和小沙彌說了句稍等,随即往初夏走去。
初夏見到了雲震,快速跑了過來,幾乎快哭了出來:“姑爺,小姐、小姐不知道去哪了!”
雲震瞳孔驀地一縮,随即臉色深深沉沉。怒問:“到底怎麽回事?”
初夏焦急的道:“奴婢也不知道,方才在廂房休憩片刻,可不知怎地奴婢就昏睡了過去,等醒來的時候,小姐不見了。”
聽到初夏的話,雲震瞬間想到了方才的那個男人,還有山腰上的馬車,似乎明白了些什麽,臉色更加陰沉。
語調快速的吩咐初夏:“你不要聲張,在山下等候,我半時辰內把人帶回來。”
話一落就猛的轉身,疾走如風出了寺廟的後院。下到了方才停放馬車地方,不出所料,馬車早已經不在了。
雲震快速的在四周看了一圈,在樹幹上發現了榮旺留下的暗號,暗號指了一個下山的方向。
雲震到了山下,護衛告訴他榮旺留下的方向後,立即翻身上馬。同時吩咐護衛,他若是半個時辰內回不來,就立刻回城,帶他的手下往他離開的方向而去,途中有榮旺留下的暗號。
馬車沒有騎馬快,且雲震的坐騎比尋常馬要跑得快,所以只要方向沒錯,小半個時辰就能追上去。
***
溫玉棠是被颠醒的。
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處馬車之中,手腳被綁了,還被塞了一嘴的棉布。
——她被人綁架了!
意識到這點,瞬間白了臉,露出了驚惶之色。
開始使勁的掙紮被束縛身後的繩子,手腕都磨紅了,卻是徒勞無功。見掙紮無用,宛如如同瞬間墜入了無底的深淵之中。
——不能慌,不能慌,慌是沒用的,得先穩住,想想怎麽逃跑……
不斷安慰着自己,盡量讓自己情緒穩定下來,可還是難以抑制的驚惶懼怕。
就在她思索着砸碎手腕上的玉镯,用碎玉镯來磨斷繩子的可能性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馬車外傳進一道粗犷的男人聲:“這溫家大小姐長得白白嫩嫩的,老子這輩子都沒碰過這麽貌美的小娘子,反正這小娘子也是要賣掉的,不然哥們幾個先快活快活?”
“想啥呢,都說了不能碰的!”
“就是碰了,誰知道?”
三道不同的聲音,外邊有三個男人。
聽到他們的話,玉棠臉色頓時慘白一片。
但随即反應過來了那些關鍵的字眼。
他們知道她的身份,卻不是用她來換贖金,而是要把她賣了!?
想到這,溫玉棠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是她那喪心病狂的二叔三叔尋人綁的她!
馬車外邊安靜了一會後,幾人似乎達成了一直,有人提議:“這裏林子茂密,要不就在這快活?”
話一落,另外兩人都露出了邪I淫的笑聲。
接着駕馬車的人轉身掀開了馬車的簾子。可在對上一雙甚是鎮定的眼眸之時,臉上的□□一滞,頓時一愣。
綁人這麽多年,還是頭一回看見知曉被綁架了,卻不哭不鬧,還鎮定如常的女人。
不僅鎮定,眼神也透露幾分寒意。
“老七咋啦?還不快把人扛出來。”
被喊的人,看了眼馬車中的美人,然後愣愣的轉頭看向其他兩人:“這女人有點不對勁。”
另外兩人聽到不對勁,也翻身下馬湊過來,伸過腦袋望進馬車之中。
三雙眼睛直直盯着自己,只有玉棠自個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害怕。背後被綁着的手緊緊撰成了拳頭,指甲陷入了手心之中。因用力,手都白得像是沒了血色,手背更是連青脈都清晰可見。
方才就在聽到那些話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雲震。不是想起雲震的身份,而是想起了他那些唬人的氣場。
哭喊求饒定然不能讓自己逃過一劫,不如來賭一把。
目光中完全沒有一絲害怕,直直的望着面前幾人,鎮定得不似一個普通姑娘該有的。
她想,她大概掌握了雲震唬人的精髓,就是沒有十分像,也應當有五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