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靈不要我做人

第17章

智慧因其深厚悠遠，而仁愛衆生。

“你們在做什麽？好玩嗎？我也可以玩嗎？”一個躍躍欲試的聲音響起，打斷了陸嘉和赫菲斯的擁抱。

當陸嘉有點不好意思地放開赫菲斯時，一個穿着馬戲團小醜衣服的侏儒已經湊到他們跟前了，好像他們再抱一會就會撲過來加入。

赫菲斯皺着眉看他，說：“小醜赫菲斯，別人相處時你不可以随便加入。”

“看起來真的很有趣，我真的不可以加入嗎？”叫做小醜赫菲斯的侏儒湊得更近了，滿是期盼。

陸嘉好奇的看着這個奇怪的侏儒，發現了他腰間別着一塊綠底金五角星的大徽章，徽章上有着數字88，和赫菲斯腰間的那塊徽章除了數字以外一模一樣。

沒得到赫菲斯的瞬間答應，這個侏儒等不及了，急急忙忙的說：“113號赫菲斯，你不要那麽小氣。我只參加一下下，只有一下下。你知道的，我小醜赫菲斯最講信用了。呃，賣假的馬戲團票不算。”

“不可以，這是我和陸嘉之間的事情。”赫菲斯搖搖頭拒絕了。

“陸嘉？這個傀儡叫陸嘉嗎？天啊，他的名字真特別！”小醜赫菲斯立馬轉移了注意力，上蹿下跳的觀察陸嘉。

陸嘉感覺到了麻煩。

果然，小醜赫菲斯看了看陸嘉後，極其期待地看着赫菲斯：“113號赫菲斯，這個陸嘉可以送給我嗎？”

“！”

陸嘉差點出口國罵。

這是哪裏來的熊孩子！！！

家長呢？拖回去！拖回去！

赫菲斯皺起眉頭。

小醜赫菲斯眯起眼睛，甜甜的笑了，看着陸嘉：“這可是個不同尋常的傀儡啊！”

等等——

陸嘉的心提起來了。

他發現什麽了嗎？

應、應該不會吧……

赫菲斯都沒有發現，一定是亂說的！

“天啊！”小醜赫菲斯不再管陸嘉了，又去騷擾赫菲斯了，“113號赫菲斯你太厲害了！這個傀儡可是人類欸！你是那裏撿到的！”

陸嘉差點拔腿就跑。

赫菲斯皺着眉說：“他不是人類，他是款型為‘愛的戰士‘的感情系類傀儡。”

“可是他和古籍上畫的人類一模一樣欸。”小醜赫菲斯信誓旦旦，還拍着胸脯加強說服力。

陸嘉都想把他埋土裏了。

赫菲斯皺眉擋在陸嘉面前，即使他嬌小的個子完全擋不住陸嘉。

“小醜赫菲斯，我生氣了。”

看着擋在他面前的赫菲斯，陸嘉心裏一陣感動。

廚藝沒白學，故事沒白講，抱抱沒白抱。

赫菲斯就是個小天使！

小醜赫菲斯疑惑的歪頭看着赫菲斯，然後嘆一口氣：“好啦好啦，不要生氣啦，我要去修太陽了。”說完，他一蹦一跳的向着人造太陽而去。

陸嘉松了口氣，終于走了。

蹦蹦跳跳幾米後，小醜赫菲斯停下來，他回頭，小醜帽上的毛球晃了晃。

“113號赫菲斯！”他大聲叮囑，“如果你發現了人類，一定要殺掉哦，古籍上說了的。”

叮囑完，他才滿意的蹦蹦跳跳向着太陽而去。

陸嘉心驚肉跳。

人類怎麽了？人類又做錯了什麽？什麽仇什麽怨？

他說這個世界怎麽那麽安全呢，原來在這裏等着他。

陸嘉慌張的捂住自己的小馬甲。

不掉馬，不掉馬，掉馬真的要死的。

“他說……”陸嘉打算問一下赫菲斯，赫菲斯一向對他都是耐心解答的。

“維修開始了。”

赫菲斯的聲音平靜。

“咔噠！”是關燈的聲音，但和普通的關燈聲相比，這關燈聲巨大得像是打雷。

視線一下子完全黑了。

陸嘉像突然穿越到了黑洞裏，一點光也沒有，上方是黑的，下方是黑的，前面是黑的後面是黑的左邊是黑的右邊是黑的……統統都是黑的。在純粹的黑暗裏，好像連聲音都被吞沒了。

『只有你一個人呆在黑暗裏。』

陸嘉心裏有聲音響起。

赫菲斯……

他還沒來得及喊出，正前方就出現了一線炙熱火紅的光芒，刺得眼睛生理性泛眼淚。

那道光之前好像有一粒渺小的身影，随後就消失了。

刺眼的光芒也消失了。

陸嘉重新墜入了黑暗。

這一次，有一只小手拉住了他，溫熱的熱度傳來。

陸嘉安心下來，不是他一個人就好……

一個人呆在漫無邊際的黑暗裏，實在是太可怕了。

黑暗和孤獨能撕碎人的靈魂。

不知道過了多久。

久到陸嘉開始以為自己生于黑暗，長于黑暗，也終将安眠于黑暗。

一點幽綠的光芒自身邊亮起。

借助唯一一點幽光，陸嘉看清了身旁的赫菲斯。

相握着的手被放開了。

“輪到我了。”

赫菲斯松開了陸嘉的手，向着黑暗降臨前人造太陽的方向走去。

幽綠的光芒漸漸遠離了陸嘉，陸嘉想上去追上赫菲斯，想要赫菲斯別去。

即使他什麽都不知道，但是他不想赫菲斯去。

之前，在黑暗中裂開的那絲火紅炙熱的裂口，就像惡魔裂開的巨口。

一種直覺般的恐懼警告着陸嘉別過去。

別過去！

赫菲斯也不許過去！

但是他被從後面抱住了，卡拉蹦吧小心翼翼地抓着他，像是一個安慰。

冰冷的金屬手指抱住了他，束縛住他的行動。

“赫菲斯！”陸嘉喊着他，希望他回來。

被綠色幽光微微照亮的身影腳步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往前走。

“赫菲斯——！”陸嘉喊着。

然後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哭成了一個傻逼。

卡拉蹦吧盡職的安慰着陸嘉，冰冷的金屬手指将他抱住，給予赫菲斯吩咐的安全感。

幽綠的光芒越走越遠，遠到陸嘉不再徒勞的喊他。

他不明白！

陸嘉低着頭，哭成一只傻狗。

什麽讨厭的任務！什麽讨厭的世界！什麽讨厭的莫名其妙的事情！

他只希望赫菲斯好好的。

萌物必需要有好結局！！！

傻逼系統傻逼世界會被刷負的！！！

深沉的黑暗中，前行的幽綠光芒突然停住了。

“咔噠！”一聲雷鳴般的巨響，整個世界都亮了。

太陽維修結束了。

适應了黑暗的眼睛被突如其來的光刺得睜不開，猛地擡起頭的陸嘉費力睜開眼睛去看——

赫菲斯站在遠方，離人造太陽很近了，但，他還沒有進去。

光明重新降臨，卡拉蹦吧按照程序放開陸嘉。

陸嘉踉跄了一下，然後向着赫菲斯狂奔。

“赫菲斯！赫菲斯！”

他們之間的距離好像遠得永遠跑不過去，但是，萬幸，陸嘉跑到了赫菲斯身邊。

“赫菲斯——”

看着人造太陽的赫菲斯轉過頭來。

然後就被猛地撲到了。

“哈哈哈。”陸嘉覺得自己現在大概是個傻的，又哭又笑，抱着被撲倒的赫菲斯不撒手。

被撲倒抱着的赫菲斯眼神難得出現了茫然。

“這就是你的感情系統嗎？”赫菲斯掙紮坐起來，有些好奇的伸手碰碰陸嘉臉上的淚痕。

陸嘉随便任碰，非常大方！

“是吧。”他随意答道，只顧着抱赫菲斯傻樂。

平複心情後，陸嘉才看着那巨大的人造太陽，咽了咽口水，問赫菲斯：“赫菲斯……維修太陽……”

赫菲斯轉頭看向人造太陽：

“以前維修太陽很簡單，現在已經變得困難了。很多維修太陽的特殊金屬、特殊材料、特殊工藝都消失了。”

“現在維修太陽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從前兩個太陽年開始，去維修的赫菲斯們就已經不會回來了。”

維修太陽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并不像陸嘉想的那麽炫酷。

赫菲斯收回視線，垂下眼簾。

“……智慧一直在消散。”

“也許很久以後，再也沒有智慧了。”

陸嘉只能抱住赫菲斯，輕聲安慰道：“赫菲斯別傷心，赫菲斯那麽厲害，一定把智慧好好傳下去的……”

只要好好把知識流傳下去，再慢慢完善、找回，就不會再有那麽沉重的事情發生了吧？

那麽厲害的赫菲斯，應該能做到吧。

赫菲斯擡起眼眸，蜂蜜色的眼眸注視着陸嘉。

“不會的。”

他說的很小聲，說完後重新垂下眼簾。

什麽？

陸嘉沒聽清楚。

陸嘉想再問問赫菲斯，但赫菲斯已經閉着眼睛靠在他懷裏安靜不說話了。

陸嘉只能安靜的抱着他。

維修太陽的事情結束了，赫菲斯和陸嘉從上來的地方乘坐金屬圓盤回地面，繼續向着珀茵河的方向走。

坐在拉蹦吧肩膀上悠閑趕路，陸嘉終于有機會問赫菲斯了。

“赫菲斯，為什麽古籍上說一定要殺掉人類？”

陸嘉自己在心裏也猜測了一下。

難道很久以前，人類奴役侏儒，所以侏儒對人類恨意很深？

“古籍上說的這件事不用去做。”赫菲斯回答。

陸嘉有點驚訝的看向赫菲斯。

赫菲斯看向遠方，陽光撒入他蜂蜜色的眼眸裏，像一塊晶瑩剔透的琥珀。

“古籍記載，衆神隕落是人類作祟——‘在血與光之中，在衆生哭泣之時，人類使神靈隕落’，所以才說要殺掉所有人類。”

陸嘉感覺那位記載古籍的侏儒一定對人類有什麽誤解。

神他喵的人類使神靈隕落！

您是對人類有多大誤解啊！

人類在西幻世界如果不信仰神靈只是最底層的生物啊！

陸嘉覺得找背鍋俠也不能這麽找啊，幸好赫菲斯不認同這個“背鍋言論”。

“但我覺得不是。”赫菲斯低頭看着自己的右手心，安靜下來。

得到了答案的陸嘉悠閑的看風景，眺望遠方，所以當赫菲斯繼續說話的時候，他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只是神靈應該死了。”

陸嘉驚訝的看向赫菲斯。這樣的話，好像不該是有神論者說出來的。

赫菲斯半垂着眼眸，微微一笑，笑得陸嘉心裏有點難受。

“即使……”

“赫菲斯？”陸嘉忍不住喊他一聲，打破這種讓人不适的氣氛。

赫菲斯擡眸看他。

“赫菲斯，我給你變個魔術吧！”陸嘉笑着說，然後變了一個超爛的魔術。

“赫菲斯你看，我用左手捏住鼻子，然後右手穿過——當當當！你看，我就是一頭大象了。”

超爛的魔術。

但赫菲斯卻笑了，蜂蜜色的眼睛彎起，白嫩的小臉上露出一個酒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