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菲爾德府
陽光灑滿整個書房,麥卡錫焦急地在書房裏來回走着,眼睛裏透着血絲于是着它的主人一夜未眠。看着難得急躁的父親,鮑裏斯很理解,但又不想麥卡錫繼續空着肚子等下去,比了個手勢示意仆人将早飯送進來。
就在仆人們悄無聲息地将菜肴送進來後又蹑手蹑腳地退下的時候,派出去查找的人終于回來了。
“怎麽樣?”麥卡錫迫不及待地問道。
“回公爵大人,事情是這樣的。”來人幾乎是具無細漏地将如何會有畫着項鏈的羊皮紙以及項鏈的主人到底是誰等等這些事情都告訴了麥卡錫。
“這麽說,坎貝爾·格林就是當年的孩子了。”麥卡錫知道了自己孫子的下落後急切地說道,“快快,快把他接回來。”
“父親,現在坎貝爾應該還在蘭頓學院裏學習,您現在就将他這麽請過來恐怕不太适合。”鮑裏斯也掩住自己內心的焦急,還算是理智地說道。
“對對,那麽晚上把他接回來。”麥卡錫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要讓文森特親自去。”文森特,從前一直服侍着麥卡錫也跟着他在外游歷過,直至麥卡錫當了族長才擔負起了管理整個菲爾德府的任務。
“是的,父親。”
而另一波人也正商議着有關于随染的事情。
“怎麽沒有見到坎貝爾?”坐在棕色沙發上的艾伯特擰着眉,臉色難看地問着格雷姆。每一次當艾伯特對某一個人感興趣的時候,下面的人總會識相地将那個人送到他的床上又或者那個人老實地投懷送抱,而如今都過了三天卻還沒有見到坎貝爾一面,艾伯特自然不免有些不滿,質疑底下辦事人的效率太低。
“回殿下,上一次不巧被坎貝爾·格林逃了過去,下面的人也很是自責。請您放心,兩天後您一定就能見到他。”格雷姆聽到了下面傳來的報告也知道發生的事情,雖然苛責于他們了,但是他的頭上還有一個三殿下,他心裏不停打着鼓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麽樣。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見到他。”艾伯特暫時沒有理會下面辦事不利,這幾天他腦海裏總是想着坎貝爾昙花一現的笑容,對其他人一點兒興趣也提不起來。他是一刻都不能等了。可以說,某些地方,艾伯特就像是個沒長大且被寵壞的孩子,任性到極致。
“殿下您可以今天晚上去找坎貝爾·格林,邀請他共進晚餐。”然後接下來……接下來的事情格雷姆沒有說出來,反正他已經決定到時候自己親自出馬,然後直接将人送到自家殿下的床上。要自家殿下再等兩天,格雷姆都不敢想象艾伯特會怎麽樣。到時候受苦的還是自己。
“這個辦法好,就這麽辦。”艾伯特聽了格雷姆很合自己心意的建議後當然是立馬答應,俊美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而被兩方人馬惦記着的随染呢,他正如平時一般乖乖地上課、下課、吃飯,然後繼續上課、下課、吃飯、回宿舍休息。
“下個星期就要進行野外訓練了啊!”加爾斯興致勃勃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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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決定和誰一組了?”随染這幾天下來也算是大致了解了有關野外訓練的事情。
野外訓練是從四年級開始的,由學校統一組織。自己組隊,每組四人,基本上是兩個魔法師和兩個戰士的組合。因為一二三年級雖然有外出任務,但是都比較簡單,難度高一點的由學長帶領。起初有的人直接把任務物品買回來蒙混過關,之後改革了,任務都要跑到外面,任務需要出城記錄,乘坐魔法陣也需要記錄,杜絕了許多作弊行為。四年級的野外訓練則完全是提高了不止一個層次,為以後□十年級的任務打下基礎。随着年級的提高,不會再有那麽容易的任務了。而現在,在又有老師保證學生安全的基礎上,鍛煉學生們的技能、生存能力和積累實戰經驗、琢磨小的技巧。
“我聽說這次好像是要以宿舍為一個單位。”加爾斯湊到随染的身邊小聲地說着自己得到的有很大可能的小道消息。
“那麽就應該是和普拉德、特納一組了。”
随染一說完,原本得意于自己得到消息的加爾斯瞬間垮着臉,哀怨地看着随染,滿臉寫着“你為什麽要提醒啊!你幹什麽要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種掃興的事情啊!”。
“我這是實話實說。”随染一本正經地說道,心裏卻笑看着加爾斯的變臉。
“哦不,跟那兩個人在一起,那要怎麽辦啊?”加爾斯一副快要死掉的樣子,絕望地說道,“這比沒有戰士合作還要痛苦。”
加爾斯手捂胸口宛如西子捧心般,瞥見随染眼睛內溢不住地笑意,突然間竄過來作勢要追着随染打,明顯的炸毛了,“你還笑,你還笑。到時候你就知道有多痛苦了。”
就在加爾斯和随染嬉笑打鬧中,他們追追趕趕跑回了宿舍,只見門外停着一輛馬車,馬車上菲爾德家族的标記在遠處就能看得清晰,車旁還站着一個穿着妥帖、顯得老态嚴謹的老人。這人正是麥卡錫派來的文森特。
“請問是坎貝爾·格林少爺嗎?”文森特看着走過來的另個少爺,對着其中黑發黑眸的少年彬彬有禮問道。
“是的。”随染略有疑問地回答道。
“公爵大人邀請您去菲爾德府上。”文森特直接提出了來的目的。
随染沒有回答。他完全沒有明白為什麽自己會被公爵大人麥卡錫·菲爾德邀請,難道說是因為之前的那件事情?
似是看出了随染的疑慮,文森特繼續說道:“請您放心,公爵大人沒有惡意的。”
“好吧。”随染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那麽請您上車。”文森特對随染做出了一個請上車的手勢。
随染輕點頭,又對加爾斯安慰道:“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就回來。”
“那……”頂着文森特一旁等待的眼神,加爾斯想了想還是囑咐道,“你小心點。”萬一坎貝爾一去不複返了怎麽辦?
“沒事的。”随染看着加爾斯一副不畏強權說出心裏話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于是随染上了馬車由着文森特駕着駛向菲爾德府,加爾斯伫立遠送着馬車離開,直至視線中再無馬車的蹤影後才進了宿舍。
“格林呢?”一走進宿舍,伊夫林見加爾斯獨自回來心中一喜開口問道。
加爾斯一臉驚訝又疑惑地看着伊夫林,想着特納怎麽會關心坎貝爾,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坎貝爾去菲爾德府上了。”
“不過特納你什麽時候關心起坎貝爾來了?”
“我剛才回來的時候看見菲爾德府的馬車了,那個人問我坎貝爾·格林在不在。”伊夫林找了一個借口說道,不過文森特也确實又問過伊夫林。
聽到加爾斯準确的回答後,伊夫林的臉上再也隐藏不住心中的喜悅,嘴角止不住地上揚。伊夫林想起昨天晚上有人問他關于那條項鏈的事情時候他就知道坎貝爾·格林要完蛋了,雖然被問的過程不太愉快,但是就結果而言,這是他非常想看到的。
“特納,你笑這麽高興幹什麽?”加爾斯看到伊夫林很不貴族的笑容,又聯想到剛才自己說的話,問道,“難道你知道坎貝爾被請到菲爾德府上的原因?”不得不說,加爾斯猜的實在是太準了。雖然伊夫林的想法和事情的真相相去甚遠。
“不不,怎麽可能。”伊夫林連忙否認,不過那急忙撇清關系的模樣讓加爾斯更加懷疑。
不過加爾斯沒再問,撇了撇嘴上了樓,一邊走一邊想:難道是因為亞米利節的那件事情?不過隔的時間也太久了吧。這麽久事情都冷卻下來了,這個時候在請坎貝爾過去,關注也少一點。加爾斯順着思路,慢慢地推測道。原來是這樣,公爵大人不愧是菲爾德的族長啊!真是太聰明了。自認為猜中事情真相的加爾斯有些小得意又有些小崇拜,不過很快對随染的擔憂重現在他的心頭。唉,坎貝爾到底會不會有事啊!
“嘟、嘟、嘟。”剛走到二樓的加爾斯停下了腳步,歪着頭看到伊夫林打開了門。門外站着剛到的格雷姆。
伊夫林衣服有些惶恐又帶着驚喜地看着格雷姆,問道:“不知道您來有什麽事?”
“坎貝爾·格林在嗎?”看到是伊夫林,格雷姆連敬語也沒有用到。
伊夫林臉上的笑容一僵,好在心裏立刻調整了過來,不過笑容有些淡了。“他出去了。”
“去了菲爾德府上。”伊夫林惡意地補了一句。
“既然如此,我就走了。”格雷姆聽了皺起眉,看随染不在,對伊夫林什麽多餘的話也沒說直接走人。
伊夫林此時的笑容完全沒有了,黑着臉,死死地盯着格雷姆遠去的身影。該死的坎貝爾·格林!
“特納,剛才的人是誰啊?”加爾斯見伊夫林關上門問道。
“三殿下的仆人,蠢貨。”心情不好的伊夫林對加爾斯粗暴地回答。
加爾斯抑制住心裏的憤怒,不過看到剛才那個男人對伊夫林沒有好臉色心情稍稍好了一點。心裏暗罵了一句“有病”,擡腿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
另一邊,随染乘着馬車很快到達了菲爾德府。入眼就是一排高大筆直的樹木,綠草茵茵,花香撲面而來,一座像是由整塊整塊的岩石堆積起來的巨型建築物,粗犷中帶着狂野,古老中帶着深沉。
文森特引着随染來到了會面客人的大廳。裏面坐着兩個人,一個年長許多,眼角帶着皺紋,黑色的頭發中夾雜着些許白發,極為顯眼,他一見到随染立刻從沙發中站了起來。另一個人金發藍眸,也正專注地看着自己還分神地盯着一旁的老人。
麥卡錫一見到随染激動地沖了過去一把抱住随染,有些哽咽地說道:“真像……真、真像。”
随染手足無措地被麥卡錫抱在懷裏,聽到麥卡錫抽噎的說話聲,想要推開的手也沒有動轉而環上麥卡錫的背,輕輕抱着他仿佛是無言的安慰。
好半晌,麥卡錫才松了手,用袖口迅速擦幹自己眼角的淚水,退了幾步說道:“你先坐。”
随染聽了做到了一邊的沙發上,心裏對這次來的原因猜到了幾分。
“坎貝爾,請你來是有事情要告訴你。”鮑裏斯見自己的父親很難平複激動的心情,決定由自己開口。
“請說。”随染示意道。
鮑裏斯頓了頓,然後以回憶的口吻慢慢訴說着過去的事情。
那是發生在十四年前一個夜晚的一件事。
淩冽的寒風卷着飛雪宛若銳利的刀子似的襲向走在街上的人們,透亮的冰柱子一個一個挂在屋檐上。菲爾德府上的一個屋子裏卻溫暖如春,兩個炭盆将屋子裏燒得暖烘烘的。鋪着淺紫色床單的床上并排放着兩個包裹着襁褓的幼嫩的嬰兒。兩個頭緊緊地貼在一起,像是彼此都離不開對方一般。
突然間兩雙大手一伸,勾起襁褓,轉眼間,兩個黑衣人的手裏已然分別抱着兩個原本睡在床上的孩子。嬰兒感覺到陌生的氣息,頓時醒了扯着柔嫩的嗓子發出響亮的哭聲。一個嬰兒哭了,另一個嬰兒不知是被吵醒還是感應到了自己兄弟的害怕,也放聲哭了起來。
“該死的。”其中一個黑衣人低咒一聲,反射行地捂住嬰兒的嘴讓他閉嘴,卻忘了襁褓上的陣法一下子被反彈,手一陣酥麻,氣血翻騰。
“蠢貨,快走。”另一個黑衣人罵了一句,躍出窗外飛身離去。
顯然,剛才的動靜已經驚擾了守衛的侍衛。兩個黑衣人沒有逃開幾米遠,身後就迎來了數個守衛的侍衛。原本睡覺的麥卡錫、鮑裏斯和兩個嬰兒的父親德裏克都追了出來。
刀光劍影,各種魔法齊上陣。一擊,一閃,一勾,一躲,被鮑裏斯和德裏克包圍着的黑衣人在閃避出擊中已然與兩人相差了數十米遠。
與另一個人黑衣人交手的麥卡錫也注意到了那邊的情形,見與自己打鬥的黑衣人潰不成軍,當下喊道:“鮑裏斯、德裏克,你們對付這一個,我去追另一個。”
于是,麥卡錫立刻追了上去。八級戰士的麥卡錫對上另一個黑衣人結局早已經判定,沒一會兒工夫鮮紅地血液從衣服往外滲出,空氣中彌漫的一股血腥味還夾雜着嬰兒的哭鬧聲。黑衣人見自己快要喪命了,當機立斷将手中的嬰兒狠命地往前一扔,一溜煙地逃了。麥卡錫只想着要救回自己的孫子,飛速沖上去一把抱住了嬰兒,沒有在理會逃跑的黑衣人。
“父親追回了蘭克斯特,我和德裏克卻把你弄丢了。”鮑裏斯說到這裏愧疚地低下頭。
“這麽說我就是當年那個被偷走的孩子。”心中的猜測完全與所說的符合。
“是的。”
“當年我為什麽會被偷走?”
“是該死的巴克家族,是他們派人來的。”麥卡錫一提到“巴克”這兩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
“十多年前巴克家族還是大貴族。當時五個大貴族中,巴克家族實力最弱,而且有衰微的趨勢。你和蘭克斯特一出生就有極好的天賦和極大的潛力,他們不願意我們家族繼續壯大,愚蠢地将手伸向了你們。”
麥卡錫恢複了往常的樣子,停了一停,但卻更和顏悅色地說道,“坎貝爾,我們找了你十多年。現在終于找到了,既然你是我的孫子,我希望你能夠回來。”
随染頓了頓,沒有直接拒絕或者答應而是說道:“讓我想想。”
麥卡錫還想在說些什麽,鮑裏斯一把接過話說道:“父親,就讓坎貝爾好好想一想吧,事情來的這麽突然想想也是應該的。”鮑裏斯怕自己父親的火爆脾氣,雖然爆發的可能極小。
“嗯。”麥卡錫答應了,見外面天已黑,說道,“天都黑了,坎貝爾,今天你就住在這裏吧。”麥卡錫抓住一切機會把孫子綁在身邊。
随染這回點了點頭。
麥卡錫立刻笑了,連忙說道:“快快,文森特把屋子收拾收拾,讓坎貝爾住進去。”
◆
月兒羞怯地躲藏在樹梢後不讓人輕易看到全面,星星似乎膽怯于月兒的光芒不敢與其争輝。
随染走到與屋子相連的陽臺上,輕倚着欄杆。
他早就想過等血液穩定下來後去尋找親人,可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那麽突然,在他還沒有做好準備還沒有決定要去尋找家人的時候降臨了。剛才他自己都有些懵了,所以才會說想想的話。他知道自己應該答應的,那種期待疼愛的目光他已許久不見。
不過,這麽說起來,蘭克斯特就應該是自己的弟弟。
哈?一個是修魔者的弟弟。
就在随染陷入思緒中的時候他總算聽到了走進不加掩飾的腳步聲,微微低下頭,不遠處站着一個人,他迎風而站,一雙紫色的眼睛靜靜地凝視着自己。風聲作響,天地間似乎連月亮的清輝也掩蓋不住他身上的光芒。
晏離從文森特的口中大致了解了情況,也推測出站在陽臺上的少年就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怪不得,當初碰見少年時心跳的感應,他以為是由于上輩子遇見過的熟悉感,沒想到卻是自己的哥哥。
“哥哥。”晏離喃喃自語道。那是一種什麽樣的生物。
又看了一眼靜默着的少年,晏離轉身而去。
以随染的修為,自然沒有錯過晏離口中的兩個字。
哥哥?
這麽說來其實蘭克斯特也是很歡迎他的。
随染手托着下巴,饒有興致地看着晏離遠去的背影,勾起一抹笑容,嘴角的弧度如同月牙兒一般恬靜。
有一個修魔者的弟弟似乎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