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之花

第7章 .

邁克聽見什麽東西被人拖出去的聲音。

他徒勞地移動着身子，尖嗓子走近他，用還溫熱着的槍管拍了拍他的臉頰。

“恕我無禮，但你們的确是一群禽獸。”威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謝謝誇獎，先生。”尖嗓子滿不在乎地說。

他忽然別有意味地笑了笑，又說：“另外，我還想告訴你一件事。昨天，我終于拆開了那本《鹽的代價》，你知道我發現了什麽？”

威廉沒有吭聲。

尖嗓子仿佛被威廉的反應取悅到了，接着說：“那根本不是一本書。拆開膠套以後，裏面是一個木盒子，好好地裝着兩個戒指盒，印着卡瓦利的标志。”

他遺憾地砸了一下嘴：“啧，沒想到我竟然破壞了卡瓦利先生準備好的求婚現場，我要向你們道歉。”

邁克暗暗緊握住了拳頭。但他還是忍不住豎起了耳朵，想聽一聽威廉的反應。

威廉沉默幾秒以後，才緩緩地開口：“我會給你錢，別動那兩只戒指。”

他一貫密不透風的冷靜裏，終于微微透露出了一絲焦急的情緒。

尖嗓子哈哈大笑。

“我真是為你們之間的深情而感動。只要你給我錢，一切都好說。我可沒有那麽貪婪，一千萬美金就足夠了。”

“你要我怎麽做？”

“我要你……讓我想一想，這不是一筆小數目，所以我會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以後，請你按我的要求去銀行開一個賬戶，把一千萬美金存進去。”

“好。”威廉答應得幹淨利落。

尖嗓子挂了電話，連連對邁克感嘆：“他真是個讨人喜歡的家夥，不是嗎？”

“我只知道，你的确是個令人惡心的家夥。”邁克毫不客氣地回應。

“唔，随你怎麽說。”尖嗓子聽起來心情不錯。他毫不在意邁克的話，而是自顧自地宣布：“接下來，我們得吃點好的慶祝一下。邁克·卡瓦利先生，你有什麽想吃的東西嗎？面包配幹酪如何？”

邁克回想起了昨天他們往自己嘴裏塞的那只面包，幹硬得簡直像一塊石頭。

“饒了我吧。我可沒有吃石頭的癖好。”

另一個綁匪回了房間，聽到他的話以後，有些不耐煩地回道：“作為一個人質，您的要求實在太多了一些。”

尖嗓子卻制止了他的同夥，饒有興致地問：“那你說說，你現在想吃點什麽？鑒于我現在挺高興，也許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

邁克背在身後的手瞬間緊緊交握住，又慢慢松開。

“定個披薩吧，”他說：“無論你什麽時候問我這個問題，我都會回答披薩，因為這是我這輩子最愛吃的東西。”

尖嗓子思考了一會。

“這個主意不錯，我已經很久沒吃過披薩了。”他問自己的同夥：“你呢？”

另一個家夥沒發表什麽意見。

邁克裝作不經意地補充：“我可以給你們推薦幾家不錯的店，要知道，這方面我是絕對的行家……”

威廉正靠在牆角抽煙。

他已經在這裏守了好幾個小時，不得不靠點外在的刺激來讓自己保持清醒。

一輛花裏胡哨的送貨車駛過他，停在了公寓門口。穿着制服的年輕人下了車，一手拿着包裝盒，一手拿着送貨單，匆匆進了公寓大門。

威廉看見那輛車背後五顏六色的塗鴉，是他非常熟悉的一家披薩店的标志。他眯起了眼睛，碾滅手裏的煙，毫不猶豫地跟上那個人，和他一起進了電梯。

年輕的披薩店員工發覺自己身邊的男人很奇怪，便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他兩眼。他看見那個人好像突然對着自己的方向動了動嘴，但他卻無法聽清那人在說什麽。

“你是在跟我說話嗎？”他小心地問。

男人點點頭，向他靠近了一些。于是他看清楚了那人海藍色的眼睛和翕動的唇瓣。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的時候，已經喪失意識，昏了過去。

威廉收回劈在年輕人頸後的手，接起快要掉在地上的披薩盒，在他耳邊輕聲說：“我是說抱歉了，先生。”

電梯門打開了。

威廉謹慎地四處張望，确認眼前這條狹窄陰暗的走廊裏沒有別人以後，他把昏倒在地的年輕人拖到了暗處，利落地扒下那人身上的工作服。往自己身上一套。

他打開那張皺巴巴的送貨單，往地址上寫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