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之花

第8章 .

門鈴被人按響了。

邁克壓下從心頭升起的期待和緊張，用不經意的語氣說：“你看，就像我說的那樣，這家店送貨總是特別快。”

尖嗓子不置可否地哼哼兩聲，支使他的同夥說：“你去拿。”

邁克聽見“噠噠噠”的腳步聲往門口去了。

“等等，”尖嗓子叫住那人，提醒道：“小心一點。”

綁匪記着同夥的提醒，在開門前，先小心地對着門鏡往外窺視。他看見披薩店的店員正站在門外，一手支撐在門邊，一手托着披薩盒。那家夥戴着一頂和那身制服配套的鴨舌帽，這個角度無法看清他的臉，只能看見從帽子邊緣漏出的幾縷金發。他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又用力按了幾下門鈴。

“來了，別急。”

綁匪打開了門鎖。

店員把還冒着熱氣的披薩盒遞上，上面放着一張送貨單，價錢的位置被紅筆明顯地圈出來。他一句話也沒有說，保持着低頭的姿勢，看上去非常拘謹。

綁匪隐約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他打量了一下那個沉默得過分的店員，把披薩盒放在一邊，伸進口袋裏準備掏錢的手停了下來，慢慢移到腰後摸索。

“你能不能擡一下頭？”他問。

店員聽了這話，似乎發出了一聲怪異的低笑。

之後——一切都太快了，快到綁匪根本沒有看清楚店員的動作。他剛剛觸碰到別在腰上的槍把，就被一只突然伸出的手死死按住。他低下頭，看見黑洞洞的槍管已經緊緊貼住他的喉嚨。

“別動，也別出聲，舉起你的雙手。”店員貼着他的背脊，附在他耳邊小聲說。

店員——或者應該說是威廉——靈活地從綁匪的腰後摸出一把槍。他嗤笑一聲，把槍收進衣服裏，扶住綁匪僵硬的身子。

“往前走，帶我去房間。”

他感覺到綁匪稍稍流露出的猶豫，手指輕輕在扳機上劃了一下，“咔噠”地一聲。

綁匪的眼皮跟着跳了一下，冷汗沿着耳根流下來。

威廉用腳踢上大門，架着綁匪一步一步挪到邁克所在的房間門外。

尖嗓子背對着他們站着，沒有察覺到威廉極輕的腳步聲，還以為是他的同夥拿着披薩回來了。

“怎麽這麽久？我都……”

他轉過頭，一看見門口的兩個人，立即條件反射般地伸手掏槍。

“砰砰砰”三聲槍響。

尖嗓子哀嚎一聲，捂住手臂跌倒在地，他手裏的槍也随之滑落到地上。

威廉以令人反應不及的速度收回冒煙的槍管，再一次抵住他懷裏那人的喉嚨。

“親愛的威廉，你來得可真快。”坐在一邊的邁克熱情地招呼道。

“既然你叫了我最愛的那家披薩店，我怎麽能不上來跟你分享一下？”威廉一腳踩住尖嗓子掉在地上的那把槍。

“別急，肯定有你的份，我建議他們叫了最大尺寸。對了，他沒有生命危險吧？”

“沒有。兩槍打在手臂，一槍打在小腿。只是暫時不能動了而已，及時治療就不會有什麽問題。”

邁克稍稍松了口氣，又問：“那另一個呢？”

“正在我懷裏好好呆着。”

“噢，”邁克撇了撇嘴：“他真是讓我嫉妒。”

威廉用槍在懷裏那人的脖子上蹭了蹭：“我這把槍裏還有兩發子彈沒有用。剛才我開槍的速度你也看見了，所以，你能幫我做件事嗎？”

那人吞下一口唾沫，被槍管抵着的喉結滾了滾。

威廉耐心地指導着：“來，伸出你的手，解開他身上的繩子。好的，我認為你可以再快些，手不用抖得這麽厲害。非常棒！邁克，你可以自由活動了嗎？”

邁克抖了抖手腕，又伸長了手臂拉一拉酸痛的筋骨，一把拿開了綁在眼睛上的布條。

“親愛的威廉，你真是讓我眼前一亮。”

這并不是什麽奉承的話，雖然他的威廉現在看上去難得的狀态糟糕——他穿着一身極不合身的披薩店制服，一頭閃亮的金發也都亂糟糟地支楞着——但還是迷人得讓他移不開眼，從沒系好扣子的制服裏透露出的肌膚更是讓他口幹舌燥。

“威廉，我很遺憾至今都沒有跟你玩過制服情趣那一套，下次一定要嘗試嘗試。”

接着，邁克看見了那個被威廉摟在懷裏的那個家夥。

“你好啊，綁匪先生。”他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不過我還是更習慣稱呼你為——安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