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表白
白秋睡的十分香甜,發車的時間早,能找到座位的人幾乎都在睡覺,偏偏車裏還冷的厲害,也就白秋略好一些,察覺到賀長風身上暖和,又下意識的往他身邊湊了湊。
等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一直窩在了賀長風的懷裏,還大膽的把手環上了他的腰。白秋尴尬的看向賀長風,對方此刻正在窗外看,只是那嘴角微微向上彎的弧度,像是在笑他。
賀長風終于回過頭來了,道:“醒了。”
“嗯。”白秋有些不好意思,睫毛往下垂,不知往哪裏看。
賀長風用手把他剛才睡的翹起來的那根頭發往下壓了壓:“咱們快到了。”語氣莫名帶着點誘哄的味道。
白秋道:“你累不累?”都是一樣起來的,他靠在人家胸口上,賀長風也沒辦法休息,想想就歉疚。
“不累。”光看着小知青的睡顏就能看很久。白秋也乖,貼在他胸口也能睡着,有種奶兮兮的感覺。
正尴尬呢,白秋肚子還餓的咕嚕嚕的響,本來八點多就能到縣城,可是下了雪車子開的慢,肚子裏的空城計一聲聲催的急,瞧這個樣子似乎已經九點多了。
賀長風道:“餓了?”
白秋嗯了一聲,臉徹底紅了。丢人的事兒都趕一塊了。
賀長風道:“昨天跟我媽多要一塊綠豆糕好了,這會兒就有吃的了。”
說起這個白秋倒想起自己從家裏揣了一瓶水,打開喝了一口,雖然不能頂餓,但也能混個水飽。
白秋道:“你喝不喝?”他巴巴的把水遞過去。
賀長風道:“不喝。”
白秋哦了一聲,合上蓋子又塞了回去,終于車子緩緩的減速了,聽到女售票員那一聲熟悉的大吼:“都醒一醒,要到了。”
也不知她這嗓子是怎麽練的,就跟平地一聲雷似得,乘客們都迷迷糊糊的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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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車門打開,寒風毫無忌憚的往車廂裏灌,車裏的人被冷風吹的一激靈。白秋他們坐在後面的反倒是先下車的。
白秋也餓了半天了,尋思着小村長就是嘴上不說罷了,他這身量怕是比自己餓的還快,也不知在逞什麽強:“走,咱們倆去個館子,吃點什麽吧?”
賀長風道:“小心,地上滑。”說完就牽着他的手往街裏走。
這地上結冰,不仔細一點真的容易摔倒,白秋很小心的在冰上走,那姿勢賀長風看的又是一笑:“你們京城跟這邊差不多吧。”
“沒有這邊冷。”白秋縮了縮脖子。
倆人沒找國營飯店,就在附近找了一個一元小炒看上去不大個門臉,應該原來是住宅守着街邊改成了鋪子。
現在的人賺錢難,一般人下不起館子,能下起館子的人也不來這裏,這裏生意非常慘淡。
反正他們落座的時候,店裏沒有別的客人,小店裏攏共就擺了三張桌子。
瞧着他們進來,廚子臉上頓時挂起了笑容道:“兩位,來吃點什麽?”
白秋瞧着菜單都在牆上,基本上小炒都是一塊,炖菜三塊倒是比國營飯店便宜一半左右。白秋了一會兒道:“來兩碗素面,一碟炝拌菜。”素面四毛錢一碗,炝拌菜兩毛,這些剛好一塊錢。
“好嘞。”他也是能耐,夥計廚子都一個人幹了。
白秋從筷子簍裏拿出來兩雙筷子,遞給賀長風一雙。
賀長風對吃飯沒啥要求,都讓白秋安排了。道:“待會兒咱們幹什麽去?”
白秋道:“買肉,借書,見兩個朋友,去醫院給我爸開藥,再去置辦點年貨。”一天要跑幾個地方,緊着忙活。
“什麽朋友?”賀長風問着,他家小知青縣裏都沒來過幾趟,哪兒來的朋友?
白秋支支吾吾道:“你不認識,要不你先去百貨大樓,等我忙完了再去找你。”
他話音剛落,腦袋就被賀長風用筷子輕輕敲了一下:“想都別想,一起走……”
白秋捂着腦袋皺起眉毛道:“說話就說話,不許敲。”
賀長風用手摸了一下,道:“疼?”他沒用勁兒啊?
白秋往後一躲,男色害人,總會被他攪和的心神不寧。
賀長風道:“咱們先去肉聯廠打聲招呼,然後去借書。再去在看你朋友,醫院跟三商店距離不太遠,待會兒可以一塊去。”賀長風規劃了一下路線。
“嗯。”白秋說着。
沒一會兒熱乎乎的素面就上來了,都是手擀面,用筷子挑起來就覺得十分勁道。他給上了個雙拼的炝拌菜,一半是鹽水煮花生米一半是涼拌幹豆腐絲,就一小碟那麽大。
白秋挑起面條撥了一半去賀長風的碗裏,知道賀長風食量大,這麽一碗面條三口兩口就進了肚,怕他不夠吃。
賀長風道:“你不吃了?”
“我夠了。”他餓的快,但真的吃不了多少。
賀長風道:“誰要是娶了你倒省糧食了。”
白秋吓了一大跳,連忙四處看看,剛才那廚子送了餐之後人就回廚房收拾了。這裏就只有他倆。得知這句話沒被別人聽去,道:“亂講,我是男的。”
賀長風笑道:“你看看村裏哪個姑娘肯嫁你?”長得這麽纖瘦也幹不了農活,長得比姑娘還好看,反正賀長風是想象不到他跟女人結婚的樣子。
白秋見他還越說越多了,羞惱道:“怎麽吃還堵不上你的嘴。”
賀長風在旁邊吃了面條,熱乎乎的湯面吃在肚子裏還挺舒服的。
賀長風道:“吃飽沒,沒吃飽咱們再點些東西?”
白秋摸了摸肚子道:“吃飽了。”
白秋把廚子叫過來給了一塊錢,從店裏出去,立刻去了肉聯廠找熟人。
張偉一出來就看見這他們倆人還有些奇怪,賀長風辦事兒不喜歡跟別人一塊,怎麽淨跟白秋在一塊,不過也熱情:“長風,白秋來了?”
“我們來弄點肉。”現在要過年了,不托關系有錢都未必能買得到。
張偉道:“行,都要什麽肉。”現在他們這邊的豬也多,有好肉他們這些職工能沾點光。
白秋遞過去10塊錢,道:“豬肉肥肉和瘦肉都來一點,有牛肉嗎?”
張偉一聽白秋這麽說,頓時眼睛一亮:“往日裏沒有,但是昨兒剛弄來一頭。沒人吃上頭正犯愁呢。”現在無論是城裏的還是鄉下的都喜歡吃豬肉,又肥又香。像牛肉羊肉這種腥膻味太大,不會做的一般不會買。
而且豬肉一塊五,牛肉得兩塊五,以前送來的牛肉都老,哪怕買回去了也容易炖不爛。這次送的倒是小牛肉。作為福利一人分了半斤去吃,還真挺香,但縣裏人不認,還剩下不少好肉呢。
白秋道:“肋條來三斤,瘦肉來兩斤。”說完怕錢不夠又遞過去十塊錢。
張偉道:“還是你會吃,成,我就叫師傅給你們切,保準稱給的高高的。”
賀長風道:“謝啦,兄弟,肉票要多少。”他們分票了,賀長風手裏現在有五斤的肉票。
張偉道:“什麽票不票的,自家兄弟沒的說的。”
賀長風道:“那我等逛回來再來取。”
“五點之前都行,五點我們下班了。”張偉說着。
“行。”
白秋道:“謝謝張偉哥。”
張偉跟賀長風也是一路的人,被叫一聲哥就美了,笑道:“還是白秋會說話,以後想吃肉就來找我!”這嘴甜的小知青就是讨人喜歡。
倆人買完肉去找了小胡同容子祥,誰知道卻撲了個空。敲了門,開門的是一個中年男人道:“哦,你說榮家母子啊,好像去鄉下投奔親戚了。”
白秋哦了一聲。
這男人道:“你是不是那個給他錢的小知青?”
白秋眼睛頓時一亮:“嗯,我就是。”
這男人道:“你等等啊!”說話間門大敞四開的,他進屋取東西了。過了一會兒抱着兩本筆記出來,道:“這個是他讓我轉交給你的,裏頭還有一個地址,說讓你有什麽不會的給他寫信。”
容子祥也是個實誠人,像這種寫滿是幹貨的筆記說給就給他了。
“謝謝您。”白秋剛聽見他走了,還有些失望,沒想到容子祥還給他留了這麽珍貴的東西。
這中年男人也是個憨厚人,道:“嗨,舉手之勞,他走的時候叮囑了好幾遍呢。”瞧着白秋這麽好看還有禮貌,也不怪人家惦記着。
白秋跟他道別之後,拿着這兩個本子,像抱着寶貝似得一路上都不撒手,弄的賀長風在旁邊看了都有些吃味,道:“他是誰啊?”
“一個朋友。”白秋沒想到他這樣寂寂無名的小人物,還能讓未來的國士記在心上,榮幸至極。這些公式他翻了翻,他這步驟寫的都很詳細,回去跟着演算一遍也能有所收獲。
賀長風走着走着停了下來,白秋連忙站定,回頭道:“走啊……”
“你哪兒來的縣城的朋友。”瞧着白秋連人家一個寫滿字的本子稀罕的像個寶貝似得,心不得勁兒。
白秋朝着他走過去,把筆記本裝進自己的背包裏,從後面推着他往前走:“就是上次碰見他賣書,剛好我買了,他說我不懂的就來問他!”
“就這樣?”賀長風被小知青推的往前走了兩步。
“嗯。”
賀長風心裏那點別扭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
有了容子祥那事兒,去紡織廠的路上跟他交代了一下,這次可純是受人之托。牛棚裏的張華對他有恩,難得來一次,既然來了,總要拜訪下他的故人。這紡織廠不愧是國營大廠,裏面的員工就有三千多人,從外頭的牌匾就能看出氣派來。外頭有看門的大爺攔着,問他找誰。
裏頭全是一排一排的廠房,廠區裏也很寬敞,靠着大門的那個自行車棚,一輛一輛的排在那裏好生震撼,怕是整個縣裏的自行車都叫他們廠的職工買走了。
白秋道:“我找聶良。”
看門的大爺一陣驚訝,道:“你可真是找對人了,整個國營廠也就問我能知道,他現在不叫這個名字了,叫聶國安。”看門大爺在紡織廠的年頭多,說話間就進去找人了,反正門口崗亭裏不只一個看門的大爺。
賀長風現在接管了牛棚,自然知道張華是誰因為什麽關進來的,一路上心裏怪異,也沒好意思問,終于到了地方才忍不住開口,小聲對白秋道:“他們倆當年是……那啥啊?”
白秋道:“自己知道就行了。”
賀長風心裏像是住了一只兔子,在心裏蹦跶個沒完,道:“小白,你不覺得他倆有啥奇怪的?”
白秋聽到這話,心裏一涼,手也冷了,道:“不覺得。”
賀長風雖然跟白秋要好一些,但腦子裏一直沒個概念,始終是模模糊糊的,可是聽見白秋幫忙張華,就好像心裏那影子逐漸清晰了似得。
正在這個時候,有人喊他:“白秋。”
順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宋知青。白秋還真如賀長風說的,在縣裏沒啥熟人,沒想到還真就遇上一個。
宋知青換上藍色的工人裝,他來這有段時間了,身上的氣質發生了很大的改變,瞧着都不敢認了。宋知青道:“我打算下個月結婚了,跟田小娥。”他都快三十的人了。那些結婚早的,孩子都能上學了!
以前在村裏,心一直被左盈盈給吊着,後來左盈盈出了那事兒他也是心死了。捉摸着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人實在是不像話,就想結婚了。
他現在進了廠子,是光榮的工人,正兒八經的鐵飯碗,田家自然是願意的。這些日子田家老兩口跟田小娥都在縣租房子住呢,尋思把這事兒敲定了,租的這套就當他們的新房。雖然不是正經房子,但也在這裏安家了。
白秋道:“那恭喜你了。”
宋知青點了點頭:“聽說你當了知青所的隊長。”
白秋笑道:“你聽的那都是老黃歷了,現在知青所的隊長是陳通,我給村裏養豬呢。喏,路過這邊,待會兒就去縣裏借養豬的專業書。”
宋知青嗯了一聲,随後也不知道說啥了。雖然在縣裏遇到老熟人還挺好的,但是這倆人都知道左盈盈的龌龊事兒,弄的他也有點擡不起頭來,道:“那我先回去了,廠子裏還有好多活兒呢。”
“去忙吧。”白秋揮了揮手,又在門口等了二十分鐘,這才終于見到聶國安本人,雖然已經是快奔四十的人了,但是人長得很顯年輕,一看就是好相處的人。
他瞧着白秋跟賀長風面生,回頭看了一眼,猶豫道:“你們找我?”
“哦。我們是張華的朋友,他想問你要一張照片。”白秋說着。
聶國安當下的臉色就有些不自在:“我不認識他……”
賀長風跟白秋對視了一眼。道:“那打擾了。”說完就要走,張華現在還被關着呢,聶國安已經開展新的生活了,也挺好的。
白秋也只是幫着問一問,有了答複,他對張華也好交代。
倆人都以為聶國安想要撇清關系呢,可眼看他們走了,地方卻叫住了他:“等等,他……還好嗎?”問出這話的時候,他別過臉去,瞧着也是在意的。
白秋道:“還行,一頓能吃倆饅頭。”
聶國安穿的是工人裝,身上的兜多,他從胸前的那個兜裏掏出一個職工證,随後把第一頁的黑白照片撕下來,遞給了白秋:“給他這個,就說我不想見他了。留着做個紀念吧。”
白秋接過了照片:“我們會轉告給他的。”
聶國安随後又從兜裏掏出了兩塊錢,道:“好長時間沒見,也要過年了,這錢你幫我給他買一瓶白酒行麽?”
“哦,可以啊,正好我們也要去三商店。”白秋說着。
聶國安聽見他這麽幹脆利落的答應了,臉上才多了點笑容,道:“小同志,謝謝你們。那我回去了,有什麽事兒就叫門衛王大爺來叫我,他是我幹爹。”
“行。”白秋辭別了他。
一路上賀長風連句話都沒說。
倆人去借書,去醫院賀長風都陪着,就是見了聶國安之後,賀長風顯得心神不寧的,也不說話,他拎着不少東西了,白秋買的老寒腿的膏藥,五毛錢一貼,直接開了二十貼,提起來至少有五斤,還不包括書啊,筆記本什麽的。
三商店門口,人頭攢動。
眼看要過年了,不光是縣裏的人要置辦年貨,縣郊和周圍村子的人也會趕車過來買東西。
門口就是一堆人,賀長風像回過神來似得,對白秋道:“小心小偷。”越是人多的地方小偷越是多。有的時候他們都沒在意東西就叫人給偷走了:“你拉着我!”
賀長風這人眼睛亮,跟他站在一塊特別有安全感。
白秋拉着賀長風的衣角進去了。
明明還有一個月才過年呢,可是這裏頭卻四處都洋溢着過年的氣息,大紅色的挂錢都擺了出來,還有燈籠,福字,還有各色的糖果點心之類的。
鹵肉那邊也擺滿了,縣裏的人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到肉,他把肉擺得像山一樣,那可是鋪面而來的壯觀,豬蹄子,豬尾巴全都鹵好用大盆摞着。
三商店裏頭賣什麽的都有,可是大夥兒就是能從一堆香味裏偏偏聞見鹵肉的味兒。
白秋道:“咱們買一點吧。”他缺少調料,還做不出人家這個味兒來呢。
走過去,賣鹵肉那個身穿白大褂的胖師傅笑眯眯的對白秋道:“小夥子,想吃點啥?咱這都是新出鍋的。”
白秋買了三個鹵豬蹄,花了三塊錢,大師傅包好放在他自己帶的小袋裏了!冬天室外就是個大冰箱,不吃的話放在外頭,想吃的時候熱一熱,也是盤好菜。
又去買了對聯,還有大紅的福字,買完自己沒走,就被人群推搡着擠到了賣糖果的地方。
可真看是過年了!平常只有糖球一種糖果,現在擺在面前五六種,什麽大蝦酥,高粱饴,橘子瓣和奶糖,還有汽水兒糖,都是高級貨。
白秋道:“橘子瓣多少錢一斤。”
“除了大蝦酥和奶糖一塊五之外,別的都一塊二,想吃啥可以混着抓點,整個縣城我們家賣的是最好的糖。”售貨員在旁邊說着,但這個價可真不便宜,一斤糖都快趕上一斤肉價貴了。
白秋撐着袋子抓了兩把橘子瓣,提起來一看瞧着不太夠,又小抓了一把。
随後又換了個袋子抓了點大蝦酥和奶糖,這種糖貴,他也沒舍得多抓,但大蝦酥壓稱,瞧着沒幾塊,實際上很貴。
兩樣的糖果加在一共四塊錢,比剛才買豬蹄還貴。
白秋買的時候還挺快樂的,就是掏錢的時候有些肉疼。
賀長風安慰他:“這些糖果能吃好久呢!”
白秋蔫兒了,付了錢把糖果放到袋子裏,有些埋怨自己嘴饞,也不是小孩子了,買那麽多糖幹什麽。
賀長風道:“行了,再買一些其他的。”
“嗯。”白秋剛出來,又來一波買貨的把這裏圍的水洩不通,一樓幾乎每一個攤位都有不少人。
白秋道:“咱們去二樓吧。”
“嗯。”
二樓是買高端東西的,什麽十四寸黑白電視機,電風扇,自行車,手表還有還有成品衣裳的地兒,賣布和棉花也在樓上。
在二樓買東西要要動大錢的,一般人也不上來。
白秋來到賣手表櫃臺的時候,一眼就相中了一塊上海的石英表。道:“這個多少錢?”
表鏈泛着銀光是寬的,表盤也夠大。
售貨員道:“你可真有眼光,一下子就挑中了我們櫃臺裏最貴的表,這個是名牌表,裏頭的機芯都是外國進口的,這麽一塊表用上個二三十年沒問題。才賣148。”
白秋今兒一共才帶了兩百塊錢,賣肉花了20,吃飯花了1塊,買糖果,對聯,挂錢,福字,豬蹄花了10塊。買膏藥又花了10塊,滿兜就剩下159塊了。
售貨員一看白秋有些遲疑的樣子,道:“這還有懷表,國産表七十多八十多的也有。”手表可是大件,結婚的時候都能當的彩禮的,也不是人人都那麽有錢,所以商店為了這些人充門面,又進了一些七十八十的手表,樣子貨,瞅着還行,但使不三五年。白秋一眼就挑中了這款:“能便宜一些嗎?”
“不能,我們這可是國營商店。價格都是固定的。”
白秋道:“那拿出來我們試一下行嗎。”
售貨員小心翼翼的把表拿出來。放在櫃臺上。道:“你要是選的話,不如選一個表帶細一點的。”
白秋道:“不是我戴,是他。”說完讓身後的賀長風把東西放在地上,試一試手表。
賀長風道:“不試了。”
“你試一試。”白秋還是心動的,慫恿他。
賀長風解開袖口,露出骨節分明的手腕,手表戴在他的手上,瞬間感覺衣裳都貴了起來。表盤很亮,而且他也适合帶那種寬一點的手表。
售貨員都驚訝了,賀長風本來長得就英俊再戴上手表,就像換了一個人似得,要是戴上這個去相親,一準能成!
售貨員道:“這麽多人試都沒有你這個效果,你戴着是真漂亮。”
賀長風本來瞧着就還行,手表戴在手上,近距離看就更喜歡了。他家裏只有他爸有一塊老式的手表,還得上勁兒的那種,寶貝的跟什麽似得,新式的手表更大氣上檔次。
白秋本來還有點嫌貴,可是看着賀長風戴上之後,就什麽想法都沒有了。道:“買吧。”他們住的地方有些偏,天天都不知道時間還挺難受的。
賀長風道:“太貴了。”
“薛海父親的那個錢,你也有份兒,買一個吧。”像這樣的貴重東西整個三商店一共只有三塊。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被買走了,剩下那些七十八十的水貨,可遠沒有這個好。既然喜歡就不能錯過。
賀長風有些猶豫。
白秋一看就知道他也是蠻喜歡的。直接做主給了錢,還剩下十塊錢,買了一款半導體收音機,好的收音機可以搜來二十幾個電臺,但這款半導體只能搜來兩種。不過試了試聲音還是挺清晰的。
買完回去就剩下一塊錢,買了四節收音機的電池,還剩下六毛錢。
白秋道:“回家吧。”今兒也算是滿載而歸了,走到一樓的時候才想起,還要給張華買一瓶白酒。瓶裝的白酒都是500ml,買了42度的紅星酒,才花了八毛錢。
倆人大包小包的往回趕,去了肉聯廠張偉道:“幸虧你們之前跟我說了,你要不提前說肯定沒了,今兒紡織廠說要給員工發肉,讓我們再多運一些,二十頭豬都不夠分。”
肉都是用黑色的結實塑料袋裝的,提起來有十七八斤的樣子。知道肯定是張偉又多給了,道:“謝啦。”
張偉道:“咱們可是好哥們,之前在村裏的好多事兒也沒少麻煩你,啥謝不謝的。”他現在好多讓他幫忙弄肉的他都拒絕了,但是賀長風不一樣,他就是不開口都得幫忙呢。
他們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本來是要等汽車的,正好碰見一夥人要拼車回去。可以停到他們村口,現在才下午兩點。
倆人立刻答應了。
路上白秋又靠着賀長風睡了一覺,賀長風今兒一天都心不在焉的。看着一下手腕上嶄新的表,心裏有一種陌生又怪異的感覺終于破土而出了似得。
倆人提着東西回到了豬圈那邊,也許是下了雪的緣故,一路上沒有看見人。
到了家裏,屋裏有些冰涼,白孟舉坐在炕上。
“爸,我們回來了。”白秋說着,賀長風在外屋地給燒炕,沒一會兒屋子就又熱起來了。白秋把買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道:“給您買了個半導體收音機,到時候你沒事兒可以聽一聽。”他頓了頓道:“還有兩節備用電池。”
有了這個就可以聽國家廣播了,要是有啥新聞,廣播出的比報紙還早呢,白孟舉道:“這個好。”他很喜歡,抱着就開始研究了。
白秋買的這個小的半導體只能搜來兩個信號,一個是新聞廣播,一個是曲藝廣播。兩樣都是白孟舉喜歡的。白秋還把治療老寒腿的膏藥拿了出來,都是傳統的黑色藥膏,貼在膝蓋處,既發熱又清涼還能緩解疼痛。
除了這些,白秋把糖塊肉都拿出來,有四斤左右的肥肉可以葷油,剩下的都是肥瘦相間的好肉。牛肉也是除了肋條就是純瘦肉,足夠吃到過年了。
賀長風道:“外頭還大亮呢,要不咱們找點報紙,熬點漿子給他們窗戶糊一層吧。”
“嗯。”
白秋用了一點白面熬漿糊,弄好了之後,裝到了碗裏端着去了牛棚。
他們到這邊的時候,牛棚裏的人正圍着炭盆烤火呢。
白秋和他們都熟悉,他們吃過那幾頓好吃的飯菜都是白秋做的,但是賀長風還是第一次見,但相貌英俊身姿挺拔,一看就是正派的人。
白秋道:“這就是小村長。”
“小村長好!”石老師說着。
“果然是年輕有為啊。”張華不着痕跡的拍着馬屁。
賀長風道:“大家要是有什麽事兒都可以跟我說,今兒來給你們把窗戶縫糊一糊。”
牛棚裏的人紛紛道:“哎呦那可就太感謝了!”
“這幾天風大,吹的頭疼。”
“已經比過去好了,以前也碰見過冷天,可沒有人給我們準備炭盆。”
賀長風,道:“應該的。”
随後就把報紙裁剪成條,然後站在凳子上塗漿糊。
白秋拿了一瓶酒還有剩下的零錢給了張華。
張華心頭重重的一跳,到:“這是啥意思?”
“聶國安給你的。”
聽到這個姓氏,張華原本在床上躺着,一下子坐了起來:“是他嗎?他怎麽說……”
牛棚裏這幾個人都在一塊住了好幾年了,大夥兒還從未看見張華有這麽激動的時刻呢。又想到他被關進來的理由這會兒都看着他。
白秋欲言又止。
張華道:“你說吧。”外頭天要黑了,再加上降溫他這一件單衣可扛不住,再說牛棚裏這些人都各自有事兒,大夥兒誰也別笑話誰。
白秋道:“他說以後不想見到你,把照片給你留個紀念。”說完從兜裏掏出一個黑白照片,上面還有半個鋼印呢。
張華看着照片,貪婪的像是要把這個人記在腦子裏似得。
張華之前在拍陳小滿的馬屁,在牛棚裏大夥兒也不待見他,聽見白秋這麽說,有人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張華拿着那瓶酒,擰開外頭的鐵皮就往嘴裏灌了一口,酒勁兒讓他斯哈一聲,他是聰明人自然聽的出旁邊人嘲笑他,道:“你懂什麽,這是他在想着我哩。”
“你可別做夢了,男女在一塊都有分開的,更別提倆男人。”朱老師說着。
張華捏着酒瓶不放手道:“我倆可是拜過天地的。這酒能讓我想到洞房那天的交杯酒。”他一臉回味。
在場都是男人,像朱老師啥的孫子都好幾個了,成人話題自是不虛。
朱老師看着他道:“就想美事。”
張華放下照片跟他争辯道:“他給我照片了,不就是讓我記住他麽。等我出去,還得跟他過日子呢,你就嫉妒去吧!”
“我嫉妒你?我孫子都有了。”朱老師性子急,一說就跳腳。
張華不稀搭理他,繼續美滋滋看這張證件照,咂摸了半天來了句:“照片挺好,就是穿的太多了。”
一句話給白秋弄的臉頰通紅:“老色鬼。”
賀長風也有些不自在,知道老男人愛說葷話但真是遭不住。耳朵也有些冒熱氣,糊完窗戶道:“那我們先回去了。”
他倆趕緊走了,牛棚那邊還依稀傳來,張華跟朱老師争辯的聲音呢。
外頭已經黑了。
月光很大很漂亮,倆人回了家,白孟舉正拿着那小收音機在聽新聞呢。跟外頭失聯了這麽久,這個收音機買的太是時候了,每一個廣播都不舍得錯過,就放在耳朵邊上聽。
白秋跟他爸打個招呼,就想去廚房把肉處理了。
剛出來手腕就被賀長風給抓住,他道:“我有話跟你說。”
白秋擦了擦手,看着他道:“你說吧。”
賀長風看着白秋,不知從哪時開始他對白秋就有異乎尋常的關心,已經超過了界限。習慣用眼睛時時刻刻去尋找他,看見他被人欺負會暴怒,如今搬出來住,心裏隐秘的角落那種不可告人的情感像是瞬間萌發了,已經到了無法克制的地步。
尤其是聽到張華那些混賬話,他出牛棚的時候甚至有點同手同腳,因為腦子裏一瞬間想的是白秋,某處一下子梆硬。
是他捧在手裏的小知青,卻也想狠狠的欺負他。
白秋在這等了半天,他也不說話,這種靜谧讓他手足無措。
賀長風終于開了口:“我想跟你處對象。”他從小就招風但一直拒絕別人的示愛,這還是他第一次心動,心動的對象還是一個男人。
白秋聽到這話一下怔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賀長風走過去道:“你要是不喜歡,就拒絕我。”
白秋被這個勁爆的消息刺激的沒法做反應,他說的每一個字白秋都知道,可是合在一起什麽意思他卻不清楚。
賀長風湊過來親了白秋的嘴。男人在這方面都有驚人的天賦,明明沒有這方面經驗,卻無師自通的撬開了他的貝齒。親的白秋頭皮發麻,雙腿發軟。
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白秋已經隐匿在心中,卻突然來了個峰回路轉,讓他措手不及。
作者有話要說:說明:以後每天晚上九點更新,如果九點沒更就是晚上12點之前。
其餘時間都是修改錯別字。
感謝在2021-01-13 22:54:47~2021-01-14 22:21: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歪比巴卟本蔔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粉圓珍珠22瓶;德魯比21瓶;青篖10瓶;是降災不是降災、嘻嘻嘻嘎、公子扶蘇蘇蘇5瓶;void、軻景瑜、panda胖噠、小小吃貨~、與ankh醬我的好老婆親2瓶;之乎者也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