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是陌生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
☆、難道是她中了局
由于第二天是“鮮果”公司和“樂橙”公司的新品發布會,藍昕作為主持人,準備了一件大紅色斜肩緞面禮服,她将禮服挂到衣架上,理了理。睡之前還特意敷上一張面膜,看着鏡子裏有些吓人的自己,想到第二天會見到秦昊哲,情不自禁地想着前幾天的他和此刻的他在做些什麽,為什麽沒有再跟自己聯系過?如果他心中還有自己,會這麽做嗎?
好的睡眠果真能讓人容光煥發,翌日到發布會現場時,助理小周便打趣道:“藍總,你今天的氣色真不錯。”
藍昕看了眼已差不多布置妥當的會場,說:“必須的。”
“新聞記者們都已經通知到位,也跟程又嘉的經紀人聯系好了,一切就位,就等着待會兒藍總精彩的演講。”
“小周,沒發現啊。”藍昕把左邊的X展架往左移了移,聽小周這麽說,放下展架,看向她說,“你的嘴怎麽這麽甜,今天是吃糖吃多了吧?”
小周聳了聳肩,咧嘴一笑,又繼續忙活了。
藍昕去後臺換好大紅色斜肩禮服,對着鏡子,手握眼線筆,仰起頭輕輕地化着,一筆一筆地描出一條弧度優美的細長線條,再正對着鏡子,眨眨眼睛,細細的伏線隐于雙眼皮的縫隙中,遠遠地看不太清楚,近了瞧着便會覺得眼睛幽黑迷人。她化完淡妝,理了理禮服,确保完美無缺後,才在後臺靜候。
她主持過不少場發布會,但是沒有哪一次像這一次這麽緊張,心撲通撲通地跳。明明一點都不熱的空間,她卻覺得十分燥熱,抹了少許腮紅的臉頰越發紅潤。
有他在的現場,她該如何做到鎮定自若呢?
————
其實,藍昕的顧慮是多餘的,當她站在臺上時,着裝不僅典雅端莊,說話仍舊順暢流利,臉上始終挂着笑容,很有親和力。
她邀請李立明上臺發言的間隙,視線略略掃了下四周,除了攝影師、記者們,卻沒有見到那個人的身影。她暗想:不應該啊,今天的發布會怎麽會少了他呢?
是啊,人群中就是沒有他,在她尋了他千百遍之後。說實話,心中不是沒有失落,這樣的心情就好像誤闖入一片繁花似錦的秘密花園,還沒有看夠美景,眼前就頓時黑暗,所有的姹紫嫣紅統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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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昕垂下頭,望着被長禮服遮住的地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直到耳邊傳來那極富磁性的嗓音,她才猛地擡起頭,目光不偏不倚地撞上了他的。
不是別人,正是她幾日未見的秦昊哲。今日的他,穿着三件套的高級定制西服,裏面是最常見的白色襯衫,中間是酒紅色背心,最外面套着黑色西服,在燈光下,能夠看出一閃一閃的銀絲的亮光,低調又不失奢華。西服的領子處別了兩根曲別針,多了些雅致和獨特,一下子便能攫住人們的視線。
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筆直挺拔地站在舞臺的中央,被頭頂的燈光籠罩,原本深邃似海的眸子變得清亮耀眼,說話時中氣十足,渾身散發出一股旁人所無法企及的傲然氣場。
也許藍昕并沒有察覺到此刻的自己嘴角竟悄無聲息地上揚,眼睛也彎了起來,笑意抵達眼底。她等來了他,似乎是幸福的證明。
然而,這世上中有一些東西,是你想多看幾眼卻無法實現的。下一刻的藍昕便是如此,小周走到她身邊,在她的耳邊輕聲說着什麽,只見藍昕的瞳孔放大,充滿了詫異,緊接着眉心聚攏着在小周的耳邊說了幾句。
她已無心再看眼前的男人,心中火急火燎的。方才小周告訴她,發布會上的大小事務本都辦妥當,但事出有變,原本已經在路上的程又嘉出了車禍,不能來現場,這對于該場發布會有着致命的打擊。程又嘉現身發布會的消息已告知記者們,如今缺席,會讓他人有萬千猜疑。
藍昕與李總稍作溝通,有一下沒一下地聽完秦昊哲結束铿锵有力的演說,走上臺前,整個人都有點恍惚,迅速調整好狀态,臉上堆起看起來比較自然的微笑,言語中含着歉意,說:“各位,程又嘉女士今日忙得無法脫身,沒法來現場。在此,我代表公司向各位說聲‘抱歉’。”
她一說出這句話,場下便一陣嘩然,零零碎碎的話語頓時四起。緊接着,有記者提問:“藍總,能不能告訴我們是因為什麽事導致程女士沒法來現場?”
這大概是在場每一位記者的疑惑,有不少人都紛紛點頭,面露不解。
所謂“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的道理,藍昕不是不知道,當初肖淩骐本同意做他們公司的代言人後來又反悔的事,業內幾乎傳開,擅長八卦的媒體們自然知曉。今日程又嘉又在這場很重要的新品發布會上缺席,她不怕他人的提問,怕就怕他們登載的內容有失偏頗,要是隐含着程又嘉不願簽約他們公司做代言人,那豈不是被旁人再次看笑話?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握緊麥克風,語調平穩地說:“在這裏,我可以肯定地告訴大家程女士并不是故意不來現場,而是因為被重要的事牽絆了,至于什麽事,這是她的隐私,恕不能告知,望各位能夠諒解。”表情不卑不亢,姿态又得體到位,以致于臺下的記者沒人再提這個問題。
可是,記者接下來提出的問題更是嚴苛犀利,明顯找刺,“請問藍總怎麽知道程女士不是故意不來現場的,有什麽來證明嗎?”
藍昕的思維倒是靈活,很快回答:“我想在場的各位都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既然我們公司願意簽約程女士做代言人,就是完全相信她本人的,又何必用事例來證明她對我們公司的忠誠度?”
雖然她對答如流,但依然有人出難題:“如果程女士跟肖淩骐一樣跟貴公司毀約,請問貴公司還會請什麽樣的明星來做代言人?”
藍昕聽了不禁笑起來,暗自想:如果?真是可笑,這世上所有關于如果的事,都是虛妄,不用解答,亦不需解答,因為它本身便不存在。然而,她面上還要表現得恭恭敬敬,“不好意思,關于假設性的問題不予回答。”
她算是比較輕松地回答了記者們一一提出的問題,但最後一個問題卻像是一枚炸彈,在她的心房炸開,“請問藍總,可不可以向我們小小地透露一下,您跟肖淩骐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嗎?”
藍昕斷然沒有料到在這場發布會上會有記者關心起她的私人生活,大抵是跟肖淩骐太過出名有關,難道報紙上已經登載了他們倆比較親密的新聞?如果是這樣,她跟肖淩骐的那場交易算不算一步錯,步步錯?
在這一刻,她有種腸子都悔青的感覺,心如刀割般絞痛,餘光不自覺地望向某人。他的面色仍舊冰冷漠然,沒有絲毫的感情色彩。她可以騙任何人,但是始終騙不了自己對他的情意。任時光一點點溜走,她無法忘記他那雙迷人的眼睛,以及帶給她些許的溫存,哪怕給予有限,也已足夠溫暖她此後漫長的歲月。
也許正是她沒有戀愛過,才會有跟肖淩骐談一場交易的勇氣。她不知道結局如何,但試一試,總好過沒有嘗試過後的悔恨。
說話向來利落的她,這次卻遲疑了許久,嘴唇離話筒比較近,近得差點便貼合也渾然不知,她的嘴唇微微張開了幾次,最終又合上。她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在這種場合,不管她說“是”或者“不是”,在旁人看來,都是一種遮掩吧?原本還安之若素的她一下子被推到風口浪尖,倒啞口無言。她多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夠散去,只留下她一人,雖然看起來會有些寂寥,也好過被臺下那麽多人注視。
奈何希望只是心中所想,卻不能如願以償。
在她愣怔之際,有一只溫暖的手輕輕地觸碰到她的手指,瞬間之後又遠離。他站在她的身側,并沒有看她,而是直接看向臺下的記者們,冷然的聲線像一條冰涼的河流,慢慢地流過她的耳畔,再流入她的心底,“我要提醒各位的是,今天是新品發布會。要是對藍總跟肖淩骐的關系感興趣的話,可以私下談。如果現在談這個話題,就跟我們的主題大相徑庭。在接下來的提問中,希望各位要恪守自己的職責,問應該問的問題。如果還有誰不清楚這次的主題,就請閉嘴!”雖然他的話中沒有一句髒話,卻有一股狠勁,以致于舞臺下的記者們都噤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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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環節進展得甚是順暢,許是旁人被秦昊哲的氣場所震懾住,抑或旁人自覺了,究其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藍昕沒再被人刁難。
直到發布會結束,藍昕才覺得自己算是徹底解脫,坐到舞臺下的嘉賓席上,彎下腰來,揉了揉已經有些發麻的腿。還沒有歇息完,便聽到一陣手機鈴聲,似是在前方,她循着聲音的方向望去,斷定是從舞臺上發出來的,才停止揉腿的動作,走上臺,看到了一款黑色商務手機,這一款型號的手機她鮮少見人用過,秦昊哲便是其中之一。
手機屏幕上“弟弟”的字眼不停跳動着,鈴聲是時下最流行的歌曲《每一次想念》,旋律婉轉動聽,歌詞亦是細膩優美,把對心愛的人百轉千回的想念演繹得淋漓盡致。巧的是,她最近也迷戀上了這首歌,自制了高潮部分作為手機鈴聲。她不由得想:這算不算彼此有一點點的緣分?
她猶豫着要不要去接,手機過了會兒便不再響。想來是他落在這兒的,她拿起手機,想着能還給他。這時,手機再度響起,美妙的旋律在空蕩蕩的大廳裏萦繞,屏幕上仍舊顯示着“弟弟”二字。
定是有急事才會再度打來吧,藍昕這麽一想,索性無其他顧慮,接起電話,并未開口,聽到那一端傳來熟悉的聲音,“哥,我看到公司的新品發布會了。在別人眼中,藍昕都快成為我的女人了,你那兒怎麽就沒有一點兒動靜?跟你說實話吧,我跟她并沒有談,不過是一場交易。”他沒聽到這邊的回應,便覺得有些奇怪,問,“喂,你在聽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暗戀是多麽沉默
手機一點點地遠離藍昕的耳朵,她整個人像被定住般,如木偶般站在原地,心像是被人掏空了般,只剩下軀殼,被疼痛啃噬。
今日,先是程又嘉出事,無法參加發布會。然後,被記者誤解自己跟肖淩骐的關系。再然後是被肖淩骐“出賣”,他們先前有過約定,事情如果沒有發展到他們想象中的那樣,便不能将他們假扮情侶的事告訴秦昊哲,然而,肖淩骐竟然食言了!
值得慶幸的是,秦昊哲沒有接到那通電話。
盡管如此,心情并沒有好起來,她覺得這一天的運氣背到家,簡直到了喝水都會被噎到的地步。
更讓她想不到的是,肖淩骐跟秦昊哲竟是兄弟!是表兄弟還是親兄弟呢?
待她回過神來,對方已經挂掉電話,身邊也多出一個人,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直到她擡頭跟他雙目交彙,他才冷冰冰地丢出一句話:“看夠了嗎?”
她沒有時間跟他多言,只想盡快找到肖淩骐,語調急促地跟他說:“給!誰稀罕!”說完,掉頭就走,根本沒有理會他接下來說的:“你去哪兒,要不要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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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昕走得急,給肖淩骐打了通電話,連禮服都沒有換,直接穿着高跟鞋和禮服就開往他所在的酒吧。她的心都像被火灼燒着,焦躁、憤怒、急亂等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弄得她心神俱亂。
開到半路,忽然下起雨來,細密的雨水直直地落在擋風玻璃上。藍昕有些迷茫地望着前方,待晶瑩的水珠布滿玻璃,擋住她的視線,她才開起雨刮刷,又下意識地打開收音機。
主持人正在講解一部愛情片,大抵是一對因為誤會而錯過終生的情侶,當彼此再見時,都已白發蒼蒼,女主角開始追憶曾經的似水年華。那麽多美好的韶華記憶,可到最後都成了泡影。
明明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藍昕的心卻像是被針尖刺痛了般,生疼生疼的,心中感嘆:愛情如此美,卻又如此悲傷,錯過一時便是錯過一生,追悔莫及。所以,她要直接向那個人表白嗎?不!她不确定他心中是否有她,要是被拒絕了多尴尬,多傷自尊,這一點對她而言,很要命。
開到酒吧門前,天已黑透,她找到停車處将車停好,望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在車裏先找了找傘,卻發現傘沒在車上,只好拉開車門,提着禮服的下擺,冒雨朝酒吧門口走去。雨水仿佛一串串的珠子,重重地落在她全身,沒幾秒,便被雨水淋透,凍得有些發顫。
藍昕抹去一臉冰冷的雨水,視線落到前方,卻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她再次擡手,擦掉沾在眼睫上的水珠,細細一看,在酒吧廊檐下站着的不是旁人,正是她認識的肖淩骐和程又嘉。
他們似乎在聊着什麽,由于肖淩骐正對着她,她能看到他臉上略顯沉重的表情,他向來一副逍遙自在樣,何曾拉下一張臉。程又嘉不是出車禍了嗎,為什麽會好端端地站在這裏?她覺得訝異,不禁脫下發出刺耳響聲的高跟鞋,走近了,站到牆邊,這才隐約能聽到他們的說話聲。
肖淩骐疑惑地問:“為什麽沒有參加今天的新品發布會?”
這也是藍昕心中的疑惑,聽到程又嘉說:“不想去就不去了呗,這又不會影響我跟‘鮮果’的合作。難道你跟藍昕真的在談,所以很在乎她的處境?”
“你什麽時候跟那些記者一樣八卦了?別在這兒胡扯!就算我跟藍昕談又怎樣?是,我在乎她的處境,那你下次是不是要按理出牌,別再這樣随心所欲?”
“嗯,我得想一想。”程又嘉停頓了幾秒,似是在思考,繼而說,“好吧,既然秦家二少都這麽說了,我能不答應嗎。”
秦家二少?難不成肖淩骐跟秦昊哲是親兄弟?她想起秦昊哲手機上對他的備注是“弟弟”,再加上程又嘉這麽說,那麽他們定是親兄弟了。
藍昕終于明白了,為什麽初見秦昊哲時,會覺得他有些眼熟。這麽想來,秦昊哲跟肖淩骐的相貌雖不像,但兩人的眼睛都格外的深邃幽黑,嘴唇都比較薄,所以,從某個角度看,兩人還是有點神似的。只是,她有點不明白,為什麽一個姓秦,一個姓肖,難不成是一個跟爸爸姓,一個跟媽媽姓?
因為他們是親兄弟,所以肖淩骐才會向着自己的親哥哥,而忘記了跟藍昕的約定?
————
不知過了多久,藍昕只覺得全身已經冰透了,雨水不停地落在她身上。她的手已放下禮服,長長的衣擺拖在地面上,沾染了一些污漬,她卻渾然未覺。
藍昕偏過頭看向廊檐處,程又嘉已經離去,肖淩骐正轉身往酒吧裏走,她急忙從拐角處走出來,隔着雨幕,大聲喊他的名字:“肖淩骐。”
肖淩骐悠悠然地轉過身,看到淋成落湯雞的藍昕,面色露出驚訝,不過很快恢複他往常的神态,“被雨淋的感覺是不是棒極了?你還可以走得再慢一點的。”
藍昕走到他面前,開門見山道:“你跟秦昊哲是不是親兄弟?”
肖淩骐看着面前的她,并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将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她的頭發被雨打濕,緊緊地貼着額頭,看起來有些淩亂,雨水沿着她的發梢一滴滴落下,啪嗒啪嗒,發出細微的聲音。露出來的半個肩膀上也全部沾滿了雨水,在廊檐暈黃的光線中,似剔透的水晶,發出誘人的光。即使她再怎麽隐藏,再怎麽克制住自己,依然被他發現她的肩膀在微微瑟縮。
“要不要換身衣服再聊?”肖淩骐見她這樣,着實怕她會感冒,好心提醒。
可是,藍昕此刻根本無心顧及其他,又問了一遍:“你跟秦昊哲是不是親兄弟?”
肖淩骐先是皺起眉,有些驚訝地看着她。除了身邊非常要好的哥們知道他跟秦昊哲的真正關系,其他朋友一概不知,而藍昕又不認識他要好的哥們,那她又從何得知此事的?他靈光一現,難不成方才打給秦昊哲的電話是她接的?于是,他問:“是不是你接的電話?”
“是。”藍昕毫不掩藏,劉海上的雨水打落到她長長的睫毛上,她輕輕拭去,語氣咄咄逼人地問,“難道你忘了我們當初的約定?”
“哦。”肖淩骐拖長了尾音應道,并沒有因為她嚴肅的表情而沉下臉來,而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聳聳肩說,“我們的約定中沒說不讓告訴秦昊哲,對不對?”
“對,當初是沒這麽說。但是,你知道告訴他之後,給我帶來的後果嗎?”
“後果?”肖淩骐覺得可笑,如果再不告訴他哥,估計他們以後沒戲了,輕“哼”一聲說,“你可要知道我們這場游戲的規則,更要知道游戲的初衷。如果結果跟初衷背離了,還有什麽意思,還有繼續的必要嗎?你不就是想試探試探我哥到底喜不喜歡你嗎,到現在還沒有看出來?你到底是戴了多少副有色眼鏡,才會覺得我哥對你一點意思都沒有?”
藍昕深深地吸口氣,雙手緊緊地抱在胸前,由于太冷,聲音都有點顫抖,“這些不用你來提醒我,誰喜歡我誰不喜歡我,我能感覺得到。最重要的是,你別再跟秦昊哲說我喜歡他。”
“這就是你追求愛的方式?”肖淩骐的眼中露出些許鄙夷的神色來,稍稍掃了藍昕一眼,繼續說,“即使愛情面臨危機,也不打算跟我哥表白?我告訴你吧,你就是個天大的糊塗蛋,以為我哥不關心你、不在乎你、不喜歡你,但我作為旁觀者,一眼就能看出我哥是有多喜歡你。還記得上次你跟我一起去參加慶功宴嗎,我哥知道我們倆在一起時,你沒發現他的表情氣得想殺人嗎?他為什麽三番五次地不允許你選擇我這樣的,你想過嗎?還不是因為他不想讓你受到傷害,更加不希望你是其他人的,只能是他的。你心中可能很困惑,我哥為什麽不跟你表白。想知道為什麽嗎?”他忽然停住話頭,眉心微微皺起,露出不悅的神情。
“你說。”藍昕聽完他所說的這一大段話,心中不是沒有驚喜的,然而更多的是不确定,不确定肖淩骐所說的他喜歡自己是否是真的。如果他真的喜歡自己,為什麽不表白呢?對于肖淩骐接下來要說的格外期待。可是,她等了許久,只聽到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表情竟有些哀傷,話頭自此止住。
藍昕卻很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忍不住問:“為什麽不表白?”
“如果想知道答案,就去問我哥吧。你們不要再繼續這種傷人傷己的行為了!你們不覺得累,我看着還累呢。”肖淩骐真心覺得他們倆之間哪怕有一方先開口,都好過現在這樣,都不至于喜歡得毫無進展。
他作為旁觀者,都替他們着急。今天給秦昊哲打電話,是不想讓他誤會自己跟藍昕的關系,能夠減少他們在一起的阻礙,希望他們能夠早日在一起。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接電話的人不是秦昊哲,而是藍昕。
————
藍昕見無法從他口中得知答案,便不再刨根問底地問下去,說出找他的最大原因,“不管我和你哥最終會怎樣,我希望,你現在不要告訴你哥我喜歡他,好嗎?”聲音漸漸有些喑啞,由于語調輕柔,甚是軟糯好聽。
肖淩骐本堅持要撮合他們在一起,但此時此刻面對這樣的藍昕,他的內心開始動搖,想着是不是要他們倆琢磨琢磨,要是發現都愛着彼此,就勇敢地表白。如果現在只憑他一人之力進行撮合,他們不願意表白,那他的撮合興許并不是上上策。想及此,他不再對她進行勸說,輕描淡寫地說了句:“你們看着辦吧,我不參與了。”看着渾身濕透的她,又說,“趕緊回去,再待下去就要沒命了!要不要我送你?”
“不管怎樣,還是很謝謝你。不用麻煩了,我開車來的。”藍昕已凍得打哆嗦,雙腿發顫,只怕再多站會兒,就會狼狽地倒下。
“先不要說感謝的話,我說不參與,只是不參與你倆表白的事,沒說其他事就不參與。還有,就算你想取消我們的這場游戲,我要是有求,你就要必應。”
“游戲繼續。”藍昕毅然決然地說。
如果他真的愛自己,還會一次次地縱容他的多情弟弟跟自己來往嗎?如果他真的愛自己,還會一直固守陣地,堅持“她不動我亦不動”的策略嗎?如果他真的愛自己,會一步步地主動靠近嗎?
作者有話要說:
☆、心中無法放下她
開車回家的那條路,顯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漫長,藍昕握着方向盤的手已是萬分冰涼,身體也滲滿了涼意,但這些對她而言都不算什麽,心中想着,再堅持一下跟肖淩骐的那場游戲,看看秦昊哲會有什麽反應,如果他仍舊與往常一樣,讓她看不出他對她的愛意,那麽她就會放手。
要是擺在青春年少時,面對暗戀的人,興許她會保留暗戀的情愫很久很久。可她已是二十七歲的女人,沒有太多時間為一個人守候,放手也許是最好的決定。
想到這裏,不是沒有心酸的,她好怕好怕,他們沒有結局,只是彼此的過客。
————
藍昕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換掉身上的衣服,沖熱水澡。
氤氲的霧氣缭繞在她的四周,花灑上的熱水啪嗒啪嗒地落在她的身上和白色瓷磚上。她一遍遍地搓洗着身體,目光卻有些癡癡地望着洗手池上方的橢圓鏡子,鏡子上已布滿小水珠,沿着鏡面滑下一條條歪歪扭扭的水線。她從鏡子裏隐約能看到自己,卻越來越模糊,是洗的時間有點久産生的頭暈,還是因為別的?
她試圖左右搖頭,擺脫頭暈的狀況,非但沒好,反而越加暈得厲害。胸口也上湧着一股惡心,一陣接一陣,萬分難受。她終于忍不住這種惡心,連忙走到馬桶旁,吐得稀裏嘩啦。一次次地反胃嘔吐,導致她整個人都比較虛脫。沖走那些污穢,已滿臉淚水。
藍昕用涼水反複地撲到自己的臉上,洗掉蜿蜒在臉上的淚水。
這樣的難受要如何說?身體簡直都不像是自己的。她站得有些不穩,雙手緊緊地抓住洗手池的邊沿,像是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她關掉花灑,打開取暖燈,忍不住蹲下身子,倚靠着牆,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像一只受傷的小貓。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好難過,覺得五髒六腑似乎都被掏空,只剩下一副軀殼,孤零零地待在這寂寞的私人世界裏,沒有人可以給予她及時的溫暖。
她多麽希望此時有人陪伴在她的身邊,哪怕什麽話都不說,靜靜地坐在她身邊就好。
可是,世界這麽大,卻沒有一個人能随時為她取暖。
她光着身子,蹲了很久,久到她已經忘記時間,也忘記那悄悄流下的是淚水還是沒有擦幹淨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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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藍昕的頭開始有些疼,輾轉反側。直到半夜,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藍昕聽到門鈴聲,還沒坐起身,便感到頭痛欲裂,渾身滾燙。她摸了摸額頭,也是滾燙滾燙的,想來是淋雨發燒了。
她邊下去邊打了幾個噴嚏,雙腳如同踩在棉花上,整個人都虛軟了一般,毫無氣力,有點搖搖晃晃地往門口走。心中詫異,不知這麽晚了會有誰來。
走到門前,門鈴聲還沒有停止,“叮鈴鈴叮鈴鈴”的,震得她耳朵有些發麻。
透過貓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灰色的開衫,開衫敞開着,露出裏面白色的T恤,穿着極為休閑。再往上看,是長長的脖頸和上下動着的喉結,是男人無疑。藍昕已被燒得頭暈眼花,不去想到底是誰,迅速地仰起頭,終于看到了他的臉。
這是一張多麽英俊的面龐,如一幅精心繪制而出的油畫。如此美好的男人,正是藏在她心底無法言說的秘密。
藍昕似乎是瞬間找回清醒的意識,睜開迷蒙的眼睛,愣怔地望着貓眼中小小的他。
她手忙腳亂地理完淩亂的頭發,再看着身上穿着的hello kitty的睡裙,頭頓時耷拉下來,心中有個焦急的聲音在說:“怎麽辦?”
在不斷響起的門鈴聲中,藍昕終于鼓足了勇氣,緩慢地打開門。當門露出一條小縫隙時,她的心撲通撲通地亂跳,臉越發紅了。
————
門外的人一把推開門,力氣之大,以致藍昕一時沒反應過來,一個趔趄,往右邊倒去。眼看着就要倒下去,她試圖抓住什麽,伸出手卻是虛無。右邊的書架離她還有一米的距離,無論如何,也是找不到可以依靠之物。
也許就在一瞬間,秦昊哲穩穩地拖住她的後背,迅速往懷裏拉去,拉入他寬厚而溫暖的懷裏。
須臾,藍昕聽到門重重被關上的聲音。
随即,客廳極為安靜,她便能清晰地聽到從他胸口傳來的心跳聲,劇烈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地傳入她的耳膜,聽得一陣心悸。她的臉觸到棉質T恤,能感受到那柔軟舒服的質地,也能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溫溫和和的,像極春天裏那柔和的風。
他溫熱的胸口,給她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讓她覺得萬分安心。
藍昕小心翼翼地從他的懷裏探出腦袋,睜大雙眼瞧着與自己親密貼合在一起的他。她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些許惱怒,甚是不解。這麽晚還來她家,明顯是影響了她的休息,為什麽他還要鐵青着一張臉,怒視着自己?
“為什麽沒接我電話?”秦昊哲用審視般的眼神望她,手依然摟在她的腰間,一點也沒有松開。
藍昕用困惑的眼神看着他,問:“什麽時候給我打電話了?”
“自己去看!”秦昊哲直直地望着她的眼睛,提高分貝說。
他說完把她往懷裏摟近了些,兩人靠得更近,只要他稍稍低下頭,好似就能吻上她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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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頭痛欲裂的藍昕,此刻被他緊緊地箍在狹小的空間裏,與他近在咫尺,呼吸有點困難,呼出的氣息滾燙一片。
她漸漸力不可支,卻依然強撐着自己,烏黑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起來格外明亮,如湖水般清澈明淨。她張開蒼白幹燥的嘴,铿锵有力地說:“這麽晚來找我,非奸即盜!”
他的臉上終于有了點明快的調調——淺淺的微笑,嘴角上揚到某個位置,便就此停住,保持着恰到好處的笑容。他煞有介事地看着她,伸出左手,撫弄着她披散在肩頭的頭發,随意地挑起一绺,在手指間一層層纏繞,直到發端,無法再繞上去,才停住手中的動作。同時,看到她龇起牙,略略不悅。
他并沒有理會她的疼痛,輕輕扯了下指尖的發。她依然不聲不響地望着他,眼中透出些倔強。
如果痛就說出來,像她現在這樣用牙齒咬住下嘴唇,極力隐忍的樣子,不是他想看到的。為什麽非要在他面前逞強?即使痛也不會吭一聲。
她越是如此,越是激發出他心底的不痛快。
他稍稍松開她,掌心依舊熨帖在她的睡裙上,修長的手指不禁拽緊了她的睡裙,指關節微微發白。他掃了眼她身上的睡裙,嗤之以鼻地說:“你說,你穿成這樣也能吸引我?幼稚!”
雖然有點幼稚,卻比往常的她少了很多那種高高在上的氣勢,多了幾分俏皮,顯得平易近人,不會讓人産生距離感。
藍昕瞪着眼看他,說:“首先,我穿成這樣不是特意為了見你,或者是為了取悅你。其次,大半夜的把我吵醒,又沒什麽急事,是不是很沒紳士風度?最後,要是沒事,立馬走人!”她指着門口,下逐客令。真希望他越早走越好,她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已發覺強撐着的身體越來越不配合,頭重腳輕,痛覺一陣陣地席卷而來。
不知道是她的表情洩露了她的病狀,還是她實在軟綿無力,以致于下一秒,她便看到他擡起手,放在她額頭上,面色驀地一驚,眉心聚攏,厲聲說:“知不知道我有十萬火急的事?”
“嗯?”藍昕的聲音已漸漸低下去,身體輕輕地依偎在他的懷裏。
他有十萬火急的事,就是來見她。但他沒有親口告訴她,而是說:“就是要破壞你跟周公幽會。”說完這個謊,他都覺得荒誕,與一個已經不存在的人競争,真是令他汗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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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昊哲從肖淩骐那兒得知藍昕被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