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一個不能透露的問題。
其實,這篇文最大的慢熱,就是秦先森和藍昕在愛情中,存在各自的怯弱,他們始終不敢跨出那一步,卻又都喜歡着彼此,這樣的愛,既沉默,又小心翼翼。
如果他們之間隔着1000步,只要其中有一人能夠勇敢地邁出1步,剩下的人定然會邁出剩下的999步。
如果看文的你,正默默地暗戀着誰,喜歡得無法自拔,那麽,就勇敢地說出那句“我喜歡你”吧╭(╯3╰)╮
☆、忘記才能成全彼此的碧海藍天
再次見到趙宇哲,他似乎長高了些,面對藍昕不再冷着一張臉,嘴角漾着笑,大眼睛微微眯起。
藍昕這才相信潘佳說的話,興許這孩子真的是想自己了,這就是所謂的日久生情嗎?
這一天裏,除了給趙宇哲做飯,就是陪他一起看電視、玩積木,藍昕倒一點也沒覺得索然無味,反而樂在其中。聽到門鈴響,她才放下手中的一塊藍色積木去開門,看到的是一張陌生的臉,穿着職業裝,白襯衫,黑褲子,蹬着一雙黑色魚嘴高跟鞋,一看便是都市白領的打扮。
藍昕甚是疑惑地望着她,開口問:“您好,請問您是哪位?”
“您好。”對面的女人溫和地朝她笑笑,“我是趙宇哲的媽媽,趙倩。聽潘老師說孩子在您這兒,我順路經過這兒,正好把孩子接走。”
藍昕側過身,禮貌地邀請她進屋,腦中閃現出在秦昊哲辦公桌上放着的相框,相框裏的女孩跟面前的女人容貌極像,難道秦昊哲曾經愛過的人就是趙倩?
趙宇哲見到媽媽,并沒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只是擡頭望了她一眼,随即又埋下頭玩積木,好似她并不是自己最親密的媽媽,而是一個不相識的人。
“宇哲,跟媽媽回家吧。”趙倩的聲音溫柔似水,蹲下身,右手攬在趙宇哲的肩頭。
趙宇哲看了看搭在他肩頭的手,聳聳肩,試圖抖落,像要抖落細小的塵埃。
“跟媽媽回去。”趙倩加重了語氣,斂去笑容,換上一副嚴厲的表情。
趙宇哲像是預感到會發生什麽似的,連忙跑到藍昕的背後,小手揪着她的褲腿,身體瑟瑟地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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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倩看向藍昕,扯開笑容,對藍昕說:“孩子小,還不太懂事,你別太介意,今天謝謝你幫我帶孩子。我這些天經常出差,沒時間帶他。他平時也不喜歡跟陌生人接近,之前請了保姆,換了一批又一批,就是沒有一個他喜歡的,非常令人發愁。後來他上幼兒園,跟潘老師特別投緣,也很聽她的話。而且啊,我看他也很喜歡你,前兩天就一直搖着我的手,遞給我一張紙條,上面寫着‘我要見藍阿姨’,起初我并不知道他所說的藍阿姨是誰,後來把這事跟潘老師說了,從她那兒得知,你就是他說的藍阿姨。”
藍昕聽了她一番話,略略欣喜之餘,有些心疼趙宇哲,想要跟一個得了自閉症的孩子溝通,需要很大的耐心,要比教育一個正常的孩子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如果趙倩經常出差,又怎會對孩子照顧周全?因為這樣,所以趙宇哲見到她時,才會躲起來嗎,還是另有原因?她并沒有問,而是牽起趙宇哲的手,微微彎下腰,和顏悅色地說:“宇哲,媽媽來接你回家,回去可以看《奧特曼》,不開心嗎?”
她見他重重地搖了搖頭,站着不動,一點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跟媽媽回家吧,給你做你愛吃的銀耳蓮子羹,好嗎?”趙倩索性蹲下來,開始哄他。
藍昕聽後一愣,記得上次給他做了這道菜,他卻一口都沒吃,為什麽趙倩會覺得他愛吃呢?她跟趙倩說出了心中疑惑。
趙倩聽完,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着她,說:“怎麽會。”
藍昕沒有再接她的話,而是彎下腰跟趙宇哲說:“宇哲,要做一個乖孩子,首先要聽媽媽的話,知道嗎?你想什麽時候來阿姨這裏可以讓你媽媽送過來。”說完,找來一張便箋紙,寫了她的名字和手機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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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他們後已是黃昏,藍昕正目送着離去的車子,忽然有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她吓了一跳,連忙扭過頭,竟是秦昊哲。
“你怎麽在這兒?”藍昕微微瞪大了眼,疑惑地問。
幾日不見,他似乎有點憔悴,下巴上冒出些微青色的胡茬。
“找你。”秦昊哲淡淡地說,表情平靜。
“怎麽,想通了,是不是很後悔沒有早點原諒我?”藍昕第一反應就是想到了破壞相框一事。
秦昊哲并沒有回答,而是從褲兜裏拿出一個小熊形狀的鑰匙扣,問:“是不是你的?”
藍昕連忙從他的手裏奪過去,驚訝地問:“怎麽在你這兒?”這個鑰匙扣她找了很久,裏面的鑰匙雖然都是老家門上的,但要是丢了,回去還得重新配一套。
“落在我車上了。”
秦昊哲離她只有一步之遙,微風拂過,她能聞到他身上清新的香氣,吸入肺腑,蔓延至心間。縱然如此,當她看到鑰匙扣上少了自己的照片時,頓時沉下臉,“我的照片呢?”
“沒收了。”秦昊哲眉眼微動,面無表情的面容上露出一抹飛揚的神色。
“憑什麽?”藍昕無法理解他的行為。
“我怕你再次弄丢,暫且替你保管。”秦昊哲說得振振有詞。
“多謝。不過,我不需要任何人來保管我的物品,包括你。所以,麻煩你趕緊把我的東西還給我。”拿走她的照片,僅僅想保管嗎?
“放心,你的照片在我這兒不會受到虐待的。”
藍昕看他這麽固執,便也不再堅持,望着他那蠱惑人心的雙眸,故意說:“我倒不怕受到什麽非法待遇,倒是擔心,你留照片的動機不純。”
秦昊哲走近一步,近得鼻尖差點跟她的鼻尖貼合在一起,近得可以感受到她溫熱的呼吸,眼眸微微低垂,看到她一張越發嬌小的臉龐和清亮的眼睛,聲音涼涼地說:“不會以為我愛上你了吧?”
藍昕的心瞬間一滞,像有什麽東西堵在胸口,無法呼吸。她望着他眼中小小的自己,一動不動。但是,随即她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說:“秦總和我明明就是兩個世界裏的人,怎麽會愛上我。當然,我也不會愛上你。我是怕別人看到你留着我的照片會有誤解,可不想跟你扯上這麽一層關系。”
秦昊哲的眼眸冷了幾分,下意識地捏住她的手,語氣中略帶些惱怒,“為什麽說我們是兩個世界裏的人?”
因為你常常冷漠得讓人只能遙遙相望,無法靠近絲毫。但是藍昕沒有說出心中所想,只是說:“你霸道無賴,沒心沒肺,自以為是……”
而後,她眼簾微垂,心間劃過一絲說不出的痛楚,暗暗對自己說:對不起,我還是對你說了謊。雖然你有時候霸道,有時候冷漠,但是你的熱心腸無人能比。
他久久不言,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越來越沉重的呼吸,如同一片片緩緩落下的羽毛,拂過她的鼻端,有點癢癢的。她的視線落到他們相握的指間,他的手指依然幹淨修長,指甲修剪得圓潤平滑,掌心有些涼意,沿着她的手指蔓延。她想抽開,他卻緊握,似乎很怕一旦松開,就再也無法觸碰。
“你弄疼我了。”藍昕擡起頭,眼睛有點朦胧,仿佛盈了一層霧氣,他離自己這麽近,竟有點看不真切。
他一點點地松開她的手,透着些許不舍,好像她的手才是給他帶來溫暖的最好存在。
她看到他眼中的失落,不禁撇過臉去,低低地說:“謝謝你在百忙之中能親自把鑰匙扣送來。”說完就要離開,卻聽到他說:“如果想表示你的誠意,不請我上去坐坐?”
藍昕遲疑了下,而後,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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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藍昕的住處,秦昊哲望着簡潔幹淨的客廳,倒有些吃驚,問:“請了鐘點工?”
“你請鐘點工吧?像我這種上得了廚房,下得了廳堂的新世紀女性還要請鐘點工嗎?”藍昕走進客廳,“想喝點什麽?”
“有紅酒嗎?”秦昊哲在沙發上坐下。
“有。”不一會兒,藍昕為他端來一杯紅酒,放在他的面前,“紅酒是你的最愛?”
“未必。”秦昊哲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卻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深談下去,而是說,“你認識趙倩?”
“你也認識?”藍昕放下手中的紅酒杯,面露驚疑。
秦昊哲沒有回答,看似漫不經心地問:“趙宇哲是她的孩子?”
藍昕想起方才他定是看到她與他們告別時的畫面,臉龐上透出一抹苦笑,說:“她對你來說,應該是比較重要的女人吧?”
秦昊哲如實作答:“曾經是,現在不過是不再見面的陌生人。”
“分手後就一定是陌生人嗎?”
“相愛的人分手後還能做朋友嗎?分手後,與其做藕斷絲連的朋友,不如做最熟悉的陌生人。”秦昊哲說完,一口喝完了杯中的紅酒,又倒上一杯。
“得了吧,何必說得這麽凄涼,畢竟愛過,不是嗎?真的能把她忘得一幹二淨?”藍昕見他這樣,倒也不阻攔,若是難過,那就以酒解愁吧。平時她要是工作壓力大或者心情不好,也會像此刻的秦昊哲這樣。酒精麻痹神經後,确實能夠暫時地忘記煩惱。
“來,幹了這一杯。”藍昕舉起酒杯,倒是爽快,一口氣喝完,“既然已經是過去式了,就別拿舊情人來折磨自己,你要過得更好,更幸福,要讓她後悔,讓她知道失去你是她這輩子最無法挽回的事。”
秦昊哲回想起從前,他們分手後,他從趙倩的好朋友那兒得知,她已懷孕。他給她打了無數通電話,都不在服務區,去她有可能在的地方找過,卻尋覓無果。他萬分着急,卻毫無辦法,覺得對她有所虧欠,在可以給予她很多愛的時候,他不懂得愛,而當他懂得愛時,卻又失去了她。後來,她完全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了,再也沒了她的音訊。
再次見到她,他已沒了當年的勇氣,也沒有當時的心境。曾經那麽愛的一個人,以為終其一生也無法忘懷,但是,随着時光飛逝,愛會慢慢地消逝。後來的後來,他才知道,這世上沒有什麽人可以住在他心裏一輩子的,永恒的不過是曾經愛過的心情,封存在過往的紀念冊裏。
忘記,才能成全彼此的碧海藍天。
作者有話要說:
☆、會不會在愛情游戲裏沉淪
方才那麽真切地看到她時,過往湧現,撕裂他原本堅不可摧的心,不是難過,而是心酸。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并沒有守護在她的身邊,讓她一個人度過無數個孤枕難眠的夜晚,一個人在人海中漂泊,如同飄搖的浮萍。
在他憶往昔時,已不知不覺喝掉了一瓶紅酒,他并不特別能喝,臉頰的熱度越來越高,卻沒打算就此罷休,跟藍昕說:“再幫我來一瓶。”
“到此為止。你還把我這兒當酒廊了?”藍昕看他一副微醺的模樣,心想,再這樣喝下去,估計今晚就得睡她這兒了。
秦昊哲徑自去拿了一瓶,幫藍昕也斟滿,“陪陪我。”眼中竟有一絲溫柔的波光在流轉。
他如此溫柔的眼睛,好像有無窮的磁場,吸引着她。藍昕愣怔少許,有片刻的沉淪。
他們一幹為敬,毫不拖泥帶水,就這樣,喝了一杯又一杯。她看到他的臉上泛起紅暈,坐到她的身邊,身上已滿是酒氣。
他垂着眼眸看她,離她越來越近。她的下巴上懸着一滴紅酒,在明媚的光線下,像一顆璀璨的紅寶石。他伸出右手,輕輕擦拭,看到了她眼中透出的惶恐,如同一只受了驚吓的小兔子,可憐兮兮地瞧他。
秦昊哲情不自禁地攬上她的肩,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裏,低下頭,吻上她的唇,反複地親吻吸允。吻上的瞬間,她卸下了心中的最後一點防備,身體如火焰般立刻被點燃,逐漸蔓延。
他的吻技極高,從她的嘴唇,慢慢延伸到她的耳垂、脖頸,一點點地落下,細致又溫柔,每一個所及之處,都惹得她的心尖兒發顫。意亂情迷中,她情不自禁地抱住他,閉着眼睛感受着他的氣息、他的柔情。
秦昊哲讓她以比較舒服的姿态平躺在沙發上,手指撩起她額頭上的一縷發,輕輕地問了句:“你到底愛不愛肖淩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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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昕睜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秦昊哲,沒有吱聲。下一秒,她便看出了他眼中的柔情慢慢轉變成一團怒火。
他騎坐到她身上,彎下腰,目光淩厲地看她,呼吸拂過她的臉畔,雖帶有絲絲熱氣,但随即便冷卻,就如同他這張忽然沉下來的臉。他一手緊緊攥住她的兩只手腕,另一手并沒有閑着,啪的一聲解開她襯衫最上面的一顆紐扣。
方才還陷在溫柔鄉裏的藍昕猛然驚醒,這難道就是她想要的嗎?不,她曾經就想過,一定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留到新婚夜那天,這次怎麽行?她邊想邊掙紮着,雙手拼命絞着,想掙脫開他的束縛,但是他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眼看着第二顆紐扣又被解開,藍昕心急如焚,身體也在扭動着,雙腿想動,卻被他制服得牢牢的,動彈不了。
她看了眼自己,胸前的春光畢露無疑,已看得見裏面的黑色蕾絲胸罩。她急得連忙說:“你不要得寸進尺!”
他卻仿佛沒有聽到般,低下頭深深地親吻着她的脖頸,動作快,力度有些大。
怎麽辦?藍昕以為他是個有分寸的男人,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如此對待自己,漸漸手足無措,停止了掙紮,任由他索取。她安安分分地躺着,他的動作才放緩了些,但他的嘴一刻都沒有歇過。
她覺得此刻的自己如同被關在瓶子裏的蝴蝶,失去了自由,心中泛起酸楚,眼睛竟有點濕潤。她緊緊地閉着眼睛,不想讓自己記住這時的他。直到感受到他的嘴唇落在自己的眼皮上才睜開眼,看到他眼中的怒火已消去不少。
此時他們的姿勢極為暧昧,就像在度蜜月的小夫妻,但看清他們各自的表情,不難看出藍昕并不享受在這樣的舉動裏,反而不悅。她松開他的“魔爪”,語氣冷冷地說:“你這樣做,算什麽?還不快放開我。”
秦昊哲起身站起來,看着她坐起來,坐在沙發一隅,低垂着眉眼,身體縮成一團的。
良久,她聽到他說“對不起”,卻依然沒有擡頭看他,前所未有地沉默着,一動不動。
漸漸地,他看到她肩膀微微起伏,走近她,把手搭在她的肩頭,說:“對不起,剛才酒喝多了。”他的酒量挺大,但這次到底是喝多了。平日裏喝多了便會做一些不按常理出牌的事,話依然不多,舉動卻異常粗暴,這次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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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門鈴聲,藍昕才猛然驚醒,不禁摟緊自己,瞪大眼睛望着秦昊哲。過了幾秒,她反應過來,慌忙地系好被解開的兩顆紐扣,匆忙地穿上鞋。走到他身邊時,肩膀堪堪擦過他的身體,幾乎能感受到他滾燙的溫度。
打開門,看到的不是別人,而是剛走不久的趙倩和趙宇哲。
趙倩進屋後,有些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又打擾你了。宇哲的書包落在這兒了……”話還沒說完,一眼看到站立在沙發旁的秦昊哲,立時頓住腳步,握着宇哲的手稍稍緊了緊,臉上露出錯愕、驚訝的表情。
她沒有想到會再次遇見他,四目對視間,心像是被人高高地提着,懸在半空中,十分難受。
六年前,他們分道揚镳,各自散落在天涯。她以為再不會碰見他,再不會在任何一個熟悉的路口看到他的身影,可是在六年後,他們終于相遇了。她從他的眼中沒有看到絲毫的訝異,他一如從前,始終淡定從容。
他比以前成熟了許多,短短的寸頭留長了些,劉海長得觸到眼皮上,稍稍遮住他斜飛入鬓的眉。衣着上亦是成熟,他再不是穿着T恤、牛仔褲的少年,而是穿着上乘西服,打着昂貴領帶的翩翩佳公子。望着她的目光不冷不熱,就像看陌生人,全身依然散發出揮不去的高傲氣質。
他們倆沒有誰跟誰說一句話,連一絲笑容都吝啬得不願意給。最終藍昕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僵局,笑着把書包遞給趙倩,說:“這是我朋友秦昊哲……”
不等藍昕介紹完,趙倩嗤笑一聲,伸出手,模樣十分禮貌,說:“你好。”
秦昊哲卻沒有伸手,雙手随意地插入褲兜裏,姿态懶散,“別來無恙。”
再親密的愛人終是變得如此陌生,仿佛從未在彼此的生命裏存在過。愛如此奇妙,能讓兩個陌生人相遇、相知、相戀,卻也能讓兩個親密愛人背道而馳。
趙倩的視線不再停留在秦昊哲的身上,轉過頭來看向藍昕,方才還冷冰冰的一張臉忽然如花綻放,“不好意思,打擾了。”她想拉着趙宇哲離開,卻發現這孩子緊緊拽着她的手不走,另一只手指向藍昕的脖子,焦急地指給趙倩看。
趙倩早已看出藍昕脖子上的紅色吻痕,被兒子當面指出來時,只覺得胸口似有一團火焰在熊熊燃燒。原來,即使他那麽驕傲,那麽不懂得女孩子的心思,如今的他,要比她想象中過得好,不僅仍過着富家公子的生活,身邊也有了新的伴。而她,不過是他人生中的一個站臺,他曾經在她這個站臺體會過悲歡離合,當等到他要上的那輛車,他便不會繼續停留。現實便是如此,不會有誰等一個人一輩子,只會一輩子追尋愛。
她沒有解釋給趙宇哲聽,而是板着臉,嚴肅地跟他說:“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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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日子裏,藍昕弄不明白一個問題,為什麽再相愛的戀人最後會變成陌生人。那日趙倩和秦昊哲見面的場景像影片般在腦中一遍遍地回放:他們都面無表情,望着彼此的眼神沒有絲毫的波瀾,平靜得如一面湖。
她把自己的疑惑告知顧以菲時,顧以菲用看外星人般的目光看她,戳了戳她的腦門,說:“很簡單,不想聯系了。不要問我理由,既然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分開又何需理由?在一起不開心就分開咯。”
難道這世間所有的愛真如顧以菲說的這般,都是沒有緣由的?她思慮着,被一通電話打斷,接完電話急忙跟顧以菲告別。正欲擡腳,撞上了迎面而來的人,頭被撞得暈暈乎乎的,咬了咬下嘴唇,一臉吃痛地看向來人。
縱然他如何裝扮,依舊逃不過她的法眼。
他穿着顏色低調的灰色上衣,配一條九分休閑褲,露出纖細的腳踝,腳上倒是穿着一雙當下流行的淺棕色系帶尖頭皮鞋。眼睛上仍然架着必備神器——超大黑色墨鏡,幾乎遮住了他半張臉。藍昕從墨鏡上清晰地看到有點狼狽的自己,劉海有些散亂地偏向一邊,眼中還留有因受驚未散去的微微惶恐。
肖淩骐稍微低下頭,把墨鏡往下一拉,臉上露出一絲痞氣,說:“這麽不小心可怎麽好?要是看到你撞的是別人,我的這顆小心髒就會像雞蛋撞上石頭。”他頓了頓,然後一邊說着“砰,瞬間碎了”,一邊做着誇張的手勢,模樣不羁。
“喂,別胡來,我朋友在。”藍昕壓低聲音。
肖淩骐索性摘下墨鏡,摸了摸嘴唇上方貼的假八字胡,扭過頭看顧以菲,眉眼笑得彎成一條線,非但不顯得友善,還多了幾分戲谑的味道。“知道我是誰吧?”不可一世的口吻。
顧以菲看着眼前人這副模樣,是覺得有些眼熟,但更加欠扁。她恨不得用毛筆在他的眉毛上畫兩道粗線,刮掉他的胡子,如果他的臉能胖點,活脫脫成人版蠟筆小新。這麽一想,她忍不住笑出聲來,說:“你是誰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說完,她悠哉游哉地攪動着白色瓷杯裏的咖啡,輕輕地轉動手腕,咖啡的表面漸漸浮現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積聚出細小的奶白色泡沫,她吹了一口氣,泡沫便速速散去。
顧以菲這毫不在意的神情,倒是讓肖淩骐覺得新鮮,他這位走到哪兒光環就照到哪兒的大牌明星,一向都是人群裏的閃光燈,耀眼奪目,備受小女孩、少女、女士、婦女……甚至老妪的歡迎,哪裏遭受過顧以菲這樣的待遇。不過,他并沒有跟顧以菲再說什麽,而是将視線落到藍昕身上,俯下身子,湊近她的耳邊,輕聲道:“最近有沒有想我?”
作者有話要說:
☆、撞車事件
藍昕往旁邊挪了一步,看着他這雙丹鳳眼,雙手抱胸,甚是灑脫地說:“有沒有你最清楚,還需要來問我嗎?”
肖淩骐看到她手中拿着的手袋,便說:“這是要回家嗎?要不,我送你回去?”還沒等藍昕說話,他像是猜中了她的心思,急忙說,“不要跟我說不需要之類的話,我有事想跟你聊聊,順便……”他看了看顧以菲,繼續說,“借一步說話。”
恰巧藍昕沒有開車過來,他要做好心人,她又何必拂了他的好意?所以便爽快應下。
走之前,顧以菲拽了拽她的衣角,在她耳邊憤憤然地說:“這人到底是誰,怎麽一副跟你關系很好的樣子?不要告訴我是……”
不等她話說完,藍昕便擡起頭,斜睨了她一眼,丢給她這樣一句:“告訴你,這一次你的第六感失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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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飯店,已華燈初上,天還沒有黑透,遠處天邊的雲彩微微透出绛紅色,大片大片地相接,如染色的華貴綢緞。剛入秋的夜已經添了些許涼意,藍昕攏了攏身上的棉質白坎肩,雙手交握在胸前。
“天涼好個秋啊!”肖淩骐瞥了她一眼,拖長尾音說。
藍昕自是覺得他在說風涼話,掃了他身上套着的淺棕色皮衣,說:“這還沒入冬呢,就有人把自己裝扮成狗熊了。”說完,她特意去看他的表情,由于他戴着大墨鏡,她只看到他輕輕上揚的嘴角。
他忽然轉過頭看她,把她從頭到腳都細細地打量了一遍才說:“簡直就是白熊的化身,要是頭發再染成白色的,就能去白熊堆裏濫竽充數了。”
藍昕氣得直瞪他,到了車上,心還沒有徹底平靜下來,便打開車裏的音樂,頓時一首說唱的RAP 沖擊她的耳膜,切到下一首,依然是這種風格的。她的心情已經有些煩躁,當然不想再聽這種快節奏的音樂,索性關掉,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她聽到旁邊的人輕輕哼唱方才播放的音樂,聲音壓得低,倒不讓她的心添堵。
不到一分鐘,藍昕便聽到車裏流淌着旋律柔和的輕音樂,曲調清脆,她聽了心情舒緩,不由得沉浸其中。
藍昕邊聽着音樂邊望着前方如同長龍一般的車輛,說:“怎麽沒跟楊悅溪一起出來?”
“她只是我的經紀人,又不是我的保镖。再說,我也需要私人空間。”肖淩骐右手的指間輕輕彈着方向盤,動作優雅得像在彈鋼琴。
“你下次再出來時,能不能換個裝扮,老是這樣,難道不會覺得厭倦?”藍昕望着他嘴角貼着的假胡子說。其實,貼上胡子的他,要比平日裏的他更加有男人味,是叔控們的最愛。
“那我下次扮成超人,下下次扮成綠巨人,再下下次扮成鋼鐵俠,這樣才足夠有創意?”肖淩骐摘掉了墨鏡,問藍昕。
藍昕忍不住笑出了聲,“挺有創意,不過,你要是扮成那些人,肯定要比你以真面目示人更吸引大衆的眼球,絕對會成為人群裏的焦點,新聞的頭條。”
肖淩骐撩開一邊的劉海,也笑了起來,懶洋洋地說:“逗你玩呢。我想你是看到我這副打扮覺得厭倦,是不?”見藍昕沒有立即回答,他便繼續說,“難不成你很在意我,所以連同在意我的着裝?”
“別臭美,誰在意你!”藍昕嘴角的笑意全數散去,沉下臉說。
肖淩骐把音樂聲調小,神色正經地問:“有沒有發現秦昊哲很在意你?”
不提秦昊哲還好,一提他,藍昕的腦中瞬間晃過最近一次與她接吻的畫面,他的表現算是喜歡自己的證明嗎?還是酒後失态的舉動?藍昕輕輕地吐出幾個字:“有待觀察。”
“難道你……”肖淩骐本想告訴她秦昊哲對她的情意,可話剛到嘴邊,他的手機響了起來,看短信的空隙,一個沒注意,砰的一聲,不小心撞上了前面的車。
藍昕被撞得額頭差點貼着擋風玻璃,心劇烈地跳動,在閉上眼睛之前看到一只手擋在了她的頭頂。她慢慢地睜開眼時,發現他的手正貼在擋風玻璃上。由于受了驚吓,她坐直身子,沒好氣地看着他,說:“能不能看着點路?你不在乎我的命,就不在乎自己的命?”
肖淩骐倒是沒被吓着,晃了晃手中的手機說:“這不有事嗎。”
藍昕看了眼前面的車,車尾處被撞得凹進去,“等着別人來找你麻煩吧。”
還沒聽到肖淩骐的回答,藍昕就看到從前面的車裏走下來一個女人,背影有些熟悉,穿着一套黑白色的職業裙,腰部被裹得緊緊的,走起路來婀娜多姿。這正是前些天見到的趙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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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昕沒想到,這世界雖大,但有時候又小得足以讓兩個并不相熟的人再次見面。她的眼睛瞥向左邊的肖淩骐,看到了他一副愣怔的模樣,面無表情地望着前方,眼中有一絲讓人無法察覺的驚訝。她伸出手在他的眼前一晃,說:“怎麽,終于怕了吧?”
肖淩骐這才回過神來,慌亂地去拿墨鏡,手竟有些顫抖。
戴上墨鏡後,聽到有人敲車窗。肖淩骐按下車窗,神色已恢複鎮定,胳膊肘撐在車窗處,安靜地望着趙倩,遲遲不開口。
趙倩語氣咄咄逼人,“怎麽開車的?看把我的車給撞成什麽樣了。”說完,發現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藍昕,有些訝異地說:“是你?”表情稍許柔和。
藍昕見肖淩骐像個沒事人一樣坐着,只好先開口:“是啊,真巧。”她指了指身旁的肖淩骐,跟趙倩解釋,“趙女士,這是我朋友,剛才開車時沒注意就撞上你的車了,真是不好意思。這樣吧,留下你的聯系方式,汽車損壞的部分我朋友會全部賠償,好嗎?”
藍昕說得誠懇,再加上趙宇哲又那麽喜歡她,趙倩方才生氣的情緒被壓下去不少,語氣變得溫和,說:“沒事沒事,還好撞得不太嚴重。”
一直坐着沒說話的肖淩骐聽她前後說話的語氣判若兩人,這才忍不住看向趙倩,說:“那是,如果撞得很嚴重的話,你就得上房揭瓦了。”
趙倩聽了這話,頓時一愣,開始細細地看眼前的男人,他戴着大墨鏡,蓄着濃密的胡子,雖然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是他的臉倒生得英俊,透出讓人無法抵抗的魅惑。如果剛才她沒有聽錯,他的聲音太像一個人,說話時常常不着調,聲音卻分外動聽。
“你貴姓?”趙倩受好奇心驅使,脫口問出。
“他是……”藍昕想告知時,卻感覺到他用右手輕輕地彈了下自己的大腿。她不明白為什麽他會有如此舉動,難道有什麽不能言說的隐秘?還是他生怕趙倩是他的粉絲,怕遇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沒等她想明白,後面就想起一陣陣刺耳的喇叭聲,她回過頭,想來是車主們等得不耐煩了。與此同時,她看到從趙倩的車裏走下來一個小男孩,正是趙宇哲。
趙倩見兒子下了車,趕緊給了他們聯系方式,說:“宇哲下車了,我得趕快過去,這兒車多。”然後視線轉到肖淩骐身上,說:“如果你不想對一個陌生人有所虧欠,想來賠償的話,我不會介意。聯系方式能給我嗎?”
肖淩骐快速地給了她一個手機號,用食指摸摸下巴,彎起嘴角笑起來,有些痞氣,“既然你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要我來賠償,我會讓你如願以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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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昕發現肖淩骐目視着前方許久才啓動車子,看上去心事重重,便好心安慰道:“不會是因為剛才的小插曲破壞了心情?”
肖淩骐一邊點着一根煙,一邊輕“哼”了聲,“那點小事,怎麽能夠破壞我如此強大的內心。難道你不知道嗎,肖淩骐的心,乃鋼鐵所造,歷經千錘百煉。”
原本還有些沉重的氣氛,倏忽間輕松起來。藍昕不禁被逗笑了,望着被煙霧籠罩的他,說:“你跟別人說話都跟趙倩說話一樣嗎,怎麽一副別人欠了你千萬塊錢的樣子?”
“要不然你讓我對一個陌生人擺出一副愛了千百年的樣子,像話嗎?”肖淩骐把手伸出窗外,彈掉了長長的一截煙灰,又放回嘴裏,深深地吸了口。
藍昕想起他方才彈自己大腿的動作,為了解開心中的疑惑,偏過頭來問:“你跟她真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