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安心……嗎?
在将少女送走之後也咀嚼着對方的話語,士郎驚訝地意識到,自己對Archer的信任似乎是有點過了。
雖然初見之時救下了自己,但Archer分明就嫌棄着魔術水平差勁的自己。在教會時神父也說過,即便是被召喚出來的從者,也可能為了某些執念而背叛禦主。
然而,自己就這樣義無反顧地信任着Archer——即便對方連真實身份都吝于透露。
好像……有點冒失啊。士郎默默感嘆,走入道場。将沐浴在光輝之中的那個身影收入眼中,士郎愣愣地頓住了腳步。
高大的英靈正輕輕揮動着竹劍,明明是毫無殺傷力的器具,在對方手中卻有了殺伐之勢。那無懈可擊的身姿與凜然的目光,讓士郎想起夢中英靈驅除邪惡之時那宛若雷霆的淩厲眼神。
在無盡的戰場中前行的英靈,雙手明明已經不可避免地沾染了鮮血,身軀卻仿佛由光明與正義凝聚而成,并無任何邪惡陰郁的影子。
是因為對方的理想吧?畢竟,看似冷酷的英靈生前所踐行的願望,是最為艱難又悲憫的“正義”。
士郎忽然有點明白了。
Archer的話,即便無條件信任也沒有關系。
因為,對方正是自己所憧憬的模樣,是與自己持有相似理想的存在——
或許是士郎的目光太過灼熱,英靈猛地轉過頭來。與士郎對視的時候,英靈尖銳的目光似乎有點軟化,但語氣還是慣常的尖酸:“怎麽不快點過來,該不會是想要偷懶吧?還是,對于加入聖杯戰争的決定,感到後悔了?”
“怎麽可能後悔!”士郎随手拿起一支竹劍,走到對方身前擺出戰鬥的架勢,“請多指教,Archer。”
注視着少年那還算有模有樣的備戰姿态,英靈仿佛有點驚奇地挑了下眉,之後又恢複冷淡的态度:“很有幹勁啊,Master。但是,醜話說在前面。我不會手下留情。”
在接下來的訓練中,英靈說到做到,士郎也無比切實地感受到了這一點。
疾風驟雨般的攻擊令人難以喘息,毫不留情指向關節的攻擊令四肢的每一寸都隐隐作痛。在實戰中愈發熟練的少年以有力的格擋阻攔了英靈的劈砍,繼而向後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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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穿少年想要小憩片刻,英靈卻并未放過對方,而是緊随而至。高高揚起手中的竹劍,英靈毫不停歇地給予少年迎面而去的狠狠一擊。
強撐着戰鬥的少年終于因為這一記重擊到了極限,堅強又青澀的身軀陡然倒了下去。
英靈下意識地向被擊倒的少年伸出手去,又生生地遏制了身體自發性的行動。他沉默地将手收回,看着精疲力盡的少年以竹劍撐起身體,半跪在地板上喘息。
“只是這個程度就不行了嗎?那可真是麻煩了。以你現在的程度,不要說與其他魔術師分庭抗禮,即便是全身而退也很困難。如果只有這樣的話,那你還是放棄參與戰鬥吧,Master。”
聽着英靈刻薄的話語,少年不甘地咬住了下唇。沉默片刻,他忽然仰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看向英靈:“那麽,就繼續訓練下去吧。”
英靈微微怔住,眸中閃耀的嘲諷之色褪去了。
“Archer是強大的英靈,比我擁有更多的戰鬥經驗。所以,我相信你的判斷。”努力平複不穩的呼吸,士郎認真道,“既然水平不夠,那就繼續練習好了,直到你認為我擁有足夠資格為止。”
英靈靜靜地聆聽少年的宣言,目光落在對方身上。
面前的少年被汗水徹底浸透,顏色鮮亮的赤紅發絲也籠上了一層濕意。少年白皙的臉龐因為負荷過重的戰鬥而褪去了幾分血色、像是半透明般,唯有雙眼還是一如既往的明亮。
看着面前那個已經脫力卻強撐着再度站起的少年,英靈心情複雜地嘆了口氣:“就知道會是這樣啊。”
即便身處秩序被徹底颠覆的世界,但在前一晚以靈體狀态探查過各方動态的英靈基本可以确定,除了自己與Saber互換了從者,其餘勢力與記憶中相較毫無差異。
那麽,未來的事情也基本可以确定了。Rider陣營會在學校布下致命的結界,對Saber睽違已久的Caster将在遠坂凜松懈的某個時刻設法奪走少女騎士,而藏身教會的神父與某位強大到極點的英靈則會蟄伏到最後、給出致命一擊。
當然,變數也是存在的。得到最強從者的凜無需擔心魔術水平不夠看的少年,大概不會向少年提出決鬥;而擁有凜這樣強大的禦主,Saber也未必會被Caster奪走。
但是,為了少年的安全考慮,還是要加強對方的訓練才行。尤其,對方還是個熱愛送死的蠢貨。
猛然間意識到将“自己”也罵進去,英靈輕笑一聲,将少年努力舉起的竹劍抽出:“到此為止吧,Master。先休息,等一下進行魔術練習。”他頓了頓,語氣忽然戲谑起來,“說起來,雖然你的複制品還算有模有樣,但戰鬥力還是差得太遠了。想不給我丢臉的話,還要繼續努力才是。”
“诶?”
“之前與Berserker陣營交鋒的時候,你用魔術複制了我的雙刀吧?”英靈誇張地嘆了口氣,“分明是第一次見面卻毫不客氣地複制我的武器,你臉皮還真是厚到了一定程度啊。”
聞言,士郎的臉頰瞬間漲到通紅:“那個……我并不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那時本能地複制英靈黑白雙刃的行動,他讪讪地閉了嘴,頭也微微垂下。
少年那副羞愧又不想服輸的別扭模樣,在一定程度上取悅了英靈。擡手将少年的紅發揉亂,英靈靜靜地将唇角向上翹起極其微小的弧度。
雖然這小鬼多數時候都很煩人,在這個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家夥身上,也并沒有什麽令人喜歡的特質。
但這家夥,偶爾也會有稱得上可愛的時刻啊。
***
抛開激烈程度堪比争吵的鬥嘴不談,少年與英靈相安無事地共處了下去。然而,在士郎得知昔日友人間桐慎二也被聖杯選中、又為了校園的安全與遠坂凜達成和解之後,一件愈發緊迫的事情浮出水面。
“衛宮同學,你并未與Archer建立聯系吧?”在結成盟友之後,少女嚴肅地向士郎提起這件事,“作為能夠自由行動的職介,Archer會消耗相當大量的魔力。如果不能保證魔術供給,他将無法為你戰鬥,甚至,難以維持實體。”
士郎很在意少女的話。但晚上回到衛宮宅後,對着面色如常的冷酷英靈,他又感到難以啓齒。
一言以蔽之,都是自己魔術水平太差的緣故。而Archer這喜歡逞強的家夥,說不定不會接受自己的關心,還會順勢譏諷自己一番也說不定。
士郎惴惴不安又無法開口,坐在對面的英靈卻出乎他意料地先發了話:“今天在學校裏發生什麽了嗎?”
“沒什麽!”士郎驚醒般坐直了身體,“只是,因為在聖杯戰争中互為對手的緣故,與遠坂起了沖突,雖然之後……”
“之後與對方結為盟友了吧。否則,以你的實力,不可能從她面前全身而退。”英靈聲音冰冷,卻莫名地令士郎心安,“令Saber陣營難以對付的敵人必然相當棘手,你這決定其實很愚蠢。當然,考慮到你不可能放着學校中的危機不管,與最強陣營結盟,也是相對明智的選擇了。”
“诶?Archer怎麽知道?”士郎想了想,“難道,你白天做了偵查嗎?”
“那是當然的吧。有你這樣的Master,想要贏下戰争,身為從者的我當然要做更多準備。”
英靈的語氣還是不出意外地令人火大,士郎卻心生愧疚,小聲發問:“那麽,你的魔力……”
英靈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你該不會是在擔心我吧?是Saber的禦主和你說了些什麽嗎?”
一切都被英靈猜中,士郎頗具挫敗感地垂首。
在能夠對自己的一切甚至小心隐藏的心情明察秋毫的英靈面前,自己即便想要掩飾什麽,也根本毫無辦法。
換個角度來說,這樣的archer成為了自己的從者而非敵人,也是幸運吧?
默默慶幸的少年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已經對聖杯戰争充滿代入感了。
“這種事情,你不必擔心。”英靈不知為何有點煩躁,拒絕的語氣也相當生硬,“反正,以你現在的能力,根本無法完善與我的契約。”
“但是遠坂說過,以物理方式,也可以為你補充魔力……”
“是體|液。”仿佛想要立刻結束這個話題,英靈猛地起身,“所以,別再提這種事。血液并非長久之計,其他辦法你就更做不到了。”
幾乎是在最後一個字眼被吐出的瞬間,英靈因為驚訝而僵住了身體。
突兀地印在唇上的濕潤柔軟的觸感,讓英靈瞬間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确認體內流轉的魔力通過彼此唇齒相接之處傳遞到對方口中,士郎羞赧地持續了一會兒這個近乎親吻的舉動。之後,頂着滿面紅霞,他輕輕地給出了回應:“做得到的。對于為我戰鬥的你,我至少要予以魔力上的回報。”
感受着殘留在唇上的溫暖濕意,英靈定定地注視少年近在咫尺的臉龐。
少年的雙頰呈現為豔紅色,宛如被櫻花淬染過一般;雙瞳卻是清澈得很,眼中閃耀着單純正直的光芒,眼波之中沒有摻雜絲毫的私人情感。
“還真是正直無私啊。”英靈壓低聲音道,“這樣的奉獻,簡直……讓人惡心。”
從英靈語氣中聽出幾絲咬牙切齒的意味,士郎下意識地向後微微挪動了一點點。然而,下一秒,他便被英靈狠狠扯入懷中。
“那麽,我不客氣了,Master。”說完這句話,英靈便俯下頭,将灼熱的唇緊緊壓在少年微張的雙唇之上。
驀然貼緊過來的的高熱令少年渾身一顫,強勢入侵口腔的舌更是讓少年産生了逃跑的沖動。只是,對方收緊的雙臂如同枷鎖,瘋狂掠奪自己口腔的滾燙唇|舌更是逐漸奪取了自己全部的力氣。
雖然是補魔儀式,英靈卻更像是專注于攫取少年的唇這一行為本身。有力的手臂以要将彼此骨血融合的力道禁锢少年的身體,靈巧的舌尖在舔遍少年口腔之後,緊緊絞纏了對方的舌,吸|吮着那一片柔軟。
意識随着大腦缺氧而逐漸遠離,士郎已無力思考其他。在漫長的一吻結束之後,他無力地靠在英靈懷中,空白的大腦只能容納英靈附在耳畔說出的話語:“雖然只是微薄的分量,但聊勝于無。多謝了,Master。”
“Archer好像……”意識仍舊不怎麽清醒的少年,迷迷糊糊地道出了心底的好奇,“對這種事很熟悉?果然是成年人呢……”
英靈的身體短暫地僵了一下。深深看了一眼少年被蒙上暧昧水霧的眼瞳,英靈不耐地啧了下舌,懲罰般地将少年的頭用力按入自己懷中。
當然很熟悉,畢竟與你經歷多次了。
而且,你這該死的小鬼還忘得一幹二淨。
作者有話要說: 士郎:撩完就跑,真刺激【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