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亡之人[綜]

第14章

少年站在火中，衣服破碎不堪，手臂外側裸露的肌膚被火焰灼傷，有鮮血隐隐從暗紅色的傷口中滲出。

與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的狼狽模樣不符的，是少年為夥伴們張開的，無堅不摧的屏障——

将全部氣力灌注于正在進行的魔術，士郎咬緊牙關，努力令自己運用不怎麽熟練的魔力向外擴散，直至将那些陷入狂暴的村民推拒開去——

憑借異于纖細外表的殺招，士郎為陷入包圍的少女們解除了危機。

憑空閃現的藍色閃電消匿于被燒灼得滾燙的空氣中，士郎大聲叫着轉過身去：“大家都沒有受傷吧？”

映入眼簾的，是衣衫淩亂但并沒有流血的女孩子們。士郎微微放下心來，之後又因為面前一張張驚愕的臉孔而将心再度提起。

對了，自己是身份不明的人。在這些已被吓壞了的少女面前使用魔術，會造成多大的恐慌呢？這幾個少女，又是否還會再相信自己？

心中的憂慮還未散去，敵人便再度沖了上來。士郎想要解決對方，魅音卻在他動手之前開槍擊穿了來人的大腿。

“真是太過分了。雖然知道你可能有苦衷，但有這樣的殺手锏，卻到這時候才使出來！現在，趕緊給我把所有人弄昏！這樣的話，就能為其他人注射了！”魅音雙眼通紅，說話的語氣神情卻一如既往地爽朗。

看着少女們走過來和自己站在一起，士郎有點怔愣：“你們相信我？”

“為什麽不相信？我們不是同伴嗎？”

“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有一個用超能力的夥伴，聽起來也很酷嘛。”

“你又沒傷害過我們。而且剛剛還救了我們，不是嗎？”

将感激的心情強壓下去，士郎微微一笑：“那麽，大家撿起還能使用的武器吧。”他無意間看向禮奈，随即因對方眼下的模樣而微微一驚。

那個令他在意的少女，臉上挂着淡淡的釋然微笑，方才那宛如困獸的兇猛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是，原本宛如火焰燃燒般的生機也蕩然無存。

硬要說的話，那就是放下一切心結、即便下一刻赴死也會從容往之的表情吧。

——那也是，自己在原本的世界中最後一次見Archer時，對方看向自己的表情——

士郎猛地搖搖頭告誡自己集中精神，之後與少女們繼續戰鬥。

一旦使用非常理的魔術，這些普通的血肉之軀便毫無抵抗之力。在一切塵埃落定後，少女們趁其他人昏迷之際拿出針劑，只有龍宮禮奈獨自走開。

這女孩……士郎微微皺眉，也跟了上去。

禮奈如士郎所料地走到了前原圭一身邊，在伏地的屍體旁蹲了下來。

“不是說了，不會放手的嗎？雖然是為了救我，但就這樣違背諾言，真是太差勁了。”禮奈輕聲說道，從前靈動的雙眼中是一片漆黑。

少女握住垂在地上的手。之後，在那空洞死寂的眼瞳中，忽然有強烈的光芒迸射出來：“圭一君？”她大聲叫道。

昏迷許久的少年悠悠醒轉，對眼下的狀況一頭霧水：“我這是……怎麽了？大家都沒事嗎？還有，怎麽這麽安靜？剛剛，不還有槍戰發展的趨勢？”

禮奈咬着下唇瞪視大大咧咧的少年，終于按捺不住失而複得的心情，撲到對方懷裏哭了起來。

士郎在二人兩米開外停下腳步，低頭看向滾到腳邊的金屬球棒。那上面有個深深的彈坑，在光滑的金屬表面格外顯眼。

方才，沖向禮奈身後保護對方的圭一，歪打正着地以球棒擋掉了子彈，只是因為沖擊力太強而暫時昏迷。在樓頂上的時候，自己就看到了子彈被彈開的那一道微弱弧光，只是無暇确認而已。

這樣想着的士郎徹底放松下來，強烈的疲憊感也潮水般浸透了四肢百骸。

——好像，所有魔力都用光了。

——簡直，累到了一點都不想動彈的地步。

——但是，圭一和他的夥伴們都毫發無傷，在砍殺中存活下來的那一部分村民也會得救。這樣，真是太好了。

——讓Archer看到了在希望中誕生的力量，真是太好了……

士郎迷迷糊糊地向前方倒了下去。在他倒入火焰灰燼的前一刻，一只有力的手緊緊扣住了他的腰部。

堅硬的肌肉造成難以忽視的沖撞。在疼痛中，士郎因累極而渙散的眼瞬間清明了些許。

是誰……？

無力的身體被那只手的主人小心扶起，強硬地箍在懷中。對方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胸腔微微的震動通過自己與對方緊緊相貼的後背傳了過來：“怎麽這麽瘦了，小鬼。”

好容易從那雖然語氣不滿卻是在關心自己的話語中回過味來，士郎很快陷入了更大的驚愕之中。

等等……Archer！？就這樣出現在自己之外的人類面前真的好嗎！？

受到驚吓的少年下意識地掙了兩下，卻被英靈箍得更緊。士郎努力凝聚意識想要說話，便聽見圭一的聲音傳了過來：“你是誰啊？”

英靈擡起手來，将少年方才被發瘋村民扯裂的衣服向上拉了拉：“這是我弟弟。”

“哈？！”

士郎忍不住叫出聲來。然而，前原圭一的大叫将他的聲音完全蓋了過去。

“哈？真的嗎！你可不要騙我，就這樣把他拐走！雖然你們兩個長得很像，但你那身衣服也太可疑了！完全不像是普通人，甚至，也不像好人！”

好吵。在耳邊炸響的高喊化為尖銳的疼痛鑽入士郎腦內，令他在意識迷蒙中皺起眉頭。

感覺到懷中少年的不适，白發男人微微低下頭，冰冷銳利的視線朝向前原圭一而去。

黑發少年被那視線刺得一哆嗦，本想拉扯士郎的手也硬生生地定格在半空中。

“承蒙你們照顧他，人我就帶走了。”簡短地交代一句，白發男人将幾近昏迷的少年抱起，躍上房頂大步離開。留在原地的圭一，則一邊安慰禮奈，一邊不滿地瞪着男人消失的地方。

什麽啊，就這麽走了！

不過，這家夥還真有氣勢！雖然不很明白這家夥是做什麽的，但看起來很厲害！

前原圭一表示不明覺厲，中二之魂卻熊熊燃燒起來。

另一邊，英靈來到雛見澤外圍最高的山丘，将懷中的紅發少年輕輕放在草地上，自己也在對方身邊跪坐下來。他有力的手指在少年頸間逡巡，仿佛下一秒便要将少年的命脈掐斷。

“Archer……”少年忽地動了動唇，發出呓語，“相信我……”

Archer皺了下眉，冰冷的眼眸中生出回暖的趨勢。

“笨蛋小鬼。”英靈冷清的聲線中摻入了絲絲笑意，剛才那一絲淺淡的殺氣已然無影無蹤。他将手輕輕覆在少年胸口上，将少年在奔跑時的擦傷與被村民造成的砍傷一一治愈。

被外來的魔力喚醒，少年慢慢睜開眼睛。暖色的眼眸不安地眨着尋找誰，又在視線定格在某人身上時暈染上安心的笑意。

那雙純澈的眼瞳，映出來的，滿滿都是英靈挺拔的身影。

“真是愚蠢的小鬼。”英靈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冰冷。

英靈不滿的表情，讓士郎有點擔憂。在他想起先前發生的事後，少年的雙眼瞬間睜大到極限：“那個……Archer？和你用相同魔術的事，其實是誤會！你聽我解釋！我其實是偷學……”

“我并沒有在你面前使用過魔術吧？”英靈輕飄飄的一句話，将士郎絞盡腦汁想出的狡辯都堵了回去。

“我以前，”英靈悠悠嘆息，“難道就是這副蠢樣子嗎……”

“欸？”士郎一愣，“等等！你記起我了？”

“不。身為人類的事，我已經記不得了。但你磕磕絆絆使出我的魔術的時候……那副德性，無論怎樣都能認出來的。你就是……”英靈低頭看向少年，表情複雜地住了口。

如有默契一般，衛宮士郎也努力擡起視線，尋找英靈的雙眸。

熱烈而專注的眼，就這樣對視了。

“暫且不說這個吧。”英靈打破了沉寂，“你現在，似乎沒剩多少魔力了？嘁，真是沒用的小鬼。此外，這是屬于我的世界。會出現在這裏的你，難道是做了什麽愚蠢又奇怪的交易？”

士郎從地上躍起，在尚未穩住身形之際便堅決糾正英靈的說辭：“才不愚蠢！”

——為了拯救陷入絕望輪回的你，為了拯救這個尚未經歷第五次聖杯戰争、不了解我的你……這種事，才不愚蠢！

看着少年那副站立不穩的樣子，英靈嗤笑一聲：“小鬼，過來。”

士郎本想鼓足氣勢與英靈對峙，身體卻在對方招手的一刻便走了過去。

起身的英靈将他一把扯過去。之後，唇上傳來了有點濕潤的柔軟觸感。

——被吻了？！

衛宮士郎大腦徹底當機。

英靈的唇輕輕貼着少年柔軟的雙唇，将魔力傳遞給了仍在呆愣的少年。與自己唇舌相交的分明是屬于已死之人的冰冷，卻令士郎有種唇間燃起了火的錯覺。

——絕對！是自己想太多！

努力說服自己這只是補魔、Archer很讨厭自己的少年，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抑制臉頰的升溫。

确保少年的魔力已經得到補充，英靈便松開了對方。

辰光在少年仿佛象牙雕成的臉龐上籠罩了一層薄薄的光暈。對方水色彌漫的眼大睜着，宛如受驚的小鹿。

“真是個蠢貨啊。”無奈的英靈以有點粗暴的力道揉了揉少年的紅發。之後，他低下頭正視這個他熟悉又陌生的少年。

“謝謝你讓我看到地獄之中的希望之光。”在銀白色的碎發之下，在那鋼鐵般冷硬的眼瞳之中，有消失許久的溫柔浮現出來。

士郎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那麽，你的名字也想起來了？”

“嗯。我原來，并不是無名之人哪。”英靈微笑着注視少年，屬于彼此的姓名已然到了嘴邊，“我是……”

作者有話要說： 接吻get！

以及，如果我說前三個單元都是士郎在單戀（而本文只有四單元）你萌信不信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