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那個“顏顏”
三年後,美國紐約中央醫院。
Abel Zhou是美國有名的胸外科醫生,他只在每年的固定兩個月在醫院坐診,其他時間沒有人能夠找得到他。而此時此刻,他原本不該在醫院的時間,卻為了一個病人的全身檢查趕了過來。不是手術,而是再普通不過的全身檢查。
“恢複得還不錯,只要你堅持複健,半年以後就能恢複到百分之八十。”
“百分之八十,看上去還是會有點跛,是吧?”
Abel笑笑,伸手在她頭上摸摸:“聽說你修完了所有學分,馬上要從T大畢業了,congratulations.”
“別提了,耽誤了這麽久,我那些同學去年就畢業了。我剛剛答辯完,畢業典禮要等明年了。還得要半年。”
“好事都被你解讀成遺憾。”
“哎,我樂觀着呢。”
他的病人正是朱顏。倔起來有點像他的小姑娘,哭起來更像。如果不是三年前在醫院門口見到她無聲哭泣的一幕,他一定不會管這個大麻煩。
半天沒有聽到他說話,朱顏故意嘆息出聲:“大醫生,又想你的小朋友了?真是的,喜歡為什麽不去追呢,非要把好事變成遺憾。”
“你呀,”Abel拿過她的外衣替她穿上,“你這次突然過來全身大檢查,是不是有了什麽打算?”
“嗯,想去別的地方生活一段時間。你看可以麽?”
“只要不是一個人,基本沒有問題。身體恢複得很好,複健你可以自己在家裏做。”
朱顏笑起來:“那就好。麻煩你了其中哥,特地為了我過來。”
“別一走就隐居起來了,讓我可以聯系到你。時機到了,我會帶你回來做手術。”
這時一陣高跟鞋落地的聲音傳來,朱顏皺起眉,身後的簾子被人毫不客氣地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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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顏,你不知道我每天上班都會路過中央醫院嗎?”
“賀西,我只是過來檢查,今晚就會走。”
Abel直起身,脫掉身上的白大褂,又摸摸朱顏的頭:“好了,賀西來了我就先走了,你自己萬事注意。”
“嗯。”
賀西見人離開,伸出兩只手掐在朱顏的脖子上:“你這死女人,好歹我不眠不休在醫院照顧過你十個多月,就算我以前對不起你,你到我這怎麽也不說一聲?”
“咳咳,賀西,我不是怕你留我嘛……”
“你急着回去嗎?”
“我找了一份工作,過幾天就要上崗,一天都不能多待。”
“那也該跟我吃頓飯啊?要不是我在下面看到邢桀,你就打算一聲不吭地走了?”
“賀西!別對我這麽熱情,我不習慣!”
“不習慣?”賀西手上用力,“你習不習慣,習不習慣?”
“習慣習慣,你先放開我,我們去吃好吃的!”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下樓,邢桀老遠就能聽到賀西的威脅聲和朱顏的埋怨聲。他搖搖頭,這一對冤家。不過冤家總是好過仇人。
賀西蠻橫地挽着朱顏,嚷嚷着要去紐約最有名的西餐廳吃飯。朱顏撇嘴:“你準備結賬麽?”
賀西豪邁地接口:“哪裏需要我,邢桀有錢着呢!”
邢桀嘆氣。這賀家姑娘壓抑了十幾年,倒是托了朱顏的福解放了天性。如果不是被流放到美國,她大概也不會這樣。
開開心心蹭了頓飯,賀西開着車送兩人去了機場。這兩年朱顏時不時就會來美國檢查,這種機場送別已經很是平常。
送兩人進了安檢,賀西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腦子裏突然閃過那年朱顏被送到中央醫院時的情景,心裏感慨萬千。這三年她一直在尋找陸明陽,私家偵探請了不下十個,可是把美國翻遍了也找不到他人。
而現在朱顏開朗了很多,好像已經放下了那些過去。更何況,她的身邊還有邢桀。是不是應該放棄了呢?
她從包裏拿出車鑰匙,甩甩頭,正要按下解鎖鍵,後面傳來一陣腳步聲。這腳步聲在車庫裏顯得格外清晰,賀西下意識回頭看去。真是想什麽來什麽,身後的方向走來的人正是她腦子裏剛剛想到的陸明陽。
高大的身形,沉冷的氣質,這些年來的每一天賀西不知道要看多少次電話,跟私家偵探形容過多少次他的氣質。就算只是一眼,就算他有了變化,她也不會認錯。
陸明陽走在前面,他的身後跟着兩個人,一個人手裏拉着一個小的登機箱。被引到車邊,陸明陽突然聽到一聲怒喝:“陸明陽!”
賀西踩着高跟鞋急急跑過去,快跑到跟前時,發現陸明陽身後的兩個人擋在了他的身前。陸明陽眯着眼,見到來人是賀西,眼裏閃過一抹異色。最終,他淡淡說了句:“你們先上車。”身前的兩人便移步上了車。
“陸明陽,你這幾年在什麽地方,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再找你?!”
“有什麽事嗎?”
他的冷淡讓她微一卻步。賀西緊緊手中的皮包,不悅地看着他,好一會兒,他臉上露出不耐的神色,她才洩憤般的開口:“原本有很重要的事,不過估計你也不願意聽。算了,反正也已經晚了。
賀西冷笑一聲,轉過身又往自己的車子走去。開門上了車,她撥通了一個電話。
“我放棄了,告訴你的人,不用再找他了。”
“你确定?”
“嗯,我看到他行李上的标簽,他從澳洲來。這幾年我們找不到他,很有可能他并不在美國。我已經在他面前露過臉,他如果在意,不久以後就會來找我。如果不在意,那也沒必要了。”
“好,撤回。”
陸明陽整個晚上都有些心神不寧,參加新公司的開業酒會,那麽多業界巨頭在,他竟然在致詞時走神了。這情況也是第一次發生,秘書也有些反應不及,好在他自己圓了過去。
下了臺,秘書走到他身後,聽到他小聲說:“宋城,幫我去查一個人。今天在機場遇到的那個女人,她叫賀西。”
賀西?可是每次boss醉酒,嘴裏喊的可不是這個名字啊。宋城應是,退到沒人的地方打電話。
酒會結束,車子慢慢開到市內一處高檔住宅區。陸明陽皺着眉下了車,推開要上來攙扶的傭人,一邊扯着領口一邊往樓上走去。
賀西,賀家。找了他多年麽,會跟她有關嗎?會是她拜托賀家找他的麽?是了,朱家如今人丁單薄,除了求助賀家她還能找誰。她跟賀東那樣的關系,賀家又怎麽會拒絕。看看,連一直跟她不對盤的賀西都那麽賣力了。
可是為什麽要找他呢,還有什麽意義?親情,會不會太好笑了。
他晚上喝了不少酒,皺着眉進浴室洗了澡,清醒了些,又往書房走去。進了書房,宋城查到的資料都已經傳真過來。
賀西因為老爺子的事情被流放到美國,在波士頓念完高中,又來到美國念大學。大學畢業以後在一家有名的設計公司工作,待遇還不錯。三年前她付了一大筆錢給一家偵探社,要求他們在最短時間內找到一個叫陸明陽的人。
陸明陽正在翻看資料,書房的電話響了起來。
“Boss,資料都已經傳過去。另外,我的人查到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
“賀小姐的同事中,有一位是她的大學同學。據她反映,賀小姐大學三年級時幾乎天天都要去醫院,每次過去都是深夜回來。我們根據這一點去中央醫院問了問,三年前醫院确實入住了一位病人,因為是那個有名的Abel Zhou親自接收的病人,所以醫院的人都印象深刻。那位病人剛入院就動了大手術,醒來時賀西小姐曾跟那人大吵一架,吵得外科主任都趕了過去。但是那以後,賀小姐就天天在病房陪着那位病人。”
“宋城,我沒有心情聽廢話。”
“Boss,那位病人的名字叫做朱顏。”
陸明陽手裏的話筒摔到桌上,他抿着嘴,面色僵硬,放在桌上的手微微顫抖着。聽筒裏傳來宋城的詢問聲:“Boss?”
話筒被迅速放回到耳邊:“你說三年前被送到醫院是她?”
宋城在腦子裏自動人稱代換了一下,回答:“是的,Boss.”
“什麽病?”
“具體的病情我們無法打探出來,只知道是從國內醫院轉院過來的。在中央醫院住了很長時間的院,從年初到年尾。那一年Abel Zhou破天荒回了六次醫院,每一次都是過來為她做手術。”
“你說……六次手術?”
“是的,我們目前只能查到這些。今天賀小姐去機場,就是送那位小姐出境。并且在今天白天,Abel Zhou回過醫院,賀小姐也在醫院出現過。”
“幫我聯系Abel Zhou,我要在最短時間內見到他。”
“這……Boss,Abel Zhou是西雅圖王家的人,除非他自願現身,否則我們的人不可能接觸到他。”
陸明陽沉默。宋城等了一會兒,又說:“要不要查查國內的醫院?”
“不用,國內你們更查不到東西。宋城,幫我推掉明天早上的行程,我要去見賀西。”
“是。是否要提前通知賀小姐?”
“不用,她知道了只怕不會那麽輕易見我。”
挂掉電話,宋城擦擦腦門上的汗。三年以來,Boss無數次在不清醒時叫出過“顏顏”這個名字,而在清醒時卻一次都沒停過。最初的那一年,每天晚上他的Boss幾乎都是在酒精與安眠藥中入睡的。他在打聽到“朱顏”這個名字時心裏就猜到這個“朱顏”一定就是那個“顏顏”,果然,Boss失态了。
這一夜陸明陽也是一夜未眠。這三年多他一次也沒有試圖去打聽過朱顏的消息,不僅如此,他還下意識抗拒着國內傳來的所有消息。朱家人,賀家人,成家人,那些熟悉的姓氏,都是他的禁忌。
可是那些姓氏所代表的勢力不容小觑,怎麽會讓他的顏顏生病了呢?六次手術,生什麽樣的病會要六次手術去救?
這些年,她是不是一邊生着病,一邊在尋找着他呢?
腦子裏全是疑問,不好的設想讓他在冬夜裏驚出一身冷汗。原來她生病了,竟然是生病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