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回到淩虛門,見過師父,其中一人便悄悄把子生拉到一旁
管你去哪兒,我和阿寶都跟着你。”
男人似在猶豫,一會兒才開口,“那好吧,我總是拿你沒辦法,明天中午你想辦法支開他,帶上阿寶到鎮外的河邊等我。”
林琳點頭。
門外的羅生握緊拳頭,身體逐漸涼透。
林琳不僅給他帶了綠帽子,甚至阿寶也不是他的兒子,林老爺還想致他于死地。
林家,真是,好。
他憤怒得不可自抑。
第二天,他想辦法把林琳拖在了家,自己按照他們約好的時間到了那兒。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個男人早早等在那兒。
男人看到是他之後,震驚的表情一閃而過,随即輕蔑笑道,“呦,這不是羅公子嗎?”
羅生氣的指着他,“你休想帶走林琳!”
男人哈哈大笑,“窩囊廢,難道你寧願養着我的種?”
羅生羞憤得盯着他。
男人朝他走過來,“你趁早對林琳死心吧,你這個蠢材,到現在還不明白,是林老爺在你家的酒水中下了藥,就連你父親,都是他命人在藥中做了手腳,你卻還乖乖幫人家養着女兒和外孫,甚至不介意是不是你的種。”
羅生憤怒得舉起藏在身後的匕首沖向他,“你休想挑撥我和林琳的關系!”
男人似乎是聽到了什麽笑話,“我挑撥?你若不相信,今天就不會來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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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生擡了擡手中的匕首,語氣不穩道,“你別說了!”
他問自己懷疑過嗎?當然是有的。但是他還是願意相信林琳,哪怕自己騙自己,他也怕那美夢碎了。
男人卻絲毫不畏懼,朝前走了幾步,羅生被逼得步步後退。
男人嗤笑,“你捅啊,你這個孬貨,怪不得林琳看不上你。”
“你胡說!她明明……她明明……”
“她明明願意跟你在一起?”
男人哈哈大笑。
“那是被逼的,林老爺拿我威脅她,你懂嗎?他怕你知道了他做的那些事,想要封你的口,而且林琳當時已經懷了我的孩子……”
“你別說了……”羅生低頭,整個人都在顫抖,他想起來父親書房那個奇怪的賬本和書信。
怪不得,怪不得林琳會向他要走那些東西,她說,她想看看有沒有辦法,她一個女子懂什麽,他不好意思拂她的意思,只當哄她開心,卻不想……
羅生覺得悲憤交加,他不能忍受這樣的欺騙,他大喊着刺向那個男人。
男人輕輕躲過,像踹一個物件似的把他踹倒在地。不解恨,又在地上打了他一陣。
他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百無一用是書生。他聽到男人這麽罵道。
似乎是覺得羅生沒有威脅,男人便有點放松緊惕,卻不想羅生忽然間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撲倒身上的男人。撿起一旁的匕首。
叫喊着,“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正當羅生快把匕首插進男人的胸膛的時候,卻悶哼一聲,感覺頭頂有什麽東西流下來,他轉過身去,發現林琳拿着石頭驚慌得看着他,石頭上滿是血跡。
他捂着頭倒在地上。
林琳扶起那個男人,焦急的詢問有沒有事。
男人朝着地上的他猝了幾口,然後拼命踹他,“媽的!”
羅生奄奄一息的時候,感覺到男人把他扔到了河裏。
他以為他會就那麽死了,卻幸運的想,老天還是眷顧了他一次……
他醒來之後報仇的想法每日每夜的折磨着他。
他回到了石榴鎮,卻發現林琳和那個男人居然也回來了。看見他們那麽幸福,他忍不了,也不能忍……
他找到了林琳,向林琳訴說着自己的傷心和絕望,雙手掐着她的脖子,聽她斷斷續續地說,“這樣……也好……”
林琳死後,他把她打扮成新娘的模樣,輕輕吻了她的額頭。她穿新娘服的時候是最美的。
男人從賭場出來,在一處小巷子裏被人敲暈套在麻袋裏。之後便再也沒有醒來。
羅生恨他,将他的屍首四分五裂,頭卻留在橋上,讓他看着,他遲早要向這些人一一讨要。
中元節那晚,他悄悄躲在暗處,用銀絲固定住林琳的屍體,直到有人發現,才匆匆逃離。
他知道阿寶看到他了,但他舍不得。
那是他的阿寶,叫着他“爹”的阿寶。
他殺了林家的一個仆人,易容成他的模樣,混進林家,同時把那人殺了,毀了容,以免被認出來。
随後在夜裏的時候給林家的水裏面下了迷藥,那些人永遠都不會知道,那一睡便是永遠……
“嘀嗒嘀,姑娘出門買菜去,
嘀嗒嘀,少年學成歸來時。
笑啊笑,姑娘遇見少年郎,
哭啊哭,夜半姑娘頭懸梁。
……”
多年前的中元節。
一位小男孩吓得縮在牆角。
耳邊充斥着那首恐怖的詩謠,嘴裏不停的默念“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一群小孩圍着他哈哈大笑,嘲笑着“膽小鬼!膽小鬼!羅生是個膽小鬼!”
突然一個小孩拽了拽帶頭的那個小孩,指着橋頭,“你快看!”
孩子們尋聲看去,吓得大叫,一哄而散。
橋上站着個穿着紅衣服的小女孩。
小女孩走過來,把手遞給吓得哆嗦的小羅生,“別怕。”
小羅生覺得她的聲音是那麽好聽。
小女孩朝他笑着,他慢慢紅了臉。
“你叫什麽名字?”
他聽到女孩這麽問他。他小聲說,“羅生。”
他也不知道女孩聽到了沒,只聽到女孩帶着笑意的聲音說,“林琳,我叫林琳。”
羅生處決的時候,阿寶跟着九二到了刑場。
他緊緊揪着九二的衣腳,臉色蒼白。
和羅生還有娘親在一起的時候,是他感覺最快樂的時候,雖然被同齡人嘲笑,但是羅生卻對他最好。
那天他看到自己的娘親為了個陌生的男人,拿着石頭拍向羅生的頭,他吓得愣在原地。
娘親和他說,這才是父親。
他看着眼前那個陌生的男人,眼睛裏滿是冷漠。
娘親經常跟他忏悔,每日都在良心的譴責中度過,他再也沒有看見娘親笑過。
可是娘親去世那一刻,是笑着的。
他想,或許娘親覺得那是最好的解脫。
九二默默看着小臉煞白煞白的阿寶,心裏嘆氣。
這孩子總是讓人那麽心疼。
他把阿寶拽着他衣腳的手拉開,輕輕握住他的小手。
他感覺到阿寶的身體在顫抖。
處決那一刻,阿寶忽然閉上眼睛,抱着他的腿,淚水沾濕了他的褲子。
九二把虛脫的阿寶抱回房間,轉身敲醒了秦荒的房門。
“進。”
秦荒正拿着那次羅生用的□□端詳,“這個面具,據你所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九二:“這面具并不特殊,是最普通的那一種,所以,人人都有可能會做。”
秦荒點了點頭。
九二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師叔,若是迷藥……”
秦荒接着說,“若是迷藥,人在劇痛之下便會醒來,怎麽會一場大火,到死都沒人發出一點聲音?”
九二正覺得奇怪,才來找秦荒商讨。
秦荒:“只怕,不是迷藥,是蠱。”
九二擡頭驚訝地看着秦荒,沒有說出話來。
迷藥比比皆是,這種□□也比比皆是,可若真是蠱,江湖上便只有一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過度完了。。。
☆、掌櫃的相好(一)
子生傳來書信叫秦荒回山。
秦荒把信攤在桌子上,有意無意的敲打着桌面,他有點舍不得九二,上次他剛離開九二就和淩桦在一起了,這次要是他再不看着,那倆莫不是就私定終生了。
房門被敲了敲。
“進。”
門口是只有半門高的阿寶。
秦荒挑眉。這個小孩人小鬼大,偏九二心軟,看人家家破人亡非要收留,可是,日子久了,九二怕是只有被他欺負的份了。
阿寶蹬着椅子趴在桌子上,兩只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秦荒。
“你別走。”
秦荒拎着他的後頸把他拎下來,問他,“為什麽?”
阿寶的眉頭揪在一塊,想想還是下定決心把那件事告訴秦荒。
他朝秦荒勾了勾手指,讓他低下頭,然後雙手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說,“掌櫃的相好要回來了。”
那日他們出去辦案,整個客棧只剩下阿寶和淩桦。
淩桦在房間裏睡得昏天黑地,那個人來的時候只有阿寶一個人在大堂。
那個人匆匆忙忙推門進來,身後隐約還能聽到有人叫喊的聲音。
阿寶正想開口大叫猛地被那人捂住了嘴。
那人喘着粗氣,“噓,別說話。你認識淩桦吧,就是這客棧掌櫃的……”
阿寶猶豫之後還是點了點頭。
那人有點激動,“你和他說,讓他再等等,印小俠馬上就回來了……”
說完之後那人看了一眼樓上掌櫃的房間便又匆匆跑走了。
淩桦被樓下的動靜吵醒,睡眼惺忪的看着阿寶,“小鬼,怎麽了?”
阿寶把那人的話複述了一遍,就看到淩桦臉色大變,跑到他身邊,愰着他,“你說什麽?他……他真的要回來了?”
阿寶翻個白眼不理他。
明明有九二了,卻還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阿寶從心底不怎麽喜歡淩桦。
淩桦看他不理他,越發焦急,“你說啊!”
“……”
秦荒恍然大悟,想起那時的淩桦确實有點不對勁。
“你為什麽跟我說?”
阿寶退後兩步看着他說,“勉強看你順眼。”
秦荒低聲笑了笑。
随後拿出一張完好的信紙,在上面寫下“為師很好,望耳勿念。”
“師兄?”
看到好幾天不見的師兄,九二激動非常。
“幾日不見,想師兄了沒?”
“……”
“這幾日山上事多,顧不上你,你還好嗎?”
“嗯,師兄,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大事,就是師父叫我回去商讨……”師兄咳了一聲,默默看着九二的臉色。
“什麽呀?”
“就是,商讨,二師弟的婚事……”
九二知道師兄是顧忌他,怕他還想着那人,怕他尴尬。
但是,過去就是過去了,他已經有掌櫃的了。
這幾日因為案子,九二整天和秦荒混在一起,幾乎完完全全忽略了淩桦。
如今案子破了,九二才發現淩桦有點不對勁。
他想淩桦可能是吃醋了,畢竟他确實和師叔走的太近,于是他谄笑着萬般讨好他。
可淩桦總有點心不在焉,甚至連賬本都算錯好幾次。
九二想問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卻悲哀的發現自己對掌櫃的是一無所知。
他總覺得自己和掌櫃的有點不像戀愛的感覺,卻又說不上應該怎麽樣。
每次他想和掌櫃的親吻,掌櫃的也總會配合,但是掌櫃的又從來沒主動要求過他什麽。
他以為時間一長這種狀況就會有所改變,卻直到那個人的到來。
緣來客棧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那人眼神陰厲,臉部線條硬朗,一身黑色勁裝,長長的黑發被松松的绾起,腰間配着一把長劍,然而最矚目的要屬他腳上那一雙官靴以及手腕上的護腕。
他進店的時候剛好和下樓的秦荒打了個照面,兩人臉上皆閃過一絲狠厲。
那人看着秦荒,“真巧,秦門主。”
秦荒:“嗯,可我覺得不巧。”
來人便是大理寺少卿印客骁。
這幾年朝廷和武林明面上共存,但朝廷總是在想盡辦法打壓武林各派。一些小的幫派已經投靠朝廷,謀個一官半職,但是還有一些幫派,比如天凰山等,不屑與朝廷為伍,老宗主說,閑雲野鶴的日子倒也過的自在,門中若有人想投靠朝廷也可以,只不過要把一身武功還給天凰山,自此再不相幹。
要說朝廷這樣做也只不過為了自保,如今武林門派壯大,某些幫派的財力甚至都富可敵國,若是有一天他們揭竿而起,免不了又是一場惡戰。
印客骁便曾經奉皇帝命令前往天凰山各門勸和。其他門主即使再不願意也會賣他幾分面子,偏這秦荒,讓他幾次吃了閉門羹,他這麽要面子的人怎麽會不在意。
印客骁輕蔑一笑,“秦門主這次可是自作多情了。”
秦荒挑眉,眼神越發淩厲。
客棧後院。
一人對秦荒微微作揖。
“秦師叔,還望早日回山。”
秦荒瞥了那人一眼,“你看起來有點眼熟。”
那人嘴角抽搐,“啓禀秦師叔,我是茅山門大弟子亂阚。”
秦荒噗嗤一聲,“你這名字真有意思。”
亂阚:“……”
“秦師叔,茅山門有喜,宗主邀您回去一同參加。”
“什麽喜?”
“正是在下亂殷師弟娶親。”
“可是你師父的那個不成器的兒子?”
亂阚擦了擦額頭的汗,心想這秦師叔真的是什麽都敢說,看來外界盛傳師父與他不和,作不了假。
“正是。”
秦荒嗤笑道,“不回。”
“師兄?”
九二碰巧路過,見亂阚與秦荒正在說話。
秦荒朝他招了招手。等他走近時,低聲說,“餓了。”
九二無奈地看着秦荒:“師叔想吃什麽直說便是。”
秦荒倒真摸着下巴思考起來。
亂阚猶如晴天霹靂一般,這秦師叔何時這般小孩心性過。
他擔憂得看着調戲九二的師叔,異常惆悵。
☆、掌櫃的相好(二)
“我不認識。”
面對盛氣淩人的印客骁,淩桦顫顫巍巍有些畏懼。
“你居然說你沒見過他?”
印客骁攥住淩桦的衣領,兩人離得極近,“虧他還對你念念不忘。”
淩桦冷汗直流,他沒說謊,他怎麽會認識什麽印客辰呢。
印客骁從身後掏出一副畫像,丢在淩桦身上,“仔細看看,再告訴我你有沒有見過他。”
而那畫像上,赫然是淩桦朝思暮想的人。
“他不是……”
印客骁不耐煩得揮手,“認識就對了,人呢?”
“我不知道!”
就在兩人僵持的時候,大木忽然推門進來,“掌櫃的!掌櫃的!小俠回來了!”
“什麽!”
印客骁笑着,眼神卻冰冷得盯着淩桦。
九二給阿寶買了一身衣服。可是阿寶的小臉卻拉下來。
為什麽?
因為據阿寶說,太幼稚了。
通紅通紅的一件小袍子,胸前還繡着一只老虎頭。
雖然阿寶長得好看,但也不至于這麽糟蹋,芸茱啧啧搖頭。
阿寶求助得看向秦荒,秦荒卻只是托腮看着九二,笑得一臉癡漢樣。
阿寶見求人不如求己,撒腿就跑。
九二拿着袍子跟在後邊,“很好看的!小阿寶~”
咦?
九二停下來,發現地上有一塊玉佩,差點踩上去。
他把玉佩拿起來,看到玉佩上還有字,應該是失主的名字,“淩……”
“你好,這是我的。”
頭頂傳來一個男聲,九二擡頭看去,那人面容姣好,笑着的時候,露出兩個小虎牙,看起來倒是沒有絲毫女氣的可愛。
九二忙把玉佩還給人家,“哦哦,不好意思。”
那人看向九二背後,突然眉眼都染上笑意。
“桦桦!”
說完便沖到淩桦的懷裏,抱住他,“終于回來了,我好想你!”
淩桦順勢摟住他,“你,你回來了?”
印小俠還是笑着,“對啊。你不高興嗎?”
九二僵硬的轉頭,“掌櫃的,這是?”
“我叫印小俠。你是誰?我以前好像……”
淩桦拽着印小俠的胳膊,打斷他的話,“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
“好嘛好嘛,你別急啊,我跟你說啊,你都不知道我這段時間有多想你……”
他們就那麽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裏,剩下的人看着九二,多多少少都有點尴尬。當然除了秦荒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特別是大木和芸茱這了解內情的。
“這小俠怎麽……”
芸茱捅了捅大木的胳膊,示意他別說了。
大木話風一轉:“哈哈,那啥,都餓了吧,我去做飯。”
芸茱:“啊,衙門好像還有點事,我先回去了……”
淩桦把印小俠拽到自己房間和印客骁當面對峙。
他指着印小俠,“你到底是誰?”
印小俠反應過來之後,忙拉着淩桦的手,“桦桦,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隐瞞的,我……”
印客骁打斷他的話:“別鬧了,小辰,跟我回家!”
印小俠怒氣沖沖的看着印客骁,“要回你回,我不回去!”
“你這樣是要氣死義父嗎?”
印小俠冷哼,“你記得他是你義父就好,我們家的事你少管。”
印客骁臉色有點難看,“你說什麽!”
印小俠意識到自己的口不擇言,語氣立馬軟下來,“求你了,哥,我不想回去,你回去跟父親說,我總有一天會帶着桦桦一起回去的。”
印客骁瞥了一旁的淩桦一眼,“義父不會同意的,你趁早死心。”
淩桦被氣的都想笑,“那還請您把他帶回去了,我們廟小。”
淩桦陰陽怪氣的語氣讓印小俠越來越着急,“哥,算我求你了,小時候你最寵我了,這次也幫幫我……”
他說的對,印客骁最拿這個弟弟沒辦法,“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後,必須跟我回去。”
“哥~”
“沒用。”
九二站在原地呆愣片刻,發現自己身邊只剩下一大一小。
“如果他回來,掌櫃的是不是會毫不猶豫的離開我?”
他不知道自己在問誰,也不那麽想知道答案。
只是滿臉的失魂落魄。
秦荒:“你想聽實話嗎?”
九二怔愣得看着突然開口的秦荒。
說,“不想。”
亂阚每次下山都會在緣來客棧住一段時間,這時,他剛走出房間,就看到兩大一小大眼瞪小眼。
“怎麽了?”
九二不說話。
亂阚:“是不是淩桦那小子欺負你了?”
九二搖頭。
亂阚看着九二那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想着肯定與淩桦有關:“豈有此理,我去找他!”
九二:“師兄!”
阿寶一急也想追過去,卻被秦荒揪着後領。
“大人的事,小孩別管。”
阿寶:“……”
印客骁走了之後,房間裏只剩下印小俠和淩桦。
淩桦還在氣頭上。
印小俠不顧淩桦的掙紮,硬是抱着他,“桦桦,我錯了,我知道我不該瞞着你,但是我也有我的苦衷……”
“什麽苦衷?怕別人貪圖你家的權利?還是地位?”
這确實是他們這些官宦子弟的通病,印小俠被說中心事,有些難堪。
“桦桦,我是愛你的,不然也不會想方設法的回來找你,我真的很想你。”
“你……”
“你聽我說,我讨厭一直在父親和兄長的庇護下才決定獨自出來闖蕩江湖,但是我遇到了你……之前我不得不離開,因為他們傳信騙我,說父親病的厲害,我回去之後每天都在想着你,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印小俠踮起腳尖細細啄着他的嘴唇。
寂靜的空氣中隐約能聽見倆人急促的呼吸聲。
印客骁拿印小俠沒辦法,淩桦又何嘗不是。聽他軟言軟語兩句,自己就潰不成軍。
亂阚踢門而入,驚着了抱在一起的淩桦和印小俠。
當然他自己也驚住了,指着淩桦“你,你,你……”半天。
印小俠感覺來者不善,忙擋在淩桦前面,“你想怎麽樣?”
亂阚諷刺地笑,“我想怎麽樣?”他指着淩桦,“你怎麽不問問他想怎麽樣?”
印小俠奇怪的看着淩桦。
後者緊張的看着亂阚,“亂阚兄!”
亂阚:“怎麽?敢做不敢承認了?”
印小俠:“怎麽回事?”
亂阚把身後的九二拽到前面,“來,你說!”
九二看着淩桦求助的眼神,拽着亂阚往出走,可他又哪能拽的動。
亂阚氣他不争氣,“好!你不說是吧!我說!”
九二惱羞地看着他,氣憤地說,“師兄!”
九二還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跟他說過話,亂阚胸膛起伏片刻,仔細想,要是把話說開難免讓這小傻子尴尬,終究還是忍了。
“你呀!氣死我得了!”
九二對淩桦和印小俠抱歉地笑了笑。
拖着亂阚一起走,“師兄,我買了魚,晚上給你做糖醋鯉魚。”
亂阚翻白眼,“不吃了,給你們氣飽了。”
九二:“……”
☆、采花賊(一)
“餓死我了,上菜上菜。”
“芸茱妹妹,怎麽了?那采花賊還沒抓到?”
“廢話,非但沒抓到,鎮上接連幾個黃花大閨女都被玷污了。知縣正大發雷霆呢,可這賊太狡猾了。怎麽也抓不到。”
“沒人見過?”
“可不,那些姑娘都是被□□的,誰也沒見那人長啥樣。”
“那……那你也小心點兒。”
“切,放心吧,我是誰呀,不對,我跟你說這些幹嘛,做飯去做飯去。”
“……”
“小二哥,給開三間上房吧。”
“好的,您……”
九二看着說話的女子,後半句不知怎麽卡到了喉嚨。
只見那人穿一身白衣,頭發散披在背後,只一條簡簡單單的白色綢帶裝飾,臉上蒙着一塊白紗,盡管如此,卻從露在外面的部分,依稀可以見得是個美人。九二想起來以前看的戲臺上所說的“明眸善睐,顧盼生姿”,應該就是這樣了。她站在那兒,整個人仿佛有仙氣一般。
女子杏眉稍彎,“怎麽了?”
九二意識到自己失禮,臉早就紅到了耳朵根,“啊,沒事沒事,您跟我來。”
“等一下,我師兄和師妹稍後就到。”
女子話音剛落,另一個女子尖銳的聲音就響起來,“歐陽師姐。”
“旻兒。”
被喚作旻兒的女子抱胸斜睨着九二,似笑非笑,“師姐真是魅力不減啊。”
歐陽師姐略顯尴尬,“旻兒,一路也累了,小二哥給開了房,早點休息吧。”
那個旻兒顯然是不肯罷休,神神秘秘用并不小的聲音對九二說,“诶,小二哥,你就不好奇她面紗下……”
歐陽臉色落寞,輕撫着面紗。
旻兒變本加厲,眉毛一挑就要去摘那面紗。
歐陽側身躲過,嚴厲道,“旻兒!”
“師姐,我看小二哥好像挺有興趣的,你何不滿足一下他?”
九二連忙開口辯解,“不,不是……”
這槍躺的真的猝不及防。
“胡鬧!”一位男子匆匆走進來,拽過旻兒的胳膊把她拉到身後,訓斥道:“出門把你的小姐脾氣收一收行不行?”
要說,這旻兒也是個小美人。巴掌大的小臉,櫻桃小嘴,嘴角邊還有兩個深深的酒窩,墨黑的長發被高高的束起,頭冠上一個俏皮的簪子,如果不是說出來的話難聽,想必也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可人兒了。
旻兒撇嘴,狀似委屈的抱着男人的胳膊,撒嬌:“成哥哥,我錯了就是,別這麽兇嘛。”
男人嘆氣,撫着她的頭發,對歐陽師姐點頭,“大家都累了,早點休息吧。”
男人名叫成天,歐陽師姐原名叫歐陽繁兒,旻兒姓藍。
三人是蒼雲山的人,是蒼雲山掌門的得意弟子,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只是這藍旻兒自小就不喜歡歐陽,出門在外,更是處處針對。
九二看着三人上樓的身影搖頭,歐陽師姐怕是沒少受那個旻兒的氣,真是可憐。
淩桦在九二房門前等着。
他有些事需要向九二說清楚。
事實上,九二是他怎麽也不願辜負的,可是……
不知過了多久,他轉過身去,這才發現站在樓梯口的九二。
“九二?”
九二淡淡笑道,“掌櫃的,你是不是找我有什麽事?”
“九二,我們……”
九二打斷他的話,“掌櫃的,我們……就算了吧,前段時間的事,我也不會和印公子多說的。”
他咧着嘴,臉上帶着難看的笑容。
九二懦弱慣了,他從來不會去争取什麽,更何況,那個人從來都不是他的。
淩桦搖頭無奈的笑了笑,抱着他,“傻瓜,我是說,我們好好的。”過去的就讓它過去。
九二愣了片刻,抓緊他的衣服。
想起前一晚和師叔一起在房頂上時,其實是師叔硬抓着把他弄上房頂的,師叔托腮看着他,也不說話,他局促的搓手。想了半天還是不知道怎麽打破沉默。
“跟我回去。”
秦荒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九二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可是他“我我我……”半天又沒了下文。
秦荒也不惱,慢吞吞的掐着九二的臉頰,“你還留在這兒幹什麽呢,人家正室已經回來了。”
好像覺得手感不是很好,又輕輕感嘆,還是太瘦了。九二躲着師叔的手,“不……不會的……”掌櫃的不是這種人。
直到此時此刻抱着淩桦,聽他說出那句話,九二才松了口氣,想着,掌櫃心裏終究有他。
夜裏。
各人都在各人的房間裏安睡。
九二硬是抱着阿寶睡在一起,阿寶的小臉被勒的通紅,手卻還是緊緊抱着九二的胳膊。
一聲叫喊驚醒了夢中的人。
九二迷迷糊糊轉醒的時候,仿佛聽到樓道急匆匆的腳步聲,有人叫着“繁兒”……
一行人浩浩蕩蕩趕到歐陽姑娘的房間。
她的師兄成天把她抱着懷裏,輕輕拍打她的背,安撫着她,懷裏的她衣衫半解,頭發淩亂。
藍旻兒沖到床前,一把拉開成天,醋意大發,“男女授受不親,成哥哥還是注意一些為好。”
淩桦:“怎麽回事?”
成天咬牙說道,“我本是找繁兒師妹商量事情,敲門半天沒有人應,覺得不對勁我才破門而入,發現窗戶大開,師妹就……這樣躺在床上。”
歐陽低聲嘤泣,這時衆人才注意到她臉上的面紗不知所蹤,而露出的,是左臉頰上那道拇指長的傷疤。
九二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她帶面紗的原因。
歐陽:“我本在房中坐着等待師兄,忽然身體發軟,接着就不省人事,只隐隐約約看到一個黑色人影。醒來的時候師兄就已經在這兒了。”
歐陽看着大家都在往他臉上那塊疤看去,慌亂地拿起面紗,重新戴起來。
大木低聲說,“莫不是那……采花賊?”
歐陽姑娘乃是江湖中人,又是蒼山派的弟子,武功必是不弱,可居然會發生這種事。
秦荒走到桌前,拿過茶杯聞了聞,并沒有異味。
仔細看着,房間內擺設整齊,只有窗戶大開,旁邊又有個花瓶碎在地上。
藍旻兒冷哼,“看師姐這樣,怕是那采花賊還來不及做什麽吧。說不定,人家揭了你的面紗,被吓跑了,哈哈。”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
藍旻兒捂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成天,“你……你居然打我?”
成天暴怒非常,“你自己聽聽你說的話,有多沒教養!這是你對師姐的态度嗎?”
藍旻兒敢怒不敢言,只是用噴火的眼神看着床上那可憐的歐陽。
淩桦輕咳打破這尴尬的氣氛,“大家都散了吧,”然後對歐陽姑娘說,“今晚之事,小店難辭其疚,姑娘有什麽需要盡管提,我們一定盡力補償。”
歐陽似乎已經褪去了恐懼,溫婉地說道,“掌櫃的不必自責。打擾大家本是我的不對。”
“歐陽姑娘過謙了,只是這幾日采花賊鬧得很兇,希望姑娘以後要多加注意,明日一早,我便報官。”
“有勞了。”
衆人看人家師兄妹好像還有話要說,便都默契退場,只是秦荒看着歐陽姑娘仿佛所有所思。
九二拉着他師叔的胳膊把他拽出去。
“雖然歐陽姑娘很美,但是師叔這樣盯着人家怕是不妥吧?”
秦荒:“你覺得她美嗎?”
九二不明所以,“美啊,只是臉上的疤給添了瑕疵。”
“給你你要嗎?”
“不要。”
“為什麽?”
“我不喜歡女的啊。”九二回答的理所當然。
于是秦荒欣慰的摸着九二的腦袋,笑着,“乖。”
九二:“……”
衆人走後,旻兒生氣地指着歐陽,“師兄有什麽要事偏要晚上說!”
成天撫着額頭,拿這個刁蠻丫頭無可奈何,“這次下山,師父另有所托。此刻還不方便說出來。”
“我爹?我爹獨獨告訴你們,為什麽瞞着我!”
“你看你這樣!如何沉得住氣!”
“你就會和爹一樣教訓我!”旻兒摔門而去。
成天抱歉地看着歐陽,歐陽點頭表示理解。小師妹任性也不是一兩天了。
“師妹好好休息,我就不多打擾了。”
“嗯。”
作者有話要說: 秦荒:“呵呵!”
作者:“我荒你聽我解釋啊~~~啊~~(爾康手)”
☆、采花賊(二)
印小俠是個大度的人,這是他對自己的評價,而在他哥看來,他的“大度”可以歸結為沒心沒肺,更進一步來說,就是傻裏傻氣。
那日的不歡而散,淩桦顯然是有什麽瞞着他,雖然當時他特別生氣,但是還是希望淩桦來哄他,多說兩句好聽的話,不過當淩桦真正來了的時候,他又賭氣把人擋在門外。
他想,再來一次,只要再一次就開門。可是他終究沒有等到那“再一次”。
他越發生氣,想着淩桦居然就這樣放棄。他以為淩桦對他更有感情的,卻直到看到他和九二親昵的在一起。
他沖過去一把拉開九二,擡起手一巴掌堪堪就要落下,忽的想起來如果自己這麽做了豈不是和街上那些潑婦無二。便硬生生收回了手。轉身對九二說,“你給我離他遠一點!”
誰知淩桦淡淡把九二拉到自己身後,說,“印少爺,別無理取鬧。”
印小俠瞪大眼睛看着他,他本來以為那日淩桦便是和好的意思,不明白淩桦為何忽然态度轉變這麽大。
“我無理取鬧?”
“我們已經分手了,我現在和九二在一起很開心。”說着握緊九二的手。
印小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你什麽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印小俠臉色難看,“我不相信!我要聽你親口說,說你真的不喜歡我了。”
淩桦揉了揉眉,覺得破事真是一團糟,“九二,記得去魯掌櫃那兒收帳,我先回房去了。”
九二點頭,囑咐他好好休息。
印小俠好像反應不過來剛才究竟怎麽了,失神的站在原地沒動。
九二想了想還是上前詢問:“印少爺要不要叫廚房給您……”
他話還沒說完,那人就擡頭兇神惡煞的看着他,吓得他倒退了兩步。俗話說,對情敵的善良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九二仔細琢磨片刻,又聯合剛才這大少爺的反應,便不再管他。
印小俠垂頭喪氣地回了房,關上門才發現有個人居然坐在桌子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秦荒狀似漫不經心地說,“你甘心嗎?”
印小俠:“……”
樓上傳來叮呤咣啷的響聲,九二想上去看看,卻被大木拉住使眼色。
其實無非是那位蒼雲山的大小姐又在發脾氣。
聽說旻兒與師兄成天已有婚約,這次回去之後便完婚。旻兒是掌門之女,從小倍受寵愛,氣性更是不可一世。還是個小醋壇子,每次看到成天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都要使一番脾氣,而這歐陽更是承包她大半的醋壇子。她見不得歐陽這副清高裝可憐的樣子,說她對師兄有什麽不純潔的心思。不要臉。
而就旁人來說,看起來歐陽和成天确實更般配。
這個瘋癫脾氣臭的小丫頭,若不是掌門之女,早不知道被人打死幾回。
成天嘆氣走進旻兒的房間。差點被茶杯砸到,臉色黑的徹底。
“鬧夠了沒!”
旻兒把手中的東西狠狠放到桌上,哼唧着氣的不輕。
成天拉着她的手,把她攬入懷中,口氣中頗多無奈。“你這又是生哪門子的氣?”
旻兒摟進他的腰,額頭在他頸窩處蹭了蹭,說,“我煩她!”
這個“她”是誰自然不用多說。
成天輕輕吻了她的額頭,“你又何必一直針對歐陽,你該知道,我心裏只有你。”
旻兒聽着這話臉色緩和了不少,“那你以後不許為了她跟我發脾氣。”
成天彎着嘴角寵溺的跟她說,“你呀。”
旻兒嘻嘻笑着,忽然揚頭湊上了自己的唇。眼神挑釁得看着不知何時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