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院內廂。
我以為這簽他解不了會找住持來看,誰知他卻拉住了個正在掃地的老和尚,那和尚看上去年近花甲,顫顫巍巍的樣子讓我覺得他可能連字兒都看不清楚。這人真的能解簽?我不由得有些懷疑。
“大師,我兒子這簽……”媽媽深信越高深莫測的人藏得越深,我卻覺得她是電視劇看多了。
老和尚将簽貼在眼前端詳良久後說:“這是一只無解簽哪!”
一般情況下我會認為,老和尚這麽說是在讨香油錢,給他點錢他會怎麽好聽怎麽說,直把你哄得花枝亂顫心甘情願掏錢包。
但當媽媽正準備翻錢包的時候老和尚接着說:“姻緣難解,是福是禍,天地難料。小夥子,這一切要看你造化啊!”
“我只知道一句話,”我挺直了腰杆直視老和尚,字正腔圓地說,“我命由我不由天。”
“別亂說話!”媽媽一把将我拖到身後,又殷勤地詢問老和尚,“可有什麽辦法讓這個劫度過去?”
“這本就不是劫,”老和尚捋着胡子故弄玄虛。
媽媽卻吃極了這一套,“這不是前途未蔔嘛!可有什麽辦法讓事情走上正軌?”
“天地都難以預料的事情,我們區區凡人又能有什麽辦法?”老和尚這麽說着卻伸手在我眉心一點,“姑且送你點陽氣,免得被陰氣侵染拉入人魔道。”
他這句話如醍醐灌頂,讓我頃刻間相信他不是江湖騙子,“被拉入人魔道會怎樣?”我問。
“游離三界之外,非人非鬼、生不如死,”老和尚回答。
“像陰官那樣嗎?”
“比陰官還要凄涼上三分,陰官好歹還有個歸去的地方,而你只能化作幽魂在世間飄蕩,沒人看得見你,沒人懂得你的孤寂,你看得見、聽得見卻說不出、做不到,你只是個旁觀者。更可怕的是,這樣的孤苦會持續千年、萬年,沒有盡頭……”
“為什麽你這麽清楚?”我只是想給自己找個借口,說服自己他是在騙我,其實他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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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凄然一笑,答道:“我出家前有位故人入了人魔道,我之所以削發剃度從此常伴枯燈也是希望在苦行中能為他祈點福,希望上蒼開恩讓他重歸輪回……”
蒼老如枯樹皮般的臉上顯露出些許可以稱得上懷念的神色,那個堕入人魔道的人也許和他交情匪淺,更可能是他此生摯愛,不然誰又會為一個不相幹的人願意放棄塵世美好而苦坐枯禪呢。
“敢問大師法號?”
“渡雲。”
午飯是在寺廟裏吃的素齋,這頓飯和昨晚熱熱鬧鬧的年夜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原因無非是那個無解的簽,然而作為當事人的我卻覺得那只是跟無關緊要的木頭罷了。
臨走前,渡雲大師又來找過我一次,說來說去無非是在暗示我,為了将來考慮還是盡早放棄身邊那個死鬼比較好。我只留給他一句話表明了自己的離場,“天若棄我,我寧成魔。”如果上天不成就我們這段姻緣,那麽寧可堕入人魔道我也不會放棄。
為了夏語冰,為了他那一句“我愛你”,就算堕入人魔道從此無法超生輪回那也勝過茍且偷生,況且和他在一起的記憶足夠伴我萬年甚至更長的時間,那點無聊的孤苦冷清又算得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這周滴任務總算完成啦,開心,哇卡卡卡
死亡降臨
凝重的氣氛一直延續至到家。從山上回來的一路,我都試着去活躍氣氛,但不知是我真的沒什麽幽默細胞,還是那根簽對他們的沖擊太大,縱使我挖空心思講了無數個笑話他們也沒能擠出半個笑容。
驅車駛進車庫,一直沉默着的爸爸終于開口和我說:“趕緊和你那個勞什子的男朋友分手!”
“為什麽?!”猛地踩下剎車我回過頭不解地看向他。
他卻指着我的鼻子吼道:“難不成讓他變成你一生的劫數嗎?!雖然那個什麽人魔神的我聽不懂,但橫豎不是好事兒!趕緊給我分了!”
“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好!你們誰都別想摻和進來!”
“我是你爸我還管不了你了?!”
“行了,你們別吵了,”見勢頭不妙,蕭豔趕緊插進來打圓場,“少爺您少說兩句,老爺有心髒病哪,老爺您也是,少爺是大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處理好的,您也少操點心。”
懶得和他們再多理論,我下車揚長而去,而我走到家門口卻看見夏語冰憂心忡忡的臉,他撐着腦袋坐在門檻上,望眼欲穿地看着路口,瞧見我身影的時候像只見了主人的忠犬般撲了過來。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出了點事。”
“什麽事?是蕭豔那女人嗎?我幫你去教訓她!”
他撸袖子像是要去找蕭豔幹架的模樣讓我的怒氣頓時煙消雲散,但也不能由着他胡鬧,吓着蕭豔事小,吓着爸爸和媽媽就大事不妙了。
“別鬧了,咱們進屋。”
“那到底是什麽事?”
無解之簽的事暫時不能讓他知道,省得他又像個怨婦一樣擔心來擔心去,“昨晚吃多了今天有點拉肚子,就在寺廟裏多歇了會兒。”
“啊?!拉肚子?”聽到這裏,夏語冰的管家婆模式全開,這兒摸摸那兒揉揉,一遍遍問着,“還難受嗎?吃藥了嗎?有沒有脫水?要不要看醫生?”
“我自己就是醫生!”下次扯謊的時候一定要扯個更實際點的!被他念念叨叨的我耳朵都要生出老繭了。
“古人言,醫者不能自醫……”
一巴掌将他腦袋拍到牆上,我問:“還有意見嗎?”
“木、木有了……”
真是的,好好說不聽,非要逼我動用暴力。解決了夏語冰,耳根子終于清淨了。
昨天一夜沒睡,加上今天一天的奔波,此刻我已經疲乏到了頂點,剛才開車沒出車禍也算奇跡一件,這麽想着我搖搖晃晃回了房間一頭鑽進被窩裏補眠,當然睡前以防萬一還是把那經常攪我美夢的夏語冰捆到了椅子上,嘴巴上也貼了封條。
這一覺我睡得很沉,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在翻動我的身體也只以為是夏語冰那混蛋又來瞎攪和,當我稍微清醒意識到他早就被我捆在椅子上時也已經被綁成了粽子。
借着月光,我才勉強打量清楚眼前面目猙獰的人——蕭豔。
“嗚!”我想呼救才發現嘴上也被貼了膠帶,根本喊不出話來,而唯一的指望夏語冰也早就被我親手捆在椅子上不能動彈。
“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麽我會害你呀?”她握着明晃晃的菜刀挑起我的下巴強迫我看着她。
不管怎麽說,先得穩住她的情緒,從她前幾天的表現來看這個女人還是有點良心的,能化險為夷也說不一定!
“我忘了你沒辦法說話,哈哈哈!”
她狂妄地笑聲讓我開始擔心起爸媽的安危,她不會把他們給怎麽樣了吧?!
“啧啧,你是在擔心老爺和太太嗎?放心他們很安全,只不過喝了點藥睡着了而已!”
我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只要他們沒事就行。
“呵!原來你也會擔心別人,我以為你這個冷血法醫早就不知道感情兩個字怎麽寫了呢!”
趁着她自言自語的空擋,我瞥向書桌邊上的夏語冰,他正死命的掙紮着想要掙脫繩索的束縛,奈何他怎麽努力繩子卻是文思未動,反倒是椅子在他激烈的動作下吱嘎直響,只是蕭豔太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完全沒有注意到罷了。
“你知不知道,你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害死了我的兒子!害的我家破人亡!害的我寄人籬下受盡了欺淩!”她高聲地質問着,鋒利的菜刀時刻緊貼着我的脖頸,“你是不是很害怕?哈哈哈!放心,我現在不會殺你……我要用你的血、你的人頭祭我兒子在天之靈!”
她拽着我的頭發将我一路拖到停車場,今天是大年初一,附近很多鄰居都早早歇下了,更何況現在是深夜,路上根本連一個行人都沒有,而且蕭豔已經癫狂連四周的監控探頭都顧不上躲避,不過我想就算拍到了也只能作為以後的呈堂證供,根本就不能指望保安看見後能來救我。
被扔進車裏的時候,我終于開始有些絕望。唯一的救星夏語冰被我親手捆到了椅子上,而且蕭豔似乎給我注射了些藥物,四肢無力的情況下我根本做不到自救。
她一路疾馳到了墓場,記得上一次來這裏還是夏語冰的葬禮,這下好了,我和他兩個人最終的歸宿都是這裏了。臨死我反而無懼了,竟有閑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
一個人在瘋狂時力氣會變得出奇的大,蕭豔幾乎是将我扛在肩上爬上了依山而建的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