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天氣轉涼,這個你帶上。”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嗎?”我問他。
他笑了,“有誰會願意參加自己的葬禮?”
我驅車趕到墓園的時候,夏凝夢已經在那裏等着了。她孑然一身,撐着黑色的雨傘站在朦胧的雨霧之中,手上捧着的是他。
她看到我,淡淡地笑了笑,“你來了。”
我輕輕點了點頭,“嗯。”
她低下頭用愛憐的目光看着手中的骨灰盒輕聲道:“哥哥這一生都不快樂、不自由,希望他下輩子能投胎進個好人家,起碼能讓他和相愛的人在一起。”
“一定會的,”下輩子嗎?下輩子我們是不是還能相遇呢?那時又會是怎樣的光景呢?
她放下傘,輕柔地打開骨灰盒抓了一把放在手心,山風吹過卷起她掌心的骨灰帶着他逐漸飄遠,“活着受到束縛,死後就讓他随風散了吧。”
骨灰灑完,雨也停了,天邊放晴,她将骨灰盒蓋上又用黑色的綢布緊緊包上。“謝謝你,”她說。
我沒有回答,只是怔怔地望着風吹過的地方出神,肉體已經化作灰燼,他的靈魂又會在我身邊呆多久呢?如果是一輩子,該多好……
午餐是和夏凝夢一起吃的,她絮絮叨叨和我說了不少夏語冰小時候的事情,讓我比較吃驚的是她的錢包裏竟然還放着夏語冰的照片。
鬼使神差地,我竟然和她要下了那張夏語冰高中時拍的證件照,立領中山制服還有修剪得短短的寸頭都顯示出他年輕的活力,只是臉上沉悶的表情太過悲傷,讓人心疼。
一個月後,在我的強烈要求下,我複職了。我是個閑不住的人,雖然醫生建議我再休息一段時間,但我在家呆着的這段時間都快發黴了,不如在工作中舒展舒展筋骨。
複職第一天,夏語冰鬧別扭了,雖然他一如既往地做了很豐盛的早餐。
他低着頭攪着手指坐在我對面的位置上,偶爾擡頭看我一眼,然後在我發現之前又迅速地低下去,像個要不到糖果的三歲小孩般委屈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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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亦裝作沒發現他的小動作般一勺一勺地喝着粥,今天交個複職報告就可以了,我也不趕時間,陪他玩玩好了,這麽想着我吃早餐的動作就更悠閑。
“我想和你一起去上班!”他再次氣鼓鼓地抗議。
“不行。”我斬釘截鐵地回答。
“為什麽?!”他突然激動起來,“萬一又發生像上次那樣的事情怎麽辦?你陷入什麽危險我卻不知道!傻傻地在家等你又擔心萬一你再也不回來了……我也會不安啊!”
“唉……”我嘆氣,放下勺子輕輕擁住他湊過來質問的腦袋,“笨蛋,我會回來的,每天六點準時到家好不好?”
“也不許做危險的事情!”
“好好好,都答應你。有什麽可疑事件我一定先去找付鈞他們,絕對不會單獨行動。這下滿意了?”
廢了好大的勁才哄住家裏那只死鬼沒跟着我一起上班好歹松了一口氣,我可不習慣工作的時候被人用灼熱的視線緊盯着,那樣我會拿不穩解剖刀的。
遞交了複職報告,剛想偷偷摸摸地離開就被柯言抓住襯衫的後領給拎了回去。
“老大,偷偷摸摸地這是要去哪兒啊?”柯言笑得像狐貍一樣,欠揍!
我理了理被他抓皺的襯衫,随後說:“我去哪兒幹你什麽事?”
“這可不行,”鑒證科的阿蜜穿着白大褂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張法醫您複職第一天怎麽能不慶祝一下呢?”
這時候,易澤昊舉着手機也歡天喜地地蹦跶了過來:“我已經訂好位子啦,晚上大家去好好High一把!”
“等等!”阿蜜又插嘴問,“誰買單?AA制我可不去哦,月底啦!”
“當然是凜遠啦~”易澤昊!老子和你不共戴天!盡管心裏把他虐殺了無數遍,臉上還是做了個老好人的樣子,我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KTV內,一群人對着兩個麥克風吼得找不着北,我捂着耳朵縮在角落裏,接着微弱的燈光總算看清了手表上的指針,六點差十分。完了,第一天就要失約!
想給家裏打個電話報平安,但手機在進來之前就被易澤昊那缺心眼兒的混蛋搶走了,我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放在茶幾上的幾只手機都同時亮起了屏幕,有規律地震動起來。有案件!
案件(修改)
柯言關掉還在播放伴奏的點歌器,易澤昊也把手機還給了我,嘴上還不住抱怨:“真是的,就不能讓人消停一天。”
到達現場,口袋裏的手機還在震個不停,我只好借口上廁所偷偷摸摸跑到角落裏接了個電話,和夏語冰簡單交待幾句轉身正要離開,卻一頭撞進一個溫熱的胸膛裏。
“你怎麽回事兒啊,心不在焉的,身體不好就先回去,明天再上班也沒人怪你,”原來是易澤昊。
“你怎麽那麽多事兒啊,我上個廁所你都管?”我不耐煩的推開他。
易澤昊追上來,“我只是擔心某人心思不在這裏,漏了線索破不了案。”
“你他媽的給老子滾一邊兒呆着去!信不信老子一腳把你踹回美國去!”我最恨別人質疑我的工作能力,易澤昊明知如此還要踩我的地雷!
易澤昊扮了個鬼臉也不再多話,随我走進了陳屍現場。
這是一棟三居室的公寓,進門左手邊是廁所和浴室,再往前是廚房,右手邊是連着陽臺的主卧,正對面的是兩間客卧。屍體,就在主卧。
我和易澤昊走進去的時候,嚴暮正和其他幾名警官一起擡走床板讓被害者的遺體顯露出來。
“發現屍體的是房東,被害者應該是一個星期前失蹤的房客梁玫,”付鈞手叉着腰在一旁交代一些基本情況,“房東說到了租期梁玫還沒續約交租,他就想把房子租給別人,帶新房客來看房子,誰知開門一陣惡臭,他循着臭味找到房間,搬開席夢思就看到了……”
待嚴暮他們将阻擋屍體的床板搬開,我才戴上塑膠手套和口罩走了過去。
“死者屍體體積增大、膨脹、眼球突出、舌頭伸出、皮膚呈污綠色,呈腐敗巨人觀,初步推斷死亡時間為五到七天,”做了個初步推斷,我又蹲下來細細查看,“死者身上有十餘處刀上,其中三刀正中頸兩側大動脈,導致失血過多死亡,初步斷定為致命傷。”
我擡起死者已經腫脹、潰爛的左手,接過柯言遞來的棉簽在指甲縫中輕輕刮過,“死者指甲斷裂,指甲縫內殘留部分皮屑,應該是和兇手搏鬥的時候從兇手身上抓下來的。”
“這麽說兇手身上應該有抓痕?”付鈞推測說,“如果兇手是這樣持刀刺傷死者,”他卷起手上的筆錄紙拉着嚴暮面對面地做示範,“那兇手受傷的部位應該在背部或者面部?”
“如果我是死者,我會一腳踹在你下面那根棍子上!”黑着臉的嚴暮推開付鈞,他一向不喜歡被人拿來當死者的示範。
我也懶得搭理那兩個在這種場合還能打情罵俏的兩個人,低頭繼續自己的工作,“除了上衣襯衫有撕扯痕跡外衣物還算完整,基本排除性侵可能,具體的還要等回去做進一步解剖才知道。”
“這裏應該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在做現場勘查的易澤昊突然插嘴進來說,“這裏的牆面太幹淨了,頸側大動脈被刺穿的情況下血液能噴濺兩到三米高,而且,就算不說這個,死者在和兇手搏鬥的過程中多少會在牆上造成點痕跡,可是這裏一點血跡都沒有。”
“在這裏!”在公寓其他地方做勘察的警員喊了起來,“浴室,快來浴室。”
在浴室瓷磚的縫隙間采集到了血液樣本,根據高度和密度,不可能是日常生活中不小心弄上去的,這裏應該是第一案發現場了。
“你說這是不是太巧合了?”我問付鈞,“殺人的時候剛好在浴室,方便清洗血跡。”
“兩種可能都有,”付鈞回答,“也許兩個人正在洗鴛鴦浴,一時口角産生矛盾,對方頓生殺意就把她殺了,當然也可能像你說的有預謀的犯罪。”
“照你這麽說,兇手是男人啦?還洗鴛鴦浴……”嚴暮在一旁冷不丁地插上一句。
易澤昊皺着眉頭看同事把已經龐大到幾乎充斥了整個床底空間的屍體艱難地擡出來放進塑膠袋,嘴上卻還是在搶白嚴暮:“誰說女人和女人不能一起洗鴛鴦浴啦?”說完還意味深長地看了嚴暮和付鈞一眼。
我無奈地過去給他們仨一人一記白眼,能在命案現場讨論這種話題我是該說他們勞逸結合呢?還是态度不佳、性質惡劣呢?
“根據死者身上傷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