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經辦完了,明天就能給她領走了。”
“你告訴我幹什麽?”我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喝咖啡,這家夥不是看出我有什麽古怪吧?“我和他非親非故,只是我處理過的衆多案子之一……”
易澤昊突然綻開一個戲谑的笑容,“我以為你很舍不得夏語冰那具屍體呢,嚴暮可跟我說過,你對着那屍體發過春,還對他動手動腳的。”
“噗,”旁邊某個無良死鬼忍不住笑了出來,如果這不是公共場合我一定會一腳狠狠踹在他小腹三寸以下某個重要部位!
“發個狗屁的春!”我罵道,“我對他就動過刀子了,什麽時候動手動腳了!嚴暮那犢子的話能信嗎?他嘴裏什麽時候吐出過象牙了?!”
易澤昊握着杯子搖頭嘆氣道:“惱羞成怒啊,臉都紅成猴屁股了還不承認~”
給了他一記白眼算做回答,易澤昊這小子竟然打蛇上棍又喋喋不休起來,“屍體明兒可就給人領走了,你不去驗屍房再看一眼?那标志的小子明天一過可就是骨灰一堆了。”
“你是不是也想變成骨灰?”我冷冷發問。
“不是,”易澤昊笑眯眯回答。
“那就給老子閉嘴!”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全黑,易澤昊把我送到家就立刻走了,他約了柯言一起吃晚飯。
剛踏進家門,憋了半天沒說一句話的夏語冰立刻像倒豆子一樣絮絮叨叨起來,“晚飯吃什麽?好像還有排骨,我給你弄個山藥炖排骨怎麽樣?給你補補,再給你炒個黑椒牛柳?老吃肉也不好了,再炒個空心菜吧。”
“喂,你別忙活了,我不餓,”一頭鑽進沙發上躺着,我扯過夏語冰當抱枕抱進懷裏。
夏語冰嘆口氣回擁住我,“不吃晚飯怎麽行,你身體又不好。”
“餓了再吃,先歇會兒,”夏語冰身上永遠帶着淡淡的香味,這種味道總是能緩解我的疲勞和憂慮。
“累了就去床上躺着吧。”嘴上這麽說着,夏語冰卻也往沙發上擠了擠也躺了上來,還好當初買沙發的時候特地挑了個大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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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臉埋進他的胸膛裏,“一想到明天你就會變成一堆灰燼埋進墳墓裏我就難受。”
“你不會真的戀屍吧?”
我一腳把某個不識趣的死鬼踹到了沙發下面,死鬼也不生氣,爬起來揉着後腦勺又很不要臉的擠到了沙發上,“那只是個軀殼而已了,我不是一直陪在你身邊嗎?”
“我只擁有了你的21克。”21克,靈魂的重量。
夏語冰的下巴輕輕抵在我的頭頂厮磨,“也是全部的我。”
我看着眼前這個眼中含着無限柔情和笑意的男人,第一次生出那種名為惋惜的情緒,如果他還活着多好,如果我能阻止他的死亡多好,那樣的話,此時此刻,我是不是就能真正擁有全部的他,而不僅僅是那麽一點點的靈魂。
和夏語冰在沙發上相擁躺了一夜的後果第二天我腰酸背痛,站都站不直。
“夏語冰你昨兒晚上是不是趁我睡着了揍了我幾拳啊?”站在陽臺做廣播體操舒展身體,我還是忍不住想罵他兩句。死鬼就死鬼,同樣睡了一夜沙發,他精神倒是好得不得了。
夏語冰将早餐一樣樣在桌上擺好後對我說:“別自己老胳膊老腿經不住折騰就怪別人不好。過來吃早飯吧。”
看着眼前異常豐盛的早餐,我胃裏的酸水又開始往外泛,“怎麽又是這些?”老這麽吃,山珍海味也會膩啊。
“別抱怨了,趕緊趁熱吃,我再給你沖杯蛋白質粉。”
“我想吃油條!小馄饨!燕麥粥!燒賣!”
“鮑魚粥不是挺好的嗎?還有這血燕窩!平常人家想吃還吃不到呢!澤昊好心好意送的,別浪費了。”
“不要!天天吃早就膩了!小米粥都比它們好吃!”我扔開勺子和他耍賴。
夏語冰無奈地嘆口氣重又坐到桌旁拿起勺子端起碗,“真懷疑你的心理年齡停留在幾歲。我喂你吃好不好?今天最後一頓,明天給你煮小米粥。”
“好!”我一口咬住他遞來的一勺鮑魚粥,雖然有點腥味,不過不難吃。
正吃着,門鈴響了。
這個時候應該不會有人來拜訪,易澤昊和柯言為防止我出意外,早就配了備用鑰匙更不用我開門,不會是雲封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家夥吧?!透過貓眼,卻見外面站着一個挺眼熟的女人。
“你好,請問你找哪位?”打開門我禮貌地問道。
女人似乎有些緊張,都不敢正眼看我,“你、你好,請問是張凜遠張先生嗎?”
“嗯,我是,有事嗎?”
“噢,我叫夏凝夢,是夏語冰的妹妹。”她廢了好大的勁兒才湊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難怪看着眼熟呢,兄妹倆長得是挺像,我心裏想着,嘴上問道:“噢,找我為了夏語冰的事情嗎?”
她攥着衣角深深地點了下頭,“嗯,我可以進去說嘛?”
我回頭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夏語冰,夏語冰面無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緒,但他還是點了點,我這才對夏凝夢說:“進來吧。”
“是這樣的,”喝了口熱茶,夏凝夢才稍稍有了些放松,擡起頭來看着我說,“哥哥的葬禮,我希望您能來。”
“為什麽?”她的眼睛和夏語冰很像,我看着竟有些失神。
她低下頭,聲音也小了下去,“爸爸和媽媽還是不願意承認他,這次認領屍體是我悄悄跑出來辦的,明天的葬禮,他們肯定也不會來。”
坐在我身邊的夏語冰身體僵了僵,我悄悄伸過手去握了握他的手,随即又松開,他妹妹還在這裏,我可不想被當成精神病。
“哥哥他一直都很孤僻,從來就沒有什麽朋友,自從被發現他是同性戀以後大家就更疏遠他,爸爸媽媽都嫌棄他,”夏凝夢兀自說着,“我那時候聽大家說同性戀很可怕,會得艾滋病,我也不敢和他多說話。而且我也怕別人知道我哥哥是同性戀而疏遠我。可是後來我想通了,不管別人怎麽說他的不好他都是我哥哥,會保護我給我買糖的哥哥。我去找他,希望能把他勸回來,可他就是個倔脾氣,怎麽說他都不聽。不過我想,既然他在外面會比較幸福那就由他去吧,我經常去看看他陪陪他也好過在家裏看爸媽臉色。”
說到這裏,夏凝夢停下來在包裏翻找紙巾,她哭了,他也哭了。
“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她擦幹眼淚接着說,“誰知道我離開不久他就自殺了。我四天前剛從倫敦出差回來,一下飛機就聽說了這件事。我回家質問爸媽為什麽不把哥哥的遺體接回來安葬,他們竟然說他已經不是他們的兒子了!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這麽狠心,他好歹也是他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不過也算了,他們向來把家族名譽看得比什麽都重要,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愛,對他們我早就心灰意冷了。我這次來找您,只是希望您能參加葬禮,不要讓哥哥連最後一程都走得那麽孤獨……”
“好,我答應你。”
複職(修改)
葬禮那天,一大早我就被淅淅瀝瀝的雨聲吵醒。
床頭的櫃子上工工整整地疊放着西裝和襯衫,連襪子都熨得平平整整地放在最上面。我聽着外面廚房裏忙碌的聲音将衣服一件件套到身上,又在浴室裏洗漱完才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今天的夏語冰和平常的很不一樣,就算他看見我依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但眼神中透露出的卻是難言的疲憊,“你今天起來真早。”
“嗯,”低低應了一聲,我拉開凳子坐到桌旁,一言不發地拿起刀叉心不在焉地切着面前煎得嫩黃的荷包蛋。
“你心情好像不好?”他從微波爐裏取出溫熱的牛奶放到我面前,也坐了下來。
我猛地放下刀叉,金屬和玻璃餐桌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音,“你指望我歡天喜地、喜笑顏開地去參加你的葬禮嗎?”
他含着苦笑看着我說:“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事情讓你覺得苦惱或者煩悶……”
我嘆口氣輕輕握住他擺在桌上微微顫抖的雙手,“對不起,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我舍不得你,我真的……我只是恨,恨這個世道為什麽容不下你,恨你為什麽這麽輕易的就放棄了自己。”
“對不起,”他反握住我的手,“只是你這麽為我擔憂我好開心,真的……”說着,他拉着我的手貼到他冰冷的臉上,“沒想到第一次被人關心被人心疼竟然是在我死後。”
“笨蛋!”我抽出手重又拿起刀叉,叉起一塊雞蛋塞進嘴裏,“我吃飽了好送你上路!”
臨出門的時候,夏語冰又拿了件大衣給我,“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