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這幾年也一直都在等着你,聽劉婆說的确是個好女孩兒,也是真心待你的,”李柱娘又嘆了一聲,輕聲說,“我就想你能成個家,有個好姑娘能陪着你,娘才能放下心啊……”
李柱咬着牙沉默,腦子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紅衣人高挑的身姿。他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娘和自己說成親的事情,自己為什麽要想到一個男人呢……
後來娘說了什麽他都沒過腦子,只沉默着點頭答應,娘的身體不好,他不忍心拒絕她的話,更不想刺激到她,他一直以來都對自己的婚事不太上心,一直都覺得只要娘滿意就好,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竟會覺得憋悶。
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間,李柱盯着那張蓋着春-宮圖的被褥,想着兩年後的婚事,又想着那個漂亮的公子,一時間心情十分複雜,過了很久才逼着自己睡了過去。可一晚上的夢境卻是無比荒唐,自己竟然反反複複地壓在那紅衣公子身上做着各種羞恥的動作,等醒來摸到腿間的一片黏稠,心情更是郁悶到了極點。
就這麽頂着黑眼圈挨到了中午,李柱心煩意亂地來到集市,遠遠就看到楊軒朝自己擠眉弄眼,他大步沖過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語氣煩悶地質問,“你給我那是什麽東西!竟然是兩個……兩個……”
“兩個男人喽~”楊軒完全沒感應到他的急躁,上下打量着李柱,最後目光定在他的黑眼圈上,哈哈笑道,“二柱哥,看來你昨晚挺辛苦呀!”
“你……”李柱皺緊了眉頭,臉色發紅,“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兩個男人怎麽能……怎麽能做那種事!”
楊軒卻是撇了撇嘴,哼了一聲,“我是好心讓你開開竅,我早就懷疑你了。二柱哥我問你,整個村子裏到現在還沒成親的男人就剩咱倆了,你從小就那麽多女孩子喜歡,怎麽就一個都看不上?”
“我……”李柱下意識否認,“我、我只是……只是還沒遇到喜歡的人……”
“以前也許是吧,可現在呢,你真這麽想嘛?”楊軒忽然揶揄地笑道,“二柱哥,你昨晚想到誰了?”
李柱猛地咳嗽了一下,臉色漲得更紅了,楊軒哈哈一樂,一爪子拍在他肩上,“有啥不好意思的呀,說真的,要是有個大美人天天買我的刀劍,我也會心動啦!”
李柱煩躁地皺緊眉,終于是憋不住,煩悶地說,“我娘要我成親了。”
楊軒的笑容一滞,愣愣眨了下眼睛,“你不是還在守孝嗎?”
“兩年後,但親家已經定了,是方家的那個女孩子,”李柱垂下眼睛,語氣有些低落,“我娘現在就盼着我能早日成親,我得讓她安心啊……再說那位公子,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少爺,你告訴我這些除了讓我燥得慌,還有什麽用啊……”
楊軒咬了咬唇,忽然垂下頭悶悶地說,“反正我不成親……”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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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軒吸了口氣,再擡頭時又是滿不在乎的表情,“我是為你好,讓你看清自己的心意而已,不過你要為了你娘成親的話,就當我什麽也沒說過吧!”他轉過身朝後揮揮手,留下一句,“只要你以後不後悔就好。”
李柱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腦子裏閃過那個讓他第一次感到心動的身影,又閃過母親慈愛而蒼白的臉,過了很久他閉了閉眼睛,轉過身默默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春去秋來,兩年的時間過得很快,李柱仍是勤勤懇懇做着小生意,手頭的錢財也越來越多,不知不覺就混成了渝西村甚至白古鎮的首富,小鋪子升級成了一個頗有規格的店面,原先的兩處田地也擴大了幾近五倍,全鎮的姑娘都對這個年輕英俊又家財萬貫的男人傾心不已,而方家的閨女更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自己和他訂了親,每天都上街招搖自己半個李夫人的身份,唯獨只有李柱自己十分沉默,每天都是循規蹈矩地守着鋪子做生意,只有下午的時候人才會精神一些,像是在等着什麽似的。
離婚期還有小半個月的這一天,李柱再次見到了那個兩年來時不時到他鋪子裏買東西的漂亮男人。
“公子,又來了?”李柱朝他笑了笑,笑容憨厚,仍是和過去一樣真誠。
紅衣男子沒有和往常一樣過來逗他,反而是站在玄關處看了他半晌,忽然笑着說,“呆子,我要走了。”
李柱手上一僵,心髒比腦子先反應過來,隐隐發疼。
“是、是嗎……公子要去哪裏?以後……還會回來嗎?”
紅衣人走過來,笑了笑,眉眼彎彎的,明明和平日一樣漂亮的笑容,卻看得李柱有些難過。
男人走過來,在他面前停下,笑着問,“如果我再不回來了,你會想我嗎?”
李柱心裏又是一疼,忽然就湧上來一股沖動,隐忍了兩年的感情忽然就抑制不住,讓他不由自主地沖口而出,“公子,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男人仍是笑着,卻忽然伸手勾住他的下巴,沒等李柱反應過來,溫熱的嘴唇湊到他耳邊輕輕吐出兩個字來。
“虞靈。”
作者有話要說: 教主也是不容易,混了十一章總算出現名字了_(:з」∠)_
新世界大門都打開了,離娶媳婦兒的日子還會遠麽→_→
下章預告:你……你是……小九?!
☆、道別的小九
耳尖無意間蹭到男人柔軟的唇瓣,李柱猛地擡手按住耳朵,心裏像是一鍋熱水突然沸騰了一般,燒得他整個心肺都要炸開。
腦子裏不停回響着兩個字,虞靈,虞靈,他不由地喃喃念出聲來,“虞靈……”
虞靈眯眼一笑,應了一聲,“哎。”
李柱猛地回過神來,臉色漲紅,掩飾得咳了一聲,“呃……多謝公子相告……”
虞靈忽然伸手撩了撩李柱腦後束起的長發,笑道,“你還是披着頭發好看。”
李柱一愣,頭頂仿佛開了一道噴氣孔,噗地一聲升騰起一朵朵蘑菇雲來,他咽了口唾沫,硬着頭皮說,“和公子相比,我怎麽樣都不起眼的。”
虞靈又伸手勾住他耳邊的碎發,在手指上纏繞了一圈,然後掖到他耳後蹭了蹭某人滾燙的耳朵,“在我眼裏,你一直是很好看的。”沒等怔住的李柱有所回應,虞靈又在他耳邊笑道,“別叫公子了,叫我名字吧。”
李柱覺得心髒快要負荷不住了,鼻子裏似乎有些發熱,他抿了抿幹燥的嘴唇,欲言又止了一會兒,終于讷讷地叫了一句,“虞、虞靈……”
虞靈一雙墨潤的瞳孔微微顫了一下,半晌又眯起來,眼裏閃過某種陌生的情緒,“走之前聽你叫了這麽一次,也夠了。”
“……什麽?”
虞靈沒再多說,忽然伸手拉住李柱的胳膊,一用力把他扯過來,在對方震驚的目光下将他用力抱進了懷裏,李柱瞪大眼睛傻愣愣站着,全身僵硬得忘了反應,男人卻抱得很緊,過了好一會兒又低頭在他頭頂親了一下,然後松開手笑着退了一步。
“呆子,照顧好自己。”
說罷,他又看着呆滞的李柱好一會兒,最後終于轉過身,紅影飄然一閃,就這麽在眼前消失了。
李柱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趕忙沖出門追出去,可大街上熙熙攘攘,哪還有虞靈半個影子。李柱在熱鬧的人群裏呆站了半晌,只覺得胸腔裏湧出從未有過的痛楚,像是丢失了很重要的東西,身體都無法繼續運轉了。
“二柱哥?”
身後響起楊軒的聲音,李柱想回頭,身體卻不聽話,仍是僵直地站着。
楊軒疑惑地跑過來,推了推他的肩膀,“嘿,咋啦?怎麽自己在這兒傻站着?”
李柱仍是不說話,只默默搖了搖頭。
楊軒見他有點古怪,好心地把人拉到店鋪裏,又按到椅子上,兩手捏着他的臉頰用力搖了搖,“嘿!李二柱先生!回魂兒啦!”
李柱一想到從此無法再見到虞靈,心裏難受得要命,一句話也不想說,楊軒哄了半天也不見效,沒好氣地直起身,嘟哝了一句,“幹嘛啦!我要去鎮上待小半個月呢,特意來找你道別的,你還不理人!”
李柱終于擡起頭,壓下心裏的酸楚,勉強回應他,“哦,一路順風,路上注意安全。”
楊軒簡直要氣死,哼了一聲,“你都不好奇我幹嘛去嘛!”
李柱心思根本不在這兒,只順着他的話勉強問,“幹嘛去。”
楊軒扁起嘴巴,不開心地哼道,“我去見神仙!”
“……啊?”
“真人!真人你懂不!就是已經修成仙身的得道高人!”楊軒說着又憧憬起來,“是玄天門的掌門,墨涿真人!”
李柱稍微提了點精神,不由地問了句,“玄天門的掌門?他怎麽來鎮裏了?”
“還不是因為那個厲鬼的事兒麽!”楊軒看他可算回過神了,一屁股坐到他旁邊興奮地說道,“玄天門的弟子兩年時間都沒抓到那個鬼,這幾年又死了那麽多人,掌門就坐不住了,要親自過來解決它,”說着,他又得意地笑起來,“他來找我表哥他們了解情況,現在就在鎮子裏,我得趁這機會去看看仙人到底長什麽樣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會飛呢!”
李柱哦了一聲,也沒什麽興致,無精打采地回複了幾句,楊軒說半天也沒人捧場,心情很不爽,扁着嘴巴氣哄哄地走了。
李柱擡頭看着頭頂的房梁,心裏頭還是很難受,實在沒什麽心情繼續做生意,便提早關了門回家了。
到家竟然看到小九蹲坐在玄關處等着他,他有些意外,伸手把貓抱起來,連人帶貓一起滾到炕上,望着房梁長長嘆了口氣。
“九兒啊,”李柱抱着貓喃喃自語,“他走了,再不回來了。”
小九頭一回沒有折騰他,乖乖窩在他懷裏,漂亮的朱紅色眸子靜靜看着他。
“他說他叫虞靈,虞靈,很好聽,對不對?”
“我終于知道他的名字了,可他卻走了。”
“小九,我好像……真的喜歡上他了,好笑吧?我第一個喜歡的人,竟然是個男人。”
李柱緩慢地眨着眼睛,半晌又微微苦笑,“不過我要成親了,沒資格喜歡他了,他就這麽走了也好,也好……”
自我安慰似的喃喃說着,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着的,只是連夢裏都那麽難過,讓他不自覺地皺緊了眉頭,眼角滴出一行淚來。
一直乖乖窩在他胸口的大白貓終于動了動,匍匐着悄悄鑽出來,盯着那滴淚看了半晌,然後湊近了,輕輕将那滴苦澀的淚珠舔進了嘴裏。
“呆子。”
它低聲叫了一聲,又垂頭看了他好久,終于是忍不住又邁出一步,在男人緊閉的唇間落下一個清淺的吻。
“這麽多年,謝謝你。”
“再見了。”
黑夜中一道雪白身影驀地閃過,寂寂月光下,只留下一個男人略顯落寞的身影,而他身邊空空蕩蕩,仿佛什麽都沒有存在過。
作者有話要說: 請原諒某蕭的短小_(:з」∠)_
本來今天要碼到預告那裏的,可是突然大姨媽造訪,hold不住了,你們都懂的_(:з」∠)_
☆、幻想破滅的二柱子
黑夜中一道白色影子迅捷地劃過夜空,像是流光一般快得讓人看不清明。
很快,那白影在深山中的一處懸崖邊停下,然後縱身一躍,沿着陡峭的懸崖石壁幾個縱步跳了下去,白影在峭壁上劃出一道閃電般的流影,最後停在了一處凹進去的溶洞洞口前。
月光如水,隐約能看到石洞裏有個修長的紅色身影直挺挺地躺在原地,就在那白影躍進洞口的一瞬間,那紅衣人影微微動了動,過了半晌,忽然緩緩坐起身來。
如瀑的黑色長發垂在腰際,紅衣人俊美無俦的面孔在月光下漸漸清晰。
他向前踏出一步,在臨近峭壁的瞬間足尖一點,一雙墨色的眼睛随之化為一團赤紅,而後整個人便融進了夜色,不見蹤影。
“爺爺!”
雙腳剛剛踏上地面,身後便傳來一個軟糯的叫聲。紅衣人默了一瞬,終于還是轉過身來,聲音冷淡,“何事。”
土地精浮動的小胖身體此刻略微激動地抖動着,“你、你真的要走了嗎?”
紅衣男人點頭,回過身不再看它,“你修你的仙,我做我的魔,就此別過罷。”
“你別走!”土地精忽然飛了過來,兩只小手抓住男人的一根手指,抽抽搭搭地說道,“你就在這裏繼續修煉不好嗎?為什麽要走啊!嗚嗚,不要走……”
“……”
紅衣人垂頭看了它半晌,終于還是甩開手,将哭泣的小家夥甩到了一邊,“仙魔殊途,你我終究會分道揚镳,往後再見面你若阻礙到我,我也不會手軟。”
再不廢話,擡腳便要離開,身後的土地精卻又追上來,帶着哭腔尖聲說,“爺爺,我也有名字的!我叫隴兒,你不要忘了!”
紅衣人的腳步頓了一頓,仍是沒說什麽,終于是化成一團紅影消失了。隴兒忍不住大哭出聲,一屁股跌在地上,身後的一排小腿全都萎縮了,随着主人的哭聲難過地微微發抖。
其實它心裏清楚,那人找這具合适的身體找了三年,如今終于找到自然是要離開,人身修魔需要不斷吸收人類的鮮血和精魂,這村子裏的人,那男人是舍不得下手的。可明白歸明白,它仍是止不住地難過,那人雖然兇巴巴的,還有些難伺候,可仍是自己唯一的朋友,如今就這麽走了,自己又要孤單一人,想到這兒它便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怪異的風聲。
隴兒猛地停住眼淚,九條小腿全部啵地一聲彈開,戒備地朝聲音的來源看過去。
一團黑影在空中由遠及近地極速奔來,隴兒趕忙展開翅膀,下意識鑽到地底躲避,隐約感到那黑影從頭頂掠過,它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抵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
“嘎嘎茲嘎嘎嘎!!”
夜空中傳來一陣詭異的叫聲,隴兒猛地一驚,忽然看到那黑影從半空中猛地砸下來,在地面上驀然化成了一道人形。
紅發、赤眸、獠牙、暗紋……
這人是個魔!
等等!他的手臂……
那高大魔物的右臂似乎被人連根砍斷,濃黑的鮮血正從那斷臂間汩汩流出,隴兒登時就看傻了,魔的身體本能自發複原傷口,而這整條手臂被砍斷,下手的不是一位上仙便是佛陀了……
等下,他這是要做什麽?!
隴兒驚恐地看到那魔物踏着沉重的腳步,踩着黑焰倏然朝一處人家沖了過去。
遭了!那家夥要拿人類的血魂療傷!!
隴兒下意識回頭看向李柱家的方向,急得一對翅膀劇烈地扇動起來,它咬着牙掙紮了一下,終于還是不忍心,猛地轉過身竭盡全力朝那處熟悉的小院飛奔過去!
“啊啊啊啊啊!!什麽東西?!啊啊啊啊!!”
耳邊響起一陣陣尖銳的慘叫聲,接着又是一聲接過一聲,扭曲痛苦的凄慘叫聲在身後不住響起,隴兒抑制住身體的顫抖,加快速度朝李柱家疾飛而去。
那魔物受傷不輕,恐怕是要上百人的性命才能恢複完全,這整個村子裏的人都危險了……
“啊啊啊!!救命啊啊!!”
“你要幹什……啊啊啊!!”
“快跑啊!!有妖怪!!!啊啊啊啊啊!!!”
全村人都驚恐地尖叫起來,沖出門的人在看到那魔物的瞬間都驚恐地癱軟在原地,反應快的立刻沖回家帶着家人逃跑,那魔物卻一個也不放過,快如閃電的黑影轉瞬在各個人家間閃過,所到之處都流下一灘血紅和慘叫聲。
隴兒終于飛到了李柱家,看到男人震驚地瞪着那遠處的黑影,而後猛地回過身跑回屋裏,似乎要沖進娘親的屋子,隴兒趕緊飛過去,立刻現出真身,在他身後大吼了一聲,“李柱!快跟我走!!”
李柱猛地一停,回頭驚怔地瞪着眼前拳頭大的生靈,“你、你是……”
“別管我是誰!抱着你娘到後院去!跳到井裏!我有辦法救你們!!”
李柱來不及多想,立刻轉身沖進屋去,李柱娘還在沉睡,因為病重的原因她的睡眠很沉,此刻還沒被驚醒,隴兒看了一眼,揮手施了一個深眠咒,等李柱抱起娘親便揮起一陣飓風将兩人吹到了後院。
就在李柱剛要跳進井裏時,一叢黑焰朝着他直奔而去,隴兒趕忙揮手打開,驚恐地回身看去。
全身泛着血紅光暈的魔物一步步踏過來,一張臉興奮得極為猙獰,“如此濃烈的鬼氣,真是罕見!”魔物踏進一步,露出一口尖銳可怖的獠牙,“沒想到這小村子裏竟有人身鬼氣的精魂,真是意外之喜!”
“不不不……不是!大王你搞錯了!這不是他身上的鬼氣,是、是別人的!”隴兒身後的腿全都僵硬了,顫巍巍地一字字蹦出來。
那魔物眯起眼睛,盯着隴兒又獰笑道,“又多了個地精,真是天助我也!”魔物不再廢話,身體瞬間化成一道黑色濃霧,驀地沖了過來!
李柱面色慘白地怔在原地,完全忘了反應,卻在魔物沖過來的剎那下意識伸手抓住了土地精,一轉身将隴兒和娘親都護在了身前,就在那團黑影要刺穿他身體的剎那,忽然,一道極亮的紅光閃過,接着一聲轟隆巨響,腳下的土地轟然破裂成一道道溝壑,李柱驚叫一聲,身體猛然墜了下去!
身體忽然被什麽人拉住,一雙勁瘦的手臂抱住了他的腰身,他還來不及細看,就感到一陣勁風吹過,身體随着風聲向上浮動,眼前情景一晃,眨眼便站在了數十丈外的山丘上。
李柱霍地擡頭,震驚地望着眼前高挑的紅色身影,蒼白着臉喃喃叫了一聲,“虞、虞靈?”
紅衣男人轉過身來,那張熟悉到骨子裏的臉頰再次映進眼中,李柱怔怔盯着他,一時忘了怎麽反應。
虞靈卻沒有看他,而是拉過他的手臂将他護在身後,陰沉的聲音裏帶着陌生的冷厲。
“敢動他,找死。”
那魔物也飛了過來,望着他周身暴盛的黑焰,忽然露出一絲兇戾的笑容,“原來那鬼氣是你的,很好,既然來送死,我便成全你!”說罷,眼中赤芒一閃,周身立時爆出沉重煞氣,一眨眼便朝他們沖了過來。
虞靈身形一轉,揮手生出一絲輕風,包裹住李柱他們輕輕一送,将他們揮到數十丈外,同時向後急撤,一邊躲避魔物的攻擊一邊又趁機結出法印,生成一道赤紅的結界将李柱等人牢牢罩在其中。
李柱木愣愣站在原地,漆黑的瞳孔裏已經映不出任何東西,他難以置信地看着不遠處纏鬥的二人,全身的溫度幾乎都消散了,手腳僵硬如鐵。
他驚駭地看到虞靈一雙眼睛竟泛起了熾熱的紅光,墨黑的長發逐漸變得燦白如雪,而一雙手上竟生出了和那魔物一樣漆黑尖銳的指甲。男人全身都被燃燒的黑色火焰包圍着,打鬥間更是帶起了一陣陣赤紅的流光,他驚恐地望着那道迅捷又兇狠的身影,一時間感到整個世界都要坍塌了。
那個潇灑翩翩的紅衣公子,那個讓他朝思暮想了兩年的人,怎麽會……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昂,二柱子開始要知道媳婦兒的身份了,他會怎麽做捏⊙▽⊙
寫打戲真是爽爽的~~~
☆、得知真相的二柱子
“嘡!!”
一聲巨響過後,一黑一紅兩道身影終于分開,虞靈擡起滴血的右手神色陰厲地看向對面,而另一邊的魔物像是支撐不住,忽然身體一晃,猛地跪了下去。
虞靈朝他走過去,每踏出一步,腳下的草地便焦黑一寸,待站到他面前時輕蔑地冷哼一聲,“廢物。”
那魔物僅剩的一只手掌撐住身體,擡起頭驚恐地喊,“你……你一個鬼,怎麽會……”
一只鬼怎能戰勝一個魔?!怎麽可能!!
“打了這麽久還沒看出本座的身份,蠢成這樣倒不如死了幹淨,”虞靈再次擡起手,掌心虛握住一叢燃燒的黑焰,“全村一百八十七人命喪你手,你的元神也撕裂成一百八十七條好了。”
“你說什麽?!你一個區區小鬼……”(怎能打碎魔的元神?!)
質問的話還未說完,胸膛突然被一股熾熱的火焰貫-穿,他還來不及震驚,便看到眼前厲鬼周圍的黑焰竟如同被血池包圍,幾乎化成了一片血霧,魔物在巨痛中惶然回神,難以置信地嘶啞着慘叫,“你竟然是極陰煞……啊啊啊啊!!”
一聲恸叫響徹雲霄,魔物徹底被黑焰包裹住,在慘叫聲中一寸寸燃燒殆盡。
過了很久,山林間再次安靜下來。
山丘上的黑色火焰逐漸熄滅,虞靈靜默着站了半晌,而後轉過身一語不發地邁步離開。
“虞靈!”
身後響起一個男人急切的呼喚。
虞靈頓了片刻,面無表情地轉過身來。
李柱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在離他一步之遙時停下,臉色慘白一片。
“虞靈……你、你剛才……不,我是說,你是……他剛才說你是……”
“我是鬼,”虞靈的聲音有些冷,這種陌生的冷漠讓他感到心慌,“如你所見,還是個厲鬼。”
李柱忽然響起楊軒這兩年說的懸案,一字字艱難地問,“是你……殺了那些公子……那些穿紅衣,換了臉的……”
虞靈沉默着看着他,過了半晌轉過身,背對着他低聲說,“是我,你要殺了我為民除害麽?”
“我……”李柱不知所措地站着,只覺得手腳發涼,心髒那處疼得尤為厲害。
虞靈靜默着站了一會兒,低低的嗓音裏聽不出什麽情緒,“你如果不動手,我就走了。”
“等等!”李柱下意識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等碰到了又覺得全身發麻,猛地松開手慌亂地看着他,“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殺他們……”
虞靈仍是背對着他沉默,卻沒有甩開他的手,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只是想活下去。”
“……什麽?”
李柱剛想細問,忽然,身後響起一個人冰冷的聲音。
“我道為何桓真他們根本查不到你,原來竟是極陰煞魂。”
李柱猛地轉過身,入眼的景象卻令他驚住了。
山丘下,一個白衣勝雪的男人長身玉立,一身雪白藍紋的道袍在風中翩然翻飛,黑夜在他周身仿佛被點亮一般,所到之處竟亮如白晝。男人一步步走上來,一雙黑眸如深潭一般冷漠。
“沒想到你竟然還活着,虞靈。“
李柱心下一震,隐約有種不祥的預感,幾乎是下意識往虞靈那處踏出一步,身體有意無意地擋在了他身前。
那白衣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李柱,冷聲道,“你還真不怕死,竟敢在身邊養一只鬼。”
李柱沒反應過來,愣愣問,“你什麽意思?”
白衣人緩緩擡手,掌心處凝結出一柄蒼冰色的透明長劍,劍尖直指虞靈的方向,“你身上都是他的鬼氣,至少沾染了十年。”
“十年?”李柱擋在虞靈面前急聲說,“這位……仙人,你誤會了,我才認識他兩年啊。”
“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白衣人舉起長劍,周身的白光越發燦亮起來,“他曾附身于獸類身上,你可曾養過什麽動物?”
李柱猛地一驚,整個人立時就懵住了。
動物……什麽動物?他什麽意思?
身後仍是一片沉默,李柱木愣愣回過神,望着虞靈那雙赤紅的眼睛和身後銀白的長發,難以置信地喃喃問,“你……你是……小九?”
虞靈血紅的瞳孔微微顫了一下,而後目光陰沉地盯向那白衣人周身逐漸濃烈的仙氣。
“玄天門的人,”虞靈朝前踏出一步,掠過呆愣的李柱,陰冷的聲音裏帶着明顯的嘲弄,“你們玄天門還是那麽愛多管閑事。”
“爺爺!”身後傳來隴兒擔心的喊聲,“他是玄天門的新任掌門墨涿!有兩個法器‘伏龍鼎’和‘誅魔鏡’,你要小心啊!”
虞靈微微皺了下眉頭,這才正眼打量起面前的白衣男人,“太華的法器?”
“你還不配提及師尊的名號,”墨涿握着手中冰劍一步步走來,另一手掌心一轉,一樽拳頭大的金鼎從他掌心緩緩浮起,一點點逐漸變大,“孽障,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話音落地,那金鼎驀然變得巨大無比,朝着虞靈的方向直飛而去,虞靈向後疾撤,赤眼微微眯起來,盯着那金鼎冷笑了一聲。
指尖再次尖銳起來,翻飛的紅色衣角如同利刃一般劃破夜空。
幾乎看不清他何時出手,那閃動的魅影眨眼間便從四面八方閃現而過,根本讓人抓不住他的移動軌跡。金燦的巨鼎在原地猶豫着晃動,墨涿眯起眼,再次凝出一面墨玉般的圓鏡,朝那迅捷的鬼影照去,就見那閃現的虛影忽然一個個消失,最後只有一個紅色影子逐漸清晰起來,墨涿冷哼一聲,一手維持着“誅魔鏡”的法力,另一手舉起冰劍,朝那紅影狠狠擲了過去。
“铛”地一聲響,那紅影堪堪避過,虞靈的身影終于顯現出來,就是這一剎那,墨涿冷喝一聲“罩!”,就見那金鼎如同泰山壓頂,從高空中轟然落下!
“咣!!”
“爺爺!”
“虞靈!”
金鼎落地,隴兒和李柱同時大喊出聲,朝着那金鼎飛奔過去,卻在快要臨近之時忽然被什麽東西一撞,身體驀地彈了出去。
“結界……”隴兒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一雙手用力拍打結界壁,“爺爺!你快出來啊!”
結界內的金鼎微微晃動,一束束紅光自底下的邊沿洩出,墨涿走過來冷笑道,“別費力了,這神鼎連千年神龍都罩得住,何況你一只附于人身的鬼,”再次凝出一把利劍,墨涿擡起劍身朝着金鼎直指過去,“今日我便替清遙師叔除了你這孽障,以慰他在天之靈。虞靈,受死吧!”
“不要啊!!”隴兒嘶聲大喊。
忽然,一道人影倏然閃過,就在那冰劍要穿透結界的剎那猛然沖了過去!
“唔……!!”
冰劍穿透血肉的聲音清晰可聞,一瞬間,結界內撞擊響動的金鼎突然靜了下來。
“李柱!!”隴兒飛撲過去,盯着那人汩汩流血的胸口瞪大了眼睛“你、你瘋了嗎……”
似乎連墨涿也受了一驚,下意識收回了冰劍的法力,李柱的胸口立時現出一道黑洞般猙獰的創口。
“天啊……怎、怎麽辦……李柱……”
李柱竭力睜開眼,想對墨涿說些什麽,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他竭力扭過頭,朝那忽然靜下來的金鼎看過去,“小……”嘴角淌出血來,他終于撐不住,緩緩閉上了眼睛,“小九……”
“咚。”
金鼎內忽然傳來一聲奇異的響動,墨涿猛然回神,剛要再次加大法器的法力,卻見那金鼎周圍的金光忽然暴盛,而後一束強烈刺眼的猩紅血光從鼎下直竄而出,還未等墨涿有所行動,那光芒如同要毀天滅地一般,伴着轟隆一聲巨響,地面轟然撕裂成一道深淵!
一抹紅影疾沖而出,直直砸在那金鼎之上,千年法器“伏龍鼎”竟猛然間被沖擊得片片碎裂,而後砰地一聲,炸為了粉碎!
墨涿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等回過神剛要與虞靈相鬥,卻見那鬼影在李柱身邊倏然閃過,而後一眨眼便消失在了眼前,而另一個浮動在空中的地精也瞬間飛回躺倒在地的李柱娘身邊,接着白光一閃,也跟着消失了。
墨涿驚在原地,過了半晌才走上前,拾起碎裂的金鼎一角,驚疑不定地瞪着那上面殘留的鬼氣。不,不只是鬼氣,竟然……竟然還有隐藏的仙氣?!
可這氣息……怎麽這麽像清遙師叔的……
墨涿眼中驚疑不定,立刻不再多想,轉身便要趕回玄天門去,忽然,身後響起一個少年哽咽的叫聲。
“真人!”
墨涿聽到這聲音皺起眉,有些不快,“叫你不要跟來,為何不聽。”
楊軒死死咬緊了牙,通紅的眼睛裏滿是隐忍的眼淚,“真人,這次你可否答應,收我為徒……”
墨涿沉默了片刻,垂眼看向山腳下陷入一片血泊的村落,“你若為了報仇拜師,心思不正,難成大器的。”
“我會努力的!”楊軒啞着聲音大喊,“我一定要親手宰了他!求真人收我為徒,求您了!”說罷跪下-身咚咚磕起響頭來。
墨涿看了他半晌,直到楊軒頭頂磕出血來才沉聲說,“那人是鬼中之王,如今又為了修成魔身殺了全村的人,與這樣的人為敵,你不怕麽?”
“我寧願以命換命!只要能殺了他,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墨涿終于是嘆了口氣,走過去扶起他,擡手擦了下他額頭的血。
“先同我回玄天門吧。”
作者有話要說: 教主內心OS:不用你犧牲老子也能搞定啊啊啊!!媽的智障!→_→
教主被誤會了,楊軒要黑化了,嗯。
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