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家!”
李柱跟着他爹一起出門,就看到十來個人拿着火把簇擁着一個老道在他們家籬笆門外喧嚣,李柱看到為首的楊軒,頓時就愣住了,明白過來後氣憤地喊道,“小軒你這是什麽意思!”
楊軒看着他,理直氣壯地喊,“二柱哥我是為你好,我在外面看你一天了你也舍不得把那貓丢了,我只能請道長過來作法收了它!”
“收什麽呀!小九就是一只小奶貓,有什麽好收的!”李柱硬着頭皮喊,“道長他胡說八道呢,我家小九就是個普通的貓,才不是什麽鬼怪!”
那老道捋了捋胡須,拉長了聲音說道,“是與不是,貧道進去一看便知,二柱你開了這籬笆門,讓貧道進去看一眼不打緊罷?”
“我……”李柱急了,捏緊了拳頭,心裏有些慌。
李柱爹完全沒搞明白怎麽回事,低頭看自家兒子,“二柱子,這是咋了?”
楊軒立刻答他,“李叔,你家那只貓被厲鬼附身啦,我讓道長來救你們,是為了你們好呀!”
“啊?鬼附身?”李柱爹驚訝地看他,“憑啥這麽說?”
“小軒說那貓怕光,眼睛還是紅的,顯然是鬼上身哪,”楊軒的爹擎着火把冒出來,朝着李柱爹回了一句,“李哥咱們是為了你家好,也是擔心村子裏的其他人,你也別擋着了,讓道長進去看一眼,我們好放心哪!”
李柱爹有點兒蒙,隐約理出個大概來,他對那貓是什麽厲鬼的說法很懷疑,但門口站着十多個人要求證,他也沒道理擋着人家,更何況要真是什麽鬼上身的,遭殃的還不是自己家?想明白了他便要過去拉開籬笆門,李柱卻擋在他身前,着急地喊,“爹,楊叔!小九真的不是什麽鬼啊,它還有傷呢,你們別折騰它呀!”
李柱爹猶豫了一下,可村子裏十多個人都過來了,他為一只貓得罪這麽多人可不值當,只好拉着李柱不停撲騰的手臂把孩子拽到一邊,轉身給大家夥兒打開了籬笆門。
老道當先走進來,李柱急得夠嗆,剛要過去擋住他們的去路,忽然,身後響起一個細微又柔軟的叫聲。
“喵唔~”
李柱和衆人都是一愣,就見一只雪白的小奶貓邁着小腿忽忽悠悠地從磚瓦房裏走出來,小貓看到一大群人似乎驚了一下,爪子向後縮了縮,卻在看清李柱的時候忽然歡快地喵了一聲,接着後腿一蹬,一道白影倏地一晃,一眨眼便躍進了李柱的懷裏。
李柱愣愣抱住它,看到它在火光裏映出的通紅的眼睛,頓時就絕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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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祖宗啊……你這時候冒出來幹什麽呀……
作者有話要說: 怕媳婦兒又舍不得傷害媳婦兒的二柱子上線,護妻狂魔基因正式啓動~
☆、寵貓的二柱子
衆人顯然沒料到白貓會自己走出來,生怕那附身的厲鬼冒出來謀害他們,都不由地往後退了一步,只有那老道朝李柱走過去,仔仔細細盯着那小貓看了半晌,眉頭卻慢慢皺了起來。
楊軒的爹忍不住喊了一聲,“道長,看出啥門道沒呀?”
老道忽然嘟嘟哝哝地念了一句什麽,然後手指朝着那白貓猛地一指,衆人驚詫地看到一團白光驀地包裹住了小貓,而被光芒圍住的白貓只是好奇地歪了下腦袋,對着近在咫尺的手指純潔地“咪唔”了一聲。
老道愣了愣,看看貓,再看看一臉緊張僵硬的李柱,半晌終于收回手,回頭朝着衆人搖了搖頭,“都散了吧,這就是一只普通的貓,不是什麽鬼怪。”
楊軒不信,急聲反問,“那它的眼睛怎麽是紅的?”
“萬物都有特例,紅色的眼睛雖然罕見也不是不可能存在,”老道搖搖頭,說道,“它身上沒有鬼氣,我給它施了清音咒也沒有一絲反應,應該是你誤會了。”
“可、可它白天真的叫得可慘了呀!”楊軒慌忙指了指頭頂的月亮,“太陽出來了才能算數,現在是晚上,鬼的法力這時候最強,誰知道會不會是它假裝的!”
老道猶豫了一下,其餘人顯然也是這個打算,只有李柱忍不下去,抱着小九氣憤地罵道,“小軒你不要太過分了!我好心帶你來看我家小九,你非要害死它幹什麽!”
“我可不能讓不幹不淨的東西跟在你身邊,二柱哥我是為你好!”楊軒急切地反駁,“要是太陽出來了它也沒事,我一定給你道歉,但現在不能就這麽算了,萬一它以後傷害你怎麽辦?”
“它不會害我的!是我救了它,它怎麽會害我!”
“恩将仇報的故事還少嗎?”楊軒又氣又急,最後也沒耐心了,幹脆地說道,“反正我不走,我就在這兒等到天亮,等陽光出來它肯定就現出原形了!”
李柱簡直要氣死,但更多的是心慌,他其實心裏沒底,白天小九慘叫的模樣還歷歷在目,那絕對不是傷口疼痛那麽簡單,就像是突然遇到什麽巨大的刺激似的,整個心神都扭曲了的樣子,他其實有點信了楊軒的鬼怪說法,就怕陽光一出來小九就撐不下去,要被這些人打死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想讓這只貓再受傷了,昨晚的傷勢實在是觸目驚心,他真舍不得讓它再那麽痛苦了。
要不……趁人不注意,帶着小九跑掉?
李柱趕忙又否定了這個想法,所有人都盯着他,就算跑得掉也給爹娘惹了麻煩,不成。
正糾結着,懷裏的小貓忽然舔了下他的手背,李柱低頭,看到小九眯着紅色的眼睛朝他伸出兩只軟軟的爪子,李柱一愣,下意識朝它低頭,小九立即勾住了他的肩頭,後腿費力地蹬了兩下,笨拙地挂在了李柱的手臂上,然後它歇息了一會兒,繼續爬動着四肢拱啊拱,最後一屁股坐在李柱的肩頭,小尾巴盤住他的脖子,整個身子向前傾倒,活脫脫成了一團白色的小圍脖。
李柱生怕它掉下來,左手趕忙托住了貓屁股,對這只沒神經的貓的舉動簡直是欲哭無淚。
衆人看到那小貓使了吃奶的勁兒才爬上李柱的肩膀,頓時就對鬼怪之說懷疑了一下,這麽笨手笨腳的家夥,哪像鬼啊……
但仍是不敢掉以輕心,一群人非常堅韌地在外面站着,最後站累了又統一地席地而坐,李柱爹無奈,回屋拿了幾張草席給他們,又讓媳婦兒做了點宵夜,捧出來讓大家邊吃邊等。
衆人就這麽困得東倒西歪地坐到了天亮,等第一縷曙光冒頭的時候,所有人瞬間就清醒了,都開始直勾勾朝趴在李柱肩頭睡覺的貓咪看過去。
陽光越來越清晰明亮,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天徹底亮透了,鳥鳴聲也在耳邊時不時響起,而那只貓仍舊趴在李柱肩頭呼呼大睡,沒有半點異常,衆人沉默了片刻,一時都有點兒不好意思起來。
“呃……李哥,打擾了啊……”楊軒的爹拉着自家小子過來,趕忙道歉,“唉,就怪我當初怪事兒遇到太多了,有點太敏感……”
李柱爹趕忙擺手,“沒事沒事,你們也是為了我們好嘛,都好說,好說的。”
一旁的楊軒抿着唇蹭到李柱身前,小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可李柱壓根不搭理他,只低着頭沉默。
楊軒有點傷心,可也說不得他什麽,本來就是自己誤會了,人家生氣也是情理之中,只好耷拉着腦袋跟着父親回家了。
衆人紛紛打着哈欠離開,李柱爹娘忙着收拾一地的草席和碗筷,唯獨李柱仍是直愣愣站在原地,直到他爹過來碰了碰他才猛地回過神來。
“二柱子,傻啦?趕緊把貓抱進去,該給它換藥了。”
李柱慌忙回應了一句,迅速把腦袋邊上的貓抱進懷裏,急匆匆朝內屋跑了進去。
沒人注意到,他的臉色非常蒼白。
一整夜,小九的體溫越來越冷,冷得像是一塊冰壓在他肩膀上,此刻它不是在睡覺,李柱感受得很清楚,後半夜的時候,它沒有氣息了……
“九兒……”李柱把貓放在炕上,急切地喊它,“小九,你醒醒,別死啊,你醒醒啊!”
可貓仔仍是一動不動,像個磚頭一樣直挺挺躺着。
李柱呼喚了半天,終于放棄了,他呆坐在一邊好一會兒,忽然壓着聲音低低哭了起來。
這是他養的第一只寵物,還沒養兩天,傷還沒養好,就這麽死了。
他覺得自己對不起它,一只小貓而已,自己竟然連一只傷痕累累的小貓都保護不了。
他一直都覺得它很疼,他原本想等它傷好了之後好好寵它,讓它開心起來,再不讓它那麽疼了的。
可它卻死了。
李柱終于忍不住,抽着鼻子大哭起來。
忽然,耳邊響起一聲細微的,軟軟的叫聲。
“咪噢。”
李柱一驚,猛地止住了哭聲。
剛才還僵着身子像個板兒磚一樣的小貓,此刻趴伏在炕上,擡頭朝他眨眼睛。
李柱呆住了,“……小九?”
小九擡頭蹭了蹭他的掌心,細軟的聲音又輕輕叫了一聲,“喵嗷。”
李柱還來不及高興,就見小九的身子忽然抽搐了一下,卻是忍耐着沒有叫出聲,只一瘸一拐地爬進了一旁的被窩,呆在裏面不動彈了。
李柱後知後覺地高興起來,卻在看到它這動作時心裏滞了一下。他盯着那個小被團呆了一會兒,忽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顫悠悠地問了一句,“你、你剛才……難道是出竅了?”
小貓在裏面咕嚕了一聲,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回應。
李柱咽了口唾沫,身體有點兒哆嗦,“你、你真的是……是鬼呀?”
小九這回沒出聲,再次安靜下來。
李柱盯着那被子看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對不對,只覺得身上涼飕飕的,莫名地害怕。
正巧李柱爹在外面叫他該把雞群放出來幹活兒了,李柱才雲裏霧裏地爬下炕,也不敢回頭看那只貓了,只迷迷糊糊地到了院子裏,又迷迷糊糊地吃完了早飯,等把爹娘送走以後繼續迷迷糊糊地坐在小板凳上發呆。
所以說,自己真的是……活見鬼了嗎?
李柱就這麽糾結了十天,給小九喂食換藥的時候有點兒心驚膽戰,尤其那雙紅眼睛盯着自己的時候,他覺得手指都有些發涼了,可他還是忍耐住心中的恐懼,好吃好喝地照顧着小白貓,他雖然有點怕它,但還是更心疼它的。
就這麽過了十天時間,小九的傷勢終于痊愈了。李柱爹對這只貓傷口愈合的速度啧啧稱奇,而李柱卻是有口難言,爹娘白天都不在家,只有李柱知道這貓是真的見不得光的,他心裏忐忑,卻又不忍心把貓仔趕出去,只好就這麽提心吊膽地養着它。
可怕歸怕,李柱仍是想盡辦法寵着它。
因為小九怕光,他給它做了個小窩,李柱的手很巧,砍柴削木片做了個五面都密不透風的方形小窩,開着的這一面四個邊角支出了小小的木條,他把一些不穿的舊衣服拿過來,剪了一些布料挂在那四根木條上,做成了兩邊能拉開的小簾子,白天陽光能被這些衣料擋住,晚上他又可以把簾子從中間掀開,挂在木條上讓小九透氣。
他還特意做了一個适合蓋在小九身上的小被子,弄成了一個凸起的造型放在小窩裏,這樣小九冷的時候就可以鑽進裏面取暖。他又找了些松軟的幹草墊在窩裏面,把小窩弄的又溫暖又舒适,小九第一次鑽進窩裏就高興得直蹦噠,李柱看它開心得打滾的模樣,忍不住也跟着傻笑了很久。
之後他又給小九抓各種河魚吃,小九愛吃魚頭兩邊的嫩肉,他就專門抓那些頭大的魚,又學了一種可以把魚頭做得更加美味的烹調方法,隔幾天就做頓炖魚頭給小貓改善夥食。他還怕小九悶了,專門做了一些适合貓咪玩的玩具,線團啦,草人啦什麽的,總之是費盡心思變着花樣疼它,完全把小貓當成半個兒子養。
就這樣又過了一個月,這天晚上李柱給小九喂完飯,看着它活潑地在炕上玩毛線團,小白貓白白的爪子不住地瞎撲騰,大尾巴也跟着一甩一甩的,特別可愛,不過小家夥身體還是太小了,撲了幾下還是抱不住線團,幾次都頭朝下摔了個四仰八叉,最後氣得嗷嗷叫喚,對着線團又抓又撓,身上的毛兒都要豎起來。
李柱在旁邊看得哈哈大笑,伸手幫它把線團裏的毛線抽出來一些,弄成了一個小一些的毛團,這才又丢給它,順手摸了摸小貓的腦袋,“喏,這樣你就不會摔啦。”
可小九忽然就不玩了,前爪撐着地蹲在地上,甩着尾巴盯着他。
李柱不太敢直視它的眼睛,被它盯得心裏發毛,趕忙鑽進被窩咳了一聲,“我、我睡啦,你要是……呃,要是實在冷了,也可以進我被窩睡……”
說得有點兒膽怯,卻還是把被子支起來給它留了個縫隙。
小九歪頭看着那條縫,又看看李柱怕怕的眼神,不知道想了什麽,忽然很歡快地喵了一聲。
李柱隐約覺得它好像是在笑,明明沒什麽表情,卻覺得它很開心。
他莫名地有點兒臉紅,呆呆地也沖它笑了笑。
小貓忽然竄上來在他嘴巴上啵兒了一下,沒等李柱回過神來,一轉身蹦跶噠地跑了。
李柱趕忙捂住嘴,頓時眼淚汪汪。
這……這被貓親了,不算、不算是初吻吧?QAQ
他呆了一會兒,回頭看到貓沒了,立刻又擔心起來,趕緊下了炕想追出去,卻被老爹擋住了。
“小九身子好了晚上出去玩兒很正常,你別到處跟着,讓它有點野性是好事。”
李柱只好又回到炕上,只是心裏頭不放心,老時不時朝門外望,都有點兒失眠了。
而此刻,心情爽朗的小九同學興高采烈地在田野裏上蹿下跳。
它忽然就覺得,當個貓,可比當人好太多了。
一蹦一跳地晃悠到了李柱家的蔬菜地裏,小白貓的腳步忽然停住了。
作為一只貓,都看得出它的眉頭很不爽地皺了起來。
它晃了晃腦袋,圍着那些蔫兮兮的瓜果蔬菜轉了幾圈,忽然胡子抖了兩抖,表情很是憤怒。
一身毛忽地炸開,一雙暗紅色的眸子驀然燦亮起來。
“喵噢噢!喵嗚嗚嗚嗚,喵嗚!喵嗚!喵嗷嗷嗷嗷嗷!!”
友情翻譯:
“土地精!本座命令你,立刻!馬上!給老子滾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教主目前就是個弱雞⊙▽⊙法力盡失的狀态,只能靠演技和賣萌喘兩口氣了,也是不容易_(:з」∠)_
下章開始就慢慢恢複強大啦!禽獸教主即将上線,奪走十歲小孩初吻什麽的簡直不能忍→_→
啥也不說了,二柱子這樣的老公給我來一打!
☆、堕入魔道的小九
土地精顯然受到了驚吓,它不是滾出來的,而是從地底“啵”地一聲彈出來的。
小地精胖嘟嘟的身體哆嗦着蹦出來,等看清了眼前喊叫的生物登時就無語了。
“大膽小妖!竟敢命令本仙!誰給你的勇氣和自信!”土地精氣憤地喊。
“小小一個地精還敢自稱為仙,不自量力,”小九冷哼一聲,忽地露出鋒利的爪子,陰森森地磨牙,“敢叫本座小妖,今天不把你打成豬頭,本座就把自己埋土裏跟你姓!”
“呵呵,有本事就來!本仙幾十年的道行豈能輸給你一個小小貓妖!”
“若輸了如何?”小九的爪牙越發鋒利起來。
“輸了本仙叫你爺爺!”土地精大吼一聲,扭動着小屁股咻地一下沖了過去。
半柱香後。
“爺爺!”
土地精跪在地上,眼淚汪汪,“爺爺饒了小的吧!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您是‘極陰煞魂’哪!求放過,求饒命,嘤嘤嘤!”
小九悠哉地舔了舔爪子,收起一身的煞氣,甩了甩尾巴,“給本座辦件事,饒你不死。”
“爺爺請講!”土地精麻利地磕了個響頭。
“這片蔬菜地,還有那一片水稻田,這兩塊地你給本座施法保證土壤肥沃,種出來的蔬菜和稻子必須飽滿,賣相也要好看,再讓本座看到這地裏結出這等歪瓜裂棗,你幾十年的道行也不必留着了!”
土地精瞬間涕淚橫流,嗷嗷大哭,“爺爺!這片地缺水少樹,養料不足哇!只靠我法力維系,那每天都要消耗我好多法力的呀!我還差一點就能生出第三條腿了啦!能不能換個條件哇!”
小九慵懶地擡了下眼皮,晃動的尾巴停住不動了,肉墊裏的爪子一點點探了出來。
土地精立刻不哭了,利落地再次磕了個響頭,義正言辭地大喊,“腿不要了!聽爺爺的!”
大尾巴再次甩起來,小九慢悠悠說道,“作為回報,本座會日夜罩着你,免你被其他生靈打擾,耽誤了修行。”
土地精長長的睫毛快速扇了兩下,腦袋一歪,小心翼翼地提醒它,“那個……爺爺,你是鬼……”
“怎麽?”
“呃……我是說,晚上還好啦,這、這白天你怎麽罩着我嘛。”
鬼不是不能白天行動的嘛?
小九冷哼一聲,耳朵撲扇了一下,輕蔑地說道,“本座豈能和那些雜碎相提并論,怎麽,你這是懷疑本座的能力?”
土地精屁股一抖,趕緊夾住尾巴做個稱職的孫子,“爺爺武威!爺爺最強!爺爺氣吞山河!爺爺蓋世無雙!爺爺……”
“閉嘴,吵死了,再聒噪一句本座卸你一條腿。”小九鄙夷地又哼了一聲,轉身大尾巴對着它。
土地精趕緊把自己兩條半的腿擡起來抱住,撲棱着小翅膀委屈地抽鼻子。
“明晚本座會來驗收,若不見成效,小心你的腿和腦袋。”
說罷,它懶得再看那蠢物一眼,甩起尾巴潇灑地走了。
夜晚的空氣很好,泥土裏散發着野花和青草的芳香,小九在田野裏悠蕩了半天,最後心情很好地蹦回了李家的後院。
它蹲坐在籬笆門邊上,擡頭盯着天際昏黃的殘月,血紅的瞳孔忽然慢慢縮成了一條直線。
十年過去了,終究又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它望着夜空中的月牙,隐約像是看到一個孩子純真無邪的笑臉。
‘虞靈哥哥,你在那裏嗎?’
‘虞靈哥哥,我最喜歡你啦!’
‘今天天氣很好,我帶你出去透透風好不好呀?’
‘我會一直和你在一起的,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虞靈哥哥,你要一直一直陪着我哦。’
月光逐漸冷了,記憶中那張天真的笑臉終究也慢慢消逝不見。
假的,都是假的,什麽喜歡,什麽在一起,全都是可笑的謊言。
身體忽然冷得無法忍受,為什麽呢?明明已經孤獨了四十年,為什麽還是會覺得這麽冷?
‘極陰煞魂,永世孤苦,克父克母,克妻克子,生生世世不得善終。這是你的命,虞靈,即使你逆天而行不入輪回,你孤寂一生的命數也永遠不可能被改變,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你堕入魔道,摒棄鬼身,魔身既成,自然不再受那天命桎梏。’
‘如何成魔?’
‘魔乃惡靈之首,與仙道大相徑庭,修仙可聚天地之靈氣,吸日月之精華,修魔則反之,需染萬物之精血,奪萬靈之精魂,以邪氣養,精氣壯,血氣鑄,方能修成魔身。’
‘……只此一途麽?’
‘只此一途,別無他法。’
‘修煉了這麽久,你真打算放棄?’
‘我找到适合我入魂的身體了,我可以和他共存,不必奪人性命,也無需再修成魔身。’
‘……你命數已定,不會有人永遠忠誠于你,這是天意。’
‘他不一樣,他很喜歡我,不會背叛我的。’
‘……你會後悔的。’
‘不會,一定不會。’
一定不會,呵,真是天大的笑話。
白貓周身忽然冒出一絲絲濃重的霧氣,血紅的眼睛如烈火般灼然明亮,濃霧中漸漸升起一道燦亮金光,從白貓肚子裏一點點上升,再上升,最後從它口中緩緩飄浮而出。
一個極為刺眼的亮金色圓珠在半空中微微浮動,貓眼化成兩道赤紅的直線,緊緊盯着那圓珠散發的濯濯仙氣,眼中忽地閃過一絲陰冷的嘲弄。
清遙這個蠢貨,明知與我争鬥是死路一條,竟為了什麽狗屁蒼生,寧可枉送性命也要和我作對,一個得道百年的清閑散仙,好好做你的真人有何不好,為何偏偏就和我過不去!只因為我是你們仙神口中不容于世的極陰煞魂麽!
不容于世,哈哈……
它忽地冷笑一聲,眯起的眸子逐漸化成兩團猩紅的血霧。
蒼生,蒼生,僅僅為這兩個字,你們便要逼我至如此境地,要了我的命不夠,還要逼得我魂飛魄散才肯罷休!究竟我虞靈是做錯了什麽,要一次又一次忍受這種不公的折磨!
它擡起頭,陰厲的眸子瞪着頭頂冰霜般凄冷的月光,忽然發-洩似的對着夜空大聲嚎叫起來。
僅憑你們一句話就要定我生死,決我去留,一句天命便要我生生世世受盡苦楚,永生永世不得善終,憑什麽!
憑什麽我虞靈就要聽你們擺布,憑什麽我要受那可笑的天命束縛!既然上天待我不公,我又何需顧惜這天下蒼生!既然你們所有人都容不下我,我便堕入魔道又能如何?!
赤紅的雙眼如同兩道燃燒的烈焰,死死盯着那被仙氣包圍的燦亮金珠,白貓周身的霧氣忽然變得濃黑如墨,它再次張開嘴,狠狠咬住浮動在空中的金燦圓珠,将其用力咽進肚中。
清遙,你為了你的蒼生害我法力盡毀,險些魂飛魄散,這仇不是你死了就能清除的,你用性命守護的這天下,我偏要用你精魂而成的“元神珠”毀滅殆盡!待我魔身修成之日,定要讓這世間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我既悲苦,何人敢幸!
濃重的怨氣和怒氣在胸腔中激烈地沖撞、燃燒,一股瘋湧的恨意在四肢百骸間急速流竄。
它從出生起就孤苦無依,幾十年的時間裏一直被欺辱、被謾罵、被追殺,從沒有人疼惜過它,也從沒有人真的關心過它,在這冰冷又殘酷的世界裏,陪伴它的永遠只有這一地清冷的月光。
被抛棄、被背叛、被痛恨、被屠殺……萦繞它四十年光陰的,只有這些無止境的痛楚。
克父克母,克妻克子,永生永世孤苦一生。
天命,哈哈,它的天命……
黑霧驀地消散,兩道燃燒的烈焰忽然剎那間不見蹤影,白貓蹲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赤紅的眸子盯着那逐漸西斜的月牙,半晌終于收回眼,垂下頭慢慢将蒼白的身子蜷縮成了一個小小的圓團。
“小九?”
身後忽然響起一個人小心翼翼的呼喚聲。
“小九?是你嗎?你剛剛叫什麽呢?”那聲音的主人蹑手蹑腳,似乎在看清它時猶豫了一下,卻還是小心地走了過來,“你……你又哪裏疼了嗎?怎麽叫的那麽大聲?”
小白貓全身的毛兒都炸了起來,一雙血紅眼睛在黑暗中顯得異常血腥可怖,李柱咽了口唾沫,有些害怕,在原地徘徊了一會兒,終于還是走近了,蹲在了那白貓身邊。
剛才那叫聲實在是太凄厲,明明是聲嘶力竭的嚎叫,卻聽得他心中隐隐刺痛。
他朝它伸出手臂,輕聲哄了一句,“九九兒,來,抱抱,別怕,是我。”
小九豎起的一身長毛忽然垂了下去,雙眼猩紅的光芒一點點減弱,慢慢恢複了平日微微發暗的光澤。
它看了他好一會兒,忽然後腿一蹬,一下子撲進了他懷裏,李柱慌忙接住,輕手輕腳地把它摟進懷中,一下下輕輕順着它脊背的長毛。
“乖,別怕,你冷了嗎?怎麽在發抖?”李柱掀起衣服把小貓納進去,又匆匆轉身往屋裏跑,“我抱你進屋吧,被窩裏就暖和了,你傷才剛好,不要亂跑啊……”
匆匆抱着小貓鑽進被窩,李柱把貓仔貼在胸口,他隐約覺得小貓的心情很不好,不知道剛才有沒有看錯,總覺得小家夥的眼睛有點濕濕的,像是要哭了似的。
他心疼地揉了揉它的腦袋,窩在它脖子邊小聲說,“你在難過什麽嗎?剛才為什麽叫得那麽厲害?”想了想,他又柔聲哄道,“之前說等你傷好了放你走,不是不要你的意思……你如果喜歡呆在這兒,就呆着沒關系的,我會好好養你,也會保護你的。”
李柱撓撓頭,盯着小貓暗紅的眼睛,微微嘆了口氣,“你是貓也好,鬼也好,都沒關系,我都會好好照顧你,所以……所以你不要難過,我不會丢了你的。”
小九靜靜看着他,過了一會兒,忽然朝他胸口的方向拱了拱,脊背靠在他身上,閉上眼,軟軟地喵了一聲。
李柱咧嘴一笑,伸手抱住它,低頭親了親它的腦袋。
夜涼如水,月光仍舊冰冷無情,只是在這人身邊的感覺,竟讓它感到了一絲久違的、帶着些暖意的溫度。
作者有話要說: 昂,教主要發威了,全天下都怕他,只有二柱子疼他什麽的⊙▽⊙就是這調調~
JJ又抽了,扔雷後臺打不開了,明天統一感謝,愛你們麽麽噠!
☆、讨不到媳婦的二柱子
接下來的日子裏,李柱更是用心寵着這只小白貓,他總覺得小九給他的感覺有點難過,雖然這麽說一只貓很好笑,但他還是覺得,小九以前好像過得很不好,雖然他撿到它的時候,它也只是一只小奶貓而已,但他仍是覺得,它是有過去的。
就這麽又過了幾天,李柱家裏忽然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比如說,地裏的收成忽然變好了。
李柱一家雖然過得挺平靜,但有一點非常郁悶,就是他家地裏長出來的東西都不太好,茄子土豆白菜什麽的總是比別家的個頭小,還總被各種蟲子咬,賣相很不好看,每年秋收也不是很豐盛,結出來的稻子顆粒不夠飽滿,賣不出什麽好價錢。
所以李柱一家屬于赤貧戶,除了勉強能填飽肚子以外,交了稅、置辦一點家用之後就剩不下幾個錢了。
可最近不知道怎麽的,地裏的瓜果蔬菜忽然都變得飽滿豐潤起來,李柱爹一覺醒來看到自家的大白菜一個有兩個大,都懷疑自己沒睡醒,掐了手背老半天,等确定真的變得又大又白了,高興得差點兒抱着李柱娘蹦起來。
再接着,他家的雞突然很能生。
以前一天一個蛋,現在竟然一天五六個蛋還是少的,以前雞蛋純粹都是給李柱或者他娘吃着補身子的,如今富餘了還能拿去賣錢,簡直不能更開心。
再比如說,他家門口隔三差五地總會有野獸的屍體自動送上門,有野豬,野牛,野兔,野狼,偶爾還有水貂和銀狐,李柱爹很少有時間打獵,家裏窮又吃不上肉,所以吃肉這種事只有過年時候才會發生,算得上大事,可如今肉多到吃不完不說,還能拿去賣錢,銀狐和水貂的皮毛更是賣出了相當好的價錢,以至于鎮上有個大戶人家看中了他家的狐皮,特意跑來要再購置幾匹,李柱爹當然是拒絕了,這又不是他自己抓的,什麽時候能有下一個,誰知道呢?
可不管怎麽說,李柱家就這麽……突然地發達了。
李柱爹娘都是又驚喜又忐忑,這突然撞了大運,也不知是好是壞,可日子好了自然是好事,李柱爹一高興,給一家三口買了不少新衣裳,又到鎮上特意給老婆買了一張更好看更方便的推椅,等貂皮賣出去五張的時候,他又請人翻修了自家的小破房子,籬笆換成了磚牆,正經地蓋了個青磚黛瓦的別致小院,後院裏還挖了口井,将山上的泉水引了進來,周圍更是有情調地種了一小片竹子,俨然就是半個大戶人家的模樣。
總之,日子突然就闊綽了很多,老夫妻倆每天都樂滋滋的。
唯獨只有李柱一個人憂心忡忡。
一切的怪事都是小九傷好之後發生的,要說一點關系沒有他是真的不太相信,所以他再次憂郁起來,只不過這次憂郁的方向拐了個彎兒:難道自己撿到的不是什麽厲鬼,而是個……貓仙不成?
可不管自己怎麽跟小九說話,那貓還是平日那樣,蹦蹦跳跳的,一點沒看出有什麽不同,純粹就是标準的貓樣兒。
所以李二柱同志每天都很糾結,糾着糾着,就這麽忽忽悠悠地長大了。
李家人突然就成了村裏的富戶,可李柱爹仍是勤勤懇懇地種地種菜,家裏閑錢雖然變多了,卻都是讓李柱娘好好存放着,絲毫沒有鋪張浪費,所以李家的名聲比其他富裕人家好很多,到李柱長到十八歲的時候,漸漸就開始有不少媒婆來給他說媒了。
這天,村裏的名嘴劉媒婆捏着小手絹跑到李家門口,整理了一下儀容後便擡手敲了敲李家外院的房門。
“誰呀?”門內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爽朗的聲音。
劉媒婆立時來了精神,捏着嗓子笑道,“是二柱子嘛?我是今兒約了李夫人的劉婆呀!”
“哦!稍等哈!”
大門緩緩從裏面打開,劉媒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