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哆密酒店03
付零看着那女人四肢繃直,僵立立的躺在地上,老人和青年圍着她一直在喊着她的名字,金小花。
但是她就像是一條被釣上來的魚,眼白外露的在地上抽搐着。
俨然一副觸電的模樣,在持續片刻後便昏死在地上,觸電的左手臂直楞楞着,只有四肢還在抖動表示懲罰繼續中。
十分鐘。
這就是懲罰?
付零心下了然,這手表不僅可以告知任務,也可以作為懲罰的道具。當有人違反游戲規則時,便會從裏面傳遞來的電流,對人體造成巨大痛苦。
付零不由自主看向自己左手腕的那顆定-時-炸-彈,表帶完美的貼在自己的皮膚上。
或者說,和她的手腕生長在了一起。
看樣子光靠外力是不可能把手表摘除的。
躺在地上的女人終于停止了抽搐,似乎是懲罰時間逐漸歸零。
付零站在自己屋門後,警惕的觀察着面前的一切,直到蹲在屍體旁邊觀察半天的男人,忽然起身朝她走來。
他眉目清俊身材高大,踱步而來時,雖然拉進彼此的距離,卻散發着不可接近的冷感,仿佛二人距離更加逐遠。
男人指骨分明的左手攥住付零的左手腕,一雙淺色眸裏熒光流轉,淡淡一瞥:“你是Detective?”
“……”付零也看到了他手表液晶屏下面刻着的字眼。
——Suspect,伯西恺。
嫌疑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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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零被他拉着手腕,男人略微粗糙的掌心摩梭在她光滑的肌膚上,帶動着一股內心的怒火。
“這個游戲!”付零甩開這個叫伯西恺的手,指着那了無生氣的受害者和逐漸清醒過來的金小花。“真的在殺人?!”
她的聲音響徹整個酒店,卻化作一片虛妄的回音。
逐漸無力,消失殆盡。
“我們都是被游戲選擇的人,必須遵守游戲規則。”他沒有正面回答付零的問題,狹長的眼角微微低垂,帶着不可置奪的漠然。
他有一雙琥珀色的淡色雙眸,順着他的眼神,付零看到了滿臉警惕的自己。沒有正面回答付零的問題,但是卻暗含另一種深意。
“如果不想和她一樣,就完成你的任務。”
男人的低緩聲調像是外面天空的電閃雷鳴,沉重轟然,字字敲心。
躺在地上的女人臉色紫白,眼簾細微顫抖代表她還活着。
随着電流的消失,金小花在半坐起來的時候軟趴趴的攤在寬臉青年的懷裏,整個臉因為觸電而扭曲的像是被攪翻了的未幹油畫。
每一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付零的身上。
偵探是平民們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但卻是一個年幼的小姑娘,似乎才剛剛高中畢業的年紀。
所有人都有些失望。
付零沒有搞懂剛才屏幕上顯示的最後一行字:“本次事件為個人戰是什麽意思?”
“個人戰,意思是單個人作戰。不以團隊票選為優先,只要個人票選成功作案者,即為個人勝利。”伯西恺聲音清然,仿佛夾雜着外面滂沱大雨的冷風,一字一句給予了解釋。
“票選失敗的人将會接受懲罰,如果作案者身上有超過或剛好三票,即為作案者失敗,少于三票作案者則不算失敗。事件由票選正确的玩家和作案者勝出,票選錯誤的玩家則要接受懲罰。”
意思就是說,個人戰不用去拉選其他平民票,只要自己選對了兇手,就不會遭受懲罰。
而兇手只用獲得大部分人的相信,确保自己身上不會被挂三票以上即可。
對新手比較友好,不太依靠平民的團結力量,俗稱個人戰。
付零揉了揉自己剛才被他拉住的手腕,蹙眉:“懲罰是什麽?”
伯西恺指向昏迷在地的金小花:“比她更嚴厲的A級疼痛。”
僅僅是C級就足夠讓一個成年女性昏迷,那作為最高級的A級懲罰,結局顯然易見。
“你為什麽會知道這麽多?”付零看着伯西恺,黝黑的杏兒眼角微揚,目光審視。
伯西恺也同樣看着她,二人四目相對。
作為偵探,付零的手表裏都只寥寥幾句簡單的大概規則,為什麽這個男人知道這麽多?
伯西恺漣眸,眼底銳利橫行:“因為在你來之前我玩過一個事件,所以我知道。”
“……”付零。
他指着身後兩男一女:“他們也玩過。當每一個事件有玩家死亡,就會引入新的玩家,加入事件。”
所以付零就是頂替上一個事件裏,失敗玩家的位置麽?
“作為本次事件的Detective,我們會全力配合你。”寬臉青年開口,“不會玩也沒關系,游戲過程中手表裏有一個個人信息按鈕,會提醒你該幹什麽不該幹什麽。”
付零看向自己的手表,果然在主頁面瞧見了四個圖标。
第一個圖标,是一個放大鏡。
第二個圖标,是個橙色人型輪廓。
第三個圖标,是一只手伸出食指。
第四個圖标,是一冊書本,上面寫着“相冊”。
看起來十分淺顯易懂,和平日裏手機用到的各種軟件功能差不多,但是又有很大的不同。
付零依次點進去,按到放大鏡的時候手表上面居然會彈出來一個攝像頭,整個手表屏幕會變成手機照相機格式。
中間有一個藍色的條紋在橫掃,攝像頭打開的瞬間正好落在伯西恺身上的時候,手表裏發出“滴滴”兩聲,彈出來一行字眼。
——伯西恺,服務員。
負責哆密酒店服務客人各類事項,25歲,男,身高191。
原來這個“放大鏡”圖案可以幫助她快速了解這些嫌疑犯們的基本資料,相當于“查證”的功能。
付零點開第二個“個人信息”,看到上面寫着一行字。
——【恭喜你拿到偵探本,作為本次“哆密酒店事件”裏唯一幹淨的角色,我将賦予你極大的權力。】
——【僅有偵探和受到偵探信任的嫌疑人,可陪同偵探進入現場搜證。】
——【偵探擁有審訊、搜身、安排其餘玩家時間點的權利、同時可對玩家進行逼供。】
——【偵探只可逼問嫌疑人物品的用途或時間點的活動軌跡,被逼問的玩家包括兇手必須回答真話。每次事件,逼供技能僅只能使用一次!】
——【小心,嫌疑犯們都隐藏着自己的秘密。所有人,都!會!說!謊!】
最後一行字幾個感嘆號看的付零觸目驚心,眼前矗立的這幾位嫌疑人面上的和顏悅色和故作無辜,都多了一重演技的成分。
個人信息下面還有一個黃色的按鈕,上面标注着:“偵探本時間安排”。
——【第一日與第二日,為偵探個人搜證(可攜帶一名你信任的嫌疑人)、盤查、搜身。】
——【第三日為全員搜證、公開讨論。】
——【全員于第三日晚六點進行投票,于八點公布真正作案者,并執行失敗玩家處罰。】
那個在地上醒過來的女人,用着非常尖銳的聲音哭喊道。
“為什麽要一個新人做偵探?!如果她不會玩我們豈不是完蛋了?”
女人的尖吼聲刺破了付零的耳膜,她哭的很傷心,似乎在哭自己的命運,在哭她的存活。
“票選失敗的玩家們都……都死了……救命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這也是付零想問的問題。
“這個游戲到底是依靠什麽選擇人的?你們也是桌游愛好者嗎?”
付零本來以為,可能是因為自己奪得了直播劇本殺獎金,所以才墜入了這個游戲。
但是寬臉青年卻搖搖頭:“應該不是,在來到三千世界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劇本殺是什麽。”
“……”付零。
“或許,只有游戲組織者知道。”
“游戲組織者是誰?”付零話音剛落,左手腕突然麻了一下,明顯感覺到了低微的電流在自己的肌肉裏穿梭。
随後她的手表屏幕突然變紅,上面冒着一個大大的感嘆號。
下面還跟着一行字。
“警告!”
“警告!”
“警告!”
青年臉色變了變,壓低了聲音:“這個人,是不能問的。每一個人在第一次觸犯游戲規則的時候,會被警告,第二次就會遭受懲罰。”
“所以我剛才把唯一一次警告的機會給用了?”
付零看到青年點頭,氣不打一出來。
靠!
瞧着她面目帶嗔的模樣,旁邊傳來一聲嗤笑。
順着聲音看去,那個高大英俊的男人正半眯着那雙琥珀色的貓兒眼,冷眼瞧着自己。
“小偵探,我們只有三天的時間。查證、盤問、推理,完全不夠。你确定還要在這裏浪費時間嗎?”
這個男人的聲音低沉,修長挺拔如松的身高讓人不得不仰視于他。
居高臨下、恣意高傲。
伯西恺。
舌尖和上颚相撞,有些清脆、很容易讓人記住。
是他的名字。
付零閉目嘆息:“所以就是說,如果玩完這個游戲,破解兇手,我們就有可能回到現實世界,對吧?”
所有人沉默,似乎是回應了付零的這個提問。
“在現實世界裏的桌游劇本殺中,因為劇本游戲的背景不同所以任務也不同,有的作案者清楚的從頭到尾知道自己作案者,有的作案者的作案方式是延遲性需要自己推理自己是不是作案者。那麽在這裏的游戲,是不是也是這樣?”付零詢問。
寬臉青年想了想聳肩答道:“這個就不好說了,只有本次事件的作案者才會知道。”
帶着緩和下來的情緒,付零看了一眼躺在自己屋門口的那個死者,基本上已經确定是沒氣兒了。
她走到死者身邊,點開攝像頭藍掃。
——【死者,陳鳳娟。國際貿易公司王福豪的妻子,四十歲。身高一米六七,體重72KG。】
一般這種作為妻子的,一定會拖家帶口的過來。
“王福豪是誰?”付零問道。
老者開口:“是我。”
寬臉青年緊跟着自我介紹:“我是王福豪的兒子,王英才。”
死者是這一家三口的妻子,付零指着那個一直用不那麽信任的眼神瞧着自己的女人:“你呢?”
金小花不情不願的開口:“我是王英才的未婚妻。”
哦,是一家四口。
王福豪夫妻和兒子以及未來的兒媳。
至于伯西恺,是這家酒店的服務員。
大概理清楚了四個人之間的關系,付零開始來研究死者。
做了十幾年法醫的老媽曾經說過,任何人都會說謊,死者不會。屍體是法醫的朋友,會告訴法醫自己生前都經歷過什麽。
所有人看到那個十八歲的半大的女孩蹲在死者旁邊,研究着死者從上到下每一處。
時而皺眉、時而沉思、時而嘆氣。
最後雙手合掌,微微行禮。
“逝者已逝,一路好走。”
她說。
這是很小的時候,自己有幾回去醫法鑒定院的時候,瞧見老媽會做的動作。
“……”其他人。
她稚氣年輕的臉上流露出默哀的神情,看起來十分懂事。
可是這份懂事在下一秒就化作為精銳,鎖定在死者的脖頸處,她堅定沉穩的嬌音在空蕩蕩的回廊裏,帶着少許瓷磚賦予的空靈。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脖子上面有兩條勒痕,雖然很細微,但是有一條勒痕兩端持平,說明是被人從後攻擊勒死。”
付零的指尖蔥白,指向死者陳鳳娟的脖頸,把兩條交錯在一起的紫紅色勒印袒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而另一條落在前者上面,勒痕兩端上挑,顯然是兇手為了掩蓋痕跡,先把死者勒死讓其窒息性死亡後,再把她吊在了我房間門口的天花板上。”
“看起來像是很常見的他殺掩蓋成自殺事件,但是手法十分粗糙,連模拟自殺的上吊凳都沒有放,就直勾勾的挂在我房門口。”付零指着被拆卸下來的麻繩,自言自語着完全沒注意到嫌疑人們看她的眼神發生了變化。
她從頭部一直檢查到腿,最後在腳上的時候,伸手掰了掰死者的腳踝。
死者陳鳳娟穿着一雙三厘米長的黑色圓頭高跟鞋,鞋尖上有幾根紅色的纖維毛。
付零小心翼翼的揪下來,放在指尖把玩。
這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