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原嘉逸的肩膀随着她這聲尖叫猛地一抖, 旋即皺緊眉頭抱住趴下,雙手捂上它的耳朵。
“不怕,不要怕。”
趴下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來, 張着嘴巴大口大口哈氣, 脖子也向上昂起。
意識到自己的手用了力, 原嘉逸慌忙松開桎梏着它的手臂, 心疼地胡撸着趴下的脖頸, 貼到他耳邊,眼尾通紅, “對不起,對不起……”
他難受得快要死掉了。
屋中宋嬌顏充滿恨意的叫喊聲卻還在繼續。
“原淼這個賤人, 她抱着那個孩子來我的家裏撒潑, 把我從樓梯上推了下去, ”宋嬌顏哭叫着拍打屋中的實木地板,一下一下地仿佛鑿在原嘉逸的心上,“如果, 如果不是她……我就會又有一個像瀾瀾一樣可愛的孩子了……”
“不是這樣的!”
未曾上鎖的門被大力推開,屋中的三人都沒想到原嘉逸竟然會突然沖進來。
他的身體還有點站不穩,慣性導致他進門之後就朝向地板栽倒下去,薄慎言迅速從驚訝中反應過來, 一把将人撈進懷裏抱住。
“嘉嘉……你……”
怎麽醒了。
為了安撫原嘉逸的身體,薄慎言讓醫院給他打的針裏或多或少地加了些鎮靜劑,是想讓他睡得沉一點,但不知今天為什麽會這麽容易就清醒了。
薄慎言虛虛地環抱着他不敢用力,怕弄疼他也怕他掙脫。
盛江河和宋嬌顏跪坐在地上狼狽不堪,絲毫沒有往日嚣張肆意的模樣。
原嘉逸的視線俶爾凝固,那夫妻二人保養得宜的脖頸與手背上, 赫然印着原嘉逸再熟悉不過的烙痕。
雖然已經結痂,但當看到它們的時候,原嘉逸還是能回憶起那種刻骨銘心的疼痛。
他們兩個都哭得滿臉淚痕,宋嬌顏更是連妝都糊了。
她彎折着那顏色鮮豔的尖利指甲摳在盛江河的手臂上,防備又恐懼地看着門口的兩個年輕男人。
原嘉逸輕輕推開身後擁着他的薄慎言,望向他們的赤紅眼底浸滿了濃濃的失望和遺憾。
這對夫婦,就是他的爸爸媽媽。
他也明白了每一次去盛家老宅領罰,宋嬌顏屢屢看向他時的那些意味深長的複雜眼神。
還有那次在醫院裏,他說如果能夠再選一次,他仍舊會要原淼做自己的媽媽。
原來事實竟是這樣的……滑稽,可笑。
原來親生父母會用這樣的目光看他。
還以為……虎毒不食子。
“嘉逸……”
盛江河率先開了口,他膝行着爬向原嘉逸,就像每次原嘉逸跪在地上求他放過原淼一樣,局促地握上了原嘉逸的手指,“嘉逸,瀾瀾是你哥哥,你放過他,求求你,求薄少爺放過他……”
原嘉逸沒有掙開他的手,任憑他拉着自己搖晃,神情木然地将視線落在宋嬌顏的臉上。
看到盛江河的動作,薄慎言眯起眼睛,擡腿踹上了他的心口窩,搶過原嘉逸的手指輕輕擦拭着。
被一腳踹翻在地上,也不知盛江河心裏究竟有什麽樣的信念,挨了薄慎言不留情面的一腳,竟還能一骨碌坐起身,捂着胸口歪着嘴又爬了過來,仿佛電影中令人作嘔的喪屍,恬不知恥地湊上前來。
“嘉逸,嘉逸你聽爸爸說,你哥哥他真的不會殺人的,”盛江河唇邊都是因着匆忙解釋而擠壓出來的白色唾沫,極力為盛瀾開脫的樣子刺痛了原嘉逸的眼睛,“嘉逸,你行行好,讓薄少爺放過你哥哥,他真的不會殺人的……你知道的,你哥哥他最單純善良了……”
薄慎言不知道該不該讓原嘉逸繼續待在這裏,原嘉逸突然進來的時候,他确實有點慌了,但轉念一想,在醫院裏原嘉逸就已經知道全部的真相了,所以如果現在能讓他親眼看着仇人還債,也許心中的憋悶會好上許多。
“我媽媽不是賤人。”
原嘉逸垂眸看着盛江河的醜惡嘴臉,他擡起纏着繃帶的手指向宋嬌顏,眼神不在她身上,“她才是。”
他從來沒有用這種惡毒的話來罵一個人,盛江河聽完沒有什麽反應,但宋嬌顏卻崩潰地大罵起來,眼底的紅絲不比原嘉逸少半分。
凝視着宋嬌顏的原嘉逸一字一句地解釋着,淺色瞳孔裏溢出了些許憐憫。
“盛江河欺騙了我媽媽的感情,強占了她的身體,讓她被第三者。”
“你們打掉了她自己的孩子,把我放進了她的身體裏,最後卻說……她是個賤人,我是個野種。”
原嘉逸轉頭深吸了口氣,他不會罵人,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以此來發洩心中的怨恨,倒把自己氣得雙手發抖。
“她也只是想上門要個公正的說法而已,你卻想要把我從她懷中奪走摔死。”
“作為一個母親,她不保護自己的孩子,難道要保護你嗎?”
“她就是個賤人,她害死了我的孩子!她該死,看見她死得那麽慘,我真的好開心啊……”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宋嬌顏死死盯着原嘉逸的眼睛,像是索命的兇厲女鬼,獰笑着伸出長指甲朝他撲來。
她的手裏根本沒有任何兇器,可還是孤注一擲地沖上前來想要傷害原嘉逸。
薄慎言動作極快,他從屋門口的櫃子抽屜裏迅速掏出一樣東西,還沒等原嘉逸看清楚那是什麽,就聽到了“咔噠”一聲。
下一秒,宋嬌顏的眉心便被一把槍頂住。
“薄先生!”
原嘉逸忙要去拉他,卻發現保險已經打開,不敢再輕舉妄動,虎口被自己的動作閃得鑽心地疼,忍不住微微皺眉。
“薄先生,您不要這樣。”
他明白薄慎言此時的心境。
因為自己對他失去了全部的熱愛,導致他倍感無助,所以試圖抓住些能讓他贖罪的東西來示好。
盛江河被薄慎言驟然掏出把槍的動作吓傻了,忙去扯宋嬌顏,卻看見薄慎言屈肘收回槍,另一手直接上了膛,又頂回宋嬌顏的額頭上,沉聲警告着。
“你動一下,我開一槍。”
薄慎言眼中的寒意像是結了冰一樣地冷冽,怼在宋嬌顏額前的槍口似乎随時都能扣動扳機。
原嘉逸動動腳尖,嘆了口氣,“薄先生。”
他不是舍不得這兩個人死,而是擔心親手殺了他們的薄慎言變得不清白。
已經決定和薄慎言一刀兩斷後,原嘉逸便不想對他有所虧欠。
聽到原嘉逸是在為他們求情,盛江河雖然仍舊不敢動半分,但早已放下心來,帶着不知廉恥的笑意去求薄慎言,“薄少爺,您不是最在乎嘉逸的嗎,他說不希望您這樣……”
“砰——”
薄慎言手中的槍偏了半分,他貼着盛江河的耳邊扣動了扳機,子彈俯沖出槍口,瞬間洞穿了盛江河的膝蓋。
“啊——!”
盛江河驚叫着抱住自己的腿躺在地上翻滾起來,卻被薄慎言俯身揪起他的領子,面朝空無一物的牆壁按坐在地上。
薄慎言将槍随手揣進口袋,然後打開投影,掐着宋嬌顏的脖子迫使她也跟盛江河坐在一起,看着熒幕上緩緩出現的畫面。
不堪入目的場景一覽無遺地闖進屋中人的視線裏。
那上面是與兩個男人交纏在一起的盛瀾。
他高聲叫喊着,盡情投入着,與原嘉逸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上泛着撩人的紅暈。
薄慎言早已捂住了原嘉逸的眼睛,擡手把畫面靜止在這一刻,好整以暇地握着遙控器看伏在地上的二人的反應。
“你們的乖兒子真是個好演員,盡職盡責,實在是賣力。”
盛江河疼得動不了,嘴裏不停地哼哼着,只有宋嬌顏流着眼淚在繼續看着屏幕上極為不雅的兒子。
這種侮辱和踐踏,比打在他們身上,更讓人覺得痛快。
“好好欣賞吧。”
薄慎言沒有松開捂着原嘉逸眼睛的手,拿起桌上盛江河簽好字的股權确認書,小心翼翼地攬着原嘉逸離開房間,給沃澤發了條消息,抱起原嘉逸下了樓。
原嘉逸沒有掙紮他的擁抱,反而乖順地伏在薄慎言的胸口。
頸前感覺到原嘉逸溫熱的呼吸時,薄慎言胸口一窒,險些邁空了樓梯一頭栽倒在地上。
“嘉嘉……”
薄慎言時刻都明白原嘉逸并不會輕易原諒他,做出這樣的舉動定是別有所求,于是他思索了一番原嘉逸可能會有的想法,主動問道。
“我們去看看媽媽?”
原嘉逸以為自己把心事說了出來,聽到薄慎言的聲音,他猛地擡起頭來看他,水亮眸子裏泛起了久違的神采。
為了能讓原嘉逸盡量多休息,薄慎言特意開了輛房車出來,時不時回頭看看側身躺在床上的原嘉逸,才繼續放心地開車。
車停到了墓園的大門口,原嘉逸模糊着眼睛醒來,發現到了地方,忙起身穿鞋下車。
薄慎言牽着他走近原淼的墓碑,自覺地轉身走到遠處,保持了一大段距離。
原嘉逸把薄慎言準備好的鮮花放在原淼的墓前,蹲下身子抱住墓碑,親昵地用鼻尖蹭蹭上面的照片,小聲說道。
“媽媽,等我。”
作者有話要說:嘉嘉離開倒計時開始
(看到我光禿禿的頭發了嗎,這是為什麽,哇哦,原來是因為沒有生(營)發(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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