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好像一個笑話。”
原嘉逸沙啞的嗓音聽得薄慎言的心髒像是被緊緊攥住了一樣難受。
他放下那張報告, 也坐在了地上,将背對着自己的原嘉逸環進懷中,輕吻着他的後頸, 熱燙的淚水滴落到原嘉逸的病號服上, 又迅速滲進布料裏。
“不是的, 不是的嘉嘉, 你不是笑話, 你很好……”
原嘉逸悶悶笑了起來,纏着繃帶的手掌覆在眼睛上, 脫力般地躺在薄慎言肩頭。
薄慎言知道他只是太虛弱,而不是真的信賴自己才這樣依靠。
可即使是這樣, 他也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生怕原嘉逸不肯再貼近他, 觸碰他。
把段浮塞進輪椅裏推到原嘉逸病房門前的沃野好奇地朝屋裏望了望,卻被薄慎言的保镖擋住。
“先生,麻煩移步。”
沃野挑挑眉, 抽手捏捏段浮的鼻梁,“你看,我就說進不去吧。”
段浮戴着FFP3口罩坐在輪椅上,被他捏得皮膚有點發癢, 擡手撓撓眉心。
“小爺,那我們回公司吧。”
剛剛在病房裏,沃野死活要用抱着他的方式離開醫院,經過他反複的勸阻和無聲反抗,沃野這才勉強同意他坐輪椅推他出去。
“回個屁的公司,回家給我躺着。”
進不去原嘉逸的病房,沃野樂得輕松, 連語氣都歡快了不少。
段浮的精神狀态只恢複了一點點,說要去公司也只是強撐着一口氣,不肯屈服自己生病罷了。
聽沃野管制着,平日裏冷冰冰的表情竟流露出了一絲脆弱,聽憑他的擺布。
原嘉逸哭了很久,最後實在哭不動了,直接躺在薄慎言的肩膀上昏沉地睡着了。
外面的天色暗了下來,薄慎言的手一直空出一只墊在原嘉逸的屁股下面省得他着涼,看他歪着腦袋睡熟了,便小心翼翼地抱起他放回了床上。
他回到桌邊,坐在沙發上将盒子裏疊在上方的信通通打開看了一遍。
原淼的信只寫了幾年,因為她快樂的時光是短暫的。
所以當薄慎言倉促地看完她全部的信,也不過用了一個多小時而已。
薄慎言滿眼痛色地折起他又看了好幾遍的報告單,沉默地望着即便睡着也緊皺着眉頭的原嘉逸,把整理好的信按原樣放回盒中,指尖刮到了放在最下面的檔案袋,他沒太在意,蓋上了箱蓋。
給原嘉逸掖了掖被角,薄慎言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走出門外。
“澤哥,你把那兩個東西送我家裏去。”
沃澤那邊吵得很,他尋了個僻靜的地方,警告着薄慎言。
“那你可別把他們弄死了,我這不好交待。”
“嗯,一定。”
薄慎言陰沉着臉,挂斷電話。
他會讓他們主動求他弄死他們。
兩個高大雄壯的保镖站在原嘉逸的病房門口,讓外人覺得這間病房裏躺着的人物看起來就不是很好惹,以至于望而卻步,不敢走近來染指。
但薄慎言覺得所有人都有着傷害原嘉逸的理由,他只想每時每刻都将心愛的人揣進口袋裏,悉心地保護起來。
他知道自己瘋了。
可他仍舊樂此不疲。
薄慎言脫下外套,将熟睡的原嘉逸緊緊罩在裏面,打橫抱在懷中,示意保镖可以去休息後,便抱着原嘉逸離開了醫院。
原嘉逸是被隐約傳進耳畔的哭喊聲吵醒的。
他閉着眼睛打了個哈欠,以為是幻覺,翻了個身想要繼續睡,那聲音卻越來越清晰。
聽起來像是一男一女。
原嘉逸坐起身來細聽了一會兒,發現又沒了聲音,便把腿收進懷裏蜷着,下巴搭在膝蓋上望着漆黑窗外的空蕩庭院。
又回到了這裏。
“咦唔~”
地毯上立起個黑黢黢的影子,原嘉逸不但沒害怕,還瞬間就認出了它。
“趴下?”
“咦唔~咦唔~”
趴下又壯實了不少,最低也胖了五六斤,看起來長得更高大了。
它像是明白原嘉逸此時的狀态一樣,嘴裏急得直嘤嘤,粗壯的大爪子來回在地毯上焦躁地跺着,可就是不敢撲上床來。
“沒關系的,寶貝,來,哥哥抱抱。”
原嘉逸張開手臂示意它上床來,突然想起從“爸爸”變“哥哥”的這個稱呼,還是薄慎言替他更正過來的,不由黯下了眸色。
“咦唔~”
趴下躍躍欲試地将爪子搭在床沿,想要用腦袋碰碰原嘉逸的手。
“咪唔——咪唔——”
一直壓在趴下肚子上睡覺的糯米被它驟然起身的動作掄到了地上,剛緩過神來,就意識到了床上的人是原嘉逸,忙驚喜地連叫了幾聲。
不過糯米沒有趴下那麽懂禮貌和客氣,它蹭地一下跳進原嘉逸的懷中,拱着他身上的病號服,似乎是很不滿那上面的消毒水味道,幾乎要把原嘉逸的衣服扒下來。
“不行,不行,糯米。”
原嘉逸被它的大尾巴掃得癢癢的,失笑着抓住自己的衣服,拍拍它屁股,“我沒有毛,會冷的。”
趴下委屈地哼唧着,外表兇悍的眼睛閃着柔和的光芒,搖着尾巴等原嘉逸也來抱抱它。
蘭波格犬屬于陪伴犬,很能觀察和關心主人,加之趴下又被原嘉逸訓練得十分懂事聰明,平日裏原嘉逸喂它東西吃的時候,它都會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尖銳的牙齒碰到他的手,此時看他狀态不好,自然是更不太敢接近。
“來吧,”原嘉逸傷口不小心扯了一下,他疼得一皺眉,臉色變得煞白,卻實在不忍心看趴下失望,“來,可以抱的。”
趴下即便再聰明也是一只狗子,面對原嘉逸三番五次的邀請,它實在受不了這種誘惑,嗚嗚着沖進他的懷抱。
薄慎言把它們養得真的很好,一貓一狗都泛着沐浴乳的香氣,細聞還能嗅到薄慎言身上的香水味,看來他也經常擁抱它們。
估計是知道自己體型比糯米大,趴下鑽進原嘉逸的懷中後,就沒敢亂動,眯着眼睛享受着原嘉逸久違的按摩服務,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抽打着糯米的臉。
原嘉逸把左手放在身後盡量不碰到它們,右手細致地抓撓着趴下的脖子,緩緩嘆了口氣。
“趴下,你說我對于這個世界來說,是不是真的太多餘了?”
他的眼淚掉在趴下的頭頂上,毛被濡濕的感覺可能有點不舒服,趴下擡起爪子抓了一下原嘉逸的腿。
還沒等原嘉逸再說什麽,耳朵裏又傳來了剛剛吵醒他的叫聲,他推推趴下的大腦袋,“乖,先起來,你們趴在這裏等一會兒,讓哥哥出去看看。”
趴下怎麽可能放過和原嘉逸相處的機會,看他起身,連忙跳下床跑到他前面,兩只後腿支撐着身體,用前爪撲開了門把手,然後回到床邊将糯米叼起來在地上拖拽着。
“……你這樣會勒到糯米的。”
原嘉逸對它熟練的動作保持着懷疑的态度,他俯身抱起表情平靜,看起來對此狀習以為常的糯米,推門走了出去。
薄慎言的大棟別墅有三層,在這裏住了那麽久,原嘉逸連二樓都很少去,三樓更是連見都沒見過。
他攀住扶手,順着聲音的來處慢慢走了過去。
直到停在一間緊閉着的房門前,哭聲才最清晰。
原嘉逸握上門把手剛要扭開,突然聽到裏面的說話聲。
“薄大爺,放過我們吧,求求您看在從前的……”
是盛江河的聲音!
骨子裏的畏懼讓原嘉逸下意識地就松開了門把手,惶然後退兩步,腰後撞上了欄杆才驚恐地站定,喉結上下滑動着。
“從前的什麽?”薄慎言冷冽的聲音傳了出來,一如既往地低沉平靜,卻帶着懾人的寒涼,“恩情嗎?”
趴下輕舔着原嘉逸露出一截的腳踝,原嘉逸遲鈍得沒有做出反應,呆滞着目光繼續聽着。
“薄大爺,我承認,我承認,原淼是我們夫妻二人用來代孕的工具,瀾瀾的身體不好,醫生說如果能再生個健康的孩子,他們倆的血型很大概率上是會一樣的,瀾瀾的命就有保障了。”
盛江河好像被打得很慘,嚎啕大哭着說出一些話。
原嘉逸的指尖冰涼,纏着繃帶的左手也搭上了樓梯欄杆,感覺不到疼痛一樣逐漸收緊。
裏面的兩個人,是他的親生父母。
從成為一顆胚胎開始的第一天,他的生命就被判了死刑。
他成為了一個最大的笑話,一個完美的矛盾共同體。
最被期待,也最不受期待的小孩。
“到你了。”
薄慎言的聲音越來越冷,他似乎換了個方向,同時換了個說話的對象。
“薄大爺,如果我說了的話,您能放過我的瀾瀾嗎?我的瀾瀾他沒有殺人,他絕對不會殺人的。”
母愛的偉大讓宋嬌顏即便是踩在死亡線上,都仍舊在顧及着盛瀾的性命。
原嘉逸嘴唇微微發着顫,蹲下來抱緊了趴下的身子,緊緊閉上眼睛不敢再聽。
“原淼生下那孩子後,盛江河就和她勾搭在了一起,所以我……”
宋嬌顏的聲音帶着恨意。
“永遠不會承認他是我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沃隊打完小薄打,小薄打完我開大,hiahiahia~
碼完字的我,要拿出我的金婆娘小貂蟬去王者峽谷肆虐一番,今天我看到了兩個小學生擠在一起打游戲。
兩個人共用一臺手機,一個指揮,一個作戰,我都看麻了。
感謝觀閱,鞠躬~
感謝在2021-02-26 11:14:59~2021-02-26 20:12: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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