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原嘉逸不可思議地望着薄慎言手中的袋子, 和裏面不甘心蟄伏着的一只熊耳朵。
他拉拉身上的新衣服,臉上緊張又局促地雙手接過來,眼尾微挑地征求着薄慎言的意見,看到他點點頭, 才抿着嘴輕輕打開。
“是雪莉玫!”
看到紮着蝴蝶結的熊腦袋後, 原嘉逸咧開嘴驚喜地笑出聲, 手腳麻利地将袋子丢在沙發上, 捧着雪莉玫的碩大身子, 激動地看着薄慎言。
他不知道薄慎言為什麽會知道他喜歡小熊的事情,只當是閑置在一邊、無人願意要的多餘小熊, 薄慎言嫌浪費,就拿給他了。
不過這樣, 也已經讓他超級開心了。
“……昂, 是吧……我不知道。”
薄慎言不在意地別開視線,緋色爬上耳廓。
那家專賣店的導購員說……女孩子都喜歡這個,他女朋友肯定也會喜歡。
他是怎麽回答的?
“不是女朋友,是我老婆。”
羞臊的臉開始發燙,薄慎言尴尬得想要鑽進地縫裏去。
這麽油膩變态的話他當時是怎麽想的,又是怎麽說出口的?
“肚子餓了, 我要吃飯。”
薄慎言強迫自己打斷那些粉紅的思緒,冷着臉對原嘉逸說道。
得到新衣服和新玩具的原嘉逸果真像容易知足的孩童一樣,連連應聲, 也沒在意薄慎言突然變差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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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薄先生, 您先上樓休息吧, 我這就去做飯。”
他已經醒了酒,現在要是追問昨晚發生的事,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了。
薄慎言視線落在抱着熊小跑回房的人身上, 心中湧上複雜的情緒。
難不成要再灌醉他一次?
可是人對待在意的事物上,通常都是急性子。
薄慎言再冷再硬也是個凡人,他也會有心急的時候。
等不到再醉一次的原嘉逸,他大步走向青年的卧室,敲敲門,沒等他來開門或者應聲,就問出了口,“我走之前,你說要告訴我的事……”
屋裏沒有聲音。
薄慎言沉聲說道,“我再敲兩下,我就進來了。”
兩聲緩慢的敲門聲過後,薄慎言扭動門把走了進來,看到青年正掙紮着把身上的睡衣脫下去,忙要別開視線,卻發現自己多此一舉,原嘉逸在睡衣裏面,一直都穿着一件貼身的大碼T恤。
衣服很大,領口很大,袖口也很大。
像老頭衫一樣。
白淨的手臂在他眼前一閃而過,薄慎言隐約看到了青年右側小臂上一道深紅色的陳舊傷痕,約莫有一指長,很細,像是某種利器割傷而留下的疤痕。
待他上前半步想要看清的時候,原嘉逸兩只手臂已經搭上了之前縫好的舊睡衣,正要套在腦袋上,蓋住了那抹暗紅。
原嘉逸正要朝睡衣領口探頭,一擡眼發現薄慎言的存在,奇怪地問道,“薄先生?”
剛剛棉睡衣勒在耳畔,他影影綽綽地聽到一點門外的聲音和敲門聲,還沒等他答複,腦袋一露出來,就看到薄慎言一雙探究的目光,不禁有點意外。
整棟房子都是他的,當然是他想要敲門就敲門,想要進門就進門。
對這一點,原嘉逸毫無脾氣。
“我說我走之前,你有一件事要告訴我。”
薄慎言深吸一口氣,又重複了一遍。
拜托,說出來吧。
“什麽事?”
原嘉逸穿好舊睡衣,目光單純真誠,像是真的不知道一樣疑惑。
薄慎言迫切地想要知道他到底為什麽會在深夜裏想要去那種地方,也前所未有地開始好奇原嘉逸的想法與過往。
所以他認真地看着原嘉逸,語氣嚴肅地說道,“你帶我去墓園,為什麽。”
原嘉逸愣了一下,轉而笑了起來,“醉酒的人什麽都有可能幹得出來的,薄先生,昨天是我的錯,您不要介意啊。”
他說話的樣子太過誠懇,以至于叫人願意去全心全意地相信。
薄慎言點點頭。
不願意說,是原嘉逸的權利,他終歸不能強人所難。
“薄先生,除了牛肉湯飯您還想吃什麽?炒幾個清淡的小菜?茭白?大頭菜?”
原嘉逸回身把雪莉玫放好在自己空下的那只枕頭上,彎着唇角看向薄慎言冷冽的面孔。
“随你。”
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複,薄慎言自讨無趣,轉身便走出原嘉逸的卧室上了樓。
他沒問原嘉逸為什麽不穿新睡衣,是因為用鞋底想都知道他是怕弄髒。
寒酸,窮酸,無語至極。
薄慎言越想越來氣,十分想撸點什麽,糯米卻不在身邊,甚至連那條傻狗都被他帶到了老宅那裏,沒有任何可以抒發複雜心情的渠道。
不知道樓上的人此時正在怒火迸發的邊緣,原嘉逸樂呵呵地在廚房邊哼歌邊做飯,系着圍裙倚在中島邊,目光落在爐竈的火苗尖上。
閑來無事,想看看這幾天科室的群裏有沒有發生什麽新奇的事,他順手去摸口袋裏的手機,卻摸了個空。
這才想起他似乎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有再看到過自己的手機。
原嘉逸快步走回卧室,床上床下地翻找着,終于在落地窗臺的毛毯上找到了已經沒電的手機。
剛摸到那個冰涼的物件兒,他就心道一聲不好,覺得肯定有大事發生,急忙插好充電器,開機查看消息。
老舊款式的觸屏手機連信號都有些延遲,開機了幾分鐘,也沒有未接來電和短信彈出,原嘉逸放心地舒了口氣,将它放在那裏繼續充電,走回廚房燒菜。
牛肉湯飯對薄慎言的吸引力,就相當于骨頭對狗,而且還是帶肉星兒的那種。
原嘉逸這邊剛關火打開鍋蓋準備盛菜,那邊薄慎言已經裝作一臉不在意的樣子從樓上施施然地走了下來,假裝驚訝地說了一句,“哦,這麽快飯就好了啊。”
“是啊薄先生,我剛要叫您吃飯呢,沒想到您正好就下來了。”
面對原嘉逸從不吝啬的誇獎,薄慎言得意中帶着一絲自我懷疑的羞澀,但仍舊自信,“我覺得時間差不多該吃……該看新聞了,才想着下樓的。”
原嘉逸抿着嘴笑,沒再吭聲,拿着飯勺将薄慎言的飯碗壓得嚴實。
他那麽要面子,肯定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盛飯。
薄慎言坐在沙發上,雙腿看似放松,實則箭在弦上,只等着飯桌上發出放碗的那‘铿’地一聲,他便拔腿而來。
“薄先生,可以吃飯啦。”
原嘉逸站在餐桌邊上,将薄慎言心不在焉地看電視的表情盡收眼底,忍着笑喚了一句。
總是這麽別扭看起來可能很怪,薄慎言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回茶幾,站起身朝餐桌走了過來。
他坐到桌前端起飯碗,隐約聽見有手機鈴聲。
“是你的手機?”
原嘉逸也剛聽到,聞言點點頭,“不好意思啊薄先生,您先吃,我去接個電話。”
薄慎言筷子停了一下,壓下心中的好奇,接着吃飯。
卧室裏的手機正在充電,打來的電話也已經被對方挂斷,此時正明明滅滅地閃着微弱的綠光,原嘉逸朝着它一步步走過去,心中變得不踏實起來。
解開鎖屏,他倒吸一口冷氣。
未接來電有九個。
除了剛剛的網絡運營商電話,其他全部都來自盛江河。
原嘉逸快步走到門口,擡起被冷汗浸滿的手掌,在薄慎言抽空回頭看他的空當裏,臉色煞白地關上了門。
他拔下已經充滿電的手機,走進卧室最深處的浴室,蹲在地上給盛江河撥了回去。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原嘉逸屏着呼吸等待那邊狂風驟雨般的叱罵。
“畜生,你膽子還真是越來越大了,”盛江河粗劣的嗓音如預想中一樣,出現在了聽筒中,令原嘉逸情不自禁地就冒了一後背的冷汗,“你知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事?!”
原嘉逸趕快道歉:“對不起,盛先生,昨晚我……手機沒電了,睡得早了點。”
“瀾瀾昨天在舞臺上暈倒了,幸好醫院血庫有他的血型,能撐上一段時間,不然我一定弄死你這個畜生,”盛江河提到盛瀾,語氣變得柔和不少,“他現在還在醫院,你趕快去給他輸血。”
幸好還能補救,還好。
原嘉逸放下了心。
他緊忙答應着,“好的,盛先生,我馬上就去,我很快就到。”
盛江河冷哼了一聲,挂了電話。
原嘉逸揣好手機,将圍裙解開放在床尾的長沙發凳上,穿好外褲。
薄慎言正在偷盛第二碗飯,看到原嘉逸快步從卧室走出來,擔心被抓包,手一抖,飯勺掉在了地上。
他擔心失了面子,朝原嘉逸望過去,卻發現人家根本沒看他,徑自蹲在在門口開始穿鞋。
“你去哪裏?”
原嘉逸咳嗽一聲,吸吸鼻子,“我去趟醫院,有位患者需要我去看一下。”
哪個患者這麽讨厭,非要休假在家的醫生才能看。
“你的假期不是還有好幾天?”薄慎言撿起飯勺在水池邊沖了好久,歪頭狀似無意地問道,“還有,你還沒吃飯……”
被溫柔悸動到心尖,原嘉逸眼眶一熱。
“我很快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觀閱,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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