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薄慎言看着他消失在地庫樓梯拐角的背影, 突然有種想要陪他一起去的沖動,或者鉗住他的肩膀阻止他,讓他待在家裏休假,什麽事都不要管。
可原嘉逸是一名醫生, 要永遠為患者沖鋒陷陣, 不是有私心就真的可以随心而為的。
原嘉逸剛出門口, 盛江河就好像能掐指算命一樣将電話打了過來。
“盛先生?”
“別去醫院了, 直接回老宅, 醫生在這裏。”
盛江河不容原嘉逸反駁,說完就想要和往日一樣挂斷電話, 卻還是被原嘉逸搶先問出了口。
“直接去老宅?可是血液怎麽進行過濾處理?”
“這不用你管,快來吧!”
原嘉逸發動車子, 将手機放在口袋裏, 雖然莫名,但終歸是盛江河的命令,他不敢違背。
盛家老宅與薄家闊綽的四合院都是奢華至極,可薄家是由內而外地散發着融濃的暖意,而盛家老宅即便地勢絕佳,環境優美, 卻總透着一股陰森的冷意。
每當站在這個門口,都讓原嘉逸覺得兩股戰戰,需要好大的勇氣才能邁開腿走進去。
今日老宅裏的傭人們比往日少了許多, 原嘉逸直到進了客廳都還在奇怪, 站在祠堂門口不知如何自處。
“來了就進來吧。”
盛江河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原嘉逸的手指微微發顫, 展開又蜷縮,猶豫地握在門把上,輕輕扭動, 邁了進去。
祠堂裏煙霧缭繞,盛江河整個人隐在煙霧後面,指尖雪茄的火光明明滅滅,叫人難以将他的臉看得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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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原嘉逸也并不想看他的臉,進了屋就按照舊例跪在供桌前等待吩咐,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少挨點打。
“薄家少爺對你不錯啊。”
盛江河按滅了雪茄,抄着拐杖朝原嘉逸走過來,站在他背後諷笑一聲。
原嘉逸怕得眯起眼睛,拄在膝蓋上的兩只手需要極力的克制才能不發抖。
“薄先生應該是把我當做哥哥,在對待,他只是透過我……在看哥哥。”
“用你放屁?”盛江河語氣裏聽不出喜怒,拐杖點點地板,發出清脆的聲響,“我們瀾瀾才是這世上最璀璨的明珠,你到什麽時候,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原嘉逸被拐杖的聲音再次吓得繃直脊背,點點頭,“明白,盛先生,我一定不忘。”
“忘不忘,不是你自己能控制得了的,”盛江河的聲音帶着殘忍的笑意,他轉過身打開門,“拿進來。”
聽着身後物體的碰撞聲,原嘉逸垂眸默默猜測他這次又要帶來什麽新的刑具,鞭子板子他都試過了,水刑窒息他也嘗了個遍,就因為他從不吵鬧,不肯求饒也不肯落淚,受的罪才往往一次比一次重。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明白了盛江河叫他來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盛瀾的病情,而是将他騙來想要懲罰他。
原嘉逸頹下肩膀,手在衣袋裏按按空空如也的胃,努力地咽着口水企圖盡量将它填滿,期盼它不要在一會受刑的時候發出聲音而愈加激起盛江河的暴虐。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原嘉逸側頭掃了一眼盛江河的位置,頂着壓力掏出手機查看消息。
【我去接糯米和趴下,等你回來,我們帶它們去洗澡。】原嘉逸唇角彎起,指尖落在鍵盤上,正要回複一個‘好’,想到即将會有的遭遇和盛江河的警告,他不禁猶豫了一下,又迅速将那個字删除,捏了電源鍵。
果然日子過得好了些,貪念也會随之變強。
饒是如此不堪的他,竟然也開始肖想起了不該屬于他的東西。
原嘉逸脫掉外套,疊得整齊放在膝邊。
這是薄慎言的,不該被他的血弄髒。
腰際的衣服被大力掀起,還沒等原嘉逸反應過來,發冷的皮膚就被一塊灼燙的東西緩慢地湊近。
起初還帶着讓人舒适的暖意,可下一秒,撕心裂肺的灼燒感便瞬間席卷了原嘉逸的整個背後,燙得他渾身一震,痛苦地趴跪到地上想要躲閃。
“再躲,這個就烙在原淼的臉上。”
原嘉逸嘴唇蒼白發抖,額角冷汗涔涔,咬着牙忍住嗚咽,生生受下身上的劇痛。
“我也是沒有辦法,畢竟你已經威脅到了瀾瀾的地位,你勾引薄家少爺,”盛江河手上繼續用力,仿佛要把那塊燒紅了的烙鐵按進原嘉逸的骨頭縫裏一樣,面上雲淡風輕,“叫你吃點苦頭也是應該的。”
“我……沒有。”
張口反駁的話突然沒了底氣,原嘉逸的聲音逐漸變低,繼而歸于沉默。
他勾引薄慎言了嗎。
不知道,也許吧。
傷口邊緣的毛孔泌出冷汗,鹽分的刺激讓原嘉逸愈發痛苦,他天生痛覺要弱一些,這麽多年受的刑雖多,但咬咬牙也都熬過來了,可被烙鐵這樣壓實在皮膚上,倒真的是頭一回。
這讓他毫無辦法,即使再無助也不能哭出聲來。
滾燙的鐵塊離開了身體,原嘉逸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耳膜都在轟隆作響,聽不真切盛江河的話。
他沒有天真到以為這就結束了,果然下一秒,上半部分的後背便迎來了粗粝的鞭子,所幸烙鐵所帶來的痛楚很好地遮蓋住了鞭子新添上來的疼意。
“瀾瀾還說把這行字給你紋在身上,”盛江河蹲在原嘉逸面前,手掌鉗住他的下巴逼迫他昂起頭,“但是我覺得這樣的方式要更方便一些,不是嗎?”
原嘉逸喘着粗氣,雙目失神地看着供桌上的盛家先祖牌位。
發現這種程度的嘲諷對他來說毫無用處,盛江河也不多廢話,站起身來繼續獰笑着進行懲罰。
灼熱和冰冷的溫度交替着出現在體內,原嘉逸蜷緊身體窩在地板上,任憑盛江河的施虐。
漫長的刑罰終于結束,一包東西被丢在原嘉逸的手邊。
“回去之後,把這個東西放在你的卧室裏,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麽記住自己的本分,好好‘聽我的話’的。”
背後被踢了一腳,原嘉逸咳嗽着從地上艱難爬起,手臂上滴落的血掉在薄慎言的外套上,他慌忙去擦,卻越擦越髒。
直到狼狽地坐進車裏,渙散的意識才緩緩回到腦海中。
原嘉逸摸出手機,看着屏幕上的新消息。
【我看到你正在輸入了,怎麽不回我?】
【你今天還回不回來吃飯了,不回來我可倒了。】【全部都倒掉,一口都不留給你。】
過了很久又發了一條。
【我又熱了一遍菜,早點回來吃飯,開車注意安全,頭疼,先睡了。】很快補了一句。
【我是怕你弄壞了車。】
原嘉逸悵然地嘆了口氣,捂住酸澀的眼眶,揣好手機沒再回複。
被打成了這個樣子,也就沒有辦法再回到薄慎言的家,盛江河知道他不敢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便毫不擔心地放他離開。
抽出車上的紙巾,倉促地擦去不停滲出血液的傷口後,原嘉逸急忙發動汽車,只求趕快逃離盛家的勢力範圍。
鞭傷恢複起來很快,但是這烙鐵從來沒有遇見過,只能先在市區找個地方住下,等到傷愈之後才能回家。
盛瀾打了電話過來。
原嘉逸看到有關于盛家的任何,都會下意識地發抖,他搭在方向盤上的指尖微微蜷起,随後畏縮地接了起來。
“……哥哥。”
“嘉逸啊,聽說你被爸爸打了,”聽着喧鬧的背景,盛瀾似乎是在某個節目組的後臺候場,“傷得有點嚴重是吧?我給你定了間酒店,一會兒給你發地址,你好好住上幾天,別讓傷口感染了,不然你媽媽會擔心的。”
他說話時的語氣輕快明亮,讓人覺得他是在同打電話的人商量,而不是命令。
只有原嘉逸才明白他的真實意圖,他的不容反駁。
“謝謝哥哥。”
酒店門口站着一個高大的男人,看到原嘉逸的車,便大步朝他走去,靜靜地站在一邊看他停車入位。
原嘉逸也注意到了他,擔心他有什麽劫財的企圖,想到自己目前的戰鬥力實在是不堪一擊,就有點不敢下車,沒想到男人卻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拉開車門把他從車裏拖出來。
還沒等原嘉逸掙紮,男人先說道,“盛少爺讓我來接你進酒店。”
“我自己可以,謝謝你。”
原嘉逸對他的觸碰感到很難受,接過他手裏的房卡,抿着嘴唇想要脫離他的桎梏。
可他現在的體力實在難以對抗這個膀大腰圓的壯碩男人,用了吃奶的力氣也無法撼動他分毫。
“光天化日之下,你還想打人不成?”
兩人正僵持不下間,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仍帶着幾分少年氣的質問。
原嘉逸剛要回過頭去,腰間便被一只還算有力的修長手臂搶到了他的懷裏,毫不弱勢地瞪着身前的男人。
來人穿着一身寬松的灰色運動服,額上還挂着細汗,像是個學生,不過舉手投足間的貴氣卻讓人不敢随意開罪。
“沒事的哥哥,不用怕,這裏是我家的地盤,沒有人能對你不利。”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觀閱,鞠躬~
對于有崽崽說近親不可以直接輸血的事情,再統一說一下哈,近親血液通過輻照技術,是可以預防輸血相關移植物抗宿主病的,20世紀70年代就已經開始這種技術啦,只是醫學上盡量避免直系親屬直接輸血,盡量會用其他更好的選擇,嘉嘉這是合理前提下的劇情需要啦,mua!
感謝在2021-01-30 22:03:58~2021-01-31 10:24: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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