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過往的一切如走馬觀花般地從許樂言的眼前掠過,最後定格在程則也溫柔的笑臉上,她那麽美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啊,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已經開始漸入佳境,怎麽就這麽倒黴,要讓常志濤這個瘋子給毀了呢!
如果能有個早知道,她一定離得他遠遠的,半點也不給他機會靠近。
可惜已經太遲了,身後是讓人腿軟的高樓,身前是雪亮的美工刀,不管是哪一樣,只要她稍微動彈激怒常志濤,都能要她的命。
可是哪怕她不反抗,情況也好不了多少。
常志濤已經開始擡起一條腿,跨坐在欄杆上了。
青春期的男孩子,本就長得又高又瘦,坐在欄杆上,在樓頂的風中搖搖欲墜。
許樂言只好默默祈禱,他能坐得穩一些,千萬別一個不慎摔下去的時候連同她也一塊兒拉下去了,還迫切希望剛剛趕過來的常志濤媽媽能給力一些,能勸服他珍愛生命。
沒想到常志濤媽媽一上來就指着兒子大罵:“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還想用自殺來威脅我了是不是,有本事你跳啊,你跳下去啊!”
吓得班主任屁滾尿流地沖上去捂住她的嘴。
常志濤扣着許樂言脖子的手一緊,大吼一聲:“我就跳給你看!”
完了!許樂言的腦子裏最後閃過這個念頭。
忽然聽到前邊圍觀人群一聲驚呼,随後脖子一松,背上被人推了一把,許樂言往前踉跄跑了兩步,再回頭時,眼前出現的就是程則也跟常志濤兩個人扭打在一起,雙雙一同往外墜落的畫面。
“則也哥哥!”許樂言顧不上腿軟,猛地向前一撲,整個上半身越過欄杆,往外看去。
萬幸血濺一地的場面并沒有發生,萬分緊急的關頭,程則也的一只手搭在了露臺的邊緣上,指尖發白,手背上青筋畢露,死死地扒住了粗糙的水泥地面。
而常志濤,則是挂在了他的另一只手上。
常志濤雙手死死抓着程則也,驚恐地大聲喊:“救命,救命啊!”
Advertisement
許樂言也大喊:“他們在這裏,快來救人!”
學校保安和趕來的消防員一擁而上,終于趕在程則也力竭之前,把兩人拉了上來。
常志濤一上來,就整個人軟成一攤爛泥,趴在地上大哭起來,他媽媽也撲了上去,又哭又罵。
許樂言呆呆地看着程則也,只覺得全身的力氣似乎都在一瞬間被抽空,雙腿一軟,就要往前撲到。
程則也一個箭步跨過來,将她緊緊地摟入懷中,他摟得十分用力,仿佛懷中是失而複得的珍寶,生怕稍一松手,就會再次失去。
許樂言也伸出雙手,緊緊地箍着他的後背,緊貼在他胸前的耳朵裏,回響着他急促的心跳。
她滿心後怕:“則也哥哥,你吓死我了。”
萬一他真的掉了下去,她該怎麽辦?
程則也把臉貼在她的頭頂,不住地低聲安慰:“別怕,沒事了,別怕。”
兩人此刻舉止之親密,早已遠遠超過了堂兄妹的範疇,不過這會兒大家都還沒從驚懼中回過神來,自然也沒人注意到他們。
程則也放開許樂言的時候,手臂一動,忽然痛苦地“嘶”了一聲,許樂言臉色一白:“你怎麽了?哪裏受傷了嗎?”
剛才緊張過度還不覺得,這會兒放松下來,程則也确實覺得兩邊手臂劇痛,他額上很快冒了汗,臉色有點蒼白,勉強笑着說:“可能是拉傷了。”
許樂言不敢碰他,急得團團轉:“那怎麽辦?快,快來人,送他去醫院啊!”
一番忙亂,最後終于安定下來回到家裏,天都已經黑透了。
“則也哥哥,你今天怎麽會來我們學校的?”而且還來得那麽及時。
許樂言終于找到機會問出了在心中萦繞了半天的疑問。
說來也巧,程則也今天跟同事一起外出辦事,恰好就在星州中學的附近。
辦完事出來,上了車正準備走的時候,同事随手刷了刷朋友圈,剛好他弟弟也是星州中學的學生,剛剛發了一條動态,是從樓下拍的樓頂上有人要跳樓的照片。
同事當成大新聞把照片給程則也看。
雖然照片上拍出來的人影很小,也有些模糊,但他還是一眼就看了出來,那是他家的小姑娘。
于是立刻趕了過去。
當時在常志濤的持刀威脅下,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程則也趁着常志濤沒有注意到他,悄悄地從樓頂水箱的後面繞了過去,硬是從欄杆外面爬了過去制住了常志濤,阻止了他下一步的行動。
許樂言想起當時的情景,就忍不住腿軟:“你膽子怎麽這麽大呀,萬一真摔下去了怎麽辦,那可是四樓啊!”
程則也笑了笑:“當時沒想太多。”那個時候,他滿心想的都是,他的小姑娘該有多害怕呀。
許樂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程則也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地轉過頭:“你別這樣,當時我有考慮過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危險的,最後會這樣只是個意外。”
許樂言依舊倔強地盯着她,漂亮的大眼睛裏逐漸蒙上一層水霧,很快就凝成淚滴滑落下來。
程則也慌了,艱難地擡起受傷的右手要去給她擦淚。
“你別動。”許樂言說着,淚珠撲簌撲簌地反而落得更快了,“你看你弄成這個樣子,怎麽洗澡啊!”
今天這麽一番折騰,程則也身上的襯衫沾滿了灰土,皺巴巴的,确實有些狼狽。
他立刻站了起來:“又不是完全不能動了,我自己可以的。”他雙側手臂肌肉嚴重拉傷,醫生給敷了藥,讓他這幾天盡量不要挪動手臂,好好休息,但一些輕微的動作,還是可以做的。
“我幫你洗頭。”許樂言不由分說地跟了進去。
“不用——”
“不用什麽啊,你不想快點好了嗎?趕緊的,彎腰,把頭低下來。”
程則也只好彎下腰,由着她拿着花灑往自己的頭上沖水。
擠了洗發水往他的頭頂上揉搓,搓出團團雪白的泡沫。
纖細的手指在頭皮上的觸感是如此的分明,讓程則也身上的皮膚一陣陣地發緊。
眼前晃動着的是她珠貝般的腳趾頭,以及一截白皙的小腿,她的動作很溫柔,沖水的時候還小心地用手護着他的額頭,不讓水流到眼睛上。
程則也心裏的緊張漸漸消去,心底只剩一片柔軟。
男人的頭發短,容易清洗,再加上許樂言怕他累着,也加快了動作,很快就沖洗幹淨了。
“好了。”一條柔軟的大毛巾裹到頭上,程則也就聽見她開口,“你坐着,我給你擦幹。”
程則也坐在浴缸邊緣,許樂言就站在他的身前,給他擦頭發,他的臉正好到她胸口的高度。
她靠得很近,伸手去擦他腦後的頭發的時候,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身上的微微熱氣和少女馥郁的芬芳。
于是身體某些不可言說的部分不可自控地發生了一些不應該有的變化。
程則也忽然一把扯落毛巾,任其掉落堆疊在自己大腿上:“好了,可以了,你先出去吧!”
許樂言這會兒真的沒有多想別的,一臉擔憂地叮囑:“那你當心點兒,動作的幅度盡量不要太大,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叫我。”
直到她出去關上了門,程則也才閉着眼睛仰起頭,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許樂言想得很周到,平時換洗的衣服,都是放在頭頂上的架子上的,她怕他不方便拿,特地搬了張凳子進來,把毛巾和衣服都放在了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程則也穿好衣服出去,她已經拿着醫生開的藥膏在門口殷勤地等着了:“怎麽樣?沒扯到傷處吧?我來給你塗藥。”
程則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快來這邊。”許樂言拉着他到沙發上坐下,伸手就去解他睡衣上的扣子。
白皙的胸膛露了出來,緊接着是緊實的肌肉,塊狀分明的腹肌。
許樂言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見到男生的腹肌,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啊!
忍不住鬼迷心竅,伸出食指輕輕地戳了戳,彈性不錯。
忽然發現他的腹部肌肉肉眼可見地變得緊繃起來。
許樂言的臉也一下子就紅了,清了清嗓子,欲蓋彌彰:“那個,我就是給你上藥,你別胡思亂想啊!”
程則也的聲音有些暗啞:“嗯,你別亂動,我就不亂想。”
“我哪有亂動了,不小心碰了一下而已,硬邦邦的,誰喜歡碰啊!”真是說多錯多,她連眼睛也不敢擡起來,匆匆忙忙把他的手臂擡起來一些,用手指沾着藥膏塗抹上去。
又記起醫生說的,要用熱力把藥膏推開,才能更好地發揮藥效。
于是搓熱了雙掌,按在他的肌膚上,又不敢用力揉搓,怕弄疼了他:“這樣可以嗎?感覺怎麽樣?”
感覺怎麽樣?
她的手那麽小,按在他的手臂上,又暖又軟,似乎有絲絲的電流,帶起全身的顫栗,程則也只得暗自慶幸,虧得他有先見之明,剛剛坐下來的時候,就先順手拿了個抱枕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