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臨風
25臨風
今天晚上知道這麽多新鮮事,以沫還不高興,我摟着他脖子,故意要把他拿回來的幹血塊塞他嘴裏。
他抿緊嘴唇,用力推着我的手,用鼻子發出迷惑人的反抗聲。
我的心要被融化,把幹血塊放自己嘴裏不再逗他:“我真的想打敗梁絡,你知道為什麽嗎?我不允許別人看上我的東西。”
“你是我的,你承不承認?”我讓他背靠桌子坐下,逼他回答。
“你說我是東西。”以沫抿嘴笑,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是,你是我的東西。你為什麽要跟梁絡一夥?”“你說不說?”“不說實話,我不客氣啦。”
幾句話都不回答,我用手撓他腋窩。
“臨風。”他笑着喚我一聲,還以牙還牙,“你也是我的東西。”
這嘴硬的,我算問不出來了。
梁絡選擇殺時實,是因為時實徹頭徹尾成了魔鬼的傀儡,我相信時實要的每個月二百毫升血,以沫不會因為時實的死而躲掉的,保護以沫,我不能逃避,無論那條路有多兇險。
等以沫睡熟,我決定去看看梁絡是怎麽綁住自己的。
既然陳秋樹承擔了市長給予的大任,我便把他叫到宿舍樓門口守門:“我出去後你把門鎖好,任何人進來先通知我。”
被我叫醒他立刻打起精神,似忠誠的衛士,我滿意地離開。
牡丹園并不安寧,孔文耀不服管,和梁絡動手打起來,被梁絡打得鼻青臉腫。
這件事上我幫助梁絡,把孔文耀捆起來關禁閉。
“我來學習一下,你是怎麽熬過困苦的黑夜的。”我坐在梁絡旁邊的椅子上,滑來滑去。
“你怎麽過的,你更有經驗?”梁絡充滿敵意地反問。
“我不覺得難熬,只是睡不着而已。”我樂于氣氣他,“而且我還有以沫。”
“啍!”梁絡轉頭擺弄桌上的玻璃器皿。
“你白天帶以沫幹什麽?你連我都打不過,怎麽保護他。”我繼續促狹地。
“保護不了他我也會死在他前面。”梁絡倔強地。
“你什麽邏輯,一死百了?我問你,你知不知道地下城?”我道。
梁絡仰頭坐在椅子上,心如死灰的落寞樣:“沒聽他說過。”
他知道那點消息都來自時實,好像個可憐蟲。
“這個東西哪産的?”我從禮盒裏拿出一包幹血塊扔給梁絡。
“不知道,我每次見他吃都惡心的不得了,懶得問。”梁絡沒接,血塊掉在桌子上。
“不用這麽苛刻自己,我吃過,人畜混合的,香味保存的還可以,适合你。”等了半天他也沒反應,我繼續道,“你倒是說句話,把你們的客戶名單給我。”
“怎麽不問林以沫要?”梁絡不待見我。
“我這不是想和你親近親近。”我道。
“那你把墨鏡摘了,回答我一個問題。”梁絡道。
我打開電腦:“不摘墨鏡回答你。”
“為什麽你不傳染他?”梁絡神色黯然。
“我沒病。”我覺得理所當然。
“你食血!”梁絡肯定的。
“我們不接觸。”說不清的事我懶得廢話。
“他脖子上有吻痕。”梁絡又用肯定句反駁我。
“那個呀,我不用回答你了。”我緩緩道,暗贊以沫太好了,文件密碼是我們的生日,我把名單打印出來。
“我知道了。”梁絡在接電話,然後對我說,“我要出校。”
“用不用我保護你呀?”我收好名單,現在還不困,了解一下他忙什麽也無妨。
“你要想去可以一塊。”梁絡關了燈,立刻要出門。
“以沫肯定想去,我們一起去叫他呀。”我推開休息室的門,“還真有一個人在,梁絡,你是不是背地裏吃飽了,人前裝着很自控?”
“我懷疑你是。”梁絡氣憤地說。
我把人提起來:“走吧,到底誰是,一會兒再辯解。”那人虛弱無力,不知反抗。
“他是吳偉,沒用的人。”梁絡沒有阻止我把人帶走。
我将名單和人都交給陳秋樹:“給楚譯,讓他表哥派人監控起來,發現出門立刻處決。這人先關起來。”
梁絡和我一起回宿舍。他倚在門口,滿臉愁苦地看着我們。
“你別動。”我說。
以沫正困,迷迷糊糊醒來也睜不開眼睛。我幹脆幫他穿上衣服,抱他下樓。坐在車裏摟着讓他繼續睡。我總覺得危險就在我們身邊,不敢離他太遠,太久。
“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以為我們也會像你們這樣。”
秋夜日漸寒涼,梁絡的話似秋風刮過,沒有抵抗力,會刺骨。
我則認為,他明知道我們感情好,還要橫插一腳,太不地道。
“人都死了,你何必處處自責。”我尖刻地。
梁絡沉默片刻,平靜地說:“我覺得是林以沫人好,和他這樣溫柔的人在一起,結果總是好的。”
不知以沫是被風吹醒的,還是被梁絡誇醒的。
“誰叫我?”以沫坐正,剛睡醒摸不着頭腦的樣子,“我怎麽在車裏了。”
我又将他扳倒:“你感覺不到我在你身邊嗎,別一驚一乍的。”
“林以沫,我們要去見一個重要的人。”
梁絡明顯在強調存在感,我捂住以沫的嘴,不讓他回答。
所謂重要的人是愛心健康體檢中心的院長,鐘舒舀,知名的外科醫生。
我懷疑,後半夜了還要見我們,若非工作狂,便又是食血人。
從遠處看,愛心健康體檢中心大廈閃耀着金色的燈光秀,宛如綻放得正豔的玫瑰花。站在樓下,燈火通明,透過玻璃窗,能看到辦公室裏如白天一般忙碌的人們。
鐘舒舀坐在高聳入雲的大廈裏,好似掌握了無數人的命脈。我們聽了他的召喚。
電梯停靠在42層,門口有人迎接。我們被領到指定位置就坐。
“這麽晚叫你們過來因為剛開完會,我必須向你們傳達一些消息。”鐘舒舀早已坐好,見到我們便打招呼。身前是半環形的辦公桌,他坐在環內,宛如電視臺主持人的演播桌。
辦公室的燈光柔和,除了桌椅,沒有多餘的擺設,空曠的快有回聲了。
我們坐在鐘舒舀對面,跟前是和他一樣大小的半環形桌子,很像辯論對決。
“我本來只通知了梁絡,你們一塊來我更歡迎。”他似坐在廣播臺上,向對面無數觀衆公布重要內容,背後有曲形的大屏幕,随着他說的內容滾動播放圖片和視頻,開始是他的自我介紹。
“我是體檢中心院長鐘舒舀,也是超級董事會的代表。西都的吸血食肉狂魔從來沒有消失,公衆以為他們不存在了,是因為他們學會了隐藏。但有一批獵人,找到了他們的藏身之處,并把他們組織起來加以管理,這批人就是我背後的超級董事,你們不必知道他們是誰,他們需要安享晚年。”
鐘舒舀滔滔不絕:
“時實隸屬于我,我負責超級董事會事業的全部工作。我從畢業起便開始食血病體的研究,到現在取得了一些小成績。未知來源的病毒控制着腦神經,讓人對血液有特殊癖好,直至失去理智。盡管知道原因,但治愈病體的方法還沒有找到。我曾試過幹細胞移植,但病毒的破壞能力太強大,猶如螃蟹,橫行無忌,牢牢守住自己的地位,任何想靠近腦神經的分子鏈都會被它的鉗子掐斷,它們在血液中會将外來的細胞圍剿消滅。我們的研究持續了二十多年,研究室從一間辦公室擴大到現在整個大樓。每個月所有病體的血液會被采集到這裏,分發給每個研究室,通過各種方式尋找解毒之法,保證這項工作順利進行需要豐厚的經濟支持,他們的家屬也需要貢獻力量。”
聽起來真是一項偉大的事業。實際是承認向家屬收取了高昂的“食品”輸送費。
“最近幾年,時實為我們的事業貢獻了巨大的力量,西都大學不僅向體檢中心輸送了大量人才,還帶動副業經濟飛速發展,地下城便是他的傑作,他的牡丹園直通地下城。”
我們從一個小小的紅細胞,看到衆多實驗室,最後屏幕定格在的時實的屍體上,一具躺在冰櫃裏的屍體。真是令人驚訝的轉折。
“趙孟舟的确把時實送到了殡儀館,但火化的不是時實的屍體。你們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你們還不足成為世界的主宰。”鐘舒舀話音甫畢,屏幕上出現了時實的辦公室,視頻中有時實,我,梁絡。從我拿起壁紙刀到刺入時實心髒。
鐘舒舀侃侃而談:“後面的不必再放了,你們都很清楚。不必咬牙切齒,董事會沒有追究你們責任的意思,時實雖然有功,但早晚要被代替,我向董事會強烈推薦了你們。但你們還存在一些問題,先來看一下梁絡,這是你的胸片。”
鐘舒舀用激光筆指示一下胸片上的病竈部位。我正思忖這個東西怎麽來的,他做出了解釋。
“這是在你們出電梯時拍的。食血者不喜歡吸煙的人,吸煙的人被病毒感染會怎麽樣呢,我們做過研究。病毒會主導機體将污染嚴重的肺葉放棄,但需要手術将被放棄的肺葉切除,否則在胸腔壞死會導致其它髒器受損,活不長久。你有超強的控制力,但肺部不适也同樣影響了你的大腦,你的食欲不振,也幫了你。我很想知道健康的你最終會怎麽選擇。你的思想和學識我很贊賞,雖然你想研究的那些我們已經成功了。我可以提供本中心更先進的儀器供你完成新型香精的研制。你放心吧,你的手術我親自負責。你恢複健康後不僅掌管現在的板塊,我還可以讓你到體檢中心來。”
“你的條件是很好,但被人監視,我心裏始終不舒服。”
梁絡的回答我還算滿意。
鐘舒舀繼續他的說辭:“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真相,我檢查過,其實壁紙刀并未觸及時實的心髒。他的甲狀軟骨碎裂,直白的說是被扼住脖子窒息死的。”
這點我倒未太在意過,當時的手感早不記得了,對于鐘舒舀的挑撥離間,我淡然一笑:“如果我不同意,梁絡根本扳不動我的手,殺了時實,我從未推卸責任。”
梁絡并未看我,我想他和我的想法應該是一樣的,結果不重要,他心裏的動機已經将時實殺死了。我們都對自己的動機負責。
鐘舒舀很會抓重點,轉移話題:“所以我發現了你的力量,并對它感興趣。你可以如托舉嬰兒一般随便托起林以沫,這麽強大的力量是病體中沒有見過的。”
我去。我暗暗籲氣,鐘舒舀背後播放的是幾個小時前,我和以沫在宿舍的畫面。
以沫和梁絡坐在離我一米之外,他們望着屏幕裏的春色發癡。
“你是用研究掩蓋你偷窺吧。”我道,暗想還好光線不足,畫面是黑白的,以他們的耳力,對話應該不是很清晰。千萬別讓梁絡誤會,其實他根本不是我情敵。
“真正的好戲被床簾擋住了,我并沒看到。”鐘舒舀頗惋惜地道。
什麽好戲,以沫上床就睡了,我覺得這是最冤枉的誤會。
畫面繼續播放,我們的确消失在床簾後。正當我要松一口氣,保住了以沫容易害羞的臉面時,清脆的機括聲敲打了我的心門,低頭一看,椅子向後退出一米的同時,扶手伸出鐵扣,閃電般扣住了落到扶手上的雙臂。雙腿也沒能逃脫椅子的鉗制。
鎖定我們,椅子繼續後退。我們三人的間距拉開,沒有了說悄悄話的可能。椅子最後固定在距牆一米的地方。
鐘舒舀計謀得逞,立即起身:“我們去手術室。”
同時,房間側面的門打開,進來一隊身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其中兩個人輕松将鎖在椅子上的梁絡推進電梯,同鐘舒舀一同離開。
“讓我考慮考慮。”梁絡的話被當做耳旁風。
剩下的幾個人分別圍上我和以沫,按胳膊的按胳膊,準備的準備。
一管不明白色液體從肘窩注射進我的身體。
我猛地感覺一陣眩暈,眼前的景象沒規律的扭曲,重影,虛幻的晃動。身體被莫名的氣脹滿,我覺得惡心,虛脫,難以聚集手上的力量。
我微弱的視線穿透虛空中重重模糊的影像,确定了以沫的身影,他還在被人按着身子采血,粗大的針管快滿了。
我感覺時間無比慢長,聲音非常搖遠。梁絡和鐘舒舀都已離開,留我和以沫在無助中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