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林以沫
24林以沫
我和梁絡的意見一致,讓無憂繼續運轉。
今晚的活動還由梁絡安排,我和少爺去見籠中人。
婦人認出了我:“吳醫生沒來?”
“他出差去別處了,以後我來看胡鑫。”我道。
婦人臉色閃過一絲難得的笑容,讓我們進屋。
“胡鑫是怎麽變成這樣的?”我在客廳坐下,少爺去了胡鑫的房間門口。
婦人臉色陰沉:“你們應該比我清楚。”
“阿姨,你別生氣,我們知道他變成這樣可能和我們的組織有關系,我們剛接手工作,願意把知道的告訴你,希望你也把我們不知道的說說,這樣才能更好的幫他。”我賠笑道,婦人無動于衷,我繼續道,“我們準備帶他出去看看。”
“允許他出去了?”婦人驚喜地問,又搖頭嘆息,“你們控制不住他,他會咬人的。”
“有我在,他不會的。”少爺的聲音傳到客廳。
我看過胡鑫的資料,他是市長的兒子,婦人是市長夫人。我點頭讓她放心。
“十年了,自從他發病被關在這裏,十年沒出去過,我陪他在這裏守了十年。”婦人的淚簌簌而下,過了一會兒,她開口了,“他剛發病的時候才十二歲,我看他靠近我的時候眼神不對,推了他一把,然後他就瘋了似的往我身上撲。那天是晚上,正好他爸在家,要不然就把我咬了。我們把他綁起來,正發愁的時候有人敲門,來了兩個人,說能幫我們解決困難。”
婦人擦幹眼淚,目光怨恨:
“他們給他喝……從那以後就沒斷過。他們,也就是你們,你們除了用吃的哄他開心,讓他活躍一點,治療沒有半點起色。”簡直是痛心的控訴。
我鎮定地道:“起色肯定不會有的,他們只是在幫你供養他而已。”
“你想不想出去?”少爺問胡鑫。
那邊傳來胡鑫咯咯的笑聲。
“我們現在帶他出去,天亮之前送回來。”少爺說。
婦人搖頭。
“你要是不放心,和我們一塊去。”我道。
經過一陣游說,婦人動心:“要綁起來嗎?他天天喊出去,能綁住他出去也行,只是我一個人弄不動他。”
“不用,讓他跟我們走,我牽着他手。剛才我們掰手腕,他輸了。”少爺幫婦人提升信心。
聽說可以出去,胡鑫很聽話,穿好衣服,跟着少爺。
“你別想跑,跑不掉,要是把我氣急了,以後再也不帶你出門。”少爺和他約法三章。
我開車,胡鑫和少爺坐在後面。我們在街上兜風,遇到好看的燈光秀停下來讓胡鑫慢慢欣賞。他只是興奮地對着燈光大喊大叫,少爺偶爾陪他一起大喊,聲音在夜空中震蕩,回旋。
“外面空氣真好!”婦人感慨,“我都快認不出這個城市了。”
“我們知道造成他這種情況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注射毒素,一種是被咬傷,通過血液傳染。你知道胡鑫是哪種嗎?”我希望婦人能多說一點詳細情況。
“是麽?我還不知道,我問過他,他根本說不清楚。你們為要挾他爸,殘忍地害了他。”婦人又控訴起來。
“不是我們,其實我們和你們一樣是受害者,我們被逼為他提供食物。”不知道婦人能否理解,我和婦人陷入沉默。
又轉過幾條街,我若無其事地問:“為什麽只有你一個人管他,他爸爸呢?”
“他爸不管。”婦人語氣冰冷。
“你爸爸是誰?”少爺問開心的胡鑫。
“是市長。”胡鑫小孩子一般脫口而出。
“別瞎說。”婦人低聲斥責。
“他好幾個月沒來看我了。”胡鑫委屈地望着婦人。
“胡說,上個月還來了,這個月沒到日子。”婦人溫言解釋。
“反正沒事,出來轉的,我們帶他去看看他爸吧。”
市長胡文權不住別墅裏,住處我不知道,要讓婦人配合。
“他爸忙得很,這會該睡覺了。”婦人道。
但胡鑫吵嚷着要去看爸爸。
“他不是不能出來,只是你們沒辦法保證他不傷害別人,你們都是善良的人。我覺得可以給他父親一個驚喜,看到他和正常孩子一樣,他會高興的。”少爺的話很有效。
婦人踟蹰片刻同意了,打電話問:“你在哪兒?我要去見你。”
胡文權常住辦公室,不知是真忙碌還是為了躲避這困苦的母子。見到胡鑫,他澎湃的心情都映在臉上。
“爸。”
少爺拉住要撲上去的胡鑫:“你坐好。”
婦人憔悴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他在他們面前可乖了。”
胡文權不以為意,冷着臉:“為什麽帶犬子上這來?”
“我叫臨風,他是林以沫,我們只是帶胡鑫出來轉轉,他想見爸爸。”少爺坐在辦公沙發上,泰然望着站在辦公桌旁的胡文權。
聽到我們的名字,胡文權的神色慈祥了些,坐下,仔細端詳了一陣胡鑫。胡鑫安靜地坐在少爺旁邊,懵懂地與胡文權對視。
胡夫人給我們倒了茶水,他們一家三口也難得溫馨的共處一室。
“你們跟無憂對抗,感覺怎麽樣?”
胡文權知道我們,是否知道這兩天發生的事?我道:“我現在是無憂社團的團長。”
“然後呢?”胡文權輕視的神色不改。
“我會改變它。”我道。
“能改變他的本質嗎?”胡文權繼續問。
“我知道還有很多和胡鑫一樣的人。”我決心抛棄對胡文權的尊重,進行反擊,“你,包括你的系統都受制于人,你甘心屈服?”
胡文權淡淡一笑:“不甘心能做什麽?”
“當然是消滅掉。”少爺道。
“消滅誰?你們當了無憂的團長就什麽都知道了?你們兩個人,兩雙眼睛,兩雙手,能看住胡鑫,看得住另外那些人嗎,他們一但被放出來會怎麽樣?”
胡文權一連串的提問讓我們啞口無言。
少爺氣憤地低聲嘀咕:“我就說該殺了他們。”
我覺得脊背發涼,深陷絕望。這個城市裏已有孫氏兄妹,如果和胡鑫一樣的籠中人都被放出來,會出現更多的孔文耀,勢必無法控制。我們是不是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胡文權沒有繼續打擊我們,和藹地:“無憂做的那些事我早就知道了,我甚至比你們知道的更多,但都是皮肉,接觸不到心髒,找不到真正的魔鬼。與看不見的敵人對抗,等于自掘墳墓。”
他溫柔地恐吓我們,要不要相信他的話。
“吳連鵬的事是你處理的?還有警察丈夫殺了被囚禁的妻子?”我問。
“別人那麽處理我同意的,算是我處理的。讓他們在西都大學成立無憂社團,也是我默許的,條件是他們不能進入初高中,禍害沒長大的孩子。”胡文權沒了笑容,回歸成保護子女的父親,流露出對罪惡的憎惡。
我暗自欣慰忍住了怒火,聽完了他的話。算他的屈服是帶條件的,或許很多事我們都不懂,也無法承擔。
“楚譯和陳秋樹是我在他們高中時就選定的調查人。之前有幾個被時實發現,有失蹤的,有個人原因死亡的,為了對抗他們,代價是鮮活的生命。”
胡文權的話讓我大跌眼鏡,怪不得楚譯對我們這麽熱心,還有萬能的警察表哥。陳秋樹跟着高一婷,也經常圍着我們。
我和少爺相視,不約而同地癟嘴。
“時實的毒素是哪來的?”少爺問。
“随便一個病體的血清。”胡文權說得輕描淡寫。
那是時實的血清嗎?若是随便一個病體的血清,已經不重要了。他們傳播病毒還有選擇性的。
“你還知道什麽?”我問。
“地下城。答案要你們自己去找。”胡文權嚴肅地。
“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們?”少爺問。
“通往地獄的道路不該由別人為你們指明,應該由你們自己探索并堅定地選擇,否則,我看到的只是海市蜃樓。”胡文權決絕地。
談話沒必要進行下去,我們離開了市長辦公室。胡鑫一步三回頭地看着送他到大門口的胡文權,可憐地上了車。
我們把胡鑫和胡夫人送回去,臨走的時候少爺道:“以後我們晚上要是出來會來看他,胡市長的話你聽見了,要是有人來帶走胡鑫你聯系我們。”
胡夫人留了我的電話,又道:“體檢中心每個月來采一次血,說是研究他病情用的,你們知道嗎?”
資料裏沒采血的內容,我道:“我回去了解一下,不管什麽情況你先別急,照常就行了。別對別人說告訴了我們。”
回學校的路上,我心情無法好轉。
地獄之門,通往地獄的道路,這些描述讓人不爽。
地獄,意味着死亡,不歸路。
難道我們要踏上的是死亡和不歸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