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林以沫
20林以沫
少爺的确好幾頓都沒有好好吃飯,我還簡單的以為他不過是暫時沒有胃口,其實是我沒有給他喜歡吃的食物,我太不稱職了。
少爺真的遺傳了夫人的病,夫人不肯見人,不是因為社恐,是出于對自己欲望的約束。
我願意作少爺的“人寵”。
我擔心的是少爺只有我一個,我用身體喂飽了他一頓,以後那麽多日子他怎麽辦?像夫人一樣,日夜隐居山頂,歲月蹉跎,形銷骨立,鸠形鹄面,黯然銷魂?
太可怕了,我不敢想象,決不允許少爺落得那種下場。
我不在乎這點犧牲,因為我想和少爺能長久地生活在一起。加入無憂,我們可以繼續擁有現在的生活。
少爺的話在我腦中爆炸,爆炸之後無非是廢墟、灰燼,我站在廢墟之巅,凝聚了鐵石心腸,高一婷的血,也可以是供養少爺的食物。
我和少爺可以像在莊園一樣,只從無憂獲取食物,生活與世隔絕。何必追問是哪只雞生的蛋。
然而令我驚駭的是,梁絡竟然推動少爺殺了時實。
直至時實斷氣,少爺的左手還掐着他的脖子。
壁紙刀穩穩地站在時實胸膛上,少爺和梁絡的手緩緩離開刀柄,身體也緩緩離開時實。
時實的上半身宛如被釘在辦公桌上,室內如他死去,鴉雀無聲。
看不清墨鏡後少爺的眼神,他微動的嘴角似乎在回想沖動是從哪裏開始的。
梁絡的臉色從鐵青漸漸恢複到微紅,他銳利的目光一一掃過我們四個。不用說,我,楚譯,陳秋樹的臉色也十分難看,一時間沒人能清醒地處理現場。
“到底是誰殺了時實不重要,只要我們幾個口徑一致,別人沒證據懷疑。臨風,只要你不阻止林以沫加入無憂,我會對外公布時實是自殺。時實死了,他的位置要有人接替,接替他的人只能是我,否則我們都得死,而接替我位置的人是林以沫,不要再考慮了。”
梁絡從容地安排“時實的後事”。他用衣擺擦了擦刀柄,讓時實尚且柔軟的手握住刀柄,做成自殺的假象。
“我還要簽合同嗎?”我跟上了梁絡的思路,能成為無憂社團的團長,此時的我心花怒放,又可以親自安排少爺的飲食。
“不用,有我的話就夠了。”梁絡轉過身兇猛、倔強地瞪着少爺。
少爺的嘴角很平靜,沒有要開口的意思,我急忙抓住他雙臂,情不自禁柔聲請求道:“答應我吧?”
少爺的頭低了低:“我不允許你獻血。”
“不會的,時實自殺了。”我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
“我會調配出有那種蛋白酶香味的食用香精,還需要你幫忙。”梁絡的語氣也變得溫和,對少爺道。
“食用香精?”少爺嗤笑,“你騙得過?”
“他們喝的果汁就是我調配的,食用香精騙不過你,騙過別人就好,別人需要的無非是一種口味。”梁絡道。
“好,但你要保證以沫的安全。他是無憂的團長,也是極品社恐的副團長。”
梁絡和少爺終于達成統一戰線。
“你們的身份必須換回來。”梁絡又對楚譯和陳秋樹道,“弄清楚誰是你們的團長了嗎?”
楚譯和陳秋樹睡眼惺忪,宛如大夢初醒,頭點得似雞啄米:“知道。”
“時實是誰殺的?”梁絡繼續問。
“他是自殺。”楚譯和陳秋樹毫不猶豫,異口同聲。
“好了,你們極品社恐的人可以離開了,我和林以沫要交接工作。”梁絡突然下了逐客令。
“高一婷呢?”
少爺還在想着高一婷,我懶散地窩進椅子裏,噘起嘴表達醋意。
梁絡解鎖了時實的手機,打了一通電話。
“她沒事,還沒睡醒,馬上帶過來。”
“我不明白,你是想奪權還是想做好人?”少爺問梁絡。
“我做不了好人,只想奪權。”梁絡漫不經心地,打開自己的手機,找出一段視頻給少爺看,“你為什麽不喝?我以為你一定會喝。如果你喝了,死的人是你,因為你沒喝,死的人變成了時實,是你殺了時實。”
視頻中時實将一粒白色藥片扔進保溫杯,血被他下毒了,怪不得合同的事他答應得那麽輕松。
“你偷錄的,”少爺輕笑,“剛才還說他自殺,現在就威脅我?”
“只要你保持沉默,我不會威脅你。”梁絡道,收回手機,又從辦公桌的抽屜裏拿出一支細小的注射器,裏面只有黃豆大小的一滴藥液,“因為給你‘果汁’,他說我違背了他,這是他準備給我注射的毒素,只要這一點點,我就會變成和你一樣食血的怪物。”
剛提到毒素,梁絡便以娴熟的手法,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毒素注射入手臂上的血管。
我心中憐憫,不明白時實已經死了,他為什麽還這麽做。
“還有一點好處,我的力氣會增大,和他的力氣一樣大。”梁絡忽然變得沮喪,聲音顫抖,扔了注射器,将時實的上半身從桌子上抱起。
時實手腕上的傷口不再流血。
“我不嗜血,也不是怪物。”少爺平靜地反駁梁絡,“你根本不了解我,憑什麽認為注射一點毒素就可以變成我這樣?”
梁絡坐在地上抱着時實的頭,面容悲戚:“你們出去等高一婷,林以沫留下通知校警。”
“你毒性發作怎麽辦?” 少爺苛責。
“我不會傷害林以沫,否則你殺了我。”梁絡痛苦且憤怒地瞪着少爺。
梁絡悲傷,少爺擔憂,我不願他們再吵起來,把少爺推到門口:“放心吧,我沒那麽笨,會跑。”
少爺意味深長地凝視了我半晌,最後随楚譯和陳秋樹出門。看着門關閉,我有些慌張。
“梁絡,你為什麽要自己注射毒素?”我緩緩回過身,半吞半吐。
“你怕嗎?臨風有發作的時候嗎?”梁絡臉上的痛苦一掃而光,眼神充滿令人畏懼的野性。
他想和少爺比嗎?少爺發作不是他想象的那樣,少爺在我心裏的分量不是他能觊觎的。
我凝望着梁絡,臉色越來越冷,篤定地道:“他沒有發作過,也不會發作。”
四目相對,梁絡眼裏的野性漸漸變成悲哀:“你沒辦法斷定以後。”
他斬斷目光,低頭凝視時實的臉:“我沒想過會恨他這麽深,我曾經斷定他是我的全部,我會一輩子對他死心塌地。”
我不喜歡聽他動搖我的話,冷冷地道:“那是你,我不會變的。”
“是。”梁絡竟然扔垃圾一樣扔掉時實的頭,站起來,“但是有時候不是我們變了,是他們變了,他們騙了我們。”
在我眼裏,現在的梁絡才是多變的,我不由得後退兩步。
“時實是個食血人,這所大學,是食血人的聚集地,天堂,他們千方百計隐藏自己的本性,同時又縱容自己的欲望。我要接替他,必須變成他們中的一員。”
梁絡打開時實的電腦,邊操作邊道:
“他經常在我面前嘲笑其他食血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只能像猴子一樣被關在籠子裏。而他擁有超強的自控力,真正變成了與衆不同的 ‘人’,他控制着其他食血人,控制着學校,控制着我。他說如果我變成食血的怪物,只能淪為血奴,所以用裝有毒素的注射器威脅我,若違抗他,便讓我生不如死。”
梁絡的話越聽越可怕,我感覺渾身涼飕飕的,快起雞皮疙瘩了:“血奴又是什麽?”
“我也想知道。你不是想知道無憂社團的秘密嗎,先做好團長,我讓你做的事只管去做,不要問為什麽。”
我覺得這算不上傀儡,畢竟我剛接手社團,一無所知,需要人栽培。而且我對時實食血者的身份也十分震驚,少爺斷定孫氏兄妹是吸血的,那時實豈不是和孫氏兄妹一樣,他們同是一夥嗎?
“你讓我通知校警,時實‘自殺’了?”我問。
“嗯,不急,等我複制完資料,等他身體涼了。別含糊,大膽一點,你不希望警察抓了臨風吧。”梁絡的心态很好,好像時實自殺是真的,而且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自看了視頻,知道時實在保溫杯裏下了藥,我便認為時實死有餘辜。時實是罪惡的,隐瞞他的死因,是在替□□道。
“聽你的,什麽時候合适你告訴我。”我湊到梁絡身邊,看他查看電腦文件,“他和孫芸孫逸有聯系嗎?”
“我把你們在樹林遇見孫芸孫逸的話說給他了,他說會通知他們不要再來學校。至于他們是什麽關系,我也猜不透。”
梁絡打開個文件夾,裏面存了很多照片。他随意挑選放大,有學生的生活照,證件照,裸.照居多。他們大多神情木讷,目光驚恐。
我瞪大眼睛,呆呆地看了幾張,發現照片都有姓名标記,圖标滾動中,忽然發現了“安曉旭”三個字,有些熱血沖頭。安曉旭的樣子是被逼的。
“你想找什麽嗎?”我低低地問。
“找他的工作內容。”梁絡回答。
我不是很理解,也不想再追問,靠着桌子不看電腦,目光落在牆壁上的山水畫上,心裏卻想起了少爺,和對無憂社團的情況裝作道聽途說的安曉旭。
“你看。”梁絡打開了視頻。
我以為會是不雅照片的連續版,害羞地慢慢轉頭瞧了一眼。不是不雅視頻,我瞪大眼睛,看清了視頻裏的人。
“孫芸孫逸。”我驚訝,還有一點驚喜,因為視頻是在樹林裏拍攝的,孫芸孫逸詭秘地瞪着鏡頭,他們腳下躺了一個人。
樹林野獸,這是證據嗎?我們破獲了樹林野獸的秘密。
“5月30號,發現那男生屍體之前。這應該是那男生遇害當天,時實發現了他們。”梁絡似喃喃自語。
“他們是一夥的,所以時實放任不管了,直到屍體被別人發現。”我推測。
梁絡沒有接話,關了電腦,霍地起來把我按進椅子裏。我的心一沉,他的力量真變大了,如果他想把我怎麽樣,我難以逃脫,心中不免慌亂,強自鎮定地瞅着他。
他蹲在我腿邊,不無興奮地看着我:“在食堂第一次見你,我就喜歡你了。我以為我再也不會喜歡上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