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九天
這一次,啓明早起沒看到陽光。
這一次,啓明睜開眼看到的仍是黑暗。
這一次,耳邊不再只有勇亮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還夾雜着沙沙的雨聲。
【下雨了。】啓明想。
【又下雨了。】
啓明心情抑郁,他不喜歡雨天,陰天會讓他心情不好,而雨會給他增添多餘的麻煩。
“天氣預報真準,”啓明聽到勇亮在他的頭頂說道:“今天你的同學們放假一天,都在整理內務,你想休息嗎?”
“不,”啓明堅定的說,“超越,總發生在別人休息的時候。”
真神奇,啓明想,明明剛剛還很郁悶,什麽時候被這個人帶的又熱血起來了呢。
好像雨天,也沒有改變什麽啊。
“好,那今天我們就繼續。”
勇亮起身,抓起旁邊的衣物,稀裏糊塗的穿上,也分不清哪個是自己的。
【反正都是自己的。】他想。
啓明也起床穿衣,看表才發現原來早已到了起床的時間,只是天氣陰的厲害,看起來好像還沒亮天。
“今天我們出去練拳,讓你嘗嘗對抗自然的感受。”
啓明不得不懷疑勇亮是不是早将一切都料到了,昨晚他本想洗衣,可是被勇亮阻止了,兩人只是洗了澡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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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教官昨晚就計劃好了今天要淋雨,所以連衣服都沒洗。】
啓明真是越來越佩服勇亮了。
雨下的很大,九月份的雨還夾雜着臺風的威力,讓啓明覺得天好像是漏了似的,把淚水不要錢的撒下。
——
兩人是做完熱身才上天臺的。
可啓明剛一爬上天臺就感受到了雨天的惡意,冰冷的雨水迅速把衣服打濕了,幹燥的衣服瘋狂的吸收周圍的雨水,讓啓明難以行進。
耳邊不再是鳥語花香,沒有萬裏無雲的晴朗藍天,一切灰蒙蒙的,除了嘩嘩的水聲,什麽也聽不到,眼前一片迷茫。
雖然吃飽了,胃裏暖哄哄的,可是也抵不住外面暴雨瘋狂的洗刷。
“熱身練習,先來跑圈。”
啓明被勇亮的聲音所喚醒,原本又要有點的抑郁的苗頭霎時間消失不見,只留下堅定的信心。
他要超越自己。
全套負重的啓明熟練的繞着天臺跑起來。
雨中跑步和晴天跑步最大的區別就是,你能清晰的感覺到衣服的重量,一樣的步伐,一樣的距離,才熟悉的負重,在一場大雨面前統統失靈,濕漉漉的衣服加上負重讓啓明覺得好像有無數個人在牽制自己的行動,讓他寸步難行,邁開一步都是艱難的,更別提跑步了,一套5*2下來啓明覺得衣服全濕透了。
他累的喝氣帶喘的,感覺雨天一套就跟平時跑了三套似的。
如果說身上還有什麽幹燥的地方,那接下來的匍匐前進就徹底讓他濕了個透心涼,從頭到腳,從裏到外,毫無死角,包括軍靴裏都是水。
狂暴的雨中,啓明艱難的前進着,如果說晴天匍匐前進是對熱度的考驗,那雨天就是對身體和體溫的雙重考驗。
啓明覺得自己都睜不開眼睛,冰冷的雨水不時流進他的眼中讓他看不清前路,一旦自己歪了,勇亮便毫不留情的把自己踢回正路。
他很累,簡直比之前一天的訓練都累,高壓下的身體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啓明簡直不能相信自己能堅持這麽久。
他不斷嘶吼着給自己打氣,什麽抑郁,什麽煩惱,在這種強體力的流失下統統不見蹤影,分分鐘殺死小清新的節奏,只留下前進,前進的意念。
如果說這一切啓明還可以接受的話,那接下來的雨中練拳就真的如地獄裏修行般難熬了。
即使有雨水的阻擋,啓明每次摔倒在地上仍會覺得很疼,衣服不再起到保護的作用,反倒成了牽制自己的幫兇,落在身上的每一拳都那麽清晰,讓他印象深刻。
而更讓啓明痛苦的是雨中的勇亮是不完整的,他被雨水割成一道道,那麽的不清晰,讓啓明看不透這人是否真的如雨水般冰冷,冷酷無情,還是被掩蓋在這傾盆大雨中,不識真面目。
啓明在大雨中與勇亮練習擒敵拳,兩人互相攻防,一動接着一動,他覺得腳下仿佛不是堅硬的天臺,而是泥濘的沼澤,眼前只有白茫茫的水幕,看不清晰,猛然間一拳飛過來,身體猝然一痛,不等大腦做出反應,已被順勢摔倒,被勇亮踩在地上,就是這麽簡單。極限的疲憊讓身體輕得像羽毛,可啓明的胸口卻像是被什麽東西充滿了,想要長嘯,想要大笑。這簡直比之前所有的訓練都讓他暢快,快速的流失的體溫讓他有種與死神争分奪秒賽跑的快感。他看到勇亮如黑面閻王般高高在上,下手毫不留情,他發瘋的嘶吼,用盡所學與教官較量,使出全力想要打到面前的敵人,手中四濺的水花像是華麗布景,在勇亮堅毅的目光照射下,閃着熾烈的光芒,照熱他冰冷的內心,讓他一次次無力的倒下,又一次次的全力爬起來。
那一瞬間的畫面,像一場暴雨,在他心裏砸出印跡。①
“啊哈啊”
“哈啊啊”
“啊啊哈”
“啊!”
兩人都恣意放縱,毫不妥協,為了不辜負老天爺的好意他們盡情享受着雨天的樂趣。
一拳接一拳,一動接一動。
最終啓明仍被擺勾沖膝一拳擊中腹部,倒地不起。
雨水無情的打在他是身上,卻奇跡般的沒有讓他有任何恥辱的感覺,更沒有讓他心灰意冷,明明自己戰敗了,可他卻像個雖敗猶榮的将軍,身體雖痛,可內心無比充實。
勇亮一腳掀翻他,居高臨下的俯視着這個一臉滿足的小子,好神奇,自己竟然也會這麽認真的對待他,明明一開始就是個玩物,慢慢的竟讓自己尊重起來,真的把他當成對手。
剛才的訓練自己幾乎是沒有留手,力道上可能有所放水,可是速度上絕對反應敏捷,就這樣這小子還能跟上,不得不說啓明的确有格鬥的天賦。
這張白紙,這塊璞玉,将完完全全由他書寫,由他雕琢。
想到這一點勇亮就興奮起來,他又一次踹了踹倒地不起的啓明,示意他快點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啓明飛身騰起。
當然,沒有成功。
勇亮看着啓明咬牙切齒般艱難起身,心裏簡直樂開了花。
“現在放棄還來得及。”勇亮惡意的勾引着啓明,像條狡猾的蛇,想要亞當偷食禁果。
“少廢話,來吧。”
啓明猛然一記貫耳沖擊,打的勇亮後退一步,可緊接着勇亮便以同樣的招式回敬了他。兩人你來我往,每次啓明攻擊的招式,必定會得到勇亮以同樣招式的回擊。
勇亮标準的打擊迅速的讓啓明掌握了擒敵拳的所有技巧,逐漸糾正了自己的錯誤,越用越熟練,越用越得心應手,即使有負重的制約和雨水的刁難,姿勢仍标準的毫不拖泥帶水,幹淨利落。
讓勇亮稀罕夠嗆。
什麽叫美。
這就是。
兩人不知進行了多少回合的練習,仿佛都忘了時間,忘了疲憊,誓要拼盡最後一絲力氣,也要打倒對方。
就在啓明又一次被勇亮摔倒在地後,他不再動彈了。
他覺得自己真的起不來了。
啓明沒有任何力氣,熱量流失的太厲害,身體疼的麻木,他除了冷,幾乎沒有任何感覺,仿佛冰冷就是他身上的盔甲,覆蓋住他的全身,隔絕任何感覺,啓明覺得身體已經不再聽從大腦的指令。
他試着起身,這次終于沒有成功,帶着笑容,他終于滿足的倒在了雨水之中。
沒有不甘,沒有埋怨,他已經拼盡全力。
——
再次醒來,啓明發現自己又回到了浴室的水箱裏,蒸汽熱騰騰的熏在臉上,身體麻木不仁,他分不清身體的感覺,不知是熱還是痛,環顧四周,他發現自己正在勇亮的懷中。
水箱裏的兩人不再是以往面對面的狀态,啓明完全被籠罩在勇亮的懷裏。
身後的人在不停的按摩自己的身體,從大腿到手臂,從上到下,由內而外,勇亮不停的揉搓着啓明冰冷的皮膚,仿佛要揉碎那層铠甲,讓他重新恢複活力。
勇亮做的很認真,強烈的震動逐漸讓啓明恢複了意識。
他覺得大腦在慢慢的收回肌肉的控制權,身體正逐漸感覺到暖。
啓明輕輕的像左邊看去,勇亮結實的胳膊正在他的眼前運動着,抓着他的小腿不停的揉搓。
第一次他如此近距離的觀察這條結實的手臂,清晰的血管,細致的紋路讓他幾乎能感覺到掩藏在這層皮膚之下的肉體是多麽的有力,隆起的肱二頭肌像個永不停止的馬達,偶爾擦過他的鼻尖,好像母親正幸福的用她的手指正在點着嬰兒的小鼻子。
多麽令人懷念的感覺,啓明幾乎忍不住要流淚,他心裏暖暖的,有多久沒人這麽對待他了,沒人把他抱在懷裏,沒人給他撫平傷口,沒人關心他,沒人教訓他,他們都天然的認為自己懂事,乖巧,不用操心,不惹事,而從不關心自己是如何做到這些的,為了做到這些他犧牲了什麽。
随着勇亮耐心的按揉,啓明覺得自己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他只是累過勁兒了,沒有受傷,更沒有退縮,如果現在讓他起來,他仍可以再來幾個回合。
“醒了。”勇亮渾厚的聲音好像帶有磁性般吸引了啓明全部的注意力,聲音通過耳朵,通過身體,同時抵達他的心裏。
“這麽弱雞,才兩個小時就不行了。”
啓明覺得全身發麻,蘇爽的簡直像在享受電療,勇亮的聲音通過胸腔的震動毫無損失的傳達到他是身上,如此直接,毫無遮掩。
雖然是揶揄的口氣,可啓明楞在這裏面聽出了關心的味道。
是真心的關愛,不是虛情的假意。
有那麽一瞬間啓明都想馬上告白,告訴這個人自己有多喜歡他,請他接受自己,不要拒絕自己,不要嫌棄自己弱小,他發誓會變得跟他一樣強大。
可是他怕,他怕自己會失敗,一想到可能會失敗,啓明就怕的厲害,第一次他變得如此患得患失,明明周圍的一切早已對他失去了吸引力,失去了意義,他只是像個人偶般活着,可勇亮叫醒了他,讓他想要為了個目标生活,所以他不能放棄這個目标,他需要積攢力量,現在的自己告白失敗的概率太大了,他必須增加自己成功的砝碼,而打倒這個人,哪怕只有一次,都算是成功。
強壓下蠢蠢欲動的告白,啓明不停默念沖動是魔鬼。
“我會加油的。”啓明做好了心理建設,回頭對勇亮說,“教官,我保證會越來越強。”
“你要是越來越弱我就不要你了。”勇亮看到某人已經恢複,便松開鉗制,讓他坐回另一邊。
說實話他快要壓制不住大龍同志了。
天知地知大龍知,在看到啓明倒地不起的時候,他是多麽的興奮,多麽高興,高傲的自尊心暢快的叫嚣着,讓他覺得自己仿佛打敗了一個強敵般,這個人竟然如此頑強,堅持了這麽久,連自己都開始感到吃力了,這人竟能把自己逼到如此境地,要知道就算是自己在如此高強度的練習中也難以維持,何況如此弱雞的啓明。
可是這人就是這麽讓他驚訝,讓他欣賞。
以至于當他真的被自己打倒在地時,他竟莫名的興奮起來,這種當對方和自己是同一水平的強敵,同一樣可敬的對手的想法,到底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呢?
勇亮仔細回憶這幾天的相處,越來越發現這小子帶給自己的沖擊實在是太多,以至于潛移默化的讓他對啓明越來越上心,以至于不可自拔的愛上了這個愣頭青。
大龍同志在天臺上就蘇醒了,他兇狠的叫嚣着,想要和他的主人一同攻擊對方,讓他也嘗嘗自己的厲害,可是被他親親的主人強力的鎮壓了。
不行,勇亮想,還不到時候。
等到進入了溫熱的水箱,大龍同志終于如魚得水,卻還是被壓制着行動,這種肉就在嘴邊可是就是不能吃的憋屈讓大龍同志不得不暴力反抗,他兇狠的對主人進行了強烈的抗議和暴力的示威。
當然,結果是慘烈了,任其如何嘶喊,勇亮照常耐心的給啓明活血按摩,毫不關心他的感受。
備受冷落的大龍同志無奈的越措越弱,終于偃旗息鼓下去。
可此刻,他又複活了,因為他的主人也開始難以自制了。
正當他要反手為攻時,他的主人來了個釜底抽薪,肉跑了,魚也跑了。
大龍同志簡直要滿地打滾了。
可是他的主人什麽根本就沒管他,任它如何挽留都無法阻止勇亮離開水箱。
就這樣啓明看到勇亮和完全成型的大龍同志雄赳赳氣昂昂,毫不避諱的在自己面前起身,離開水箱。
他懵了。
然後冏了。
最後懂了。
“上午沒什麽任務了,把兩套衣服洗幹淨。等我去拿午飯。”
——
其實啓明一直納悶勇亮到底帶了多少套衣服。
這兩天雖然兩人早已不分彼此,可是看着兩套堆在一起的做訓服,啓明納悶勇亮是怎麽出去的,不可能光板吧。
當然不可能。
現實是勇亮的确就帶了兩套衣服換洗,就是這兩天的确他們穿的這兩套。
可是當啓明看到勇亮穿着一套幹淨的衣服離開體育館的時候,他才精明的發現,這地方還是個小倉庫啊,裏面有很多套新的做訓服,就是發給他們的那種。
【原來這裏也賣衣服啊!】啓明恍然大悟。
其實想想也知道,怎麽可能沒有應急儲備呢?不說教官,就算學員也有可能衣服壞了,難道讓他們光着啊,花錢在買一套就可以了啊。
啓明簡直要罵自己是豬了,被勇亮關出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了。腦子被框進了死胡同,就看到眼前的一點兒。
他不再糾結這種沒用的八卦,迅速的洗完兩套衣物,甩幹,晾好。
可陰天實在不可能幹啊?怎麽也得明天。
啓明納悶下午該怎麽辦了。
難道自己光着。
當然,啓明下午又一次被現實教訓了,殘酷的現實告訴他糾結這些沒用的事是多麽的無聊而多餘。
“下午我教你當沙袋。”
啓明看着穿戴整齊的勇亮,覺得自己肯定又要被坑了。
只見教官帶上戰術手套,脫下上衣,露出赤裸的上身。
“當沙袋?”啓明疑惑,那邊不是有沙袋嗎?
“當然不是那種,”勇亮瓷牙笑道,“我需要的是活動的沙袋,可以陪我對練的,當沙袋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來,帶好這些。”
中午回來時啓明就看到勇亮帶回了很多護具,可是沒想到竟然都是給自己的。
将護頭、護甲、護裆、護腿和護腕都給自己穿帶好後,啓明覺得自己就像個外星人,怪不得勇亮沒給自己穿衣服,這一套下來根本就不用衣服了,該遮的地方都蓋上了。
“這兩天都陪你玩了,弄的我骨頭都癢了,今天下午換你陪我玩玩。”勇亮拿過一個幾乎有他半個身高的靶子,“拿穩了,這個是大胸靶。你可要乖乖的站穩躲好,否則容易被我踢飛了。”
說着指揮啓明将一只手穿過靶子底部的套環,又給啓明帶上了手套,讓他抓緊上面的把手。
“我們先來簡單點的胸靶,你只要能站穩就好,不用你反應靈敏,只要能扛住我的攻擊,不至于每次都飛起來就行。”
啓明心想,怎麽我也有140斤,加上這一身行頭真能飛起來。
結果自己剛站好,腳就離地了。
【原來我真的能飛啊。】
這是啓明腦中第一個念頭,他完全沒看清勇亮怎麽做的,只記得自己剛點頭說準備好了,還沒擡起頭,就飛起來掉到後面的墊子上了。
“抱歉抱歉。”勇亮趕忙過來扶起啓明,“太久不練了,忘了控制力道了。”
此刻啓明覺得自己全是都在發抖,不是吓的,不是怕的,而是勇亮的力道還在自己身上反饋着,在自己的身體裏沖撞着。
他是真的相信教官每次都是留着力氣了,這一下幾乎沒把他打散,要不是被面前這個龐然大物抵擋了大部分沖擊力,這一腳絕對能把自己劈個兩半。
“你沒事吧?”看着啓明還不說話,勇亮有點着急了,“剛才我太興奮了,一下忘了你不是大牛。怎麽樣,胳膊疼不。”
“我屁股痛。”啓明笑着回答。
“那是欠揍的表現。”說完勇亮松口氣,讓啓明繼續站好,“我會留點力道的,你主要是站穩,可以适當墊步抵消沖勁,但是不要跳。聽明白了嗎?”
“是的,教官。”啓明點頭,但明顯的把自己的身體壓的更低了。
終于,他承接了勇亮第二次攻擊,還有接下來絡繹不絕的攻擊。
不得不說,啓明真的小看了他的教官了,本以為學了擒敵拳的自己對武學有點概念了,可是看到勇亮的每一招才發現,自己就像幼兒園小朋友似的,只有挨打的份。
而且勇亮每一腳的重量都控制的剛剛好,即讓他勉強抵擋,又不會超過他的承受力。
啓明覺得自己的腦子都要被震碎了,即使他瞪大眼睛觀察,還是難以看清楚勇亮招式的變化,他被動的躲在靶子後面,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攻擊。
“好,休息十分鐘。”
啓明立刻倒地,實在是受不了了,這種随時都可能飛起來的感覺太沒安全感,還是腳踏實地的感覺好。
啓明恨不得把整個身子貼在地板上。
“要上衛生間嗎?不去我們就開始了。”
“去!”啓明飛身而起,奇怪,自己怎麽好像輕盈多了,啓明納悶,是沒了負重的關系嗎?
接下來啓明逐漸習慣勇亮的力道,從勉強抵擋,到能夠站穩,從每次被打的後撤,到能夠上前異步頂住,啓明發現人真是種奇怪的生物,你永遠不知道他的極限在哪裏,只要努力,無論什麽方面都能開花結果。
臨近晚飯時,啓明覺得自己都能看清勇亮的揮拳的路徑了,雖然腳法還是不甚清楚,可是憑借肩部的運動,他能清楚的預測出拳頭的方向了。
“不錯。”啓明的進步好像一點都沒讓勇亮吃驚,“晚上可以上手靶了,不過看你這樣子應該還差點力道,還是上個厚實點的手靶吧。”
說完勇亮也沒停下,拉過胸靶開始練習膝撞。
這下啓明就跟浪裏的小船一樣,徹底站不穩了。
“本來應該換靶的,不過抓緊時間,你可護住腹部了啊。”勇亮邊說,邊拉過啓明的脖子,不停的用膝蓋撞擊胸靶。
啓明的頭被蹩在勇亮的肩窩,教官滿身的熱氣直撲進他的鼻孔,力道從四面八方襲來,裹夾着勇亮的氣息一股腦的沖進啓明的心裏,沖擊着啓明艘風雨飄搖的小舟,讓他難以招架。
可即使在這樣兵荒馬亂的情況裏,小魚同志竟然都能有感覺,太無恥不要face了,啓明發現随着勇亮不停的擊打,小魚同志可恥的興奮了,然後蘇醒了,然後被刺激的幾乎要忍不住了。
勇亮不停的換着方位攻擊,輕重不一的力道刺激着小魚同志,令一向立場就不堅定的它快速投降,即使在護具的保護下,也瀕臨繳械的邊緣。
【這樣下去可不行!】
啓明急中生智,腿一軟,立刻就要倒地。
勇亮毫無準備,明明之前人還站得很穩,怎麽突然就腳軟了呢。
眼見着膝蓋就要撞到啓明的下巴,急的他變撞為踢,一腳将啓明踹到一邊。
啓明摔了個結結實實,屁股上的疼痛果真成功的轉移了小魚同志的精力。
“你找死啊。想死就直說。”勇亮氣得上前就要再來一腳。
“我累的不行了。”啓明趕忙求饒,“都五點多了,教官你是不是忘了啊。”
該服軟時就服軟,啓明同學絕對是個見風使舵的好手(受)。
勇亮看下時鐘,的确過了晚飯的時間了。
自己真是好久沒玩的這麽過瘾了,看來是有點玩物喪志,樂不思蜀。
“好吧,今天下午就到這。等我回來吃飯。”
勇亮摘下一只手套,滿足的擦掉臉上掉下的汗。
“那個,教官,你如果有很多事要處理,可以晚點回來,我晚飯可以晚點吃。”啓明喘着粗氣,一臉疲憊的說。
他沒說的是,【只要你回來,只要你回來就好】。
“恩,估計今天不會了,前兩天是有點忙。”勇亮擦幹身上的汗,穿上衣服,“你不用一直跑,休息好了就睡一會,晚上我們接着練。”
“好的,教官。”
“恩。”勇亮點頭,放心的離開了。
而啓明則趕忙卸下裝備,先沖了個冷水澡,徹底打消小魚同志的積極性,然後才光着身子開始跑步。
【還是這樣舒服啊。】啓明心想,可是總感覺好像少了點什麽呢。
啓明邊跑邊想,最後才想到,原來是忘了負重。
自己一下午就沒帶負重。
怪不得從午飯後就覺得不對勁呢。
真是犯賤賤賤賤賤賤賤賤賤賤賤賤賤賤賤賤賤賤賤賤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邊鄙視自己,啓明一邊給自己帶上負重綁手,然後松了口氣,安心跑步去了。
于是勇亮回來時看到的就是啓明身上僅帶着負重四仰八叉的躺在墊子上的樣子,好不容易安穩的大龍同志毫無疑問的又被刺激到了。
“吃飯吧。”
勇亮咳嗽了一下,裝作什麽都沒看見,将午飯放到椅子上。
“今天好早。”啓明立刻起身,他餓壞了。
“沒睡?”勇亮驚訝,這小子怎麽反應這麽快。
“就是躺着歇會,不困。”啓明咬了一口饅頭說道,“不知你幾點回來,保存體力。”
勇亮笑了,這小子,還會總結經驗了。
“那晚上接着來。”
“who怕who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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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摘自《麒麟》BY桔子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