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231集體缺席了下午的健美操選修,可悲的是,老師點了名。楊靜哭夠了就一直不肯講話,不論高晶怎麽引導她,她都木讷的放空着視線,淚從她漂亮的眼睛一直流個不停,讓人說不出的心疼。
“楊靜啊,有什麽你說啊。你這樣我們都幹着急。”
“對啊,我們為了你可全部缺席了健美操。考試不過,我可不重修啊。”左杉撇撇嘴,又給夏曉禾使了個眼色。這個寝室楊靜唯獨能聽曉禾幾句勸,別人完全控制不了她的火爆脾氣。
“楊靜,不論什麽事情都能解決,你不說大家都擔心你。平日都是我們被你關心,你有心事,你說出來,大家想辦法。”曉禾坐到楊靜身邊,也許是她的語氣柔和,本就堅硬的心也塌了一半。
楊靜抽了抽鼻子,又用紙巾擦了擦臉,“他之前有多少個女朋友我都不管,我也不在乎,他在北京怎麽渾我也能裝作視而不見,可他不能來幹擾我,他明知道我對他什麽樣,為什麽還這麽傷我。”楊靜血紅的眼睛印着失落,曉禾明白這種被人放棄的感覺,像是給心上了繩索,為的只是更遠的流放。
“我以為他終于明白了我對他而言意味着什麽,所以才來找我。上次我去北京和他大吵了一架,為了一個根本就不相幹的女人。從那回來我就再沒和他聯系,當時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确了,我不想和他只是朋友,如果他需要的只是個好朋友,那就別來找我。如今,他來找我了,我以為我們能在一起了。我們還……”
“你們不會發生了那種事吧?”高晶順着話問,楊靜咬咬嘴唇,冷冷的哼,“發生?哼……真是……我都覺得自己賤的可以。”
“他被我吓跑了,因為我是處女。”
“什麽!”高晶和左杉兩人雙雙發出震驚的感嘆,方心意沒好氣的吼了兩人一句,曉禾沒講話,王媛麗紅了眼睛。
“他問我,這些年我是不是一直沒有過男人。他問我,我是不是為了和他在一起做過手術?他憑什麽不相信我!我對他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一句謊話,這些年,我為他留着所有的一切,我的心,我的第一次,他居然覺得,我在說謊?”
“然後呢?他跑了?”高晶攥着拳頭問楊靜。每個人都是錯愕的,聽到這裏無一人不震驚蘇哲的反應。
“他說他承擔不起這樣的我,也承擔不了這樣的感情。難道我要求過他什麽嗎?我只是,我只希望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心裏只有我一個人。難道這樣都不行嗎?你不是說他愛我嗎?他就是這麽愛我的嗎?”楊靜噙着淚問夏曉禾,她沒解釋。她該怎麽告訴楊靜,即便蘇哲抛下了她,即便蘇哲在她面前失了态,可那并不能說明他不愛她。
“你們,你為什麽要和他發展到那一步啊,你們還沒在一起啊。你們連男女朋友都還不是。”高晶心疼的看着楊靜,她頭發亂蓬蓬的,眼底紅的布滿血絲。
“我們認識五年多了,高中三年,大學三年,快嗎?我從頭到尾都喜歡他啊,他說他想和我在一起,他不能面對沒有我的生活,我理所應當的想把自己交給他。最重要的是,他要去美國了……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我舍不得。”
“美國!又他媽的是美國!”楊靜捏緊的拳頭砸在床沿,再一次哭的撕心裂肺。
美國?那裏究竟有什麽好,那裏究竟藏着什麽,以至于每個人都擠破了頭的想去到那裏。曉禾沒說話,只是把楊靜的手攥在手心,一下下的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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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屬于全力備考階段,所有課程往往到了高二下學期就結束了,會有一部分遺留到高三上學期,但也所剩無幾。功課繁重就算了,考試也漸漸多了起來。自從一班出了一個年級前五名,二十班就察覺到了危機。十九班也好不到哪兒去,逐漸有其他班的尖子生沖到了年級的前三十名,在這個年級屹立不倒的唯獨三座大山,蔣悅凡,陸司雨還有金池。
年級中流傳着“推到三座大山”的口號,不過不論這些反抗者怎麽信誓旦旦,看到三座大山的成績也就都乖乖閉了嘴巴。蔣悅凡好端端的用起功來,每次考試都以新的分數差異超越着自己,連作業都完成的規規矩矩,老師們均是目瞪口呆的批閱着他的卷子。陸司雨笑他說是曉禾教導有方,他不以為然的瞪眼睛,瞪過之後還恬不知恥的傻笑。
“司雨說你沒做語文作業!”夏曉禾忽的朝蔣悅凡抛出個狠狠的目光,他本是偷偷瞧她的,卻因為她驀地轉頭一瞬間呆住了。他撇撇嘴巴不肯做答。
“不要以為你不說就能逃過去!”夏曉禾用鉛筆點點他的額頭,他順勢抓住,笑着牽她的手。
“不做作業,不許牽手。”
“我做了。我的作業連老師都說做的很好,一道題還好幾種解法。”蔣悅凡委屈的眨巴眼,曉禾厭棄的不理他。他怕她不高興,又解釋,“語文作業我做了啊,不過,做錯了。自己都知道錯了,要怎麽往上交。多丢人。”
“不交作業不丢人嗎?”曉禾反問他,他聽話的趴在桌子上不吭聲。
“給。”曉禾遞了一盒酸奶給蔣悅凡,他不接,低眉順眼的做反省狀。“再不拿着我生氣了啊。”他趕緊接過,還笑嘻嘻的在夏曉禾的手背上摸了一把。
“以後不許這樣。知道嗎?”
“恩。以後肯定完成老師任務。”蔣悅凡保證了之後立刻板起臉,點點夏曉禾的作業本,“這道題不是講過嗎?又做錯!”這次換夏曉禾低眉順眼不敢說話。
“我都說了,這種題要反着推,想證明誰和誰之間的關系,要先假設這種關系成立,從而得到題中已經給你的條件。重算!”蔣悅凡邊喝酸奶邊得意的看着一遍遍算題的夏曉禾,他笑着擺弄她頭發,她又不敢生氣,誰讓她把題算錯了。
高二是過渡時期,也是最辛苦的時期,它像是走入了迷霧深處的叢林,只能單單憑着感覺和信念前行,至于能不能走到終點,沒人能預料。許多人到了這裏已經撐不住了,好的學生越來越強,差的學生也基本開始放棄了努力。數學依然是文科班的軟肋,只要你掌握了數學這把鑰匙,不出現任何其他科目的意外,你會得到很好的年級名次。在蔣悅凡看來,他所有的學習任務都不及給夏曉禾補習數學重要,別人看着均是又羨慕又嫉妒,連一班的班主任都希望蔣悅凡幹脆給全班補習她才開心。
“曉禾,月考不錯,數學成績還是這麽穩定。好好感謝人家蔣悅凡。”班主任這種警鐘既是表揚又是提點,深意是,成績不錯,不許早戀。
“我知道了,車老師。”夏曉禾才剛剛走出辦公室,門微關,就看到班主任一副市井大娘的模樣跟隔壁桌的老師講,“這小女孩兒真厲害,談戀愛都不影響成績,兩人的成績都是越來越好,真是夠邪門的。現在的孩子是不一樣了,我們那時候都只知道傻學。”
隔壁座位的老師也不是善良之輩,笑嘻嘻的說,“你不知道吧,蔣悅凡是方秋雨的兒子,就憑他媽那個聰明潑辣勁兒,他成績能不好嗎,再說了,之前他就在國外生活,英語什麽的根本不在話下。”
“他是方主任的兒子?”車老師眼裏又是嘲諷又是八卦,曉禾站在原地久久挪不動腳步。
“是啊,方秋雨離婚好多年都沒找,一直自己生活,也夠怪的。聽說是前夫再婚所以不方便帶着兒子才弄回國內來。”
“你這都聽誰說的啊?”
“無風不起浪。這東西還用聽誰說啊,再說了,你看方秋雨那個苛刻勁兒,要不是她們班成績好,她能每年都評優秀教師啊。蔣悅凡從來都不叫方秋雨媽,我都撞見好幾回了,每次兩個人都冷冰冰的。這東西還真遺傳。”聽着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嚼着舌根,曉禾忽然覺得學校是個可怕的地方,連一直尊重的老師也說三道四,話難聽的超出她的承受範圍。原來蔣悅凡是方主任的兒子,怪不得她會說他從小身體就不好;怪不得會和張季嘉撞見方主任訓蔣悅凡,所有的不解似乎都清楚起來。夏曉禾覺得心裏像是塞了一團棉花,酸酸的,想流淚。她拿起卷子就往十九班跑,她想見見蔣悅凡,此時此刻。
上課的鈴聲已經響了,夏曉禾越走越急,到了十九班門口又像是隔着一道厚厚的高牆。她可以越過這道牆吧,她想見他,哪怕只是偷偷看一眼。夏曉禾紅着眼出現在十九班門口,老師還沒到,班級卻靜悄悄的,夏曉禾怔怔的走到門前,司雨一眼就看到了滿臉委屈的她,本想起身,就聽到個微微顫抖的聲音,“我,我找蔣悅凡。”他是在笑嗎?那麽多張臉,她還是能一眼就找得到他。他笑的太燦爛,燦爛到讓她覺得有些悲傷。然後她忘記了,她只知道他牽起她手的一刻,她毫不猶豫的哭了出來,在他懷裏哭得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
“怎麽了?”頭頂的聲音柔柔的,軟軟的手寵溺的擦着她臉頰的淚,她不答,只知道哭。她覺得心裏很疼,可這種疼痛的原因卻不為人知。
“沒考好嗎?”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摸着她的頭頂,她的淚濡濕了他的襯衣。
“上課了。”張永鵬,許久不見,夏曉禾還趴在蔣悅凡的胸前,背後是冷冷的聲音。她不好意思的擦幹淚,然後把頭扭到一邊。
“很快。馬上。”蔣悅凡連着說了兩個簡短的詞,張永鵬拿着書本走進教室,沒再理他。夏曉禾紅着眼看蔣悅凡,他臉上還是剛才那樣幹淨的微笑,“你怎麽忽然就哭了。傻不傻?是不是誰欺負你了?”他心疼的攏攏她的頭發,她的手擡起又落在他臉上,“蔣悅凡,以後誰不要你,我都要你。”他滿意的笑,眼睛裏盡是溫柔。
“以後誰不要我都不要緊,因為你不是在我身邊嗎?”他不以為意的按按夏曉禾的頭,環顧四周,快速的在她額前輕輕的吻了一下,“快點上課去吧,晚上再說,恩?”夏曉禾乖乖的點頭。他想送她下樓,她沒答應。一個人下樓的路真的很長,長到她心裏清冷一片,沉甸甸的裝着剛剛聽到的那番話,心內的每寸空間都像是被雨淋濕後般陰涼,原來知道了他不幸福她這麽疼……
之後蔣悅凡一直追問夏曉禾為什麽會哭,她躲着他的糾纏不肯講出口。不過夏曉禾覺得蔣悅凡倒是很樂意看到她流眼淚,因為她哭的時候第一個想到了他。
“你別再鬧了,我生氣了。”蔣悅凡跟在夏曉禾身後拉她的辮子,她躲着,最後還是被他逮住摟在懷中。
“不鬧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麽哭了。”之前的種種親昵也無非就是抱一抱,牽牽手,或是偶爾蜻蜓點水的親吻。這一次似乎不同了,蔣悅凡坐在長椅上,曉禾整個人坐在他腿上,她渾身僵硬,動都不敢動。
“我先坐到椅子上再說。”曉禾扭捏的拉蔣悅凡的胳膊,他卻抱得更緊。蔣悅凡本是比她高出許多又是男孩子,曉禾哪兒是他的對手。
“你不要欺負我。”曉禾讷讷的道,蔣悅凡想了幾分鐘後木然的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要想坐椅子,自己沖出包圍啊。”
“你這人。”曉禾的臉熱辣辣的,她又不敢盯着蔣悅凡一直看,只得任他在身旁作怪,一會是手指,一會是頭發。他終究是沒長大,總把她當成布娃娃。
“蔣悅凡,你以後不開心會不會告訴我。”
“我有什麽不開心的。”他笑笑,沒正面回答曉禾的問題,他光顧盯着曉禾的眼睛看。
“蔣悅凡,你以後開心了要告訴我,不開心更要告訴我。知道嗎?不開心被人分擔會減少一半,開心和人分享會增加一倍。”
“如果我不開心了,你會難過嗎?”蔣悅凡幽深的眼睛平靜隐忍,看着曉禾的時候像是致命的漩渦,總能拉她越陷越深。她輕輕點頭,“恩。你不開心了,你難過了,我會很難過,很心疼。我想替你難過,就算不能替你難過,也想陪着你。”
靜谧的空氣像是棒棒糖,甜甜的;夜晚的風像是陳年的酒,香香的。蔣悅凡輕輕的摟着曉禾的肩膀,擡頭,小心翼翼的吻下去,她沒躲,只是乖乖閉上眼。他的唇軟軟的,帶着屬于蔣悅凡特有的清爽,他輾轉幾次,只是吻得更深。曉禾不适應的睜開眼,他頑皮的捉住她閃躲的舌頭,她本能的向後傾斜,最後還是失陷于他的溫柔之城。
作者有話要說: